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不知道她和赵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她们统共没说过几句话,关系谈不上好,甚至可以算是有过节。
“我一会儿要去……”
“聊聊赵旭东和谢莹,还有你。”
“找个地方吧。”
十分钟后,她们出现在胡同深处的一家小众酒馆——巷尾。还没到晚酌高峰,酒馆里只有几桌人。rnb曲风的音乐与空气中的酒香交织在一起,让人还没喝两口,就开始微醺了。
“一下子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起了。”赵恬双手捧着杯的边沿,“有什么想知道的,你直接问吧。”
“为什么突然来找我?”季眠开口,她需要搞清楚赵恬的目的。
“我被开除了。我当了谢莹整整三年的助理,为了她跑前跑后,泄露片子的事也是她让我干的。她倒好,事情一暴露,就把我推了出来。”赵恬灌了一口梅子酒,语气忿忿,“我找你,就是希望你能作为校园霸凌的受害者,站出来曝光她,让她也尝尝被踢出局的滋味。”
她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私心。
“校园霸凌的受害者?”季眠重复这句话,似乎是下意识的,指腹摩挲着项链。
赵旭东曾说过照片不是他一个人的杰作,现在看来,谢莹也脱不了干系。她失忆的事,多半是谢莹告诉赵旭东的。
赵恬是有备而来,她从手机里调出一段视频,递到季眠面前。视频的拍摄角度偏低,镜头一直在晃动,可以看出拍摄者内心的紧张。
“你拍的?”
赵恬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怕下一个会轮到我,就拍了下来,想着关键时候,可以用来保护自己。”
季眠没说话。她看着视频中被摁进污水池的自己,耳边响起了“隆”的一声,周边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此时不是身处在这个时空,而是回到了过去。
……
“快喝啊,多喝点。”谢莹见手里的人不停挣扎,出言嘲讽,“怎么,嫌脏啊。一个婊|子生的女儿,竟然还会嫌洗抹布的水脏?”
赵旭东吸了口烟,将烟灰抖落在水槽里,“来,我给你加点料。”
季眠被窒息感笼罩着,在某一瞬间,大脑中紧绷的一根弦断了,求生的本能让她大喘一口气,弥散着腥臭味的水就这样灌入了她的口腔。她猛烈地咳嗽,胃里翻江倒海,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
谢莹还想再次将她摁入水槽,被赵旭东拦了下来。
“悠着点儿,别把人玩儿死了。”
“也是,玩儿死了多少有点麻烦。好东西,就要留着慢慢磨。”谢莹松开了手,刚才季眠好几次差点挣脱,污水随着动作溅到了她的袖子和手臂上。
谢莹一脸嫌恶,看向镜头所在的方向,“你是傻子吗,就知道在那儿杵着,不知道过来帮我擦一下啊。”
视频戛然而止。
季眠看着黑屏中倒映出的脸,长时间没有动作。
“你还好吗?”赵恬见她状态不对,开口问道。
“没事。”季眠从情绪中抽离出来,将视频传送到自己手机上,“除了这段视频,你那还有别的记录吗?”
“还有这个。”赵恬拿出一叠复印件,解释说,“这是你贴在学校公告栏的伤情证明,我拍了下来。”
季眠面露惊讶,“我贴的?”
说着,她翻到诊断结果那一页:左侧肋骨完全性骨折,端段错位;胸腔少量积血;伴随创伤性血气胸等并发症……
“谢莹和赵旭东对你,比起□□上的殴打,更多是精神上的折磨,可能也是因为怕留下痕迹不好脱身吧,除了这一次。”赵恬指了指伤情报告,“那时候我也在,就看到你疯狂地激怒他们……他们两个也都失去了理智,下了重手。”
“你是自己打车去的医院,后来连着几天没来学校,我们都以为你退学了。直到有一天,我们在公告栏看到了你的伤情报告,而你站在天台上……事情闹得挺大的,还惊动了校长。大家劝你下来,说什么都好商量。最后的结果就是,谢莹转学了,赵旭东直接休学到高考,只在拍毕业照的时候回来一次。”
季眠听完这段关于她的过去,心脏悬浮着,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希望借助冰凉的液体让自己恢复平静。
“手里握着这些东西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着有一天能曝光出去,我觉得现在是时候了。”赵恬看着季眠,眼底是汹涌的恨意,“现在的谢莹是公众人物,清纯、善良,所有美好的词汇都被粉丝用来形容她。这些证据,对她有致命的杀伤力。”
“的确。”季眠点了点头,看着杯中的冰块一点点融化,“但是吧,我这人有点逆反心理。”
她直视赵恬的目光,“你沉默了这么久,现在刀扎到自己身上了,就想要通过我扎回去。没错,我不会让谢莹好过,但节奏应该掌握在我手中。如果你着急,就自己动手,不然,就慢慢等着。”
“你真的变了不少。”赵恬沉默良久后,说了这句话。
季眠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起身拿起材料,在手中晃了晃,“谢谢你的刀。”
……
入冬后,天色暗得特别快。酒馆周身被浓重的夜色笼罩着,唯有“巷尾”二字透出莹莹光亮。
季眠本就不能喝,再加上刚才喝的急,还没走几步路,就感到阵阵眩晕向她袭来。所幸步行的距离不远,她在完全被酒精支配之前,回到了老宅。
季眠依旧走的侧门,她刚进院子,就看到陈砚舟从梁烨的房里出来,手里提着小型行李箱。
“是要去看梁烨吗?”季眠头昏脑胀的,但还想着打招呼。
陈砚舟“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经过她朝门外走去。
季眠眨了眨眼,回忆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不然怎么突然这么冷漠,可头实在疼的厉害,想了半天毫无思绪。
她下意识摇了摇脑袋,可就是这么一晃,连带着胃液也跟着翻涌起开,尚未消化的食物残渣蠢蠢欲动。
季眠强忍着恶心,小跑到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呕——”
头发随着动作滑落,粘在脸颊两侧,但她也顾不上那么多,只想抱着水池吐个昏天黑地。
突然,季眠感受到脖颈后一凉,有一只手替她握住了散乱的头发,动作间,手背蹭到了后颈的皮肤,但很快就撤开了。
“谢谢。”季眠缓过来后,用清水漱了漱口,声音有气无力的。她转过身,扶着洗手池坐下,头倚靠在水池的一侧。
“没事儿了?”陈砚舟收回手,目光落在季眠被水沾湿的发梢上。
季眠点点头,“我就坐在这儿缓缓,一会儿就进屋了,你快去梁烨那吧。”
“行。”陈砚舟没多说什么。
季眠吹了会儿凉风,总算清醒多了。她回房洗了热水澡,到书桌前将项链里内嵌的迷你录音设备连上电脑,反复播放与赵恬对话的内容。
现在手里有视频、录音和伤情鉴定书的复印件,基本算是铁证,但她还想听听其他人的说法。赵旭东是知情者,但他显然不会透露任何信息。
赵恬说事情惊动了校长。季眠知道,凭自己不可能从校长口中打探到什么。
很快,她想到了梁远启。
第二天一早,季眠没去片场,而是直接去找了梁远启。梁远启对在公司看到她感到有些意外,“难得呀,你还会上我这儿来,坐吧。”
季眠坐下后,开门见山道:“我最近依稀想起了高中时候的事,想回趟学校找校长老师们聊聊,但现在学校管得严,可能不会放我进去,就想着能不能借您的名头,安排我和他们见一面。”
梁远启答应地很爽快,“行啊,我让助理安排好了通知你。”
“麻烦了。”
“上次体检的结果怎么样?”梁远启点了一支烟,雾气遮住他半张脸。
季眠屏住呼吸,快速回答:“各项指标都正常。”
梁远启弹了弹烟头,“挺好。”
“那我就不打扰您了。”季眠蹭得起身,面上依旧保持礼貌的微笑。
梁远启摆了摆手。
出了公司大楼,季眠深深吸了一口气,打车前往出具伤情鉴定书的医疗机构。幸运的是,当年医疗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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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联网,核实身份信息后,院方重新给她提供了一份电子版材料。
忙活了一上午,季眠才到片场。
曾一斌见她来了,把她叫到监视器后,“帮我盯一阵儿,我出去一趟。”
这几个月的拍摄过程中,曾一斌让季眠试着导过几场偏日常的戏份,完成的都很顺利,因此他放心地把工作交了出去。
接下来要拍的片段是孟澜赛前药检阳性,被取消资格。孟澜面对构陷,愤怒地据理力争,无果后又陷入自暴自弃的状态,需要演员演绎出细腻、丰富的层次。
季眠看着监视器内“孟澜”的因气愤而血脉喷张的脸,皱了皱眉头。
“cut。”
谢莹收住了表情,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情绪处理的太表象了,不是爆根青筋大喊大叫就是愤怒。”季眠言简意赅地指出问题,“再来一条。”
谢莹依旧采用了一模一样地演绎方式,季眠继续喊cut。
如此反复了多次,谢莹终于忍住不住了,她松了松击剑服的衣襟,冲到季眠面前,“是,我的助理是冤枉了你,但你不应该把气撒到我身上。一次两次我就忍了,但整整重拍了十条。你这是在拖慢拍摄进度,牺牲整个剧组的时间。”
“拖慢拍摄进度的到底是你还是我?”季眠一点也不惯着,说出的话全往谢莹的心口扎,“你自己过来看看,除了皮肉在动,你有给出情绪吗?你要是觉得做做表情就叫演戏,那我无话说。”
“看完了,还觉得我在针对你吗?整整十条,怎么连一点变化都没有。”
“是情绪还是做表情,这只是你的主观判断。”谢莹依旧不依不饶。
“行,就是我主观上觉得你演的不行。”季眠拉开椅子坐下,“难道我不能让你再拍一遍吗?”
“你……”谢莹气得脸涨得通红,半天没说话。
“怎么了,在这僵着,还拍不拍了?”曾一斌回片场,就看到谢莹和季眠两人大眼瞪小眼,周身弥散着火药味。
谢莹一看导演回来了,连忙换上了委屈的表情,想让导演好好治治季眠这个拿鸡毛当令剑的家伙,“曾导,赵恬的事我已经道过歉了,季眠还是不依不饶的。”
曾一斌听了,不悦地看了季眠一眼,“不是说这事儿已经过去了,怎么还提?”
季眠见谢莹转移重点,无语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把监视器转向曾一斌,调出回放的内容,话里完全没给谢莹留面子,“我觉得她这条演得烂,让她多拍了几遍,有问题?还是您觉得,管她拍啥样,直接过更合适。”
曾一斌算是摸清了季眠的脾气,知道她生气就会无差别开炮,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检查监视器里的内容,看完后,心道:季眠话说的是难听了点,但一点毛病也没有。
“重拍吧,是过不了。”曾一斌看向谢莹,直白地说。
谢莹站在原地,眼底先是震惊,后来化为愤怒,整个人不由得颤抖着。
季眠捕捉到她的表情,不嫌事大地说:“就是这个情绪,这不是给的挺好吗。”
摄像反应很快,没等导演喊“Action”,将镜头直接对准谢莹的脸。
……
结束了一天的拍摄,季眠先回老宅拿上梁枫准备的病号餐,再去医院看望梁烨。
梁烨上午刚做完手术,脸上的血色还没恢复,病怏怏地躺着,“有哪些菜?”
“南瓜粥、清炒荷兰豆和胡萝卜排骨汤。”季眠支起桌板,将菜摆好。
梁烨见清汤寡水的一桌,瞬间丧失了食欲,“没胃口,不想吃了,你收起来吧。”
季眠也没劝他,拿出手机拨号,“喂,姑姑,菜我送到了,就是梁烨……”
“哎哎哎,我吃,你把电话挂了。”梁烨急得恨不得从床上跳起来。
季眠递上筷子,指腹滑动屏幕,准备熄屏,却意外切到了微博界面,她刚想关闭,一条热搜就这样闯入她的视线。
#谢莹:做错事的人应该有赎罪的机会#
词条后,跟着一个红到发黑的“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