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平和,轻如柳絮的一句话。
却让愤怒上头的两人迅速冷静了下来。
一股极其不妙的预感由心而生,两人同时收了手,后撤几步。
强装一副镇定模样,不慌不忙地跟在纪景佳的身后回了房。
纪景佳本就周身酸痛,方才又站了那么许久,强忍着不适,脊背挺直缓步进了内室。
也没心思拾掇自己,直接坐卧在了最舒适的软榻上,寻了个舒服点的坐姿就抬眼招呼两人,“都不是生面孔了,二位就自便吧。”
两人站桩似的一动不动,纪景佳皱起眉头,抬了抬下颌:“怎么?!还要我跪下请吗?”
陈白榆动了动嘴唇,干巴巴地应了一声,拘谨地坐在了四角圆凳上。
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随意坐卧的纪景佳。
宽大的外衫罩在她身上,上遮不严,下盖不住,不仅沟壑频现,就连一双长腿也在袍摆处若隐若现…
喉结上下滚了滚,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纪景佳见状嗤笑一声,睨了他一眼,未管将散未散的领口,反而压低了些身子,“怎么?这位公子没见过?”说着捏起方桌上之前随手放下的帕子,慢悠悠地抹去腿上的湿痕。
明夷站起身来想伸手帮忙,又被纪景佳一个眼神唬住,几次想开口但又不知说些什么。
瞧着春景就这么露在外面,在外人面前直晃悠,脱下外袍一展盖在了纪景佳的身上。
纪景佳觉得有些好笑,也就笑了起来。
在叠帕子的时候分了他一个眼神,“怎么?明王是不知他见过?还是不知到了什么进展?那我告诉你,他不仅见过,还品过,如何呢?就差一床鸳鸯锦被盖住,两瓣红...”
“我...”
“我...”
两人立时慌乱了起来,同时开了口。
纪景佳抬手打断了他们,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不是运筹帷幄吗?!不是心有大计吗?!
他们的表情实在是太好笑了,真的很难忍住不笑出来。
实则(过不了审)最主要是那诗念着,着实也是无比烫嘴,纪景佳歇了逗他们的心思,随手搁置了脏了的帕子。
想就此作罢又心有不甘,扯下了明夷刚盖上的外衫,随手扔下了榻,戳人心窝子的话张嘴就来:“二位不都是有名师在上?什么册子、卷轴、画作…诸如此类应有尽有,这衣裳穿或不穿,难道就不知底下的风光几何?”
两人瞬间哑巴了一样,再没了声息。
“谁来说说吧,二位打算什么时候拿我祭旗?”
腰终于没有那么酸了,纪景佳支起胳膊换了个姿势,闭目等了一会儿,也没等来有人开口。
伸出长腿,拿脚踢了踢离她近些的那一个,托腮眨了眨眼睛,看着他说:“不如就明王来说说吧,这俗话说的好呀,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这也不止是做了一日夫妻了,总归还是有些情义在的吧,好夫君你就说说吧,准备何时拿我祭旗呢?嗯?”
不过是一个称谓,就令明夷如坠冰窟,颤抖着声音说:“月儿,月儿我...”
“好夫君你就说说吧,”纪景佳弹了弹昨日用凤仙花刚染好的指甲,抬手放在眼前垂眸赏了一眼,啧,真是不错,香福的这项手艺还真是没得挑,“还有,姚玉璃是不是在这儿,他,在这其中,又是演了个什么角色呢?”
得不来明夷的回答,纪景佳转眼看向了陈白榆,他惯来直视别人的视线,此刻慌乱地避了开去。
纪景佳面上的笑落了些许,向前探了点身子,拉开了角柜的门,摸索着从里侧拿出了圆鼓鼓的玉竹,在手心抛了抛,“那么...我以宫主的身份来问你呢?”
“你...”陈白榆瞳孔紧缩。
“很奇怪吗?我未曾提过就是不知?早在查到姚家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姚家的第一任家主单名一个竹字,所以定下了这家族信物。”纪景佳唇角的笑意又浓了起来,捏着圆鼓鼓的玉竹放在眼前观赏。
“如今我敞开来问你们,没别的意图,只是想让你们念念旧情,套套你们到底是何打算,就算是死,也不至于当个糊涂鬼,这当个明白鬼才好投生,不是吗?”
一盏明灯续了又续,一直燃到了天将破晓。
率先推门而出的是纪景佳,她面带倦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主院。
约莫一刻钟之后,一黑一白两人接连而出,分头而行。
遥远的天边逐渐泛起了艳丽的红,纪景佳迎着朝霞来到一处空院门前,一脚踹开了院门,背手而立站在门前等着。
很快,素雪自内走了出来,来到纪景佳身边,跪正了身子,“阿姐身子还未好,尚不能起身,望小姐见谅。”
“起来吧,你父亲可还有机会活着?”
“小姐怎知...”素雪满脸震惊。
一模一样的震惊,纪景佳今日算是见到了第三次。
为何他们都会觉得她什么都不知道呢?
蹲下身子,纪景佳平视素雪的眼睛,声调由轻及重:“其实你都知道,不是吗?只有杀了他,你父亲,你们,才能有一丝生机。”
“我...他...”素雪面露纠结之色。
纪景佳也不催促,沉默地看着她。
终于,素雪开了口:“我们姐妹二人做出了背叛之事,小姐饶我等一命,素雪感恩。”
一连三个响头,光洁的额头在石砖上磕出了一大块红印。
“迎亲的仪仗队在入望都城的前一日,我们得令在城外的驿站中休整,夜半时分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了我父亲,虽然只是少了一个哑奴罢了,但凌一怕有变,连夜启程赶在城门开的第一时间就入了城,随后没隔几日就有人传了口信来,让我姐妹二人待命,直到小姐入府,才有令传来,那药...”
“行了。”纪景佳听明白后就打断了她,随即站起了身。
果然,他隐匿在暗处纵观全局,总是能找到最不起眼且又能令他达成目的小破绽。
只须微微一动,就能达成他的目的。
那换过的药效果如何,她最是清楚不过,这么看来那人是打算留秦君行一命,到时自有合适的人选来为他殷家绵延子嗣,而纪家,则是不打算留了,所以,若是她有了身孕又是麻烦。
那就直接不让她有孕。
“最迟午时之前,去账房领些银两就离开吧,这天大地大,无论去哪都好,若是晚了,可就来不及了,至于你父亲,单凭你们是救不了他的,暂且听天由命吧,或许...你可以诚心诚意地祈祷,你的旧主能赢。”
那药到底不是害她性命的,与这两人的一段缘分也只够做到如此了,今日宫变之后,再想走,怕是要难得多。
了结了这一桩事,一直硬撑着的身子已是差不多到了极限,加之刚刚立秋,天还燥热,没有一丁点胃口,草草用了些吃食就回房歇息了。
“夫人?”
“夫人?”
实在是疲累,纪景佳伸出手扯了扯床幔,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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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回应。
“夫人今日的药还未用,眼下到时辰了...”
眼睛掀开一条缝,隔着纱幔看见香福端着托盘的身形越来越近,纪景佳抬手揉了揉额角,坐起了身。
乌漆嘛黑的一碗药,虽是喝惯了,但打心底里不喜也是真的,纪景佳吹了吹热气,问道:“这药怎得还有?”
香福端了杯蜜糖水站在榻边,“回夫人,今个儿这就是最后一剂了。”
最后一剂了...纪景佳松了口气,屏息一饮而尽,把空碗向香福递了过去。
她眼瞧着香福的手伸了过来,就要接到的时候,自己的胳膊垂了下去,白瓷蓝底的碗,“啪”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瓷碗崩碎,碎瓷片飞溅开来,到处都是。
而香福看起来依旧是那副老实样子,只是眼神变了,瞧着冷漠得很。
“你...”
纪景佳想阻拦她拿在手中捂过来的帕子,却有心无力,瘫软了下去,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再醒来时,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很纯粹的黑,没有任何一丝光亮,
纪景佳第一个念头:不能是瞎了吧?
虽然身子不能动,试了试,双眼还是能眨动的,感觉睫毛蹭到了什么东西,随即就镇定了下来,人活着,也没瞎。
只是不知是何物覆眼,遮光之效竟然如此好。
不能视物,声音倒是能听到一些,只是听不太清。
那迷药虽不伤底子,但此时也令纪景佳无可奈何,连动一动都做不到,千衡的作用也微乎其微,只能尽力凝神去听。
外面是一男一女两人。
两人的交谈也并未涉及什么秘密,只是在闲谈这一路还有多远。
纪景佳不免有些庆幸,虽然不知已经过去了多久,但此时距离目的地已经相隔不远了。
就这么听了一会,女声虽有变化但是能听出来就是香福,另一个,是她从未听过的...
不对,这男声莫名有一种微妙的熟悉感,越是听之不清的时候,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她好像听过这个声音。
只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何处听到的,不待她深想,就不敌药力又昏睡了过去。
微凉的指尖搭在纪景佳腕间,略微施了些力,看向了她的脸,毫无苏醒的迹象。
略带不满地转头看了香福一眼。
香福木头一样站在原处,冷言道:“看我做什么?药是你给的,剂量也是你交代的,她不醒可怪不到我身上!”
“...…”
临走之际,他留下了一张方子,“若是晚间还未醒,就煎了给她服下。”
香福双手接过,没应好也没应不好,只问:“这就要走了吗?”
“嗯。”
“不死不行吗?”香福向前追了两步,还是停在了门槛内,眼巴巴地望着他的背影。
他顿住了身形,站在原地抚了抚袖口,还是折返回来,轻轻抱住了香福。
叹息一声。
“嗯...估计是不太能了,此处安全,你呢就好好地与她呆在这儿,日后...日后无事了,若是不想与她在一块,就拿上银钱找个自己喜欢的地方过活吧,你且记得,你并不欠我什么,就算欠,如此一遭也算还清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在药方上,晕染开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字,渐渐糊成了一小团一小团的黑。
收好方子,香福转身来到床前。
“喂,别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