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开始了。
妮维菈把本来收好的考核官制服翻了出来，换好衣服，去了格兰瑟姆办公室。
她礼貌地敲了三下门。
门打开了。
里面的人却没有抬头。
她从善如流地进去，打量着四周。
格兰瑟姆右手握着红色的卷起来的短杆，看起来是极柔软的材质。
他蘸了一点银蓝色的粘稠液体，用笔状的物体在面前的皮质卷轴上涂抹着。
妮维菈不知不觉间竟然看入神了。
两人许久无言。
直到格兰瑟姆手中的笔越来越短，终于全部消弭。
他顺势用小指关节侧面刚刚蹭上的蓝补上最后一笔。
扑朔迷离的图案从卷轴上隐去，仿若从来都是空白的样子。
格兰瑟姆双手从容地卷起卷轴，眼睛却已经迫不及待地抬起来，看向了妮维菈。
“突然拜访，有什么事吗，考核官阁下？”
妮维菈如梦初醒，“喔，我来问问学院一级考核的事。”
格兰瑟姆轻笑，“原来如此，你想知道什么？”
妮维菈：“为什么今年突然增加了魔法师六艺的考核呢？”
“是我提议的。”
妮维菈：？
格兰瑟姆从椅子上起身，把眼镜摘掉。
他走到妮维菈身后，把不远处软绵绵的椅子拖过来，又重新回到自己的桌后坐下。
“坐下说吧。”
妮维菈往下一坐，软绵绵的云朵一样的布料包裹住她。
她奋力挣扎，还是没能拒绝舒适的毛绒躺椅。
好不容易调整好一个稍微得体些，显得没那么失礼的姿势，就看到格兰瑟姆正含笑专注地看着她。
妮维菈恼羞成怒：“你的椅子怎么还会吃人的！”
“大概它被设计出来，就是为了把坐在上面的人吞噬进去吧。”
妮维菈皱眉：“听不懂。”
格兰瑟姆：“它的制作过程是，把绵绵蛇的肚子翻过来，固定在香椿树的木质骨架上，再添上禁锢魔法。”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禁锢魔法的意思是……它还是？”
“活的。”
格兰瑟姆轻描淡写一句话，妮维菈已经从椅子上蹦了下来。
她怒冲冲地：“好哇，你要害我！”
格兰瑟姆棕色的卷发在他的笑容中打着颤儿弯曲，“那是我午睡的躺椅，绵绵蛇肠子的蠕动按摩效果很不错。”
“咦~变态。”
妮维菈站远了一点。
好可怕的男人。
格兰瑟姆轻嗤一声，居然没有反驳。
他修长匀称的手在卷轴上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卷轴平稳地朝妮维菈飞过来，停在她眼前。
“给我的？”
“嗯。还没等我给你送过去，你就自己来了，倒是正好。”
“能拆吗？”
“唔……也可以。”
妮维菈快乐地打开，结果卷轴上还是刚才那副空白的样子。
“能拿来干什么呢？”
“帮你通过考试。”
妮维菈：啊？这不好吧？
她有些心虚地说：“我还是考核官呢，这不是作弊嘛……”
格兰瑟姆理直气壮：“本来也是考核通过的方式之一。只要能提交八级魔法卷轴，不论是否为本人亲自制作，都视为魔法师六艺考核通过。”
妮维菈：“哦，那你们学院把走后门说的还挺官方的。”
“学院也要吃饭的嘛。”
格兰瑟姆捂着嘴轻咳了两声，悄无痕迹得擦去了唇角溢出的一点细血。
“那这个卷轴的效果是？”
妮维菈还是很好奇。
魔法卷轴诶！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呢！
“可以让使用者看到她这一生可能觉醒的魔法天赋，并且，选择下一个觉醒的天赋。”
妮维菈：！！！
神器啊！
格兰瑟姆这么厉害的吗？
她都有点心动了。
不如这个自己留着，考核她再想想别的办法？
格兰瑟姆戳破了她的幻想。
“交给考核处吧，这个对你没用。”
妮维菈委屈，“啊，为什么对我没用？”
“魔导器的能力也是受制作者能力的限制的。”
妮维菈看不透格兰瑟姆笑容中的意味，他说：“我的能力在你之下，我自己都看不到你的未来，我创造出的工具自然更不能。”
妮维菈晃晃头，似是不赞同一般，明目张胆地试探。
“所以，理事长那天是看到了什么，才让我去囚风魔格？”
昏暗的房间内，男人发出叹息。
“你终于问出来了。”
妮维菈一怔。
他这话的意思是，他等她问很久了吗？
“我差点死在那里，总有一天是要问你的。”
格兰瑟姆背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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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开窗帘，终于肯施舍清晨的阳光泄露一点在他的身上。
他难得享受地敛起眼，躺在绵绵椅上，沉浸在太阳光中。
被妮维菈嫌弃的绵绵蛇椅在他身下剧烈地鼓动着，看起来简直像下一秒魔兽就要挣脱束缚把他吃入口中。
偏生青年躺的一副极安心愉悦的样子，绵绵蛇的挣扎没有激起半点波澜，反而叫他僵硬的身体被按的更舒服了。
妮维菈：……
嘶，真的很变态。
格兰瑟姆慵懒地开口：“我看到你和瑾岚抱在一起。”
妮维菈：啊？
她俩确实抱了没错但为什么从格兰瑟姆嘴里说出来感觉这么奇怪啊？
她只是单纯给瑾岚治病啊！
他仰躺着，懒洋洋地说：“她本来该死在那里。”
妮维菈：这是我能听的吗？
她神色突然开始踌躇不定起来。
格兰瑟姆不会听完马上给她洗脑让她记忆故障吧？
“学院虽然不怎么高尚，但也没有高级教授们和协会那么卑鄙。”
像是感觉到了她在想什么，格兰瑟姆说明道。
“高级教授和学院，不是一体的吗？”
格兰瑟姆冷笑一声。
“真期待能告诉你真相的那一天啊，小维菈。好好奇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再说谜语我就走了。除了六艺，一级考核还要考别的呢，少耽误我时间。”
格兰瑟姆于是也不再说那些他暂时还不能说的。
只讲一些他现在能讲的。
“困死囚风魔格，本来是我为瑾岚选的结局。”
妮维菈手一松，魔法卷轴差点从她脱力的手里掉下去。
幸好她及时反应过来，又把卷轴捏紧了几分。
她震惊地看着格兰瑟姆：“你——”
一惊讶于他居然就这么告诉她了这种隐秘。
二惊讶于格兰瑟姆居然有如此实力。
他人前不是对高级教授都很尊敬的样子吗？
格兰瑟姆优雅地隔空点了点她手中的卷轴。
“打打杀杀确实不是我的强项。但杀人，可从来不只有用刀子这一种选择。
“论武力，高级教授里，我打不过任何一个人。
“但论命运——”
他躺的极低，光越过窗檐，只能堪堪撒在他嘴唇上。
妮维菈看不清，他蒙在阴翳里的眼睛。
“即使是祈祷者，也不如我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