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元晦成了县令,照常理郦凝枝是可以搬进县衙住的,但她嫌不自在,还是自家客栈住的舒服。
两人一同回云来客栈,正是夕食的时辰,远远就看见客栈门口摆了许多桌子,桌桌客满。
霍元晦讶然:“这……如此火爆?”
裴霜双手抱臂,笑了:“您老是不知道,自打您成了县令,云来客栈的桌子就没空过,我阿娘这几日算盘都快打出火星子了。这都是托了探花郎的福呀!”
霍元晦摸摸鼻子,生意太好也发愁:“往后头走吧。”
两人轻车熟路来到后门,推了下门,没推开。
裴霜转头一摊手:“我阿娘又把门栓上了。”
霍元晦就这样看着她,不动,等着她下一步举动。
裴霜嘻嘻一笑,忽然来了捉弄他的心思:“县尊大人,要不咱们还是走前门?”
霍元晦知她在开玩笑,语气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宠溺:“别闹。”
裴霜哼了哼鼻子,往右走了五六步,随即撩袍,足尖一点,翻身上了墙。
不一会儿,霍元晦眼前的门缓缓打开。
“下次不帮你开了,就让你走前门。”
霍元晦嘴角微勾,没有说话。这话他从小到大不知听了几遍,可下次她还是会帮忙开门。
嘴硬心软的丫头。
后院有个窗子可以直接看到大堂,霍元晦指着几个陌生人问:“那些人是谁?”
“生意这么火,小伍子一个人哪忙得过来,那些是郦姨请的短工。”
“把小伍子叫过来吧。”
裴霜正想抬脚,忽觉不对,收回脚步:“已经回家了,不是衙门,我为什么还要听你的。”
“好,那我出去。”说着便要动身。
裴霜伸手一拦:“你站那。”
霍元晦不动了。
两人绕了后门才有此刻清静,若他真出去了,方才她不是白翻墙了,如果引起骚动,还会给客栈里添麻烦。
她略微等了会儿,等人少了些,不那么忙,才去叫了小伍子来。
裴霜拿出画像问:“这人认识吗?”
小伍子忙点头:“认识认识。他是漕运卫所的陈正纲,常来买醉茗露,一个月要来个两三回,有时是提个牛皮酒囊打上三四两拿走,有时是定上几坛子让送家去,他家就住陈家村大柳树左边第三家。”
来这么勤,难怪裴霜觉得眼熟。
“五日前,他来过吗?”
小伍子一拍手道:“诶——还真来过,也是来打酒,打的是清酒,因为他打的酒和平时不同,我还多嘴问了句,他说是与人有约,醉茗露虽好,却易醉,他那友人喝不了。”
总算有点收获了。
裴霜喜上眉梢,拍拍小伍子的肩:“你这下可立了大功了。”
“嘿嘿,帮得上姐姐和郎君就好。”小伍子年纪不大,原是个孤儿,在街上讨食吃,有次实在饿得厉害,故意撞了刚买了糕点的裴霜,被裴霜逮住,逮回了客栈,后来便留下跑堂。
霍元晦问:“他是什么时辰来的?”
“有些晚,那会儿我都快要打烊了。”
霍元晦挥挥手让他继续去跑堂。
裴霜手抵着下巴思考道:“客栈要关门那会儿才来买酒,那应该是他从卫所找完东西回来后,才来买酒的。这么晚了,他与友人相约,会去哪?”
“不外乎勾栏瓦舍,酒楼茶肆。”
时下宵禁比前朝松了许多,但也只有这些地方才会营业至深夜。
大概有个思路,余下就是走访调查了。
张泉带着衙役们拿着画像挨家店地问,无奈店铺数量众多,又已经过去好几天,找了许多日都没什么收获。
这日,裴霜正跑完一个地方回县衙吃午食,远远就瞥见曹虎在与人聊天。
看身形,是个妇人。
等裴霜走近,那妇人已经走远了。
她上去拍了下曹虎的肩:“谁呀?”
“说是陈茂的表妹,华碧娘身子不舒服,托她来打听下失踪案进展如何了,他们这些家属呀,也着急。”
裴霜叹气:“先吃饭吧,咱们尽力就行。”
好几日了都没什么消息,不免有些气馁。
“裴捕快——”
两人正打算进门,忽闻后头有人唤她。
一转头,发现是华碧娘。
华碧娘快走几步:“裴捕快,我在家等得实在心焦,我家夫君的下落,有眉目了吗?”
曹虎诧异:“诶,你方才不是托了陈茂的表妹来问吗?”
华碧娘一脸疑惑:“我何时托人来问了,再说我夫君只有几个堂妹,并无外姓表妹。”
裴霜反应迅速:“曹虎,快追上那娘子!”
曹虎拔腿就走,循着那妇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陈茂约了不善喝酒的友人,现下想想,不胜酒力,极有可能是个女人!
等曹虎回来,华碧娘已经走了,他蔫头耷脑的,像只做错了事情的大狗:“对不住,没寻到。”
“没寻到也正常,我们反应迟了些。”裴霜安慰道。
“眼见着线索从我眼前溜走,而且我还与她说了不少案情,我太笨了。”曹虎非常自责,“若是裴霜定能察觉出不对的。”
霍元晦已听说了那个女人的事情:“若是她,也未必能察觉出不对。那妇人假托华碧娘的名头,又胆大包天的来县衙门口行骗,你一时没有防备也正常,知错能改就好,往后莫要犯这样的错误了。”
安慰是安慰的话,但她这么听着第一句话这么不爽呢,算了,她大度,不与他计较!
“也不一定就是线索,说不定是只是个好奇心过重的人。”方扬也安慰他。
也不算完全没收获,至少这个妇人的出现给了他们盲目找寻有了方向。
裴霜轻捶了曹虎一下:“别丧气,没线索我们接着找就是了,走走走,去吃我家的酸菜肉沫面。”
“不好叫你破费。”
裴霜伸手一指:“县尊大人请客!”
方扬附和道:“好好好,大人请客。”
霍元晦:???他什么时候说过请客?
吃饱喝足后,还得接着干活。
春日暖阳正好,恼人的柳絮簌簌飘飞,落在人发上,衣裳上。
裴霜见不得霍元晦待在衙门里不动弹,硬是把他也拉了出来。
要问霍元晦为什么不反抗,反抗过,被武力镇压了。
“咳咳。”霍元晦握拳抵唇轻咳两声。
裴霜对着空气挥了挥,赶走柳絮:“我忘了,这边种着许多柳树,你自己用汗巾遮着点。”
霍元晦从小身体就不怎么好,柳絮容易让他犯咳嗽。
随后裴霜往运河边走,水汽会让他舒服点。
两人沿着河道走,迎面遇上了个熟人。
“见过县尊大人。”林副纲带着一队漕户巡视河道。
“在外不必多礼。”
几人闲聊几句,话题又转回了陈茂的失踪案。
裴霜:“卫所那边若有消息,还请林副纲通知一声。”
“这是自然,我们也都盼着陈大哥回来,他家中夫人不知有多伤心,他是个顾家的人,几乎每日都要回家,这一失踪——”
“等等,你说他每日都回家?”裴霜抓住他话里的关键。
“是呀,除了征粮的日子,他基本不在卫所住的。怎么了吗?”
可华碧娘明明说,陈茂隔日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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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
两人没在林副纲面前表现出异样,辞别了他。
“陈茂身上怎么这么多秘密?”
霍元晦不可置否:“人都有秘密。”
一个男人不回家说明什么,说明外面还有个家!
裴霜有些无语,那假表妹的事情还没搞清楚,又来个“外面的家”。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张泉他们这些天排查勾栏瓦舍,酒楼茶肆的,终于有了消息。
“几位差爷,那日那两位爷就是在这间房。”
这是一家在运河边的小茶肆,算不得十分精致但也有几间雅间。
裴霜开了窗往下望,能直接就看到旁边运河风光,在这里喝茶确实别有一番滋味。
“你确定是他?”裴霜指着画像又问了一遍。
小二点头:“确定,您这画像画得很像。”
“事情过去那么多天了,你怎么还记得?”
“他当日身上别了个酒囊满身都是酒味,我们这地儿吧,都是茶,这冷不丁来个不一样的,所以记得。他要是只喝茶,我还真不一定能认出来,差爷,我们这儿的茶可好了,有云雾,有冻顶乌龙,还有……”
“停停停,没问的不用说。”裴霜不是来听他推销的,随后顿了顿,“上杯山楂陈皮茶吧。”
霍元晦听到她要的茶,看了她一眼。
“那你还记得与这人在一起的人,是谁吗?”
小二道:“记得,那位爷常来喝茶。”
“认识?”
“不认识,就算是熟客,我们也不敢多搭话呀,不过他可能是个官吏。”
“何以见得?”
小二沉思了一会儿:“他穿的靴子是官靴,腰上挂了个木牌,那木牌就与娘子您腰间那块样式差不多,木牌上写了什么字没看清。”
裴霜低头看了下腰牌,她的是铜制的,木制腰牌……那便是书吏了。
衙门共有六房书吏,人不算多。
山楂陈皮茶上来,霍元晦喝了一口,顿觉嗓子和胃都舒服了许多。
“若那人站在你面前,你还能认出来吗?”
“可以的。”
霍元晦当即把人带回了衙门,将六房的书吏都到一个屋里,小二躲在内室,隔着窗让他认人。
小二一一看过,摇头:“没有啊?”
张泉:“再仔细看看,都在这儿了?”
“真没有,我都看过了,那位郎君与我差不多高,人有些瘦削,没有胡子,书生气很足。”
裴霜探头看了眼,转身对霍元晦道:“确实少了一个,户房的胡书吏不在。”
“他人呢?”
张泉皱眉:“我都通知了一遍呀,他没来吗?我再去他房里找一找。”
裴霜让屋里的书吏可以散了。
张泉很快回来,嘴上念道:“嘿——这胡书吏不知道跑去哪儿了,平时都快长在县衙,要找人却找不到了。”
“去他家里看看。”
其实从小二的描述的样貌来看,基本可以确定就是胡书吏。
这么巧?要找人的时候偏偏就不见了?
张泉带路,几人很快就到了胡书吏家。
院门紧闭,不像有人的样子,曹虎上前叩门,把门环撞得啪啪响:“有人在家吗?”
“谁呀!轻点敲,门都要被敲坏了!”院里传来个女人的声音,明显有些怒意。
张泉解释道:“应该是胡书吏的夫人。”
于梅儿皱着眉出来,一开门瞧见门外这么多人,愣了下才打算开口,一道声音比她更快。
“是你!”
曹虎指着于梅儿道,非常激动:“大人,那日向我打听陈茂失踪情况的假表妹,就是这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