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霓踮起脚尖,与黑马湿漉漉的鼻孔平视。
星迁会的战马比她高出半个头,油亮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幽蓝色的光泽,马颈上套着镶银的皮轭,中央那对交叠的双星徽章看着精致极了。
黑马打了个响鼻,温热的气息打在了她的额发上,安霓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看见它深褐色的瞳孔里映出自己渺小的身影。
“告诉我,你的主人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加斯贝德回头看她,看到安霓正紧盯着马眼睛,尝试跟它沟通。
“相比之下,我觉得你的秘密更多一些。”加斯贝德笑道,正跟着其他骑士把装备捆上马鞍。
“是吗?”安霓歪头一笑,摸了摸马的下巴,模仿加斯贝德说话的语气,“那看来我是个‘神秘的美丽女人’。”
骑士们重新整装待发,加斯贝德走向安霓:“你要不要试试骑我的马?”
“行啊,可是我不会骑马。”
队伍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和车轮的声音,他们闻声望去,却看见诺瓦骑着马,带着一队侍卫慢悠悠地走来。
诺瓦跳过所有礼节,目光直接锁定安霓,立马笑了起来:“安霓,你也要出发了吗?”
安霓冲他招了招手:“对啊,诺瓦你要回都城了吗?”
加斯贝德突然转过脸看她。
“不急着回去,准备去西边转转。”诺瓦说道。
“这样啊,我也正好要去西边。”
“那太好了,安霓,我们可以同路。”
诺瓦这才转向了加斯贝德:“加斯贝德大人也在这里,好久不见。”
加斯贝德表情冷淡,微微行礼:“兰伯特大人,好久不见。”
“加斯贝德大人也要往西边走吗?”
加斯贝德没有理,突然伸手扶住安霓的腰:“上马。”
“好啊!”
安霓一脚踩着马镫,刚准备翻上去,黑马故意往前走了一步,她差点往侧边歪下去。加斯贝德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把马牵稳。
黑马侧过脸对着安霓扬起了下巴,她轻轻拍了下马背,说道:“老实一点,不然把你炖了做汤喝。”
说完,踩着马镫,借力跨上了马背,还没坐稳,身下的黑马开始来回踱步。
“夹紧马腹!”
加斯贝德刚说完,黑马猛得抬起前蹄仰了起来,安霓吓得差点叫出来,抓着缰绳的手立马收紧,双腿夹紧生怕自己被甩出去,结果马蹄越抬越高,安霓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往下坠,刚想把马肚子再夹紧一点,结果前蹄突然落地,后腿蹬了起来,直接把安霓甩在了地上。
“安霓!”诺瓦立马跳下马,跑上前扶住了她,而加斯贝德先镇压住了黑马才回头看她。
“它听得懂我说的话!它在报复我!”安霓摔在地上,头发都乱了,那匹黑马得意地打了个响鼻,仰着头看她。
“我配了马车同行,你要不坐马车吧。”诺瓦提议,加斯贝德轻轻抚摸着马颈,没有回头。
安霓看向加斯贝德,转头朝诺瓦笑了一下:“不用,我觉得骑马很有意思,我再多练练。”
加斯贝德的手顿了一下,侧过头悄悄看她。
安霓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到加斯贝德身后:“我可以再试一次吗,加斯贝德?”
“你还是坐马车吧,”加斯贝德拒绝了她,“我会再重新给你选一匹合适的马。”
加斯贝德不太开心的情绪并没有表现在脸上,他对安霓微微笑了一下,转身上了马。
安霓站在原地看了他一会,也没多问什么,转身就进了诺瓦准备好的马车里。
而此刻诺瓦也下了马,把马交给了身边的执事,也钻进了马车。
这一路上,安霓时不时透过马车的窗户看向加斯贝德,但每次只能看到背影,加斯贝德一次都没有回头。
坐在对面的诺瓦也看出来安霓的心之所向,心里隐隐发紧。他拿起收在车里的小食,摆在了安霓面前,轻声唤她:“安霓,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安霓的注意力从外面加斯贝德的身上转移到了眼前的甜点餐盘:“吃!”说完就拿起小蛋糕最顶上的红果子塞进了嘴里。
她眉头微蹙,看了一眼诺瓦,指了指另一个小蛋糕:“快尝尝这个果子,好甜好好吃。”
诺瓦点了点头,拿起一个果子就吃了起来,刚咬破,脸就皱在了一起:“啧……好酸……”
“哈哈哈哈哈,”安霓捧腹大笑,“是不是很好吃?”
诺瓦嚼了几下还是忍着咽了下去,她的笑容灿烂,像太阳一样,把他沉闷的情绪也照没了:“小骗子。”
不过刚刚的果子真的很酸,跟他的心一样。
加斯贝德听到马车里传来的笑声,心里一沉又一沉。
没事,她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
加斯贝德重新整理好思绪,继续带领着队伍往前走。
队伍走了半天,夜幕都要落下了,他们马上就要进郊区的树林了。
这一路,安霓像个端水大师,不是在掀窗帘看加斯贝德,就是在逗诺瓦开心。
诺瓦不是没看到安霓飘忽不定的行为,他自己也在心里劝自己放弃,可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问他这一路想问的问题。
“安霓,你是不是喜欢加斯贝德?”
安霓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垂眼没说话。
诺瓦有些急,他追着安霓的眼睛:“你喜欢他吗?”
“我的喜欢是最没用的东西,诺瓦。”安霓往后靠,整张脸埋在了阴影里。
她至今喜欢的人,不管是珍珠还是拉斐尔夫人,她都没留住,如果真要清算,她们的悲剧都跟她脱不了干系,她也没办法理直气壮地把自己的责任撇干净。
而眼前不管是加斯贝德还是诺瓦,本质上都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更不可能跟他们在一起。
诺瓦已经被她折腾到失去了双亲,但又没办法说服自己因为愧疚和补偿跟他在一起,只能在友情上多珍惜他。
至于加斯贝德,安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的确每次看到他的时候心跳会跳得更快。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什么都改变不了。
加斯贝德说过,她曾抛弃过他,安霓虽然没有记忆,但还是忘不了当时在牢里,加斯贝德埋在臂膀里的脸和受伤未愈的眼神。
“我的喜欢没有任何意义,诺瓦,”安霓看向他的眼睛,“……我不是什么好人。”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一直招惹他?”
安霓被问得愣住了。
“其实我一直有在恨你,安霓,”诺瓦话锋一转,眼睛也看向别处,“虽然我母亲很喜欢你,但是的确是在你出现后,我家才乱成一团,我的母亲也死了。”
安霓被诺瓦突然的变脸戳到了痛处,脸色开始难看。
“我只是想活下来而已,”安霓辩解道,但是声音的颤抖暴露了她的不安,“我只是想要自由而已,我在船上醒过来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
“可你太锋利了。”诺瓦重新看向她,泛红的眼里夹杂着复杂的怒气。
“不是的,我……”安霓有些慌了,又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没过一会,她像是开启了什么闸一样,慌乱的神色突然变得平静又冷漠,她扭过头去,眼里像灌了寒冰。
诺瓦惊讶地看着她的转变,顿时感觉有一股隐形的墙又重新挡在了他们中间,他有些懊恼地挠了挠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安霓突然转头对他笑,眼角却带着一抹微红,“你说的对,我的确有责任,如果诺瓦以后需要帮助,我一定会赌上性命帮你。”
“……安霓”诺瓦轻轻搓着她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要的明明不是这样。可那堵墙到底是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安霓心里的距离呢。
“再搓就搓出泥了,”安霓抽出自己的手,像往常一样咧开嘴对他笑,“我还没洗澡呢。”
车外传来马鸣叫的声音,马车也停了下来,安霓掀开窗帘,看到加斯贝德带领骑士团的众人把马车和诺瓦带来的人团团围住。
“怎么了?”
加斯贝德的眼睛环视着附近,表情也严肃起来:“这附近有一股强劲的魔力波动。”
安霓和诺瓦也从车里出来,走到加斯贝德身边。
“什么样的魔力波动?”安霓也跟着警惕起来,转身把诺瓦夹在她和加斯贝德中间。
“一个魔力很强的妖兽。”加斯贝德对着骑士们是使了个眼色,骑士们立刻围成了两圈,每个人都握住了腰间的佩剑,就等着一声令下拔剑防御和起阵。
树下的草丛动了一下,像是有一条蛇在里面快速移动,安霓和加斯贝德也紧紧盯着草丛那边的动静。
诺瓦也察觉到了异样,整个也紧绷起来。
随着草丛的动静越来越大,却一直没有见到实物,大家的眼睛也不敢移到别处,直到安霓的脚下开始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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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深褐色又细长的妖兽瞬间破土而出,直接咬住了她的脖子。
一阵刺痛从她的脖子上袭来,温热的血顺着脖子往下流。她刚想伸手去抓那条妖兽,却浑身使不上力,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直至眼前彻底黑了下来。
“加斯……”安霓在陷入黑暗的那刻慌了神,下意识地开口,却身体发软整个人“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在场所有骑士的剑瞬间朝向这边,那条妖兽并没有松口的意思,甚至下了重口,安霓感觉自己的体内的血瞬间流失大半。
“安霓!”诺瓦大喊起来,摸起身侧的佩剑就朝妖兽砍去。
“等等!突然斩断它,它会应激咬死安霓,”加斯贝德拦住了他,大声地对围在周围的骑士团下了命令,“所有人,使用第三式阵!”
骑士们接到命令,整齐有序地念起了咒语,可刚念没两秒,妖兽突然松开了安霓的脖子,在空中挣扎了片刻就倒在了地上。
“嘶——”安霓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的视力逐渐恢复,看清了那妖兽的样子——像一只蚯蚓一样在地上蠕动,剩下的身体埋在土里,圆形的脑袋没有眼睛,一张方形的嘴里长了四颗细细的尖牙,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血液。
鸡皮疙瘩又爬满了她的背脊。
加斯贝德抬手,骑士团安静下来。
他刚想上前,诺瓦就擦过他的肩膀跑到了安霓身边。
“你还好吗?”诺瓦扶住了安霓,想把她拉起来。
安霓捂住脖子,鲜血还顺着小孔往外渗,她扶着诺瓦的肩膀缓缓站起。
加斯贝德从自己的空间袋里掏出一个小袋子,又拿出一块棉布,撕成了布条,把袋子里的紫色粉状物洒在上面。
他拍了拍诺瓦的背,把布条端给了他:“给她围上。”
诺瓦看了他一眼,接过布条,绕过她,轻轻地围在了她的脖子上,又在末端系了个蝴蝶结。
地上的东西太恶心了,安霓虽腿还发软,但还是连连往后退:“这是个什么东西?”
“地鲢,一只吸人血的妖兽。”
地鲢还在地上微弱扭动,身上突然闪过几丝形状形似闪电的黑绿色的光,它抽搐了几下后,倒在地上不动了。
“……怎么回事,”安霓心里不安,“是因为喝了我的血吗?”
话刚说完,她的脑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曾经在萨奇城的边界,她和尤安一起被困在地下,那群眼睛像棋子一样黑的小矮人把他们倒吊在树上。
它们放了尤安的血,并欢呼雀跃,但却没有放她的血,只是一味地排排坐盯着她看。
是不是那个时候,它们就知道她的血有问题?
加斯贝德拿了一个小瓶子,蹲下身去采集它的血液,然后又放回了包里。
“我也不清楚,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况,”他看向安霓,也有些担忧,“你目前有没有什么异样,地鲢一死,你身上的麻痹感会慢慢消失。”
诺瓦也察觉到了,地鲢身上闪的光,跟那根遗骨碎片上的光一模一样,安霓说它是因为诅咒才这样的,那安霓的血也是诅咒吗?
他也蹙起眉头,目光把她从头到脚都检查了一遍。
“我没事,”安霓摆摆手,笑道,“命大着呢!”
她重新回到马车上,等着星迁会的人处理妖兽遗体。刚坐下,诺瓦也跟了进来。
“你要哪里不舒服就说出来。”
安霓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带子,心事重重地合上了眼睛。
她跟诺瓦想得一样,如果遗骨碎片上的是诅咒,那她的血液会不会也是诅咒,那老亨利的死是不是也跟她有直接关系。
难道她又害死了一个人?
更让她不安的是她一直以来的不适感和刺痛感,是不是也源于她血液里的诅咒。
一股对死亡的强烈恐惧袭上心头,她闭眼紧紧皱着眉头,手也握成了拳。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诺瓦坐在她旁边,伸手盖住了她的拳头,“但目前一切都还没有定论,不要太过担心。”
安霓睁开眼,对上了诺瓦琥珀色的眼睛。
“你不会死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安霓想了想,又露出了往常的笑容:“我当然不会死,诺瓦,我可是能活到最后的人!”
车外站着的加斯贝德本想开门看看她,可刚伸出去的手迟疑了片刻,又收了回去,然后默默地点上马车上的油灯,转身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