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老式澡堂,中间用一块块的木板隔开,将水卡插入槽口,“咔嗒”一声,机械的响动在氤氲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热水瞬间从头顶倾泻而下,顾临川猛地闭上眼,感受着水流冲击在脸颊、顺着脖颈一路向下流淌的灼热触感。水温恰到好处在肌肤上滚过,让人在一瞬间忘记了所有烦恼。
不一会儿,浓重的水汽蒸腾,像一层薄纱般笼罩着整个空间。
隔间外传来拖鞋啪嗒啪嗒走过湿滑水泥地的声音,夹杂着几句粗声的聊天:
“我靠,我又活了!”
“这水真烫!”
熟悉的声音在雾气中模糊又清晰。顾临川抹了把脸,透过木板间的缝隙瞥见隔壁的身影,是路池正哼着不成调的曲调,双手用力揉搓着毛巾。
水汽越来越浓,凝结成水珠从墙壁上滑落。路池伸手调整了一下水流,听见隔壁隔板被轻轻敲响。
“这玩意儿怎么弄?”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杨伟最后一个进来,研究了半天也没搞明白水卡怎么用。
路池提醒道:“就在水管边,卡槽,看到没。”
杨伟在雾气弥漫的浴室里找了一会,终于找到了卡槽,卡槽上显示有数字,他看了一眼:“原来在这儿!洗个澡还得掰着手指头看余额,这日子真是一天不如一天!”
“嘿!”
路池叹了一声,拿起肥皂,皂体滑溜溜的,几乎要从手里溜走,他将全身打满泡沫,仔仔细细到搓干净。
“将就活吧。”
热水持续淋下,冲走了白色泡沫,也冲走了一整日来的疲惫。
“能怎么着啊?”还不得受着。
顾临川把头冲干净了,吐了一口浊气,突然想到杨伟腿上好像还有伤:“学校应该有医务室,等一下去看看吧,好歹包扎一下。”
环境是奇特的,但是身体是真实的,要是感染了,缺医少药,同样可能死在游戏里,那可就不划算了。
杨伟瞥了一眼腿上长长的伤口,哀叹一声:“要命!”
“这一冷一热的,确实很要命!”
水卡里的钱快要耗尽时,水流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路池气呼呼的说:“学校也太抠了,水卡里就这么点钱,够洗什么啊!”
顾临川的水卡也停了,他关掉水龙头,水顺着脊背往下流淌,用毛巾擦干身体。洗完澡心情不错,他穿好衣服:“我去外面等你们!”
说完耷拉着拖鞋走出隔间。
杨伟抬起头,任由热水将他从头到脚的冲刷着。
原本温热的水越来越疼烫了,越来越烫,烫到他感觉自己到皮肤都开始发红了。
垃圾澡堂!连水温都控制不好!
杨伟在心里暗骂,伸手想去调整水温,一股铁锈似的腥气钻进鼻孔。杨伟皱起眉头,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低头一看,鲜血正一丝一缕的渗出。
真疼!他无可奈何的叹气。流了这么多血,得吃多少东西才能补的回来?
正感慨,突然发现不对劲起来。冲刷在身体上的水流怎么变了颜色?先是淡淡的粉红,然后迅速加深成猩红,最后眼睁睁变成浓稠的暗红色,像是谁打开了装满鲜血的阀门。
他猛吸一口气,却被那浓重的铁腥味呛得咳嗽起来。
“咳咳咳……”
热水,不,是血水!或者说是煮开的鲜血,哗啦啦几乎要烫掉他一层皮。杨伟挣扎着想去拔掉水卡,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他抬头一看,莲蓬头密密麻麻的孔眼中,一根根湿漉漉的黑色头发钻了出来。
起初只是几根,随后成束成团地涌出,如同某种活物的触须,在空中扭动着、伸展着。头发越长越长,缠绕上老杨的脖子,躯干还有双手,一圈一圈的,将他紧紧的束缚住,往上勒。
“救……救……”老杨用双手拉开脖子上的头发,试图挣脱束,但那些发丝如同钢丝一般锋利又坚韧,越缠越紧,甚至顺着血流钻进他的伤口,如同活物般向血肉深处蠕动。
“救……”杨伟被勒的发不出声音,双脚用力的在空中乱蹬。
隔壁传来奇怪的呜咽声,路池摸了摸头发,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肩膀上,他朝隔壁喊了一声:“杨伟,你水卡里还有没有钱?”
木板那边静了一瞬,水似乎停了,随即传来窸窣的摸索声。
路池抹了把脸上的水,瞥见脚下湿漉漉的地板。瓷砖缝隙已经发黑,热气从脚底往上蒸。
“喂,老杨同学?”
怎么不回话?路池觉得奇怪。
“滴——滴——”
是水珠滴落的声音,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路池一闻到这股血腥味,脑子“嗡”的炸了一声。
糟糕!
“老杨!”
他又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犹豫片刻,他大着胆子,弓身从隔板下方的空当看过去,只瞧见一双泡得发白的脚悬浮着,离地起码七八厘米,一滴一滴的红色水滴顺着脚趾头往下滴。一道淡红色的液体正从隔壁隔间下方蔓延出来,混合着肥皂泡。
路池脊背一僵,心里发毛:“老杨同学,你……还活着就吱一声……”
“滴……滴……”
浴室里静悄悄的,只有水滴的声音,一点一滴的敲打在路池的心弦上。
路池胡乱的套上衣服,也没管衣服是不是穿反了,连滚带爬逃出了浴室。
“完犊子了!完犊子了!”
夏星月举着头发,正和烧锅炉的大爷理论。
“大爷,你就再给点热水吧,我头发才打湿呢,怎么就没水了?”
大爷喝着罐罐茶,头也不抬,“哦。”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王晗忍着气:“大爷,好歹让我们把头发洗了吧?”
大爷老神在在:“去找校长。”
顾临川拉住生气的两人,正欲说话。
“快!快!”路池一阵风似的从浴室冲出来,短短几百米,他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夏星月见他脸色发白,不由得走过去将人扶稳。
“怎么了?”
路池高大的身躯压在她肩膀上,把她压的肩膀一塌,咬牙道,“有鬼在后面追你啊?”
她无可奈何的叹气,故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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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熟的拍了拍路池的脸,“你要不要照照镜子,你衣服穿反了你没有发现吗?这么大人了,成何体统!”
路池气喘吁吁,低头一看,衣服果然前后穿反了,不过这不重要。他大声道:“我没功夫和你闲扯淡,杨伟出事了!出大事了!”
王晗闻言面色一紧,抓住路池的肩膀用力一晃:“出了什么事?”
路池说:“整个人都离地悬空了,还流了一地的血,我都不敢去看。”
双脚离地?王晗脸色更差了,心里明白杨伟这次是凶多吉少了,“我要去看看!”说罢急匆匆的朝着男浴室跑去。
顾临川和夏星月对视一眼,“走吧,去看看是何方神圣。”
男浴室和女浴室差不多大,每个淋浴喷头都用隔板隔开,白雾茫茫中,地上红色的液体格外的显眼。
“滴……滴……”
一步一步走近,一根根黑色的头发从喷头里延伸,杨伟无数黑发缠绕着,吊在半空中,几乎成了一个黑色茧状,只剩两只脚无力地抽搐着。
“还有救!”
王晗就剩下这一个队友,犹豫片刻后,觉定试着救一救,她想扯开那些头发,却发现它们坚韧异常,且越扯越紧。
“剪刀!有没有剪刀?”不得已,她只能拖住拉住杨伟的双腿,想给他一个喘息的机会。
但已经太迟了。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杨伟猛然张大嘴巴,黑色的头发从嘴里缓缓掏出血淋淋的内脏,不清楚具体是什么,红色的肉块被用力一绞,化成碎肉被黑丝飞快的吸收。
“呕……”夏星月捂住嘴巴,被着这鲜血淋漓的场景恶心的当场要吐。
“当心!”顾临川眼疾手快,将她往后一拉,避免血溅到她身上。
夏星月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湿滑的瓷砖墙上,冰凉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冲击力有点太大了,让我缓一缓。”
关键是太恶心了!
王晗顶着一脸的血,眼睁睁看着那些头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杨伟的血肉。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没救了!
蓬头的孔只有针眼那么大,但是那些黑丝似乎力大无穷,用力一拉,皮肉分离,杨伟的皮肤和骨轰然坠地,散落在浴室的地板上。
莲蓬头又开始正常喷水,冲散了地上残留的血迹和几缕断发,连带着杨伟的皮肤和碎骨,全被冲入了下水道。
消失不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夏星月:“死了!”
死透了!死透透了!
路池心里不由得暗自庆幸,“走吧,小心等会那些东西又再次出现。”
他这么一说,众人又后怕起来,赶紧离开了男生浴室。
一脸血污,王晗不得不用冷水将脸上的冲洗干净。刺骨的冰凉激得她稍微清醒了一点,水流混着暗红的血渍在洗手池滴滴答答的流淌,她双手撑在池边,略带不甘的说道:“这才第一天!”
“铃铃铃……”
远处传来了下课铃声。
夏星月低声道:“下自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