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明夷察觉他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转头向后望去。
陈白榆缓慢收回视线,稳步向前,沉声说:“或许...真的无需等那么久。”
“阁下是何以见得?”明夷没看到什么异样,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带路。
“明王之前所言,也是有所预感吧,浮在暗处的桩桩件件,一环扣一环,他好像比你我推测中的更为着急,甚至连北陈的动荡都曾暗中帮了我一把。”
“北陈那边也有他的参与?”
“虽然他做事一向隐蔽,但只要做了,就有痕迹,只要上心,察觉一二并不难…”
没了方才的剑拔弩张,现下的两人倒是有些符合各自的身份了。
一黑一白,风仪无双,端正雅气。
几盏明灯亮起,照亮了内室每一寸空间。
银匙不停地搅拌着碗底的猩红药丸,直至其完全化入水。
陈白榆递了个眼神,明夷上前一步,虎口托住纪景佳的下颌,二指着力,红唇微微张开。
一勺勺的药,慢慢地全入了纪景佳的口。
陈白榆放下玉碗,解开针帛的系带,摊开成排的银针。
右手刚掀开锦被一角,明夷抓住了他的胳膊,越抓越紧。
陈白榆指尖捏着一根长针,面不改色,未出一言,只是目光平静地看向了他。
最终,明夷还是松开了手,闭目叹息一声,背过了身。
莹白的身子逐渐露了出来。
若是仔细地去找,之前行针留下的细微红点还是能瞧见一些痕迹。
陈白榆越瞧眉头越紧,托起纪景佳的下颌,拇指施力一抵,她的头歪向了里侧,脖颈间细密的红点走势最为明显。
陈白榆只看了一眼就有了猜测的方向。
指腹贴着皮肤沿着红点的走向一点点移动,勾勒,差不多看了个完全,心中有了决断。
余光瞥向背对着他的明王,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告知他,姚玉璃来过了。
明夷对目光极其敏锐,侧过了头,问道:“为何不动手?”
利索地帮人把衣裳穿好,卷好银针,陈白榆坐在了床沿,搓了搓指腹,问:“今日为夫人行针的人,明王可曾面见过?”
“见过。”
陈白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他是不想让眼前人知道了,就先压下未提,解释道:“这大夫的医术尚可,与那药也能相配,就不必再来一遍了,把之前的药拿来吧。”
待看过药之后,他终于确定了问题出在哪。
“那姐妹两人暂且先饶一命吧,也是身如浮萍,身不由己罢了,就算立刻就除了她们,也还会有另外的人顶上,不如就放在眼前吧。”
两粒长得一模一样的药丸,并排被放在桌子正中央。
“这药你能分辨的出?”明夷对此的怀疑一点都未遮掩。
“出自我手,自然是分辨的出,”陈白榆也是确定了那次纪景佳为何会传那样意义不明的信。
指尖拨了拨有问题的那颗药,继续说:“她有此一遭也不全然是换了药的原因,本是顶了天的一年之期,但之前因为你囚困了她一年之久,虽然这期间的药不曾落下,但总归是欠了些火候,如今时候已是差不多了。”
“可有定时?”
明夷双目发亮,若是蛊成了,月儿苦熬这么多年也总算是脱离了掣肘,如此,无论所谋之事成与不成,他也算是无憾了。
“不远了,”陈白榆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人,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或许会与惊变撞在一起也说不定,明王还是做好准备吧,或许...尊夫人由我来照料,保下一命的概率会......”
凌空一脚踹向了陈白榆的面门,他双臂并起潦草挡了一下,整个人被那一脚的力道直接踹出了门外。
“到时自会有人通知阁下,代价我早已付清,还请阁下遵循约定!夫人既已入府,待得蛊成,自是与阁下半点干系也无!”
陈白榆双臂触地而起,手臂一抖,一柄未展的折扇脱手掷了回去。
迎春与无影站在墙头望着各自的主子,两人之间的距离有八丈远。
两日后,纪景佳刚一醒来,就闻到了被子上残余的一丁点味道。
费力地抓起一点被角,嗅闻那一点味道,她知道,陈白榆真的来了。
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略微有那么一点点遗憾,没有能见一见他。
旧人,故人,旧情,哪个都能放在他身上,想见一面本也无可厚非。
没见到,也只是遗憾那么一点点罢了。
这日子好似又变回了之前。
吃药,行针,无一落下。
不同的,只是药变回了之前的药,行针也都是在她睡时。
纪景佳无从猜测药为什么变了,每日浑浑噩噩,连日日来府上的先生都未曾有缘一见。
她打心里是想与明夷谈谈的,那日他所说的话,其实她都听到了。
只是一连几日,他都归时不定,好像在专门避着她一样,而她也无精力一直熬着等待。
今日精神头略好一些,早早醒来,但一睁眼也是空余自己一人,摸了摸身侧的褥子,已经凉了。
那点稀薄的睡意怎么也续不上,就让香福她们挪了贵妃躺椅,到了院中面朝东方迎初生的朝阳。
姚玉璃说紫气东来,这么着也算补补阳气,身子也好壮实一些。
忽听远处传来一声高呼,纪景佳睁开眼睛,动了动身子,对在一旁候着的香福说:“去瞧瞧怎么了?”
香福还未动身,迎春突然现身站在院门前。
“禀夫人,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府。”
缂丝团扇摇了摇,纪景佳拿它挡在了眉骨处,望向了日头,“也罢,你给王爷传个口信,忙起来也要注意身子,今日若是得空,就早些回府吧。”
迎春离开的背影有些不自然,纪景佳瞧出了他右腿有伤,借着团扇的遮挡,数了数暗中守在主院的人。
竟比之前多了数十人。
不仅人数增加了,也比之前规整了许多,众人所在的方位乃是按照阵图所列,若有变故,可攻可守。
这就要变天了吗?
也不知是不是今日的话管了用,天刚擦黑,明夷就回了府。
沐浴过也没洗净他身上的血腥味,被他抱坐在怀里时,纪景佳耸了耸鼻子,这味也忒大了些。
两人数日不曾亲近,点点碰触带起来的星点之火,很快就燎了原。
“月儿。”
“夫人。”
“月儿。”
纪景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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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熬不住,绷紧了脚背,颤抖着问出了口:“出了什么事?”
猛然间失控,明夷的背上多了几道血痕。
“无事...”
“月儿,无事...”
云雨渐歇,纪景佳软在他怀中,食指勾了他的长发绕来绕去,不肯说就罢了,左右只是早一些与晚一些,总会知道的。
快要睡着时,院中响起一声尖锐的口哨。
明夷把人放进被窝,草草披上外衫走了出去。
风吹动了明夷未关紧的门,不仅带来了外面的声音,也为纪景佳捎来了只有她能闻到的味道。
披衣下床,刚刚站好,温热的液体顺着腿根流淌而下。
本不欲理会,可脚下才只迈了一步,液体已经顺着腿流淌至了脚踝,弄脏了鞋袜。
“纪...东吴...他们...”
风捎递来的模糊字眼令纪景佳顾不得脚上的不适,扔了手中的帕子赤足来到门前站定。
头抵着门,支棱起双耳听他们交谈。
昔日零散的线头,在他们的话语中终于汇聚成了一张密密实实的网。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透过寸许的门缝,纪景佳看向了院中一黑一白神色狠厉的两人。
两人虽然风格迥异,但都是世间一等一的姿容。
占得些许上风的那个,是她的救命恩人,两人曾有过爱欲痴缠,虽未开口,但也尚算得心意相通。
衣衫不整略显狼狈那个,不仅是她的竹马更是她的夫婿,甚至前一刻,还沉溺在温柔乡里。
到此时,她的身体里还有他留下的东西。
纪景佳觉得,明夷自小就把自己圈成了所有物,又为救她付出了如此代价。
如今二人已经成婚,她不断劝说自己断了心思,与他好好过日子,并且努力付诸行动。
不曾想,他一早就知道她与陈白榆的纠缠,甚至还曾有过推波助澜。
一切因为他们之间的交易,他默许,他同意。
两人的爱欲痴缠是真,心意相通也是真,纪家因她而被他们拖下水,更是真。
没有人比她更知晓,父亲根本就没有称雄之心。
可如今,秦不疑尚未有动作,却是东吴如同前些年一样,率先出兵,而打前锋的,正是父亲!
如今他们两人打起来,只是因为纪家并未如同他们计划中那样倾倒于任何一方,怀疑是对方反水。
怪不得要把她困在方寸之地,这府中的防卫连只鸟儿都未曾从上空飞过。
是,他们两人都背负良多,所以无论在谁那,她都是可以被割舍的。
那她不断说服自己断来断去,爱来爱去,到底算什么呢?
一双玉手越攥越紧。
她算他们为达目的,被拿来交易的筹码。
照他们所说,现在的形式如此严峻,或许在必要时,她会是祭旗的那一个也说不定。
房门无声无息地敞开了,纪景佳披发赤足站在廊前,冷眼看他们招招狠辣似要人性命,却又在细微之地处处留有转圜的余地。
任是再精妙的招式,瞧得久了,着实也是有些没意思。
纪景佳揉了揉钝痛的额角,轻声说:“打够了吗?这样打的话,打到明日也死不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