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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第 61 章

作者:山枣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晌午的一顿酒席吃了近一个时辰,丛孝回房就嚷嚷着头痛,躺在床铺上哼唧。


    其实他喝的不多,就最开始陪着喝了几杯,后面就光顾着给他哥倒酒了。这会不过是看没人耍耍性子,逗逗媳妇罢了。


    杏娘骂了句“活该”,她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忙,哪有空搭理他。倒了一碗水放在床头,走开忙活自个的去了。


    菜园子里的辣椒一段时间没摘,红了大半,有些离地近的下半截挨着地面,已经腐烂散发辛辣味。


    早上她摘了全部的红辣椒,清洗干净后晒在席子上,此时已经沥干水份。


    拿出不常用的大木盆,放入菜刀、菜板,摘了辣椒蒂后倒进盆里。


    玉陵县家家户户爱吃酱,也做酱,但是手艺参差不齐,水平各有高低。有的媳妇子偷懒不摘辣椒蒂,辣椒连着蒂一起剁碎,散发一股子怪味;有的摘了辣椒蒂后再清洗晾干,辣椒里面进了水,做出来的酱易坏不说还有酸味。


    都说杏娘做的酱好吃,那是她每一个步骤都很谨慎、小心。向来是等沥干水后才摘蒂,严格保证辣椒不沾一滴水。


    望着菜板上的红辣椒,杏娘深吸一口气,接下来的两天日子不好过啊。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她毅然伸手抓住辣椒切碎,“笃笃”的声音连续不断响起。


    等丛孝小眯了一觉醒来时,木盆已装满了大半,红通通的碎粒十分显眼,空气里辛辣扑鼻,旁边的地上还放着一篮没剁的红辣椒。


    “你到底要剁多少辣椒,这木盆都快装满了?”


    杏娘抬头有气无力瞟了他一眼,一点都不想说话。


    丛孝笑嘻嘻蹲下来,“要不我来帮你剁吧。”说着就要伸手拿过她的菜刀。


    “免了,”杏娘懒洋洋隔开他的手,剁了半天胳膊酸软无力,“我不想做出来的酱一股酒臭味。”


    丛孝无辜表示:“你等一会不还是要往里头倒酒,我提前给你沾沾酒气也是一样的。”


    “那绝对不一样,”杏娘摇晃手指拒绝接受这个说法,“没喝过的酒是酒香,喝了酒的人那是酒臭,哪里一样了?”


    丛孝失笑摇头,他媳妇讲起歪理来还一套一套的。


    “听爹说,你还去镇上摆摊啦?”


    提起这事,杏娘更是垂头丧气,“别提了,我还以为凭我做酱的手艺,怎么的都能卖出去十坛、八坛。结果守了整整两个时辰,就卖出去两坛。”


    她举起两根手指在男人眼前来回晃,再一次强调:“就两坛,你敢信?我给人家打两个时辰的零工都不止挣这几个钱。”


    “已经很好了,”丛孝安慰媳妇,“做买卖也是讲究开门红的,你头一次出摊就卖出去两坛,往后只会越来越好,说不定我媳妇能做出一番大事业呢。”


    杏娘嗤笑:“是,好大的事业,杂货铺里闯天下。”


    “噗!”丛孝端着茶碗正在喝水,闻言嘴里的茶喷了一地,连声咳嗽,他媳妇说话真是越发好玩了。


    他放下茶碗,“咳……我看家里的小坛子也没几个了,这几天我去镇上寻摸寻摸,找一家做工精湛、价格公道的陶器铺子。若是谈得拢,可以由他们长期供货,买得多还能讲讲价。”


    杏娘有些犹豫,这还没开始唱戏呢,戏台子就搭得这般高。要是锣鼓齐鸣开场了,台下却一个看戏的人都没有,岂不面上无光?


    又转念一想,就算卖不出去,陶瓷坛子可以留着自家用,再不然还能送人,实在无需过份担忧,“嗯,我觉得这个主意可行,第一次也不要定太多,就要……十个吧。”


    丛孝点头,“没问题,等料理完你这边,我也差不多要去县里了。这几天睡得我腰酸背疼的,还是去活动下身子骨,人都要睡懒了。”


    “要你起来你不肯,那床铺比你亲儿子都亲。”杏娘嘲讽自家男人。


    男人自觉理亏,摸头傻笑,确实睡得久了些。


    剁碎的红辣椒按照十斤酱一斤盐的比例撒入精盐,再混入生姜末和白酒。


    其实这般做出来的酱是偏咸的,辣椒称重时还没摘蒂,撒盐时已经去蒂。


    不过农家有个俗语叫盐多酱不坏,存放的时间也长。杏娘就没算的那么精细,左右炒菜时尽量少放或不放盐,用酱代替。


    有些吃得重口的人家,酱做得齁咸不说,炒菜时还拨一勺子盐,那味道能齁死卖盐的。杏娘却听他爹说过,这般吃法于身子有害无益,吃盐不是越多越好,万事万物讲究个道法自然,顺势而为。


    杏娘看着眼前的红辣子,真的下不去手啊!犹豫半晌,带着一股舍我其谁、壮士断腕的决心,伸出双手插入辣椒堆搅拌均匀。


    玉陵县的大多数人家到这里就代表酱做成了,可以装坛封好,只等着过些日子舀出来吃即可。


    杏娘却比他们多了个步骤,这还是当初李老爷子走南闯北时无意中听到的一个方子。杨氏试了一回觉得味道更好,母女俩做酱就都照着这个方子来。


    往大铁锅倒入小半锅菜籽油,放入葱、芹菜、香菜、八角、桂皮、香叶、花椒等香料,小火慢炸成金黄色捞出。再倒入剁好的辣椒把水份炒干,晾凉装坛后,表面浮着一层红色透亮的油。


    时间越长颜色越厚重,对于常年缺少油水的庄户人家来说,看了就咽口水。


    锅里最后剩下两斤左右的酱时,杏娘沉思了一会,撮了一指白糖,另拿个小坛子装了。


    酱坛子靠墙放好,杏娘舒一口气,又去了一件大事,手上隐约传来的灼热感提醒她大事不妙啊!


    人人喜欢吃酱,做酱的人却要付出惨痛代价,碰触红辣椒的双手像被大火灼烧,抓心捞肺地难受。双手会渐渐泛红,带着些肿胀,这种疼痛还不是短暂的,而是持续一两天。


    这两天可谓是吃不下睡不着,心里时刻憋着一团火,猛不丁就要喷火星子。


    杏娘双手浸泡在冷水里稍微缓解痛感,一拿出水面仍是火烧火燎,可又不能袖手不干活了。只能当它不存在,习惯就好,不过眉头却皱得死紧,心里越发焦躁。


    晚饭时青果不知从哪里捉了两只绿油油的金龟子,用细竹子卡住背上的硬壳,两只虫子翅膀震动发出连续不断的“嗡嗡”声。


    杏娘听了心里更是烦躁,“咱们先吃饭,吃完再玩好不好?”


    青果应好,把虫子放在条凳上。


    杏娘给他喂饭时,他就时不时伸手过去拨弄一下,翻过来转过去。一口饭含在嘴里半天不动,全家都吃完放下碗筷,只有他碗里还剩了大半碗饭。


    杏娘心浮气躁大吼一声:“别玩了,好好吃饭。”


    青果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乖乖吃饭。


    隔不了一会,他又偷偷摸摸伸手过去,拿起两根细竹枝碰撞。两只虫子张牙舞爪,翅膀震动得更加频繁,“嗡嗡”声越发大起来,逗得他哈哈大笑,嘴里的饭喷了一桌。


    “轰!”的一声,杏娘心里的火直冲天灵盖,再也无法忍受哪怕一息时间,扯过他的胖胳膊照着屁股就是一巴掌,“我让你玩,我让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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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果这个年纪本就穿的开裆裤,热天的裤子又格外松散,两个圆溜溜的屁股蛋子晒得乌黑发亮。这一巴掌直接打在屁股蛋子上,结果可想而知……


    小家伙嚎了半宿,屁股火辣辣的疼,倒不是被打的疼。而是他娘手里沾了剁碎的红辣椒,又碰到他的屁股,他也跟着辣的疼。


    丛孝好气又好笑地抱着小儿子哄,看他的小黑屁股似乎也有点发红,又是抹油又是抹醋的。其实哪里看得出来,黑成那样,堪比包公的脸,纯粹是当爹的不忍作祟。


    晚上睡了一觉,隔天醒来青果的屁股就不疼了,依旧笑嘻嘻围着他娘打转。杏娘亦是哭笑不得,典型的记吃不记打,却再不敢用手碰他。


    又过了一天,杏娘的双手才慢慢好转,到晚上时也不疼了。


    这天晚上万籁俱寂,一片漆黑,整个村子沉睡在无边黑暗,天上没有月亮,连一颗星子也没有。河边田野微弱的虫鸣似有若无,越发显得寂寥无比。


    “嘭嘭嘭!”突然,一阵突兀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丛三老爷家的大门被锤得山响。


    杏娘迷糊中翻个身,推了推旁边的男人,“外面有人在拍门。”


    丛孝无意识哼唧一声,扭了下身子继续睡。


    杏娘闭着眼睛半梦半醒,朦胧间听到落门栓的声音,大门“咯吱”一声打开,有人在说话。接着,他们的房间门被猛烈拍打,“老七,赶紧起来,快点!老七,出大事了。”


    丛孝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定了定神,忙下床找鞋,“来了,来了,别拍了。”


    房门打开,丛三老爷急切的声音响起:“六太爷走了,赶紧把杏娘叫起来,咱们要过去帮忙。”


    “走了?走去哪了?”丛孝迷糊地揉眼睛,猛然想到什么,脑子一懵,结结巴巴地问,“您是说六太爷过……过世了?怎么可能呢?怎么就过世了?”


    丛三老爷一手提上鞋后跟,一手系外褂纽扣,忙地团团转,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我怎么知道,我先过去看看,你跟杏娘快点过来,让你娘在家看孩子。”


    说完,急匆匆打开大门小跑出去。


    丛孝仿若梦游,游回房间,杏娘坐在床上穿衣裳,她刚才听到了父子俩的对话,“六太爷怎么就……突然就走了,这……这可如何是好?”


    她的声音里满是慌乱、无措,系盘扣的手不停哆嗦,一粒纽扣系了半天也没系上。


    丛孝叹一口气,上前一把握住媳妇的手,“没事,别怕,我在呢,咱们先收拾妥当,再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男人的语气沉着冷静,坚定沉稳,杏娘被安抚住,慢慢镇定下来。这就是家里有男人的好处,当家的在家,碰到天大的事也能抗一抗。


    她穿好衣裳,套上鞋梳头发,“怎么这样突然?六太爷就……我昨天经过他家门口,老人家还笑眯眯跟我打招呼,精神看起来可好了,怎么就这么走了?”


    许了上了年岁的人脾气就越发好,自杏娘嫁来丛家,每回碰见六太爷,他老人家都是一副和颜悦色、笑呵呵的模样。没对晚辈说过一句重话,谁家需要搭把手,他二话不说就过去帮忙。


    脾气好得不得了,小孩子都爱围着他老人家打转,不时得一粒糖果,一口点心。


    这么好的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丛孝也伤感:“谁说不是呢?他家人少,现在指不定怎么慌乱呢,咱们先过去再说。”


    两口子匆忙收拾妥当,跟陈氏打了声招呼,急匆匆往六太爷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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