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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偶遇与窃听

作者:糖葫芦雪兔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2002年11月25日小雨


    今天我在超市偶遇了施宜。


    下午,我去了趟超市,打算买点日常用品和笔芯。


    我挎着个篮子,把所需要的用品都放在篮子里,数了下大概多少钱,在心里稍微计算了一下。


    林姨每周都会给我生活费,说这是我在食堂帮忙兼职的工钱,叫我一定要收下。


    可是我有问过其它在食堂帮工的工作人员,按照我的工时,我根本收不到那么多钱。


    我每周都会计算我应收的工钱,然后把林姨多给的那份都攒起来,放进我的饼干盒里。


    等将来有机会都还给她。


    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一旦欠了,我就会想方设法地还上。


    正在超市挑挑拣拣的时候,我的余光忽然瞥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我转头看去,在货架上摆放的各类商品间隙中看见了那双低垂的眼眸。


    是她。


    我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我低下头,假装在货架上寻找东西。


    货架上摆着零零散散的零食,零食包装上印着五颜六色的广告词和漫画,我的眼睛在它们中间逡巡,不时假装不经意地往对面瞟一眼。


    这样自欺欺人的戏码我似乎乐在其中。


    她在似乎在认真地阅读每袋薯片上的保质日期,一袋一袋地拿起,又一袋一袋地放回去,偶尔抬头,我就急忙低下头,她往右移动,我也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往后走一点,我也往前或往后走一点,我们隔着一个货架的距离,跳起了探戈舞。


    她最终选定了一袋满意的薯片,我看了一眼,紫色的包装,是原味。


    我也从货架上拿下一袋原味薯片,然后拉紧了口罩,从货架的另一端离开。


    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奇妙。


    总在你最没用准备的时候,塞给你一个大礼物,然后看你无所适从不知所措的模样。


    比如,就在我以为货架的相遇只是全部的时候,我们却在收银台见面了。


    我们在收银台排着队,我抱着一袋东西,等待队伍缓慢挪动,终于轮到我。


    我把东西递给收银员,她熟练地算着钱,告诉我要十块八毛。


    我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叠零钱,才发现好像少了五毛。


    我几乎掏空了我身上所有的口袋,还是找不见那五毛。


    那一枚硬币估计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小心掉出来了。


    眼看着收银员的脸色有些不耐烦了,我也尴尬地找补,说我退一件东西。


    收银员随手拿起那袋薯片,说那就退这个了。


    我急忙说不退这个,换一个。


    收银员的脸色看着更不耐烦了。


    就在焦灼之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她掌心里安静地躺着一枚硬币。


    我愣住了,下意识地往旁边看去。


    她看着我,笑容盈盈,如春日的第一缕阳光,可以融冰化雪,一时间春回大地,百花盛开。


    我有些不知所措:“那个……我……”


    “给你。”她把手伸直了,“不用还。”


    收银员在旁催促着,我只好拿起她手心的那枚硬币,递给了收银员。


    收银员收了钱,帮我把东西打包起来,我听见旁边的她说:“我好像见过你。”


    我一时间紧张起来,连手臂的肌肉都绷紧了。


    “是么?”我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我……”


    “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她又问。


    “是,是的。”


    我接过装满东西的袋子,急匆匆地对她点了点头,连声道谢。


    “我先走了,下次见。”


    “下次见。”她弯起眼睛。


    我慌不择路,拔腿就走,感觉自己像个丢盔齐甲的逃兵。


    因为我太害怕她看见我的那张脸了。


    同时我也无法直视她的脸。


    她光彩照人,明媚阳光,我自惭形秽,卑微阴暗。


    我们俩之间有隔天堑。


    可凭什么?


    我们明明是一样的人。我们是同类。


    2002年11月30日晴


    终于放晴了。冬天也终于到来了。


    林姨带着我去买了一套棉服,说要给我过冬用。


    我挑挑拣拣半天,最后选了最便宜的那件,最不起眼的黑色棉服。


    黑色耐脏。


    我几乎一周上下学都穿着那套黑色棉服。


    这几天我没怎么见到施宜,因为我没有刻意跟踪她,所以她如同其它千千万万的普通同学一样,如水滴融入大海一般,消失在我的生命里,无声无息。


    不过今天我见到了她。


    令我惊讶的是,她也穿着那件,和我一模一样的黑色棉服。


    虽然黑色棉服有很多件,但我已经把身上的这件翻来覆去穿了很久了,我绝对不会认错。


    这就是我的那件黑色棉服的同款,我绝不可能认错。


    许久不久,我心里本来平静下来的涟漪又开始泛起波光,或许它重来都没有平静过,只需一阵微风,就可以掀起狂风巨浪。


    我不动声色地跟在她后面,隔着两到三个楼梯,隔着三三两两说笑着的中学生。


    周围的人在说些什么,我统统没听见,仿佛这些细碎吵闹的声音只是存在着,并没有进入我的耳朵里。


    我的周身像是建造起了一个透明玻璃罩,将其它杂音统统隔绝在外。


    我的世界褪了色,而她是黑白默片里唯一的颜色与声音。


    我看着她,像看着另一个自己。


    几步的台阶漫长得像过去了一个世纪。


    然而我却很享受这种反复煎熬的疼痛,因为它真实,真实的疼痛能让我感觉活着。


    2002年12月1日晴


    我好像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


    施宜,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


    今天中午,我正在宿舍天台上晒太阳。


    宿舍顶楼的天台上,晒着女生们洗涤过的被子,各种印花的被子构成一片花花绿绿的海洋,我躺在海洋之间的空隙,看着风吹过被子曳起的一角,沉溺于鼻腔嗅到的清爽的洗衣剂的味道。


    我喜欢这种味道,像是阳光晒过的,蓬松柔软的味道。


    正昏昏欲睡之间,我听见天台拐角传来交谈声。


    我睁开眼睛,远远地看见几个影子投在地上,似乎是几个女生。


    我对于其它人类兴致缺缺,我又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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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施宜会来吗?”一个较柔较低的声音突然问。


    我又睁开了眼,竖起了耳朵。


    “她会来的。”另一个较为沉稳的女声回答。


    “可是,我们上次聊崩了。”


    “那又怎么样?我们什么时候不吵架!要不是那件事将我们绑在了一起,我一点都不愿意跟在她身边,好像她的跟班一样,但实际上我根本就不喜欢她。”那个女生嗤笑一声,话语里带着浓浓的嘲讽。


    我倏地愣住。


    聊天声还再继续。


    “那……你……去教室吗?”


    “去。我中午要自习,我要考大学,离开这个鬼地方。”


    “那个……那天我看见了……**也去了。”(日记旁边写了一个名字,可欣??)


    “去了哪?”


    “办公室。”


    聊天在这里戛然而止,两人似乎陷入了胶着的沉默。


    我以为是她们发现了我,于是立刻坐直了身体,慢慢地蜷缩在被子投射的阴影里,小心翼翼地把自己隐藏起来。


    我听见其中一个人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算了,这件事……就先当我们不知道吧。”


    “可是……”另一个声音有些为难,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我们都自身难保,你难道还想当泥菩萨?!”那声音有些崩溃,声调明显提高了,呼吸间夹杂着喘息,“自从那时候后,我到现在还在做噩梦,我真的受够了。”


    “知道了。”


    那个声音停了一会儿,又说:“明晚八点小树林,别忘了。”


    “好。”


    等到脚步声离开了天台,我才揉了揉被阳光刺痛的眼睛,从空白的茫然中回过神。


    我大概能判断出刚才说话的是谁。


    应该是经常跟在施宜身边的两个女生,叫邓娇和苏晓雯。


    我在调查施宜的时候,也顺便了解了她们。


    邓娇性格比较胆小,沉默寡言,在施宜的姐妹团里不经常说话。苏晓雯长得非常漂亮,大眼睛,瓜子脸,是标准的美人,她虽然表面和施宜关系很好,但总觉得她暗含着对施宜不满的刺。


    所以,他们明晚要去小树林?


    我知道小树林在哪。


    我们学校后边是个荒山,山没有开发过,有一片连成片的密集小树林,晚上从宿舍回去的时候,总会觉得那片小树林在黑暗中鬼影森森,发着阴冷的气息。


    经常有一些人以此编造一些怪力乱神的鬼故事,还讲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他们身临其境了似的。


    因为小树林隐蔽,所以也成了许多情侣幽会的地点。


    可是问题是,她们要去小树林做什么。


    听她们的语气,她们好似有什么大事要商量。


    高中女生能有什么大事,不过是他爱我,他不爱我之类的琐事吧,不值一提。


    我才不会参与这么幼稚的事情,我宁可在宿舍里刷上一天的题,也不愿意掺和什么高中女生什么无病呻吟的友情聚会。


    我随手从桌上捡了个橘子,剥了皮,把橘子放进嘴里,清甜的味道很快使我安静下来。


    每次烦躁的时候,我都会选择这种方式让自己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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