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怎么卡在了这么要命的地方，高贵妃到底死没死啊！”403寝室集体爆发一阵怒吼。
三个女生正盯着一个电脑，电脑画面静止在宫斗剧最关键的节点——高贵妃吐血倒地，镜头缓缓拉远，随后弹出刺眼的提示框：【VIP会员已过期】。
“秦意快到群里收钱，把今年的会员给续上！”寝室长顾知知大声喊着正在阳台晾衣服的人。
403寝室住着京大旅游专业大三的四位女生，这几个姑娘虽然性格迥异但都有一个相同的爱好，那就是追剧。秉持着花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的优良传统美德，她们从大一开始就一起合资充一个会员一起用，使用的账号就是刚刚顾知知大喊的名字秦意的账号。
顾知知踢开阳台门的时候，秦意正踮脚晾着湿漉漉的衬衫。水珠滴落在她新做的现在最流行的甘露寺嬛嬛甲上。
等了十多分钟，苏丽娜刷新了好几遍界面还是看不了，她扭头问秦意到底充成功没有。
秦意拿起手机看了眼账单：“充值成功了啊。”并把页面举起来给她们看。
苏丽娜又刷新了好几遍：“难道出bug了？”
“秦意你手机号最后一位不是5吗，你充的这个号怎么是8？”顾知知看了两遍确认自己没看错。
“什么？”秦意一个激灵坐直身子，夺过手机仔细查看。果然，在充值页面最下方，清楚地显示着充值账号的最后一位是8而不是5。
“还真是，我最后一位输错了，这新美甲太长了，我还不太适应。”秦意看着输错的账号，一个头两个大。
三个室友齐刷刷投来死亡凝视。
折腾半天大家也没心情追剧了，只嘱咐秦意联系一下账号的主人，看能不能把会员钱给要回来。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秦意尝试了各种方法。她先在苹果TV的APP里寻找客服入口，跟在线客服机器人周旋了半天无果；又拨打了官方客服电话，经过漫长的等待后，客服小哥礼貌而遗憾地表示：“非常抱歉，充值成功后系统无法拦截或退款，建议您直接联系账号持有人协商解决。”
走投无路的秦意深吸一口气，打开短信界面，认真地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和她手机号只差最后一位的号码主人。
[您好，非常抱歉打扰您。我刚才在充值苹果TV会员时不小心输错了手机号，将会员充到了您的账号上。因为是年度会员，金额较大，想请问您是否方便退还？或者如果您平时不使用这个会员的话，能否允许我登录您的账号使用？给您添麻烦了，期待您的回复。]
反复检查了三遍措辞后，秦意点击了发送。看着“已送达”的提示，她长舒一口气，把手机塞进背包，收拾好资料准备去图书馆。
最近她正在紧锣密鼓的复习，过两天就要迎来导游证的考试，她为此准备了很久，势必要一举拿下。
秦意在很小的时候就梦想成为一名导游，上小学六年级时她第一次跟爸妈出远门到京市旅游，当时的导游是个帅气的大哥哥。
她看着大哥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样子，觉得导游真厉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且每天可以边玩边工作，实在是人间理想。因此在高考选专业的时候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旅游专业。
但你要问秦意现在作何感想，她只能说“导游资格卷成铁，领队证书熬心血，若问专业坑不坑，灵魂和钱都得懵。”
主要是她上个月找了一个还不错的实习工作，平时主要负责旅游文案的创作和团队成员信息汇总，现在虽然还不能直接带团，但领导说只要她这次拿到导游证，就能立马上手实践。
等秦意从图书馆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去便利店买东西付款的时候她拿起手机，看到短信那里有个红色的数字1，她点进去看到[抱歉刚看见，账号你用吧。]
秦意看见这信息是半小时前发的，出于礼貌她连忙回复[谢谢，手机号是您微信吗，方便添加吗]
拿着手机等了半天不见有回复，秦意叹了口气，一边吃三明治一边想着那头不会是个年长的老爷爷吧，这样万一之后登录需要操作验证码什么的就可麻烦了。
手机消息再次进来的时候，她刚走到寝室楼下，屏幕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刺眼，秦意眯着眼看见那简短的一个字：
[嗯。]
晚上的京大也是无比热闹，尤其是女生宿舍楼前面的蘑菇亭，总是聚集了来来往往很多送心仪姑娘回寝的少年。秦意艳羡的看了几眼，倒不是羡慕情侣们的卿卿我我，而是羡慕他们能在这么美好的年华碰上个令自己心动的人。
按室友苏丽娜的话说，秦意就是眼光太高，不然这恋爱早就谈上了。
秦意没有急着上楼，而是在身后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低头摆弄手机。
她打开微信搜索号码，出来的是一个头像一片空白的账号，昵称就是简单的字母L，性别男，其他都是空的，连所在地都是空的。
秦意撇撇嘴，很难说清此刻的心情，只和自己的号码差一位数，其实这种乌龙出现的时候她内心有一点点怦然的小期待，但是在见到对方的微信账号时，她又回归了最初的平静。
这样的账号在寝室长顾知知嘴中就是所谓的B王，最能装了，装出一副高冷生人勿进的模样。
秦意淡定的给这个账号发送添加请求并备注：苹果TV会员。
然后她盯着手机一直到黑屏都没有收到添加成功的信息，秦意锁上手机，直起身子上楼去。
秦意洗完澡，换上一件宽松的及膝棉质连衣裙，盘腿坐在床沿擦头发。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在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苏丽娜正坐在下面书桌前刷手机，突然抬头问道：“对了，那个会员的事情怎么样了？”
“对方说账号让我们用，等我加上微信问他要验证码咱们就能登录了。”
秦意边说边打开微信，看见聊天框多了一个好友，界面显示“您已添加L，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秦意：[你好，我叫秦意，实在不好意思，等下需要您给个验证码。]
L：[嗯。]
秦意心里按啧一声，没准真遇到了顾知知说的B王。她转头对苏丽娜说：“苏苏，你现在登录一下苹果TV，我让他发验证码过来。”
秦意：[收到了吗？]
L：[258201]
秦意：[谢谢（笑脸表情包）]
L：[没事]
秦意察觉到对方的语气有些冷淡，想着没准人家不愿意多聊，就关闭了和L的聊天窗口。
她好奇的点开L的朋友圈，寥寥几条，多是些风景照，没有配文也没有定位，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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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有“人”出镜的照片，是一只憨态可掬的拉布拉多犬，正吐着舌头看向镜头，照片的角落里，露出一只牵着狗绳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短而整齐。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落在他冷白的皮肤上，能看清手背上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
秦意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只极符合手控审美的手，完全可以媲美手模了。
她砸砸舌的退出了L的朋友圈。
***
李随推开手术室的门，摘下口罩，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湿，他仔细地洗了三遍手。
医院门口的便利店还亮着灯，他走进去要了几串关东煮，回到办公室时，江临正对着电脑写病历，听到开门声抬起头，惊讶地挑了挑眉：“你怎么还没走？我记得你今天不是白班吗？”
“替王医生值个班。”李随把便利店的塑料袋放在桌上。
江临摇摇头，把转椅转过来面对他：“人人都巴不得多休息，就你，谁找你换班你都答应。”
在医院里，李随的好脾气是出了名的。不仅科室里的同事有事喜欢找他顶班，连行政部拍宣传视频都爱叫他帮忙。一方面是因为他长得帅气，白大褂一穿，往镜头前一站别提多有吸引力，更重要的是，他从来不会拒绝，也不会抱怨。
说得直白些，李随这个人活得很佛系。他不会刻意跟谁走得太近，但也不会疏远任何人。同事聚餐他参加，但总是安静地坐在角落，科室里的勾心斗角他看在眼里，却从不参与。
有人占他便宜，多排他几个夜班，或者把麻烦的病人推给他，他也只是点点头说“好”。
整个人给人一种万事不上心的云淡风轻的味道，好像怎么样都行，浑身都是一股无所谓的劲儿。
李随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串萝卜，竹签轻轻搁在塑料盒边缘。他拿起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条微信好友申请的通知跳了出来。
他这才想起下午收到的那条短信，一个和自己手机号码只差一位的人说是充错了视频会员账号，问他方不方便共用。
起初他以为是新兴诈骗方式没予理会，后来也许是无聊，又似乎想验证一下到底是不是诈骗，他鬼使神差地下载了苹果TV，登录界面显示“VIP会员有效期至明年今日”时，他挑了挑眉，这才回复了那条短信。
一来二去，对方说要添加自己的微信。
李随看着对面的自我介绍，心里念着秦意这个名字，配上粉色小猪的头像，可以肯定对方是个女生。
百无聊赖顺手点开秦意的朋友圈，虽然只是仅一个月可见，但李随看见了她惊人的分享欲，动态多得像是要把整个屏幕填满。
最近一条朋友圈是20分钟前发的，应该就是用苹果TV追的剧，图片是一张剧照，配文：终于又可以看高贵妃了。
他继续往下滑动，上周日的九宫格是学校食堂的新菜品，每张照片都加了可爱的贴纸；上周五转发了一条旅游攻略......
李随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剧，他的工作异常忙碌，仅有的闲暇时间也用来补觉或者偶尔看两眼老电影，他觉得自己的生活了然无趣，每天两点一线。
而秦意的朋友圈让他觉得她的生活是如此的丰富，就像一场精心彩排的春节联欢晚会，喜怒哀乐什么都有。
李随划到最上面的那条，随手点了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