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桥尽头,凭空出现了一名男子。
他穿着黑色西服,打着红色领带,弯弯绕绕的黑色细蛇盘在脖颈,脸上戴着一张白色面具。
额头镶嵌着蓝色菱形宝石,颊侧的“福斯”龙飞凤舞。
一双露在外面的深蓝色眼眸,泛着粼粼的幽光。
不伦不类的骨龙匍匐在地,低下巨大的头颅,男子将手放上去摸了摸,
“亲爱的旅客,我是公司代表,想和你谈一谈。”
他用上了尊称,语气却见不得尊重。
应宴握住弓把,雪白的手指勾住纤细的弓弦。
一支暗红的箭,悄无声息地搭在弦上。随着手指松开,箭羽流星般飞出,冲着男子额头而去。
没想到对方会二话不说,直接动手,男子没能躲过去。
菱形宝石直接被贯穿,表面出现无数裂缝,下一瞬碎成了粉末。
“沃日—”
只来得及说了句国粹,男子身影恍惚一瞬,整个人变成了无数的碎片,落在地上,成了一滩蓝色的水。
在短短几分钟时间,他甚至都没搞懂自己为何就无了。
难道这个人类,都不需要留个俘虏套线索么?
解决完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家伙,应宴目光上移,盯住了骨龙。
她弯弓搭箭,瞄准目标,指腹鲜血将弓弦染成淡淡的红色。
恐怖的庞然大物身躯一僵,从石桥一侧扎进深渊里,试图避避风头。
然而,它慢了一瞬,被暗红色的箭击穿,粉碎,纷纷扬扬落下,如下了漫天的大雪。
应宴默默后退一步,等‘雪’落完,才踏上石桥。
鞋子踩在石面上,粗长的绳子摇摇晃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每走一步,肉眼可见的,绳子会变细一点。
这种变化很细微,难以察觉,等发觉时已经严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可架不住应宴眼神敏锐,观察仔细。
她从裤兜摸出“红球”,在“血衣”细细尖尖的哭泣声中撕下一块布料,绑在绳子上。
过了一会儿,再次观察,发现绳子不再变细。
应宴提起步子前进两三步,目光盯上了头顶残存的数十根的白骨。
她与空洞的眼眶对视,垂下眼眸,沉思片刻,出乎意料地往回走了。
十分钟后,脚步声响起。
洞穴顶部的白骨悚然一惊,怀疑大魔王去而复返,往角落里藏了藏。
它可不是前面那两头蠢龙,明知打不过还莽上去。
受性格影响,骨龙三号“复苏”后的能力是“趋利避害”,可以探测出经过石桥的人大致的实力,以此决定是现身还是装死。
但定睛一看,骨龙三号发现走上石桥的女生并不是大魔王。
她散着头发,身形清瘦,肩膀上也没有挂着威慑力十足的弓箭,唇角上扬,眼眸弯起,显得既温柔又无害。
手腕处戴着黑色金属护腕,而不是令龙心惊胆战的鸡血石。
对方看到洞穴上的白骨,还踉跄往后退了几步,一只手抓住绳子,“这是哪里?旅车呢?我梦游的毛病又犯了?”
正如人类不能准确分辨出两只哈士奇,骨龙也不能辨别出人与人之间的差异。
但对其他物种脸盲是群体普遍现象,它不以为意,怎料在这上面吃了个大亏。
听完女生的话,骨龙彻底打消了心中的顾虑,准备享用送上门的美食。
洞穴上的白骨脱落,组成一个庞大的怪异翼龙,扇着骨翅向柔弱无害的女生扑过去,想要一口咬断人类脆弱的咽喉。
在那一瞬间,女生手腕翻转。护膝中飞出一支银色短箭,倏的一下贯穿骨龙头颅上最薄弱的地方。
骨龙睁大绿幽幽的眼眶,里面满是不可置信的惊愕,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碎成了粉末,比前面的一号和二号还要快一点。
毕竟,这是身心的双重摧残!
(骨龙三号:!你个人类坏得很,居然装小点心骗龙?!!)
应宴丝毫没有演戏骗龙的罪恶感,能一箭解决掉的,为何要选择更费劲的方法?
她还尝到了扮猪吃虎的甜头,将藏起来的鸡血石手链放裤兜里,随意扣上显眼的安全帽,一路顺畅地走到桥对面。
没了明亮的蓝色玻璃干扰视线,昏暗的洞穴,显出数十条黝黑的通道。
*
时间倒回到“血衣”刚出现的那几分钟,庄霁很快就意识到了破局的方法。
但他脸色一变,从背包里找到帽子,扣在俞黎脸上,道,
“等下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动弹出声,拿出你睡神的本领来!”
“哥、哥,我做不到啊!”
俞黎的声线染上了惊惶的颤抖。她刚刚脸正对着窗户,正好看到了“血衣”,阿飘的影子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有的时候,越想要克服害怕情绪,越容易进行一些奇奇怪怪的脑补。
许是能感觉到强烈的害怕情绪,倏忽一瞬,“血衣”紧紧贴在了玻璃上,暗红色的鲜血渗了过来,顺着黑色座椅滑落,浸湿干燥的地面。
不仅如此,玻璃上浮现出一张苍白浮肿的女人面。在黯淡的车灯下,像一张表面凹凸不平的白色面具。
接着,女人缓缓露出一个含蓄的微笑,似乎白色面具吸足人血,活了过来。
这一幕,对不怕鬼的人来说都刺激得肾上腺激素飙升,更何况怕鬼资深会员俞黎。
“啊—”她忍不住惊叫出声,庄霁都来不及物理静音。
青年眼皮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他顾不得旁的,拽着蠢妹妹的衣领将人拉过来,正好避开了‘血衣’荡过来的衣沿。
俞黎近距离观摩苍白的女人面,三魂吓没了六魄。
她手忙脚乱解开安全带,往庄霁那边躲,“哥,要不我们跳车逃跑吧?”
恐惧归恐惧,她却没有出现手冷脚僵的状态,身体潜能前所未有激发出来,就是满脑子都是“危险!”“快跑!”。
尽管快要被贴脸杀了,庄霁仍旧保持冷静,快速将当前的情况梳理一遍。
首先,‘血衣’既然能穿过车厢门,他们极有可能触碰不到,硬抗没有胜算。
其次,种子袋里的植物品种有限,没有能对付阿飘幽灵的!
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当下的生死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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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至于弃车会发生什么,这是之后要考虑的事情。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转了一圈,现实中才过去了半分钟。
庄霁打定主意,伸手去开车门。
‘血衣’察觉到他的意图,放弃更为鲜美的猎物,朝着青年的肩膀靠过去,浸满鲜血的长袖快要缠上黑色的长款风衣。
咔嚓——门把手拧开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雪白的手,抓住了血红色的长袖。
没等‘血衣’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巨力扯了过去。
来人生的秀丽柔美,解决诡怪的手法却直接粗暴,三下五除二将‘血衣’撕成破碎的红色布条,虚幻的女人面迅速溃散。
做完后,还语气平静道,“解决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俞黎差点喜极而泣。
她想要抱住温柔强大的学姐,想要和学姐控诉‘血衣’的吓人恶行,想要一个安慰的摸摸头……
但触及到女生眸底的平静,直觉先于理智,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只是犹疑地朝哥哥看过去。
庄霁松开按着门把手的手,冲俞黎摇了摇头,“你是?”
进来的女生没有回答,双手插兜,利落跳下车厢。
橘黄色安全帽下的黑发微微散开,之前的皮筋不翼而飞。
很不对劲!在场的两人同时想到。
“哥,你有没有觉得,学姐像变了个人?”
俞黎惊魂未定,一边挨着座椅沿坐下,一边困惑地道,“她都没理我。”
比起直觉型选手,庄霁的感触更为深刻。
他伸出手,手指穿过落在地上的红色布料,眉头缓缓皱起,像碰上了世界级难题,
“很奇怪,她是她,又不是她。”
或许搞艺术的,精神都有那么点不正常。
在庄霁眼中,世界不止光与影,物质与精神,还有无数条交织在一起的黑色线条。
这些线条并不是杂乱无章,而是遵循某些规律,和人的性格有一定的关系。
太简单的人譬如俞黎,顶天了两三条,肖像很好画。
复杂一点的人,就像世界名画《蒙娜丽莎的微笑》,从不同角度分析,有不同的含义。
现实中的人很少有用到十条以上的线条。
但应宴甫一出现,身上交织的线条就有上百,整齐严密地排列,还带着浓墨重彩的颜色。
有的时候,又透露出点违和感。
庄霁对复杂又美好,矛盾又和谐的人或事没什么抵抗力。
他几乎本能被吸引着,在好奇心驱动下,捡起不屑一顾的社交,试图去了解一个人。
在刚刚短暂的一面中,交织在应宴身上的线条不再规整,像平静无波的海面掀起风暴。
——他明知道会被吞没,还是忍不住靠近,想要看清其中震撼人心的神秘。
但现在不是坐在漂浮着咖啡因子的画室,庄霁将某些心思压下去,安抚道,
“别担心,你学姐现在比我们强。”
“我们还是想想,该如何赢下可能出现的‘你画我猜’小游戏。”
在诡异面前,人类的力量还是太渺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