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日,祈念坐在床边,等待郁燃接亲。
今天她穿的格外漂亮,是这辈子最好看的一次。
家里吝啬,对她的婚服不太上心,郁燃给她准备了很多很多好看的饰品,把她打扮的比村子里其他出嫁的姑娘都要华丽。
丝丝黑发间,点缀琳琅满目的珍珠玉簪,发髻上插着盛开的茶靡花,是他亲自在荒跃城摘的。
层层繁复的绸缎衣摆垂落,衣领口由上往下编织大片大片的金丝银线,勾勒出云彩和太阳的形状。
整个人都散发着光彩夺目的气质。
她一走出门口,围在家门口的村里人都震惊了。
嗑瓜子的瓜子掉了。
跑来跑去的调皮小孩撞在一块。
看热闹的妇人们忍不住瞪了身边丈夫好几眼。
四周的声音仿佛消失。
一双黑靴子走进她的视线,走动时衣摆微微晃动,她的眼睛微微眨了眨,就像一片红色的云层,让她的心跟着云层一起飞到了高空。
手指被握住,那是一只温热的宽大的手掌,渐渐包裹住她整只手,把她纳入保护圈,特别爱护和珍重的意味。
她的眼前红红的一片,很想把红盖头掀了去看他,他一定笑得很开心,眼眸弯弯的,里面装满星星似的光亮。
他笑起来肯定非常好看。
往前走的一路,祈念压住内心掀盖头看郁燃的冲动,尽量让自己融合进世俗当中,古代就这些不好,结个婚,还要把女方的脸给遮了,以前又不是没人看过她的脸。
祈念一路上默不作声,等婚礼完成,她待会儿一定要跟郁燃吐槽。
一路的鞭炮声噼里啪啦跟在后头,轿夫们送她到郁燃家。
接下来,三拜九叩的成婚仪式,前方坐着两个人,她透过红盖头看不清,如果她能看见完整的场面,必然觉得深受触动。
萧芷兰和郁成的装扮得体,尤其是萧芷兰,举手投足尽显大家闺秀的气度,她拿出年轻时候作为闺阁千金的昂贵衣裙,这件衣裙只有大场合才拿出来穿,采用传统的对襟,绣着精美的云鹤图案,跟周围人格格不入。
看着郁燃和祈念朝他们叩拜,萧芷兰露出和蔼的笑容,家里的红灯笼琳琅满目,红色的光照在她的脸上,衬得脸色更喜庆了。
周围的客人们大多是玉林村的人,互相交头接耳。
——瞧,他们家重新装点了屋子。
半人高的花瓶插着时节最新鲜的花枝,精致的流苏从横梁下方垂落,跟过去看到的老屋完全是两个样子。
他们见惯了婚席,但这么漂亮华美的堂屋,还是第一次。
有人悄声说:“祈念进了郁燃家,真是好福气。”
“这么大手笔,费了不少钱吧。”
在场的人看着新人,露出了欢喜和祝福的笑容。
只有一个人,局促不安地四处溜达,他的眼睛频频朝门外看,仿佛在害怕有人出现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也像是期待有人走进门。
此人正是周浩。
周浩搓着手焦虑,肩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平时跟他鬼混,一个叫二虎的人朝他挤眉弄眼:“想什么呢?之前以为郁燃不娶你妹子,既然他允诺了,你摆出这张脸色多晦气啊。”
周浩僵硬地笑了一下,心不在焉地点头。
婚礼举行到一半,门口突然传来喧哗的声音,最外边的客人发出惊呼,凌乱的脚步声交错响起,发生了一场不小的混乱。
但因为人太多,一时半会,屋子里面的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到围在门口密密麻麻的人。
周浩突然呢喃了一句:“该来的还是来了。”
二虎离他最近,正踮起脚尖看热闹,听到这话,回头纳闷地问:“什么来了?”
门口密密麻麻的客人纷纷转身,露出惊恐的表情,刷的一下作鸟兽状向两边散开。
有人惊呼:“这、这是要做什么?”
有人慌张地逃跑:“谁犯事了?”
婚礼仪式尚未完成,郁燃起身看向大门口时,脸上露出被打搅的不悦。
祈念感觉出气氛不太对劲,忙把红盖头掀了,突然出了意外,她的心情也是非常不高兴的,但听到外面吵闹的几句话,她的怒火消失得干干净净,整个人都凉了,泛红的脸颊褪了色,有点发白。
门外,静玄师兄带着几个弟子,毫无顾忌走进屋子。
领头的人穿着白衣,这件衣服和郁燃的宗服有点像,该不会是玄天宫?
祈念转头看着郁燃,他的脸色沉了下去,果然是他认识的人。
静玄冰冷的视线转了一圈。
屋子里的客人们吓得脸色惨白,退到墙根瑟瑟发抖,这个人的气场和压迫感太强了,跟他们平时见的人完全不同,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客人们都明白他不好招惹。
此人来势汹汹,众人都往后退,郁燃反而上前一步,神色平静道:“这是我的婚礼,请师兄尽快离开。”
静玄看着他,心里有点诧异。
他在玄天宫的职务,是负责押送犯罪的弟子,每次来到弟子们的面前,那些弟子都会露出一副惊恐的表情,心虚,害怕,拒不承认的慌张,但郁燃看着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慌乱,有理有据地说:“师兄无故闯入我的婚礼,不符合玄天宫的弟子的修养和规矩,如果我将此事禀告给长老,师兄必会受惩治。”
“长老授命我来捉拿你。”静玄盯着他,“你现在不是玄天宫的弟子了。”
郁燃因为过度震惊而产生片刻哑然。
连郁燃都不清楚为什么突然有人来抓他,祈念更不清楚了,眼前的一切让她感到迷茫,她握紧郁燃的手,仿佛担心他突然从眼前飞走,要牢牢把他抓住。
郁燃反手回握,声线恢复冷静:“师兄以什么理由抓我?”
静玄淡声说:“有人声称,你和魔族卧底去了秘境,埋下陷阱,致使诸多弟子受害,看守卧底的忘尘也确认了,卧底逃脱的夜晚,你曾出现在伏魔塔附近。事实清晰,人证俱在,现在你随我回玄天宫,如果你束手就擒,我不伤你,也不会弄乱你的家。”
郁燃眼神发冷发黑:“是谁指认我去了秘境?”
“证人不能透露。”静玄摇了摇头,眼神锋利如利刃,“你自己走,还是我押着你走?”
郁燃的眼神转了一圈,父母的脸上满脸泪水,萧芷兰听完静玄的罪证描述,差点瘫倒在地上。
郁成牢牢抓住她的臂弯,她这才勉强支撑自己,眼神哀求说:“仙人,我的儿子不会勾结魔族人,他的性子大家都知道,平时除了生存捕猎外,从来不沾血腥,怀孕的野兽他都会放走,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干背叛师门伤害同宗弟子的事?求求仙人,还我儿子清白。”
旁边胆子大,对郁燃印象非常好的村民附口说:“阿燃脾气很好,一定是哪里有误会。”
“是啊,他经常给我抓野鸡野鸭,才不会丧心病狂背叛仙门。”张冬梅大喊出声。
场面极度的混乱,堂屋大部分人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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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了,静玄不为所动,拿出囚困的铁链:“是真是假,等玄天宫出结论。”
看着冰冷的铁链,郁燃抽出长剑,语气沉沉:“你们闯我婚礼,污蔑我的清白,想要我听从你们的安排,但我不会束手就擒。”
两个人对峙,空气瞬间紧绷。
静玄僵在原地没有动手,只觉得棘手,他来这里是抓人,不是杀人,如果两人打起来,受伤流血不可避免,他不愿看到这种情况的发生,能轻松完成谁希望流血流汗,但郁燃也不可能任他搓圆捏扁,这下子仿佛进了死胡同。
静玄皱眉思索,忽然注意到郁燃身边的姑娘,她紧紧挨着他,穿着和郁燃同色的婚服,刚才静玄一心捉拿郁燃,心力全在他的身上,竟忽略了他的成婚对象。
既然是郁燃的女人,想必在他心上占据十分重要的地位,静玄无奈之下,微微抽出挂在腰间的长剑,剑指祈念。
“不走,休怪我动手。”
郁燃看到这一幕脸色变了变。
仙门宣扬正道,讲究浩然正气,静玄作为仙门弟子,原以为不会伤害无辜的人,但显然是郁燃想多了,正道是修炼的手段,仙门从来不在乎凡人的性命,对于他们而言,只要能除魔卫道,牺牲几个凡人算得上什么。
假如真的打起来,他的父母和客人还有希望逃跑,被他盯上的祈念却十分危险。
祈念敏锐发现,郁燃强硬的态度变化了,他的长剑慢慢放下,俨然不打算抵抗。
而这些变化,是在静玄威胁他之后。
“我不怕。”她抓住他的手腕,很有勇气地挺胸而出。
所以,不要因为她跟他们走,好吗?
郁燃顿了一下,狠心把她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扯了下来,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他总是习惯迁就她,不管她提出什么要求,都会答应。
这是他第一次摆出拒绝的态度。
他轻轻说:“可是,我怕。”
怕你因我受到牵连。
“……”
“我跟你走,不要伤人。”郁燃转头对静玄说。
萧芷兰完全丧失平时的温柔理智,尖叫一声,昏倒在郁成的怀里,郁成的脸色也很差。
郁燃:“爹,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娘。”
转头,他抓住祈念的肩膀,看着眼睛发红的祈念,声音柔和了一度:“不要担心,我会没事的。”
但她怎么可能不会担心,祈念的耳边响起尖锐的耳鸣声,眼睛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这一定是一场噩梦,很快,她就会苏醒。
只要她睁开眼睛,他依旧在门口等待,等着接他的新娘子。
祈念的妄想被打破了,铁链的声音窸窸窣窣钻进耳边,无比清晰。
方才春风得意的少年郎,转瞬间成了一个卑微的囚犯。
看着眼前这一幕,祈念狠狠握紧了拳头,指甲掐出了血,她感到疼痛,做梦时不会疼,所以,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郁燃随着他们走出门,祈念猛地惊醒过来,他的脚步越来越远,她想喊住他,无论多么用尽全力,却始终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拎起拖地的裙摆,跑出大门口,刚才替郁燃说话的张冬梅死死拽住她的手,她拼尽全力都没有挣脱。
直到他的背影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天空。
祈念万念俱灰之下,跌倒在地上,风吹乱了长发和红色婚服。
无法发声的嘶哑的喉咙,突然蹦出了一句震破天际的大喊:
“郁燃,我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