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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再逢

作者:行相催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位掩面的绿衣人,正是藏匿踪迹的秦云徵。


    兰因和玉听在楼梯下仰头看他。


    传音一出,就见他轻微一怔。青衣少年一双眼睛即刻循声看来,骤然听得自己姓名,睫毛不自觉一下轻抖。


    玉听逢见这样的场面,挑起眉来隐蔽地扫他一眼,旋即出声解围:


    “这位郎君是我们的朋友,因脚程快先到了。他说话上不太方便,其实意在……”


    他接到秦云徵的传音,继续说下去:


    “——意在换到偏一点儿的地方去。劳烦为我们换几间相近的上房。”


    他说着一侧肩走上前去,轻轻揽上秦云徵的肩膀,将他同几个小二隔出距离,右手已顺势摸出几枚钱滑进他们袖里。


    那几个伙计原本还在犹疑着对视,一看客人这么上道,立刻喜笑开来:“当然,当然。”


    三人在段玉听房里坐定。


    秦云徵取了他的面纱,与袖云台师姐弟隔着一张小几对望。他过了五年,模样也褪去了些少年稚嫩,但眉眼间还是一样灵。


    还没等两人问,他已很乖觉地自己把原因和盘托出:


    原来大名鼎鼎的妙会堂首席弟子这般遮遮掩掩,不过是想借口闭关,偷偷溜去将要开启的抱真秘境——


    兰因轻轻抬手打断他:


    “这话不对呀。秦道友从前能在秘境当带队弟子,如今妙会堂怎会不让你同去?”


    更别提此次抱真道秘境能容纳的修为更高,意味凶险更甚,大宗门应当巴不得有修为高的弟子同行保障小辈安全,更何况是当今风头无二的秦云徵?说什么“偷偷溜去”,未免……太搪塞人。


    却见云徵苦着一张脸,耷拉脑袋:


    “我这两年……修行出了点岔子。”


    “告诉两位也无妨,我的修行较旁人特别些。”


    秦云徵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慢慢地说:


    “我是被妙会堂救回去的,被发现时差点没命。也许是因为这个,妙会堂之前的事情我几乎全不记得。但是师父说我根骨特别好,虽修行晚,但是一向‘上手快’。但是这几年……”


    “这几年修为蹿得特别快。两位知道,五年前我拿到了‘四象片羽’。”


    兰因把脑袋从支腮的手上抬起来,点点头以示在听。


    “可是四象片羽……竟然照不清我的前路。”


    秦云徵说着,视线也模糊起来,好像又陷入了当时的空茫无措,“长老们说片羽百年难遇,谁也没见过这种情况。我有时修行很顺利,有时又像是生了心障一般;有时长久陷入梦中,有时又觉得清明无比——长老们担心我。”


    他轻轻叹了口气:“即使逢高尊者说能照看,还是不许我去。”


    兰因听见“做梦”就不自觉警惕起来,她轻轻皱眉,问人:“那你还是要来?”


    “难道就这样一直不明不白地过下去么?”秦云徵绕着袍角道,“还不如去秘境碰碰运气——我总不会在那里轻易的丧了命。”


    ……总不会。


    这些少年天才总有轻描淡写的锐气。


    兰因恍惚想起些陈旧的往事,不自觉一怔,回过神垂下眼睫。


    “你说四象片羽没用,”却听段玉听一把抓住重点,“那你修行里的异常,是在拿到它之后出现的吗?”


    兰因被点明白,立刻抬起眼睛去看他。


    她想,既然是鸿福秘境里最开始出现了“影子”的消息,其中的阵法又有人为痕迹,那么很大可能两者之间的联系非同一般。甚至很有可能,这些影子就是因为秘境里的某些东西才出现。这种情况下,取得最终传承的秦云徵的异常,就是需要关注的重点。


    “好像不是?”秦云徵挠挠头,说,“四象片羽的功效很特殊,师伯说相当于世上算得最准又没有因果牵扯的术士,所以一回到妙会堂大家就看着我用了。这之后两年,我的状态才开始慢慢出现异常……怎么问起这个?”


    兰因略有些失望,但心头戒备依旧没消失,只是把话头扯开:


    “是一时无端想到了么。毕竟我们一辈去过登龙秘境的修士,都难免好奇,那求而不得的四象片羽……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个么,”出乎意料的是,秦云徵竟然直接在身上的乾坤袋里翻找起来,“倒不是什么罕见物,我还带着呢。”


    兰因和玉听的视线刹那汇集到他手上。


    只见出现在秦云徵手掌中心的,是一片形似鱼鳞的镜子。一面是水一样清澈的镜面,一面是微微凸起的鳞片纹路,两者相互结合,形为一块晶莹剔透的天地灵物。


    只是它现在内含的灵蕴已经无法感受了,大约是因为得到他传承的秦云徵已用过了这一份机缘。


    兰因如今在旁观者视角看去,难掩内心升腾的一段荒诞:


    就是这样一块小小的水镜,能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就是这样一片淡鳞,能够翻覆间轻易预测人死生?


    可是偏偏命有困碍的,谁也没拿到这传承;得到片羽吉光的,这宝物对他来说等同于凡物。


    那无比神妙的传说就这样消弭在阴差阳错之间,她想苦笑,最终只是皱眉。


    云徵的烦恼在这时候,几乎有些天真得不合时宜起来,他叹口气,感叹道:


    “我恐怕赶不及抱真秘境了,为了不被发现,我脱身也太迟。”


    兰因轻轻在桌下拉了一下玉听的衣袖。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随即向秦云徵出声:


    “若秦道友不介意,不妨同我们一路。”


    玉听依旧怀疑他的异常和鸿福天有关,所以先如此谨慎地邀请。待秦云徵喜出望外地道谢离开后,他才罕见面色凝重地掩上门窗,对兰因道:


    “我得和师姐说些事情。”


    他把自己的过往尽数倾倒与兰因听。


    暮色里,倦人倦鸟归家去。窗外有一片老叶在玉听的叙述中缓缓下落。那些曾经好像没办法承受、不能更厚重的过往,原来在某一刻轻飘飘几句话就能托付出去。


    玉听说完后依旧恍惚,只是照着自己打好的腹稿径自说下去:


    “师姐不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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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面有些名堂吗?我的父亲和如今的秦云徵未必没有共通之处,他们和鸿福天都有这样一段过往——”


    兰因的双手轻轻地盖在他手背上。


    玉听的言语听起来和平时没有不同,可是语气里有茫然失落、有不知道怎样找到出口的隐约愤懑,这些混乱的情绪如果能够具象化,必然折为凌乱无序的玉声碰撞。


    因此她没有说一句话。但是显然对面人刻意控制的急促呼吸,在体温的传递之间自然缓了下去。


    玉听慢慢镇定下来,再度开口:


    “还记不记得仇快雪?”


    兰因的思绪被拖拽回当初的法华秘境,她一向能刹那就领会对方的意思:


    “你觉得,仇快雪也是因为秘境……?”


    “很像。”他只是这么说,“她……和我父亲的遭遇很像,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我那时觉得那残破秘境很奇怪——现在想想,会不会就是一座鸿福天的残余?”


    “只是众所周知,鸿福天已是非常温和的灵境。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们突逢大变,我们很难说清。而且只看秦云徵的形容,两件事好像毫不相干。甚至他在结境后两年可以说是春风得意……”


    兰因缓慢地,罕见长篇大论地接着说下去。待看见对方已经被她的话带到思索状态,无序的悲伤不再占据他情感的主位,才轻声问:


    “其他人知道吗?”


    “其他人”当然意指袖云台师门。


    段玉听闻言少见的露出些纠结无措。他只是微微低头,但是一双眼睛抬起来看兰因,神色竟然像是一只离开母亲的羔羊:


    “……还没有。师姐代我说好吗?我怕自己到了他们跟前,再没办法……”


    “好。”兰因包容地一口应下,“你想到什么,都先和我说。我都在这里听。”


    段玉听放在案上的手轻轻地蜷起来:“嗯。”


    师姐弟于是和秦云徵一同上路。


    这几日发生的种种,兰因都修书一封送抵大师兄案上。


    此时三人已经匆匆离开南方。他们动用了袖云台传送阵法,速度必然比秦云徵自己计划得快。只是从西到北这一段路,各宗的阵法总是因为地域和菩提镜的要求而开启困难,只能凭靠人双脚去度量。


    此时他们正停驻在一所西边的客栈。


    今天有难得的春日暖阳,兰因在案边借着日光看着师兄的回信。窗外是具有抱真风格的街道,很浓烈的红蓝绿涂饰木板,有叮铃当啷的细碎银饰堆在推车上。贩子带来的菜蔬并不新鲜但是份量足够,爽利的抱真口音不时响起在空中。


    “你听说了没有?”


    “什么?”


    兰因作为修士,耳力非普通人可以揣度,因此很轻易就听清楚了楼下人的窃窃私语。


    这几个百姓谈论的轶闻竟然有关于抱真道。据说这几天那里传出异动,说是“抱真道那群妖人”在内斗。


    “妖人是什么说法?”


    兰因听见身后传来玉声,知道人来,没回头,依旧只是托着脸看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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