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群芳楼,混合着脂粉和酒气的暖香就扑面而来。路舒皱皱眉,抬手掩住了鼻腔。
与其相比,谈黛就显得轻车熟路多了。她弯了眉眼,轻轻扯下路舒抬起的手臂,“路大人可别说你从未来过花街柳巷。”
“来是来过,”路舒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但都是为了应酬。”
好家伙,好个正人君子。
“哦?那今晚?”谈黛露出了个微妙的笑容。
“为了钱掌柜的案子,他生前有个叫沁娘的红颜知己,就在群芳楼。”路舒犹豫了一下,继续问道,“谈姑娘呢,来这里做什么?”
“我可没路大人这么有正义心,”谈黛捏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来这里当然是为了喝花酒了。”
路舒听她如此自贬,心里莫名不是滋味,“你的身体?”
“我妹妹妙手回春,已经无事了。”说话间,她又连饮了几杯。
路舒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叫好声打断。只见正厅中央的高台上,几位身着轻纱的舞姬正随着丝竹之声翩翩起舞,水袖翻飞间雪白的肌肤隐约可见。他连忙侧开目光。
然而下一瞬,一只莹白修长的手便抚上他的领口,他悚然一惊。
谈黛不知何时歪斜着身子坐到了他身旁,一双眸子中漾起朦胧水光,面上也泛起微醺的艳色,她忽地轻笑,“不知我同这里的姑娘比,如何?”
说话时,她刻意凑近路舒,一股清苦的香气连同些微酒气扑在他颈侧。
路舒登时呆住了,一缕绯红染上他的耳朵。
过了片刻,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谈姑娘何必要做这种比较呢?”
谈黛眉心微动,下一瞬直接掩唇笑了起来,她笑得前仰后合,几乎要从椅子上跌落,“路大人,有没有人同你说过,你这个人真的很无趣。”
路舒对上她的眼睛,立时逃也似的垂目。
无趣么,他好像已经习惯别人这样说他了。他出身低微,不懂得世家贵族那些“有趣”的消遣,暗地里被不知多少人嘲笑过是个土包子。
那件事之后,谈姑娘待他变得不同了。过去她虽然也会同他谈笑,可却多少有些矜持,如今,倒像个无所顾忌的浪子。难道,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谈黛等了一会,见他还是不说话,又借着酒意笑道:“听闻沁娘可是个狠角色,路大圣人入了她的房门,怕是会被她吃掉。要不要我帮你应对她?”
“好。”
“说起来,钱夫人可是个绝无仅有的美人,可钱桂玉还是在外面有了沁娘,路大人,你们男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的,见一个,爱一个?”谈黛歪着头问他。
“啊?这……”路舒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真是有趣。谈黛早就知晓,这位路大人在朝中纵横捭阖,手段老辣,可没想到在女人面前却成了个锯了嘴的葫芦。他这个岁数,不会根本没碰过女人吧?还是说,他喜欢在男女问题上故作这种单纯的姿态?
*
“所以你是钱桂玉的外室?你是钱桂玉外室的大哥?”沁娘一脸的难以置信。
沁娘并不如路舒意想中那样美若天仙,甚至可以说,她的相貌很普通。除却华美的衣饰与保养得宜的细腻肌肤,她同种庄稼的村妇并无什么区别。
“正是呢,”谈黛掏出条手帕拭了拭不知怎么挤出来的眼泪,“老钱突然就这么去了,我实在是心中难过,想找个人说说话,又实在不敢去找夫人……”
一语未了,她又轻轻抽泣起来,端的是一派柔弱伤感的模样。
沁娘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同路舒一番,眼角抽了抽。
“姐姐若是不信。”谈黛凑上前去同沁娘耳语几句。
沁娘听了她的话,倏地瞪大了眼睛,又见她羞赧地垂下眼,竟道:“妹妹既信得过我,不妨今晚便在我这里睡下,至于这位……”她看了看路舒,又看了看谈黛。
“帮我寻间空屋便是。”路舒道。他取出一个银锞子递给沁娘。
“好说,好说。”沁娘忙接了笑道。
“实不相瞒,我有一事,想请姐姐帮我拿个主意。”谈黛道,“老钱生前曾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要把一间粮油铺子留给我,可夫人是个精干的,我实在不敢……不知老钱是否也给姐姐……”
话说到这,沁娘眼里的警惕终于消了大半,她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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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然走到烛台前,挑了挑灯芯,屋内霎时亮了几分。烛光映着她半张脸,显得神色莫测。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开口:“老钱没给我留什么,我劝你也不要打那铺子的主意,那个夜叉婆不是你我能对付的。”
谈黛故作惊讶,“怎么会,老钱总在我面前提到姐姐,他怎么会……”
沁娘盯着她没说话。
“是我说错了话,姐姐对不住。”说着,她作势又要畏畏缩缩地擦眼泪。
“罢了,”沁娘一摆手,“事已至此,告诉你们也无妨。前些日子,几个倭人特意来楼里找老钱,后来不晓得出了什么事,他们大吵了一架。也不知道那几个杀千刀的和老钱说了什么,从那以后他就再没来过楼里。”
谈黛同路舒对视一眼,终于说到正事了。
沁娘继续道:“昨日,我假称有了倭人的消息约他来楼里。他倒是来了,可是整个人都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谈黛似若无意地问道。
“他对我很冷淡,一开始说都是露姐给他招来的麻烦,后来又改口说要不是那场戏,也不会出事。我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就不耐烦,也不肯同我说。”
“露姐是?”路舒问。
沁娘奇怪地看他一眼,“露姐是我们群芳楼的主人。”
谈黛扯出个讨好的笑,“姐姐,我这位大哥哥是个老实人。”
沁娘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
当夜,群芳阁顶层的烛火渐次灭了,谈黛灵巧地掠过回廊,无声无息地贴向露姐的房门。
银簪轻轻滑入,无声挑开内闩。门轴微响,她身形一顿,侧耳倾听,确认屋内只有绵长的呼吸声后,才闪身而入。
屋内,熏香未散,甜腻得让人昏沉。月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影子。她借着月光打量了一圈屋内的陈设,最后将目光投向了窗边的木柜。她轻手轻脚地行至柜前,用那银簪三转两拨,便听得锁簧轻响一声。
正当她打算拉开柜门查看,一道凌厉的女声忽然自身后传来。
“什么人?”
她的手指在柜门上一滞,瞳孔骤然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