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
鱼哗啦啦的倾泻,带着腥臭的液体,滴滴答答落在甲板上将甲板都腐蚀穿透了。
就在这时,血红的圆月从海平面缓缓的升起,散发出诡异的红色烟波。
夏以晨站在摇晃的甲板上心惊胆颤,死死攥住缆绳,被海水泡得发白的手指能清晰感受到麻绳正在簌簌摇晃,好像下一秒就要承受不住的断裂,那些腐烂的鱼群在甲板上疯狂弹跳,每滴黏液都在木板上灼出焦黑的孔洞。
一只苍白的手臂攀住船舷,眼睛还是那样水汪汪的动人心魄。
“盛情!”彪子一愣,忍不住上前几步,直勾勾的盯着她湿漉漉白花花的身躯,咧开嘴傻笑,“你……你怎么还水里?”
盛情抿嘴一笑,似乎带着几分羞涩,黑沉沉的头发散落在白嫩起伏的胸脯,幽幽地说道:“好冷啊!”
“那你赶快上来啊!”彪子着急的想去拉她,“水里当然冷。”
“傻狗!”刘超一把将他抓住,低声咒骂:“这么冷的夜晚泡水里能是活人吗?何况,盛情怎么死的,你难道忘记了?”
彪子一愣,是啊,下午的时候,他亲眼看见,盛情整个人就剩下一张皮,那此刻眼前的“盛情”又是谁呢?
“我冷啊。”盛情神情愈发幽怨,声音空灵的飘荡在夜空里,像在叹息,“你怎么还不过来拉我一把?”
“呵呵,呵呵……”彪子尴尬的笑了,“盛情,咱们相识一场,冤有头债有主的,你可别找错人……”
“是么?”盛情抬起头,黑色的瞳孔扩散,眼白渐渐消失,嘴唇边的微笑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下颚裂成四瓣,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尖牙。
我靠!夏以晨吓的咽了咽口水,海面炸开数十道银浪,银浪里钻出一个个黑色的影子。
“手电筒!把手电筒都打开!”沈怀远的声音在暴雨中支离破碎,众人缓过神,纷纷拿出手电筒,只是雨下的太大,夜空太幽深,隐隐绰绰只能看出人,
“往后退!”路池拽着夏以晨的后领往后拖,船体突然剧烈震颤,二十多条苍白手臂攀上船舷,月光照出她们华丽的鱼尾——那些鳞片闪耀着五彩斑斓的光芒,像是深海里的珊瑚在燃烧,熊熊烈火烧灼着众人的眼神。
“卧槽!”路池的匕首已经出鞘,“这他妈的该不会是传说中的人鱼吧?”
夏以晨被那些漂亮闪耀的鱼尾迷住了,天呐,谁小时候没有幻想过自己是深海里美丽的人鱼公主?只是这些人鱼脸色白的跟刮了腻子粉一样,眼珠子漆黑,盯着人看瘆得慌。
愣神之际,耳边忽然响起奇妙的歌声,听不出来是什么语言,如诉如泣,似笑似哭,动人心弦,闻者都不由的停下动作,侧耳倾听。
“轰隆——”惊雷伴随着闪电,劈开夜幕照亮整个海面的刹那,众人看见了歌声的源头——那一张张出水芙蓉般的脸,月光下美得惊心动魄。
甲板突然陷入死一样的寂静,连暴雨声都仿佛被歌声吞噬。
夏以晨死死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口腔漫开,眼睁睁看着盛情裂开的四瓣嘴突然喷出淡紫色雾气,顾临川抄起消防斧劈开雾气,斧刃瞬间爬满锈斑。
“别碰那些黏液!”沈怀远用手电筒扫过眼前“盛情”那张笑的诡异的脸,光束里漂浮的紫色雾气正在凝结成蛛网状结构,沈怀远突然发现自己的安全绳正在被腐蚀,尼龙纤维像融化的蜡烛般滴落。
诡异的歌声突然拔高音调,心脏像被猫爪挠过,又麻又痒。夏以晨的手电筒滚落在甲板上,光束扫过人鱼们苍白的脸,那些本该是耳廓的位置裂开三对腮状孔洞,正随着歌声频率有节奏地翕动。
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呼吸开始与歌声同步,肺部像被塞进浸水的棉花,沉沉的,闷闷的,眼睛看到的世界开始颠倒,黑暗中迸发出五彩斑斓的烟花,大脑不由自主的陷入一圈又一圈彩色的光晕。
“捂住耳朵!”老严察觉到不对劲,立马大喊道。
夏以晨勉强维持清醒,立刻用手紧紧的将耳朵捂好,眩晕感顿时减轻大半,路池扯下衬衫下摆浸满雨水,迅速将两个耳朵保护好。
沈怀远在摇晃的甲板上匍匐前进,腰间安全绳突然传来异样震动,转头看见李雪正机械地解开锁扣,瞳孔扩散得像两枚黑曜石。“醒醒!”他抄起消防斧砸在她脚边,飞溅的木屑让李雪猛地清醒,李雪发现自己正在解安全绳,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扣。
“来呀……”盛情低声的诱惑,“你们难道不想回家吗,跟我来呀,我带你们回家去……”
这场景,夏以晨突然想到电影加勒比海盗,人鱼们也是用歌声诱惑了水手。
“噗通”一声,一个轻盈的身体从船舷上一跃而下。
“小雅!”张姐捂着耳朵,一只手想去拉住她,却只拉住了衣摆上撕裂的一片布料。
小雅就这么直直的坠入深海里,人鱼们摇晃着身体将她托举起来围在中间,裂成四瓣的嘴唇一口咬在她纤细的脖子上。
一口,两口,三口……小雅的脸上呈现出幸福和快乐的微笑,好像被分食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一样
夏以晨感觉脖子凉飕飕的:“这么多人鱼,大家怎么说?”
顾临川掂了掂手里的鱼叉:“那怕是一对一咱们人数上也是劣势。”
李雪:“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夏以晨:“来……来不及了了好像!”
开了荤的人鱼此刻好像愈加暴躁,嘴角还挂着血迹,又围了过来,盛情伸出手,红色的指甲将她的手指衬的格外柔嫩。柳枝一样的胳膊越伸越长,攀上桅杆。
??!!
“快跑!”
船体突然剧烈倾斜,盛情从水中爬出来,裂开的四瓣嘴几乎要碰到彪子的鼻尖,刘超的鱼叉擦着彪子耳际飞过,叉尖刺入人鱼肩胛发出烙铁淬火般的声响。
刘超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特么什么时候了还发呆!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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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进舱!”老严踹开锈蚀的铁门,“所有人带上能用的武器!”他们看来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些事情,跑的比谁都快。
夏以晨两条腿轮冒烟了,撞进舱门的瞬间,后颈传来火辣辣的刺痛,盛情的指甲在皮肤上犁出三道血痕,腥甜的腐臭味顺着伤口往血管里钻,路池抄起消防斧劈断追来的手臂,断肢在积水里扭动如蛆虫。
“啊——”盛情的扭曲的尖叫被关在了门外。
“你们干嘛!”沈怀远不甘心的追上去,老严他们跑的快,趁机将后面几道舱门都给锁死了。
“门锁死了!”李雪疯狂转动阀门,“特么的这些狗东西!”
手电筒光束扫过舱壁,所有人倒吸冷气。原本笔直的通道此刻扭曲成环状,管道如同巨兽肠道般蠕动。
头顶通风管传来鳞片剐蹭声。像黑板上有指甲在抓挠,带着深深的不甘。
“砰……”
管道上凸出来一个五指印。
“砰……”
又一个。
“砰……砰……砰……”
李雪的牙齿磕碰发出“嗒嗒嗒”的声音:“要不我自噶行吗,我不想被人鱼吃啊!”
夏以晨看着被压扁的舱壁:“我看咱们要变夹心小饼干了,草莓馅的!”
“砰……”
随着一声巨响,顾临川突然将她扑倒,一条长满倒刺的鱼尾劈开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盛情倒挂在管道里,裂开的嘴角滴落紫色液体,在钢板上蚀出蜂窝状孔洞。
“跑!”沈怀远砸碎墙上的消防柜,“试一试这玩意儿!”
彪子选择了左侧通道,很快响起他的咒骂:“这他妈是死胡同!”然而当他回头时,原本的岔路口已经变成光秃秃的舱壁。他一个急刹车,后面几个人就相继撞了上去……
夏以晨和顾临川冲进右岔道,可是夏以晨跑的太快,脚一滑,摔进了下面一个大仓库,临了还不忘拉个垫背的,顾临川就这么被她顺手拉了下去!
好痛!脸很痛,手肘很痛,膝盖也很痛。摔下去起码有一两米,她敢打赌自己此刻一定鼻青脸肿了。
好冷!一股冷气从脚指头窜到头顶,冻的她瑟瑟发抖,直打哆嗦。
“妈呀……”夏以晨两条腿像两根软趴趴的面条,四周黑漆漆的,“我特么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
顾临川无辜的被她拉下来,被她压的不能动弹,女孩温热馨香的□□就这个贴在他的胸膛,他语气不由得有点不自然:“你倒是手快,还知道拉个人肉垫子……”
“抱歉抱歉!”夏以晨向来认错很快,从他身上爬起来,尴尬的笑了笑,“你看,这多不好意思。”
顾临川从地上爬起来,苦笑一声:“我真是谢谢你了……”
顾临川走在后面用手电筒在四周照射一番,突然捂住她的嘴,光束里浮现数四个悬挂的人形——是老严!那些被吸干的空皮囊随风晃动,每张脸都定格在极度惊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