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报送达东宫时,萧引驰正在查看司空霁送过来的消息。
他拆开竹筒,快速扫过南浔整理的“金线”情报以及最后的结论,目光在“先帝旧案”几个字上停了一会儿。
这个案件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目前南浔提供的案件线索关联性,已经足够作为撬动局面的支点。
只是……
他开始思考如何在朝堂上提出此事,而且这件事不能由他提出。
另外事情要想顺利实施,他还得有一些筹码。
是时候收网了。
他决定双管齐下。
几日后,在南浔他们停止动作以后,之前粮铺的掌柜旧计重施,开始上调粮价,京城内百姓之前被压下的各种猜测开始反扑,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短短两天时间内,已经发生了好几起抢砸粮铺和恶性伤人事件。
皇宫内,皇帝萧文先看了明面奏本,眉头紧锁。回头又看完密奏后,他沉默了很久。
许是因为常年身体不好,又鲜少出宫,萧文面上一直带着久病不愈的苍白和瘦弱,说话也轻声细语。
旁边的大监看着萧文的样子,弯腰上前点燃了旁边的檀香,里面有太医院专门配的方子,有静心安神的作用。
果然檀香一点,萧文的面色便好了许多。
他轻点奏折,最终在密奏上批了两个字:“准,慎。”
然后让人唤来了太傅。
随后的大朝会上。
御史率先出列,奏道:“近日因粮价暴涨一事京城内民怨沸腾,已有暴乱初始之兆,臣等恳请陛下彻查此事,以安民心,稳社稷!”
随后又有御史紧接着道:“臣等在多处粮铺发现其资财运作诡秘,数额巨大,绝非商户一人之力可以操作,官商勾结乃是大忌,望陛下彻查!”
就在这位御史话音刚落,便有人轻笑出声:“御史有弹劾百官之责,何时也开始破案了?”
“王侍郎可是被戳到痛脚了?你们户部侍郎可是极其危险的职位,从来未有一任能在位子上坐满三年,算起来你也快满三年了,不然这次就从户部查起?”说完,这位御史对着萧文跪下,“臣恳请陛下严查户部!”
“你!简直胡说八道!”户部王侍郎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他平时就嘴快,前段时间跟朋友闲聊时听说了一些事,在加上他一直也看不惯这些御史,于是刚刚不假思索便开了口,没想到引火烧身了。
“呵!”对于王侍郎这种无能狂怒,御史们回以冷笑,不屑与之争辩。
萧文摆摆手,大家一时之间便安静下来,不安静没办法,他们这位陛下讲话,你稍微不仔细听,可能就听不清他讲什么了。
犹记得陛下刚登基的时候,他们也曾群情激愤,在大殿吵来吵去,差点打起来,隐约之中好像听到了有声音从龙椅那边传来,但是声音太小,他们直接忽视了。
等他们吵累了,想要请陛下做主的时候,发现陛下已经走了。
大监说,陛下说了,既然大家不听他的话,那便自己解决吧。
过后便病了七天,太医院不断有各种消息传出,一时之间在朝堂上吵架那些人都担惊受怕起来,生怕是自己把陛下给气死了。
他们并不怕死,甚至可以在大殿上撞死自己,反而名留青史,但是绝对不能是把皇帝气死这种死法,会被后人反复鞭尸的。
说起来都是教训和眼泪,反正现在就是只要他们陛下动一动,他们就算打起来,也能及时看到并且收手。
“朕近日也听说了这些事,查肯定还是要查的。”萧文坐在龙椅上一只手撑着自己的额头,缓缓开口,“恰好朕手中也接到了一份密报,是清台那边送给来的,诸位不妨看看再说。”
说完,便让大监把手中的密报先送给了六部的各位尚书。
几位尚书看过以后面色上看不出什么,毕竟都是千年的狐狸了,除非危及自身,很难看出他们情绪有什么大的波动。
密报逐渐往后传,等大家都看过后,萧文笑了笑,看着下面人的脸色,轻声道:“现在诸位可以继续了。”
“陛下!”还是那个御史率先开口,“据密报上面消息来看,粮价上涨,背后绝对有人操纵,其背后之人似乎又牵扯到了之前京中银子造假一事,并且手段与造假方法似与当年先帝时期大案中所涉赃银印记、流向有所牵连!赃银重现,用于不法,臣请陛下圣裁,彻查赃银去向!”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朝堂内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竟然真的说出来了,所有人的心里不约而同闪过这句话。
的确密报上面写得很详细,不难得出这个结论,只是谁也没想到一个简简单单的粮价上涨,竟然牵扯出先帝时期的案子。
而先帝时期的事情,又有太多的不可说和传言,他们按捺住想要往上抬眼,看看龙椅之人是何表情的心思,只是低着头装死。
“那高御史觉得该如何去查?”萧文听完高御史的话,并未像大臣们猜测一般面色精彩,他跟往常一样,仿佛是在真心探讨。
“先帝旧案恐有未明之冤,或藏假/银之源!恳请陛下重启旧案,以绝假/银之根!”高御史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他面色肃然,语气坚定,直直跪在大殿中间,阳光从殿外照入,给他的背影加上了一道金色的弧光。
此议一出,朝堂上的人终于不再装死,一片哗然。
有的官员在看戏,内心不断喊着太精彩了!这个朝上的真值!
有的官员立刻激烈反对。
“荒谬!陈年旧案,铁证如山,岂容翻覆!”
“分明是假/银案查不下去,想借故推脱,混淆视听!”
“重启旧案,动摇朝廷威信,居心叵测!”
也有官员试图揣测萧文的意图,觉得他既然把密报拿出来,可能就是想重启旧案,他们当然要为陛下解忧。
于是高御史不再孤身奋战,支持重启的官员跟他一起据理力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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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赃银印记重现,关联假/银,此乃新证!岂能因案结而不究新罪?”“查清旧案赃银去向,正是为了切断假/银财源,何来混淆视听?”
“若真有冤屈,重启乃彰显天理;若无冤屈,彻查亦可正视听,安谈动摇威信?”
双方唇枪舌剑,萧文一直沉默。
争论稍歇时,刑部尚书周季方出列,声音沉稳道:“陛下,假/银横行,动摇国本,凡有线索,必深究其源。今有证据表明,假/银运作资金或涉旧案赃银,此非翻案,乃溯本清源之必需。臣请陛下调各部人手,专责厘清旧案赃银与假/银案资金之关联。只查赃银去向及关联,不预设旧案结论。一切为肃清假/银,稳固国朝。”
此话一出,朝堂其他人互相看了看对方,有点迟疑。
周尚书的话还是比较有分量的,他毕竟是两朝元老,平日很少出声,这还是很多新官员第一次见他说这么多话,为此大家都有点犹豫。
难道陛下提前跟他通过气了,他才站出来这么讲的?
毕竟他们刑部从尚书到侍郎,那是出了名的锯嘴葫芦,也不知道是怎么审讯犯人的。
周季方的话其实细品还有意思,他限定了调查范围,只查赃银去向与假/银资金关联,并未提及牵扯别的方面,毕竟先帝时期的事,如果扩大范围去查,谁又能保证独善其身?
为此他这番话倒是堵住了大部分反对者的嘴。
萧文垂着眼坐在龙椅上,扫视下方,突然开口:“太子怎么看?”
萧引驰一直未出声站在第一排,此时被萧文点名也是顿了一下后上前回道:“儿臣愿为父皇分忧。”
说完便没有再开口,还是往常一样沉默的样子。
萧文又看了他好几眼,发现他是真的一句话不想讲后,最终开口:“既然诸位都不开口了,那就这样办吧。着刑部侍郎、户部度支司主事、太子府詹事联合调查,专查旧案赃银与假/银案资金之关联。务必查明流向,不得牵连无关,不得借故生事。退朝。”
“重启旧案”的旨意,随着退朝的钟声,正式传遍朝堂。
消息传到南浔所在的白兔寺时,她正在整理之前借阅的卷宗,有些需要及时还回去,以免被人发现。
南浔听到冬藏传过来的消息,握着卷宗的手瞬间收紧,指节发白,她面无表情地继续整理,只是动作慢了一拍。
她将整理好的卷宗分门别类放回架子,其中一份卷宗被她放入最深处的暗格中,那里存放着她重抄的原主父案的副本。
她看了一眼那个位置,然后转身出了门。
刚出门便在院子里看见了萧引驰的身影。
他倚在大槐树下,神情放松,眉眼间带着难得的笑意,跟以往那种笑面虎的笑不一样。
他身穿玄色长袍,袖口边绣有金纹,衣服下摆处挂了玉质的吊坠,低调却不失矜贵,傍晚的余晖映在他英俊的面容上。
南浔看着,突然被门槛绊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