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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 第 123 章

作者:山枣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李家的男女老少跪了一屋子,连三岁小儿都没了睡意,他们虽然听不懂大人们的谈话,但娘亲害怕的颤抖还是能察觉到的。


    受此氛围的影响,个个惶恐地睁着大眼睛,不知所措地望着太爷爷的方向。


    李家的这顿团年饭也是有意思,别人家都是欢声笑语吃饭,傍晚时分去给祖宗送灯。


    李老爷子流浪多年,祖坟早不知道遗忘到哪个角落,只在家里请了父母的牌位,逢年过节上三炷清香。所以送灯也是免了的,不成想一家子喜庆团圆的时刻过得如此凄风冷雨,惨淡无光。


    李老爷子毫不在意,这些个讨吉利的俗世陈规要是有用,人人都能成富户老爷,要财神还有何用?


    在李老爷子看来,随着曾孙们的日渐长大,几个儿子越发有老爷的气派了。他还安分守己地活着呢,他们倒开始摆谱上了,愈发把自个当成了牌面上的人物。


    是时候该给他们松松皮了,没有大本事,胆子太肥可不是件好事。


    杨氏安静地坐在一旁,低着头沉思,不看任何人也不理他们的哭求。家里向来是李老爷子做主,尤其是他管教儿子的时候,杨氏不会帮腔说一句话,也不会和稀泥。


    老爷子做任何决定,她都支持,当然,老两口事先也是通过气的。


    看着一屋子黑压压的儿孙后辈,李老爷子有片刻恍神,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是孤家寡人一个的呢?


    先是有了妻子,接着是儿子、女儿,再是孙子、孙女、外孙女等,后面越来越多,多得他都认不过来了。


    家里人少了被人欺,巴不得生出一窝儿孙来壮声势。可生多了也着实麻烦,鸡毛蒜皮,狗屁倒灶的事情一大堆,害他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还要给儿子擦屁股,真是造孽!


    早知道就不生这么多了,悔不当初啊!


    像岳父大人说得那般,生儿子有什么用,还不如养头猪划算,年底了还能一刀划了吃肉。


    现下说什么都晚了,又不能重新塞回娘胎去,硬着头皮上吧!


    “你们求我饶老三一条狗命,我也想来着,可他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子,好了伤疤忘了疼。


    等他的腿伤好了,叫人引诱、挑唆两句,屁颠颠就去了那不该去的地方。我这一把老骨头可撵不上他,还是说你们谁能两只眼睛盯着他?”


    堂屋里的哭声一顿,只剩下零星的啜泣,老爷子肯好好说话就成,至少还有希望。


    可新的难题又出现了,李老三是个大老爷们,三十好几的人了,又不是那两岁的幼儿,咯吱窝底下一夹就是一天。他要想往外跑,谁还能把他的两条腿栓了不成?


    再者说,也没人天天闲着没事做,腾出一双眼睛巴巴盯着他啊,日子不要过啦,家家一摊子事等着呢。


    李老三嗫嚅开口:“爹,我发誓,我再也不去赌了,真的……您相信我。”


    “相信你?”李老爷子嘲讽一笑。


    “我信你还不如信母猪会上树,你的那些狗屁誓言在我这里没用。我只知道那些染了赌瘾的人,亲娘老子都能给称斤算两的卖了。你如今是不敢这么做,往后可就不好说了,我哪里敢信你?”


    李老三浑身一颤,这般冷的夜里竟出了一头的细汗。可见是怕得狠了,又不知如何下决心作保证,嘴巴张合数下后越发惶恐。


    钱氏忙抬起磕得通红的额头,满面泪水急匆匆道:“爹,我保证,我日后牢牢地看着老三,他往东我走到东,他去西边我就跟着到西边。不叫他走出村子一步,也断了跟那些杂碎的来往。”


    李老爷子不置可否地看着她:“你的能耐我从来不怀疑,可惜没用在正途,说起来,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他顿了顿,饶有兴致地问:“常听人说你对我们两个老的多有不满,抱怨我们处事不公,且异常心疼你自个的爹娘。


    依着我说,何不趁此良机弃了姓李的这洼泥水坑,转投了你们钱姓的金银窝呢?毕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嘛。”


    钱氏浑身抖如糠筛,不可置信望着李老爷子,私底下的阴暗秽语被如此公之于众,一时之间又气又急又害怕。


    连这些都知道,那还有什么是老爷子不知道的?


    怕是之前懒得跟他们计较,趁着今天一并算总账。


    钱氏语无伦次,泪水混着汗水滴落,“爹,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们怎么能离了李家呢,我们就是李家人啊,离了这会死的。爹,我再也不敢了,求你了,我们一家子再也不敢了……”


    重又伏低身子趴在地上呜呜地哭,她是真的怕了,怕老爷子将他们逐出李家门。


    时至今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全是因着李老爷子,且看在她恭谨、孝顺丰厚的份上,爹娘才对她另眼相看。


    若是他们前脚被这边扫地出门,只怕后脚都挨不着娘家的地,便要被竹竿子敲打着赶走了。


    到了那时,还真不如全家老少一起手牵手投河算了,省得丢人现眼的没个够。


    屋子里又安静下来,低声哭泣声不绝,李苏木眉心微蹙,叹一口气无奈道:“爷爷,三叔、三婶确实该罚,可陈皮还小,您不看僧面看佛面……”


    “行了,行了,”李老爷子挥手打断他,不耐烦道,“老头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用不着你个老学究来念叨我,这样吧……”


    他沉吟半晌,皱着眉头深思熟虑,久久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三房的人屏声静气,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扰了老爷子的思绪,叫他一下子火冒三丈,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们一干人等轰出去了再说,也省了繁琐。


    李老爷子紧皱的眉头忽然松开,豁然开朗,他笑吟吟抬起头对钱氏道:“你们不是想我不追究放你们一回,其实也不难。我有个好主意,只是需要你的配合,不知你愿不愿意听一听?”


    不知怎地,钱氏的后脊梁窜起一阵凉意,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勉强扯动面皮,想露出一个欢欣的笑意,无奈心里凉飕飕的实在笑不出来,脸盘僵硬得仿佛涂了一层面粉壳子。


    “您……您老只管吩咐,我一定办到。”


    李老爷子的笑意更加浓烈:“既然咱们都管不住老三的那两条腿,那不如想个一了百了,以绝后患的好法子。


    我看这样好了,下次……若是发现他进了赌坊,或是有人看见他在赌钱,我也不管他是去找人还是耍着玩,我要你把他的两条腿给敲碎了。”


    他压低身子,紧紧盯着钱氏的眼睛,强调道:“听清楚了吗?


    是你亲自动手,敲碎他的膝盖骨,上夹板也没用的那种,让他彻底成个只能整日躺在床上的废人。怎么样,你能不能做到?”


    钱氏满目惊惶,不可置信的看着老爷子,语不成句:“我……我怎么敢,他是三房顶门户的当家汉子,我不能……”


    自古以来男人就是女人的天,别看她这些日子在家里作威作福,甩起耳光来把男人当个仆人还不如。


    但这也只能关起门来在家里打,出去了还是要装出一副低声下气,百般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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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模样。


    免得她男人被人说夫纲不振,叫个婆娘给拿捏住了,堕了男子汉大丈夫的威风。


    “有什么不敢的,我是他老子,我说可以你就能抡起棍子抽。打残了算我的,只要我不怪你就没人敢指责你。


    打死了也不怕,死了更好,我发善心做好事给他念经超度,还能出钱把他埋了,大伙皆大欢喜。”


    李老爷子越说越兴奋,仿佛下一刻他的三儿不幸早逝,家里准备挂白幡抬棺了。


    而他的好三儿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一脸绝望,混乱中眼前好似出现一个漆黑的深坑,他负隅顽抗,脖子后仰硬挺着身子不往下掉。


    突然背后伸出一条腿,“噗通”一声,大力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怎么样,我这个主意天衣无缝吧?”李老爷子自说自话,激动莫名,好似美好的愿景就在前方。


    “简直妙不可言,好极了,你如今就两个选择,要么今天晚上拿过族谱,把你们这一房一笔划掉,明天早上告知村里。


    从此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要么,你信守承诺,一旦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有丁点苗头,你就一棍子结果了他,如何,你好好考虑?”


    “我……我不行的,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敢……”


    钱氏左右为难,眼底的挣扎显而易见,然而谁都可以看出来,她心里的秤杆已经偏了。


    只见她时不时瞟一眼李老三,心虚、窃喜皆而有之。连她自个也说不清,是害怕多一些,还是能堂而皇之地当家作主多一些。


    这可是老爷子亲自下的命令,比皇帝老爷的尚方宝剑还管用,上可降妖魔鬼怪,下可斩奸臣贼子。


    任是谁也不能说她牝鸡司晨,抢了男人的脸面,往后她就是三房垂帘听政的“太后”了?


    看出她的踌躇不定,李老爷子再下一剂猛药,“你万事不用担心,有老头子我在后头担着,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再者你要是做得好,老三不在外头惹是生非,我们老两口都感激你。逢年过节要你娘给扯身布买个点心什么的,都不是问题,就当是你的酬劳。”


    心念电转间,李老爷子又想到另一起由头:“前些日子听说你跟亲家公闹了点矛盾,眼下还叫着劲呢。


    要我说亲父女哪有隔夜仇的,改天挑个好日子,我做东请亲家公来家里喝一杯薄酒。见了面说开就好了,依旧是嫡亲的贴心女儿,等初二你回娘家,你帮我带个话,亲家公的心结不就解了?”


    如果说前一条听得钱氏心花怒放,后一条简直说到她的心坎上,今天晚上团年,过了明天就是回娘家的日子。


    她往常都是神采飞扬,风风光光回娘家当尊贵的姑奶奶,在家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结果今年因着借钱的事,她爹娘到现在还不待见她,放话说就当没这个女儿。


    到了初二家家户户的婆娘往娘家跑,她却无处可去,这面子可往哪里搁?


    这确实是实打实的,头等大事,毕竟时光不等人,只剩一天的功夫了。


    钱氏的眼睛肉眼可见地发亮,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还真别说,如同被佛光普照点化了的信徒,大脸盘子都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李苏木好似牙疼病犯了,龇着牙花子直抽抽,一脸无语地抬头望天:嗯,屋顶打扫得真干净,纤尘不染,连根蛛丝网都没有。


    他爷爷这幅坑蒙拐骗,软硬兼施的面孔真的好么,是不是有些太不地道了,这摆明就是找了个大冤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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