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冉看着姚诺涵急急忙忙跑出教室的背影，连着“啧”了三声，老神在在的对着程越的座位竖起大拇指，“程越是这个。”
能让姚诺涵这么强势的人变得这么娇羞，是个人物。
但其实细思起来，程越对姚诺涵所做的这一切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不知道有一个叫姚诺涵的人喜欢他，到目前为止，这段由姚诺涵单方面开始的感情，毫不冤枉的说，从始至终都是她自己在唱独角戏。
夏天天气热，东西都容易腐烂发酵，因此学校统一规定，教室的大垃圾桶都放到门外的墙角边。
张冉和孟妍吃完晚饭出来丢垃圾，看还有点时间，便在教室门口的栏杆上趴了一会，嘴里还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孟妍双手握拳抵在胸前和栏杆之间，太阳西沉，天边霞云尽染，橘红色的天似火燃烧，印的人也红彤彤的。
他们班教室就在楼梯旁，程越从楼梯口一上来，就看到的是这一幕。
娇小的少女被橘红的霞光包裹，头发扎成高马尾在脑后束着，漏出白皙纤瘦的脖颈，皮肤细腻的像块上好的羊脂玉，惹人痴迷。
“走了啊程哥。”
李光杰上楼梯的时候还在低着头玩手机，这会儿到教室门口了才把头抬起来。
孟妍听见身后的声音，扭头寻声看向了两人，正要抬腿往自己班去的李光杰这才注意到门口站着的是谁，于是连忙收起手机，笑着打招呼，“孟妍！”
张冉也闻声转头，李光杰情商很高，不偏不倚也和她打了个招呼。
“你们两个站这儿干嘛，小休没出去玩吗？”
李光杰在门口和她们两个闲聊的功夫，程越已经进教室了。
因为马上就到晚读的时间了，三人总共也没说几句话就赶紧各回各班了。
校园广播里的歌已经唱到最后一首了。
刚一跨进班门，孟妍就感觉有道存在感很强的视线定在了自己身上，孟妍顺着这道视线与之对视。
程越正坐姿松散，背靠后桌，心情还不错的看着自己。
定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正是来自于他。
余光中他桌子上的零食原封不动的还摆在那，孟妍不知道他这样看着自己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遵从自己的本心把与之对视的视线给移开了。
虽然自己什么也没干，但被他这样盯着还是感觉很怪异。
目不斜视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却被他毫无征兆的一把抓住了手腕。
程越的手很大，热热的，干燥的掌心紧紧的贴着孟妍的手腕，这个年纪的男生已经有了属于男性的力量。
好大。
好细。
这是两人对这一次触摸最直观的感受。
不同于那天早上，这次两人的触碰孟妍清晰的感觉到了，于是本能的想要把手腕从那大掌里挣脱开来。
可这种时候她越是抵抗，程越便越和她较劲，孟妍挣脱不开，索性就放弃了，不悦的开口，“你这是干什么？”
坐在后面的张冉拥有灵敏的嗅觉，已经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硝烟味道，便悄悄拿书把脸给挡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用来观察前方情况。
从孟妍进门的一瞬间，程越便看出来了她的不一样，更遑论她那一眼坐实的余光。
人就是这样的，总是喜欢按照自己的思维率先代入，毕竟谁不乐意往好的方面想呢。
别看程越现在还能维持着面上的波澜不惊，但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经过自导自演在脑海里的一番想象，他误认为桌子上的这些东西是孟妍买给他的。
“给我买东西干嘛，对我有意思？”声调又坏又欠。
某人自信开口，很会对号入座的给自己面上贴金，他把孟妍的挣扎误认为害羞，他现在心情很好，很有兴致逗一逗这“害羞”的人。
听到程越这样说，孟妍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向他，满脸都是莫名其妙。
被无语到的孟妍开口反击，“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这么自恋的人啊？”
两人一起上下学一个星期了，熟悉程度撑得起拌嘴。
孟妍用自己另一个可以自由支配的手在两人之间来回指了指，“我，喜欢，你！你觉得可能吗？”
随后毫不留情的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程越。
闲散坐着的某人本来还信心满满，但等孟妍把话说完心里不免开始没底起来，因为现在孟妍的表情就差把我看你有病写在脸上了。
后面把一切都尽收眼底的张冉看着前面这一幕，没忍住躲在书后偷偷的笑了，真有趣，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程越吃瘪。
很割裂的感觉，很不可思议。
孟妍感觉到自己话说完之后握在自己手腕上的力道收敛了很多，正要趁机挣脱的时候，身后冷不丁的响起一道声音，“怎么了？”
不知道付澈什么时候回来的，此时正站在自己的身后，根本来不及回答他的问题，孟妍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把手腕从程越的掌心里抽出来。
程越看着孟妍这次卯足了劲的样子，没在和她作对，松手放开了她。
看她这一副好像被付澈捉奸的样子，程越那被冲昏的头脑也清醒了过来，忍不住自嘲——
真是自作多情的小丑，怎么忘了人家喜欢的是付澈呢？
付澈看着孟妍那明显泛红的手腕，皱着眉头低头关心的问，“没事吧？”
孟妍摇摇头，“没事。”
其实程越没下重力气，只是自己皮薄加上挣扎了两下，这才表面泛红了，没一会就能恢复如初的。
程越冷眼看着两人的你来我往，他清楚即便桌子上这些不是孟妍送给自己的，但她肯定知道这些东西是谁放到这里的。
这点自己还是不会看错的。
孟妍终于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教室里的同学基本上都回来了，濒临晚读，大家都想趁着最后的一点时间多说点话，所以教室里叽叽喳喳的很嘈杂。
程越扭过头来看她，刚刚眼神里的那些傲娇臭屁统统没有了，只剩下些许少见的难堪。
“桌子上这些是谁放的？”
程越这句话一出，一旁位置上的付澈心里便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很不好受。
在他的印象里，程越和孟妍好像并不熟，除了上下学顺路之外，他们两人在班里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但程越刚刚说这句话的语气，一点都不像是对不熟的人说的。
太自然了，自然到好像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根本就不是用平时说话多少来判断的。
付澈有些嫉妒，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嫉妒的心理，但他不敢表露，因为和嫉妒的本源相比，现阶段学业在他这里是最重要的。
他的身上被家里人寄予了所有的希望，父母这十几年在他身上耗费的金钱与精力，容不得他行差踏错。
他不想辜负对他殷殷期盼的父母。
此时其他的一切都比不上学业，但即便是这样，也不妨碍他面对此情此景心生不快。
孟妍不想回答程越的问话，她觉得程越太过分了，误会自己不和自己道歉就算了，现在还这样理直气壮地问自己。
他问了自己就必须要说吗？孟妍难得闹小脾气不想理他，低头掏晚读要读的东西。
窗户开着，傍晚教室外的热浪一股一股的扑进来，将窗边这三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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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都浇热了。
燥，没来由的燥。
程越气自己自作多情，气孟妍喜欢的另有其人；付澈气程越和孟妍之间那股莫名契合的磁场，赤裸裸的公众于人；孟妍不开心刚刚自己和程越的拉扯被付澈看见了，她害怕付澈会误会自己。
没得到答案的程越就这样固执的侧着头看孟妍，眼看在外打扫卫生的最后几个同学都回来了，张冉赶紧替孟妍回答了，“姚诺涵买的，她送你的。”
自己再不开口，估计这三人能一直僵持下去。
张冉感觉自己不说还好，说了之后，程越那本来还没什么表情的脸，肉眼可见的难看了很多。
程越转头回去的时候，不忘对张冉说句谢谢。
心像是被人用手狠狠的攥了一下，酸麻酸麻的，呼气吸气间都是疼的。
程越多聪明啊，前有孟妍问自己能不能把自己的联系方式推给她那个好朋友姚诺涵，后有今天姚诺涵送东西给自己，这要是在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自己就真是个傻逼了。
操，所以说那天她问自己能不能推联系方式，合着是在帮她好朋友追自己啊。
被自己喜欢的人这样毫不在意真的很不好受。
想起自己那天和刚才的那些反应与情绪，程越痛斥自己是个彻彻底底的小丑。
她怎么能这样对自己？
程越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现在被孟妍无情的打破了，他才发现外面大雨倾盆，自己已经被浇成了只落汤鸡，狼狈极了。
程越放在腿上的手握成拳，他清楚这一切归根结底还是怪自己。
暗恋就像苦瓜一样，虽然能去热下火，但却很苦，这样的苦味，只有暗恋者清楚。
晚读结束之后七点准时看新闻，孟妍抬着头撑着下巴看屏幕，不难注意到前面程越正低着头写些什么，一笔一划认真极了。
管他写什么，和自己没关系，孟妍想着很快就把视线给移开了。
不多时，程越把写好的小纸条仔仔细细的叠了起来，转头看着孟妍，把手里的叠好的纸条递了过去。
孟妍低头看看自己桌子上被塞过来的纸条，又抬头看看程越的后脑勺，最后还是把纸条给打开了。
“对不起。”
就三个字，但程越却写了好几分钟，可见他落笔是慎之又慎。
对不起什么呢，自以为是误会了孟妍？把她的手腕攥到发红？气急的时候语气不好？
大概是都有，这三个字里包含了太多，不必一一全部罗列出来，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
看着纸条上那三个工工整整遒劲有力的字，孟妍把纸条重写叠了起来，放在了桌屉的边角。
晚自习第一节刚下课，程越便站了起来，弯腰把地上的零食和奶茶拎起来之后，就要往外走。
但外面的来人还是先他一步。
下课铃声刚一落，姚诺涵就已经跑了下来趴在教室门边，教师里的白灯很亮，把她红晕的面颊照的无处遁形。
女孩的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亮亮的，里面不乏有羞怯之情。
姚诺涵从来没觉得一节晚自习会有这么难熬。
程越当然也看见她了，来了刚好，也免得自己上去找她。
程越拎着东西走了过去，随着程越越走越近，姚诺涵感觉自己快要呼吸不上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已经完全丧失了自主思维。
下一步要干什么，她完全没有头绪。
教室门口靠墙，程越并没有去注意姚诺涵面上的那些细节，他直截了当的把手里的东西往前一递，顺带把自己的态度拿了出来，“谢谢你都喜欢，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