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秦意才看见昨晚L的点赞，心里暗啧一声，看来再高冷的人也抵不过对别人的好奇心。
因为寝室四个女生用账号的时间和频率不固定，有时候电脑登录有时候手机登录，每次新设备登录的时候都需要验证码，于是秦意和L的微信聊天框就变成了下面的模样：
秦意：[你好，在吗？麻烦告知验证码]
L：[143698]
秦意：[你好，在吗？验证码]
L：[583924]
秦意：[在？验证码]
L：[235976]
秦意：[在？]
L：[679321]
秦意：[1]
L：[229843]
只不过大多数时间L都没有及时回复，什么时候登录成功取决于L什么时候有时间。
下午四点半，刚考完导游证的秦意从考场走出来，接到了妈妈刘琴的电话。
听到妈妈熟悉的喊着“宝贝女儿”的称呼，照例关心一遍她近期的校园生活，有没有按时吃饭，最近学习怎么样，实习怎么样，父母总是这样为孩子操碎了心，再小的事情在他们眼里都是头等大事。
秦意举着电话，认真回答每一个问题：“按时吃饭了，最近学习还可以，实习也挺顺利。”
刘琴话锋一转：“秦意，上次你说你姨妈痛，我让你去医院检查检查，你到底去了没有？”
秦意彻底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心虚的说：“明天去明天去。”
这次考试秦意没有被分在京大本校的考场，回学校的时间刚好赶上下班晚高峰，公交和地铁都实在太挤，她所幸选择步行到旁边的金山公园去看一场日落。
落日余晖包裹着着周围的建筑，她拿起手机记录下此时此刻的实况，照片里呈现不出肉眼看见的美，但她仍然分享在朋友圈：记录一场即时兴起的日落。
刚发出去不超过10秒，她看见了L的点赞。
下了夜班今日休息的李随在家中补觉，刚睡醒拿起手机就看见秦意的朋友圈，他一眼就认出了拍照的地点是离他住所不远的金山公园。
点完赞不到一分钟，微信消息弹窗就在手机上方显示。
秦意：[（一个小猫举着hello字牌的表情包）]
等了几分钟的李随并没有收到验证码：[没收到验证码]
秦意：[不是不是！！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
秦意站在金山公园视野最好的亭子里，看着L刚才的回复有点哭笑不得，正当她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有些唐突打扰了对方的生活，犹豫要不要结束这次对话的时候，看见L主动挑起了话题：
[金山公园七点闭园。]
秦意看了眼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她赶紧跳下石凳往公园大门疾行。边走边在心里腹诽L竟然一眼就看出了图片里的地方，她手上敲着：[你知道这里？]
再次收到L消息的秦意早已回到学校，正站在校门口的脏摊儿前纠结是吃炒面还是麻辣烫。
一番思想斗争后她选择了炒面，脑力劳动后需要碳水注入活力。
秦意：[我以为你又消失了。]
L：[刚去做了个饭。]
是做饭，不是点外卖，秦意立马抓住了重点。
秦意：[你会做饭啊？自己住吗？]
又过了十分钟。
L：[会，嗯。]
*****
403寝室今晚很热闹，四个女生围坐在书桌前，桌上摊着厚厚的《导游基础知识》和《政策法规》，空气中还残留着泡面的味道。
“最后一题你们选的什么？‘导游在带团过程中遇到泥石流应如何处理’？”苏丽娜咬着笔帽，眉头紧锁。
“选C，先疏散游客到安全地带，再报告旅行社和当地有关部门。”顾知知头也不抬地翻着笔记，“书上第78页有原话。”
杨萌突然把书“啪”地合上，整个人瘫在椅子里：“早知道不选这个专业了！导游证一年比一年难考，考出来又能怎么样？现在旅游业这么不景气，带个团累死累活还赚不到钱。”她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下去，“我妈昨天还打电话，说我当初考那么高的分，选这个专业太亏了，还不如读个大专学门技术......”
寝室里一时安静下来。秦意盯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标注，没有说话。这几年旅游业确实不好做，疫情过后，游客的消费能力大不如前，旅行社为了压缩成本，给导游的待遇也越来越差。上周学长在群里吐槽，带一个三天两夜的团，最后到手还不到八百块。
“哎呀，别想这些了！”顾知知突然拍了下桌子，打破沉默，“考都考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看剧看剧，高贵妃马上就要领盒饭了！”
“秦意！又得重新登录了，快问问验证码！”苏丽娜拍着键盘喊道，电脑屏幕上的登录界面不断闪烁。
秦意连忙抓起手机，给L发去消息：[1]
这次对方回复得很快：[665320]
秦意一边念给苏丽娜听，一边犹豫着在对话框里打字：[谢谢！你平时会看剧吗？]
L：[有那个时间我宁愿补觉。]
秦意撇撇嘴，手里打着：
[你平时很忙吗？]
想了想，觉得不妥，便又给撤回了。
李随很久没回。
今晚忘记给巧克力放粮，那只生气的拉布拉多正在疯狂锤门。
伺候完毛孩子，李随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再次拿起手机时就看到秦意撤回了一条消息。
[撤回了什么？]
李随看着聊天框顶上的“正在输入”，拿着水瓶站在原地等了等，他平时的好奇心其实并不旺盛，但此刻不止怎么的，格外的有耐心和探究欲。
过了大概30秒，就在李随打算锁屏的时候，终于。
秦意：[（晚安的表情包）]
李随心里......
秦意的视线在电脑上的宫斗剧里没坚持十秒，恍然记起什么似的，又拿起手机，打开预约小程序为明天的就诊提前挂号。
京市就医很麻烦，这点她深有体会。上次临时腹痛去校医院，医生直接建议她转诊到市三甲，结果光是排队挂号就耗了一上午。现在学乖了，提前在“京医通”上操作总不会错。
屏幕蓝光映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小程序界面花里胡哨的，要先绑定电子健康卡，再完善就诊人信息，填写好联系电话，最后预约科室。
清晨六点半，秦意已经轻手轻脚地爬下床。窗外天色刚亮，校园里的梧桐树在晨风中沙沙作响。她特意选了这么早的时间，即便京大附属医院离学校不过两站地铁的距离，但她还是打算步行过去避开早高峰的交通。
曾经她在周一的早上体验了把上班族的痛苦，早高峰能使人戾气激增，幸福感直线下降，怪不得人们常说如果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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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市生活过，那么其他任何一个城市都会让你幸福感爆棚。
街边的早餐铺子蒸笼掀开时腾起的热气裹挟着包子香味扑面而来，她咽了咽口水，摸了摸空荡荡的胃。因为害怕有什么检查项目需要空腹，所以秦意一路上抵挡住了无数的诱惑，饥肠辘辘的到医院取号排队。
医生做了常规的检查，又给她开了一个腹部彩超，所有的结果看完告诉她没什么大事，只是体寒湿气重，没必要吃药，实在不放心喝几副中药调理下身体即可。
秦意道谢后拿着药单往药房走去，等电梯时，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从她身边经过。他个子很高，戴着口罩，但眉眼深邃好看，举手投足间透着干净利落的气质。
她不由多看了两眼，心想医院里居然还有这么养眼的医生，电梯到了，秦意收回视线走了进去。
秦意看了看药方，考虑到宿舍没有煎药的条件，便选择了医院的代煎服务。
窗口的护士熟练地操作着系统，“记得下午五点前来取。”她指了指台面上的二维码，“扫码填写联系方式，有特殊情况我们会电话联系。”
从医院回学校已近中午，秦意只觉得浑身疲惫。早晨为了避开早高峰特意早起，又在医院排队检查折腾了一上午，此刻倦意如潮水般涌来。
她匆匆从食堂买了两个包子，回到寝室时连咀嚼的力气都没有，三两口就囫囵咽下。踢掉鞋子爬上床，换上睡衣，几乎是头刚沾到枕头就沉沉睡去。
***
前几天手术的病人今早突然血氧降低，李随忙到下午才有空喝口水喘口气。
洗完手，李随朝办公室走去，白大褂下摆随着步伐微微扬起。他拧开矿泉水瓶灌了大半瓶，喉结上下滚动，这才觉得干渴的喉咙舒服了些。
“5床的情况要重点观察，”他转头对身后的规培医生陈雨说道，声音因为疲惫而略显沙哑，“每小时记录一次生命体征，还有7床，记得再提醒一遍，明天手术前必须保持空腹。”
陈雨连忙点头，笔尖在记录本上快速滑动。
作为今年刚来京大附属医院的实习生，能跟着李随学习是许多人求之不得的机会，不仅因为李医生是科室的技术骨干，跟着他能学到最规范的临床操作。更重要的是这位年轻的主治医师是医院的颜值担当，跟他共事既养眼又养心。
屁股刚坐到办公室椅子上，李随的手机就响了，他看着有点眼熟的号码接了起来。
“秦女士您好，您代煎的中药请尽快来取，药房还有半小时就下班了。”电话那头传来护士清脆的声音。
李随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啊，您是秦意家属吧？”护士立即调整了语气，“这里是京大附属医院药房，秦意代煎的中药需要今天领取，我们马上就要下班了。”
李随当即反应过来，“稍等，马上来。”
挂上电话的小张总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就是没有想起来在哪儿听过。直到看见李随过来才想起来，这不就是李医生的声音吗。
“我来拿秦意的中药。”李随跟药房的几位同事点了点头。
小张手脚麻利地打包好中药，递给李随时忍不住打趣道：“李医生，这是帮女朋友拿药啊？难怪直接留了你的电话。”她眨了眨眼。
接过药袋的李随扫了眼中标签上的信息：秦意，女，21岁。
他挑了挑眉，举起袋子拍了张照片，打开微信找到粉色小猪的头像，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