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长街上空无一人,更夫穿着厚厚的棉衣,手收在袖子,抬手敲了一下锣,震得古手骨头疼,又轻轻敲了一下,见四下无人,叫喊声都收回肚子里,减少热气的冒出,缩了缩脖子,快步离开,消失在下一个转角。
转角冒出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身黑衣,扎着黑色的头巾,黑布掩面,手扒着墙角,紧张地喘着粗气,扯下黑布面巾,露出两个鼻孔,大喘气,呼出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两人提着冒着热气的水桶往地上一泼,热水接触地面,迅速凝结,连续泼了几桶热水,其中一人似乎是不放心,亲自踩上去试试,一脚滑出,若不是同伴拉着,恐怕早已经摔了个狗吃屎,半个月下不了床。
做完一切,蹲在墙角之下,两双眼睛紧紧盯着长街的尽头,心脏剧烈跳动,努力控制着呼吸,脑子嗡嗡响。
“他不会不来了吧?”
同伴突然出声,吓得他身子一抖,定了定神,小声而坚定地说道:“他一定会来的,每隔五日孙良会到斜芳院会花娘,寅时后出门前往军营上值。”
他呼吸不畅,怕有人认出,不敢扯下面巾,又小声补充,“红秀不会骗我的,今日等不到他,我就等明日,明日等不到就后日……”
许久,长街的尽头传来马车的声并马蹄声,声音愈发地近,心跳得愈发快,几乎蹦到嗓子眼,两人屏息,紧握手中的刀剑,眼也不眨地盯着渐渐行近的马车……
也许是时辰太早了,车夫打了一个哈欠,没有注意到前方地面上的反光。
马蹄踏上结了一层薄冰的地面,一个打滑,四蹄控制不住平衡,伸长了脖子仰着头长鸣一身,摔倒在地面上,连带着后面的马车翻倒在地。
就在此刻,藏在墙角后的两人握紧手中的刀剑就要冲出去,谁料,墙头上倒挂下一黑衣人,朝后颈一劈,两人脱力晕倒,刀剑脱手,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黑衣人勾着二人的腿拖到后面,留下两道痕迹。
马车夫老吴原是军营里的老兵,上战场时被人削掉了一只耳朵,后脱了关系当了钱粮官孙良的车夫,为人寡言,嘴巴严,外出都是他跟着。
一时间老吴摔蒙了,左边好似又黑衣闪过,却要仔细看时又空空如也,唯有墙角下的一滩积雪。
出了岔子,老吴来不及安抚那躺倒在地,半天挣扎站不起的马儿,赶忙到后面扶出孙大人。
好在马车里面为了保暖铺了厚厚的软垫,孙大人并无大碍,只是手臂磕了一下额头,起了一个青色的包。
孙良拧着眉头看着湿滑的地面和艰难努力依旧站不起来的马匹。
“大人您没事吧?小人没有驾好车摔了马,大人责罚。”说完,作势就要跪下。
孙良抬了一下手,“先去看马。”
老吴此时才去将马拉起来,马刚站起来又要跌倒,老吴赶紧拉着马贴着墙,走出了那片湿滑的地面,皱着眉头口中小声骂着,“太他妈的缺德了,不知道谁将水倒在地面上。”
重新牵好了马车,孙良回头,眯着眼看了一眼摔马的地方,上了马车。
冬日,一个不大不小的事故似乎没有影响,马车早就驶往军营。
辽州城的另一头,两个黑衣人趴在地面上,面巾头巾取下,露出两张熟悉的面孔——张鸣之和王麓霖。
脸贴着地面,冰凉的触感,两人转醒,入目是深红色的地磅,朱红色的桌椅腿,和一双黑色织金靴子。
心跌到了谷底,来之前两人都做好了准备,但是没有预料到什么都没做成反被绑了。
张鸣之挣扎地站起来,双目怒瞪,扯着嗓子大吼:“孙良、狗官,今天……”
声音渐弱,张鸣之满眼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谢公子……”
王麓霖皱着眉头,小声道:“谢景恒。”
谢景恒指着旁边的椅子道:“鸣之兄、麓霖兄请坐。”
站在旁边的杜衡倒了两杯热茶。
两人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明绊倒了孙良的马车,怎么之后什么就都不记得了,如今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有,谢景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张鸣之开口问道,“不对,我怎么会在此?”
王麓霖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冷笑,“你果然是和他们一伙儿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王麓霖就算是到了阴曹地府也要索你们贪官污吏、狼狈为奸鼠辈权贵的命。”
张鸣之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双手无力地垂下,扑通一声跪下,“谢公子看在我们曾把酒言欢的情谊上放了麓霖兄,此事都是我一人策划,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逼他的,是我想为我战死沙场、尸骨无存的兄长报仇,要什么就冲我来。”
“你跪他干甚?”王麓霖拉起张鸣之,“你与我相识十余年,难道不知我非贪生怕死之辈,只可恨没有伤到孙良那畜生的性命。”
“张鸣之,你父母兄长俱已过世,但还有一八十岁的老祖母,你不管了吗?王麓霖,你若是死了,家中患病的母亲和年幼的妹妹又该如何?不顾了吗?”
两人哑口无言,旁边站着的杜衡开口,“你们能好好地站在此应该感谢我家公子,若不是我家公子,你们两个早就死于孙良车夫的刀下,没人想要你们两个的性命,先坐下喝口热茶。”
张鸣之和王麓霖对视一眼,不确认谢景恒是何立场。
“孙良的车夫吴兴仍是战场上拼杀二十余年的狠人,曾经一己之力砍下五名敌军的首级。”谢景恒平静地说道,“孙良放心地只带他一人在身旁,可见他的实力,对付两个书生绰绰有余。”
两人不语,他们倒是真的没有注意到孙良身边平凡的车夫,斜芳院守了几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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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孙良的行踪,知道他平时独来独往,尤其是到斜芳院夜会花娘更是低调。
于是,萌生了刺杀他的计划。
杜衡看着眼前他们,无语看天,一场漏洞百出的刺杀。
“张鸣之,我能帮你报仇,王麓霖,我亦能让你公平地参加科考,一展才学、实现自己的抱负。”
“为什么。”王麓霖信了几分,“为何要帮我们?”
他只是千千万万失意的、普通的读书人之一,身无长物却空有一心包袱的无用之人。
上回在知州府谢景恒那番话令他起了疑心,他借着知州门生的方便一路探查,发现了一个难以接受、无比愤恨的事实。
十八年寒窗苦读、起全家之力托举屡试不中,不是他学得不够努力,不是他才疏学浅,只是那些名次暗中标号的价钱。
他王麓霖就是读到死,头发花白都永远考不出辽州。
可笑!
彻彻底底的笑话!
王麓霖恨上了所有人,晏吉安,他原以为是晏吉安看到了他的才学、他感恩戴德,可晏吉安眼睁睁看着他献上一篇又一篇的文章,满怀希望地进入考场、一次次失望而归,却不声不响。
他恨那些权贵贪官,恨时运不济,恨自己的坚持……
当得知张鸣之要为自己的兄长报仇雪恨,一腔恨意终于有了出口,唯有利剑刺入狗官的胸膛,鲜红的雪喷涌而出,方能解恨。
家人朋友亲人,他似乎是遗忘了,只有报仇、报仇。
谢景恒淡淡一笑,“你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我自有想要的,你们只需要知道我能帮你们。”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不过是永昌侯府一个不受宠的庶子。”
一张令牌亮出,正中间刻着一个“康”字。
“康王的令牌?”王麓霖道,“你是康王的人?”
读书人本就爱谈论朝政,又兼之在知州府中,王麓霖虽远在辽州,亦对皇宫中的权力斗争了解一二。
三皇子康王,一个不出色、不显眼的闲散王爷。
二皇子端王正是风光得意之时,姨母是永安县主,而自己庶子却是投了三皇子。
真实有趣。
辽州是二皇子的封地,端王一手遮天,肆意收敛钱财,他们早有不满,只是不敢言语。
谢景恒此举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他们若是不答应可能不能活着走出大门。
他们已经无出路,眼前似乎就是唯一的选择,是否愿意,他们已经卷入了平静水面下的漩涡。
两人对视,心以了然。
一场谈话持续到了太阳下落,茶水续了一遍又一遍。
远处的斜芳院歌舞升平,张鸣之依旧是一身跑了棉的袄子踏进大门,花娘站在楼上,见到熟悉身影,眼前一亮,不顾老鸨的眼色,扭着腰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