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剔透的眼珠泛着光，苏渺神色隐隐有一丝呆滞，但她很快清醒，满意点头：“凤凰之力，你的确天赋很好，修灵还真是浪费你这天赋。”
凤凰的第一能力：审判，足以审判世间万物。
伏尘不过一个还未成年的笑凤凰，哪里能审判半只脚踏入飞升大门的苏渺。
很快他就变成了原形，不过不是灰色的，反而是一片白。
雪白的毛球，小小的一团，身后还拖着一点尾羽，这才是伏尘现今的模样。
哪怕二人谈话不算愉悦，伏尘还是扑棱着翅膀飞到苏渺肩上，这次他没有掩饰：“师尊想对苏家做什么？”
口里说着不能平息怨气，他的怨气早消散了，在苏渺纵容他在苏家祠堂放肆，在他被调侃时这人下意识的回护。
他本就不怨苏渺，更多的是自我埋怨。
正是这一点，让苏渺认为伏尘对自己的只是雏鸟情结。
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哪里会懂什么情爱。
所以，她不会让一个没有把握的人来决定伏尘的生死。那些话她也不过是说说罢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又不是什么正道。”苏渺抬手将他接到手心，设下一个障眼法：“你现在这样子还不错，差不多三日后也该长出尾羽。”
她掀起眼帘看了一眼，又将结界撤掉：“林语，进来。”
“嘿嘿，师姐，”林语一面扒着自己身上的野草，一面不忘低下头：“我就听到了一点，真的只有一点！”
苏渺那结界防不住内有秘宝的林语，就和她的水镜一样，林语手中的一方丹炉，可炼丹也可听听八卦，都是从无妄宗传承至今的秘境获得的。
不然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他们虽然不是不是一家人，好歹还是情谊深厚的同门。
苏渺对伏尘说的那席话更是说给林语听，只可惜这人还是没有听懂。
自家师妹又不能真见死不救，苏渺只是点头：“感应到了，你传去何处了，怎的连衣带都没了？”
哪里是衣带没了，明明是换了一身衣服。
林语下山时还穿着无妄宗一贯丑得要命的宗门服饰，从前无妄宗并没有所谓的宗门服饰，门内弟子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
大多还是选择一身黑衣，黑色耐脏，更简单的原因就是他们没有钱。
无妄宗除了一个出名的“流氓宗”称号，还有一个“穷鬼宗”，在苏渺被尊位北寒仙尊，连带着无妄宗成为天下第一宗后，后者也就被人淡忘。
只剩下一个“流氓宗”永远彰显着无妄宗的特殊。
苏渺自是不担心林语被人欺负，她虽是丹修身体弱了一些好歹还是一个化神大能，她离大乘就差一步之遥。
至于沈落风，他是大乘修为。
这才是他们被尊为三大仙尊的原因，昔日一个不起眼的流氓宗出了三位大佬，还有一个即将飞升的苏渺，他们不得不改变往常的嘴脸。
只是百年时间他们还是原样，好在修仙界元婴境界多，但能入化神的更是寥寥无几。
百年对于修士来说那也还好，左右不过是熬死了一个凡人。
就算无妄宗一众流氓修士，至少林语还是一个脸皮薄的，听到苏渺这话她腾地红了脸，扭扭捏捏道：“啊哈哈……被传到水里，就换了一身衣服。”
苏渺不怀疑她被传到水里，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她怀疑林语的语气。
有些不正常，但她还是没有进一步反而问起百落山：“苏容何时回来，苏家一事后面交予他。”
无妄宗三峰素来情谊深厚，苏渺将剑峰封了后门下弟子就去其余两峰挤挤，他们对于使唤别峰弟子也是得心应手。
不知为何林语低着的头更低了，从苏渺的角度看还能看到耳垂上的一抹红，好似爬上羞赧一般。
“他应该还在百落山，师姐您急么？”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她脸上的红反而散去一些：“师侄的事情要紧，北城有我，我让苏容处理就是。”
赶她走？
苏渺将小凤凰放到自己肩上，好整以暇地抬起下颌看向她：“伏尘一事无需你们担忧，你们做好自己分内事就好。”
她不过一句话，就让两位仙尊匆匆赶来，这不禁让她想起前世。
那时她飞升在即，大劫正向三界袭来，身为仙尊他们应该守护手无寸铁之力的凡人，可他们宁愿顶着天下骂名跟在她身边。
无妄宗就连外门弟子都下界抵御外敌，只有他们四人还留在山上。
多的那个人正是破了咒印匆匆赶来的卞辞，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她一身破败的白衣，是无妄宗的门派服饰，被她穿得整整齐齐，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神情那般谨慎的师妹。
只是那时老头子刚死，他们就将无妄宗的名声作贱得一如百年前。
苏渺依旧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即便让她回到当初那个时候，她也不会在意那些人的咒骂。
她不在意，但无妄宗不应该背上骂名，那时候老头子因为那些人牺牲，也是那些人将无妄宗骂得狗血淋头。
她要飞升不是为了这群虚伪的人，只是为了自己。
他日若是灾难再现，她会替老头子赴难，仅此而已。
她是无妄宗的弟子，但她也是苏渺。
同样的，沈林二人也该有自己的事情。
想到前世那些破事，她又补了一句：“你们先把自己的事理清楚，本尊可不想插手。”
林语悻悻然收回在储物袋寻找腰带的手：“师姐您放心，我们不会让你担忧的。”
希望如此吧，前世哪怕大劫降临，这几人还是没有就那些破事解决。
无声叹了一口，苏渺随意摆手：“你去百落山看看，苏容一人可能无法解决。”
她已经去过百落山，很清楚那些妖兽的情况，没了妖丹竟连人形都不能完全掌握。
这种妖兽更不可能有人愿意契约，没了契约他们也只是死路一条，不过是早死晚死的问题。
察觉到苏渺情绪的异常，伏尘轻轻啄她的手，却又被人轻轻一甩——
他在空中化成人形，白色灵力温柔地将他接住，直到他平稳着地。
见着这一幕，林语倒是眼珠子转个不停，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的模样，最后她还是走出房间。
听到身后伏尘的质问，她急忙祭出传送符。
“师尊，弟子是人。”他的语气幽怨，显然对于苏渺动不动就让他变鸟变人的行为很不满。
苏渺没有否定：“你当然是人，不过你刚死还挺新鲜的。”
死了自然不算人。
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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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一哽，扭过头声音沉闷：“师尊问我为何要自尽，那您呢？您现在做的这些是什么？”
修仙界谁人不知，北寒仙尊一心修炼，不爱过问凡事。
可他见着人人敬畏害怕的仙尊为他立碑，为他在北城奔波，心里却是扭着一股劲。
自然不能说实话，因而苏渺道：“你好歹也是本尊的弟子，助你涅槃重生也算全了这段师徒之情。”
她随意支着下颌，露出一截常年包裹在长袖中的白皙小臂，丝毫看不出那是一位剑修的手，也看不出这是那位最清心寡欲的仙尊能做出的事情。
伏尘只是默了一瞬，低着头：“您这般，弟子倒是许多年不曾见到了。”
从前苏渺就算修炼了无情道，性子依旧和无妄宗那群流氓一样。
无妄宗弟子修的是有情之道，可每位弟子都是先走无情道，用宗主卞芜的话来说，那就是“只有无情了，才会知晓有情的珍贵”。
苏渺不置可否，从前那些事情她可能还没有伏尘知晓得多。
如今她看破一些东西，境界上升的同时，对于无情道的见解又有些不同。
“关于苏家，你还知道多少？”她只能在伏尘记忆中看到一些片段，但具体的还是不清楚。
“万兽坊，豢养妖兽，”伏尘靠近她，跪在脚边乖顺地把头贴在她膝上：“苏家不无辜，这北城的权贵也不无辜。”
他就这么安静抬头望着，濡慕之情扑面而来。
浓得苏渺都不想垂眸看他，她冷着脸：“你既知一切，为何不上报宗门？”
没等伏尘回答，她直接拉着人走出去，动作粗暴。
北城好歹也是一座城池，既是城池自然也有城主。
此刻苏渺就带着他直奔城主府，她也知道这城主与苏家狼狈为奸，驾着剑就直闯城主府。
不料站在剑上她就见到了一个熟人，她这具身体的父亲苏道之。
抬手设下结界，苏渺双手抱臂听着下方的动静，至于伏尘他本来就是幽魂，哪怕有苏渺的灵力也不能长时间保持人形，此刻他只是安静飘在一旁。
除了苏道之，还有一个男子，是元婴修为，穿着一身端庄雅正的白衣，一副不染凡尘的高人模样。
说出的话却不是这般，他的声音粗粝：“哦？苏老爷这是想要与我庄家联姻，你我两家从前倒是有一桩好姻缘。”
庄？
苏渺微微皱眉，她想到了一个故人，侧目落在幽魂上：“那庄羽就是北城庄家？”
“……是，师尊后悔了么？”伏尘咬牙切齿回答。
当初庄羽想要拜入苏渺座下，被她拒绝后转身就去了与无妄宗不对付的合欢派，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一个正派的。
偏偏合欢派不仅是正派，还是修仙界第二名宗，修的是同无妄宗一样的有情道。
瞅着小凤凰炸毛的样子，她伸手摸了一把却从墨发穿过：“……下面那人应是庄羽的父亲，北城城主庄识。”
面对庄城主的试探，苏道之也不遮掩直接道：“苏某此来便是为了这事，好好的姻缘自是不能作废……”
庄识拿起一旁的茶杯浅啜，意味深长：“那位可不是我等能安排的。”
说到底他是同意的，但怕招致灾祸。
可惜不用他这般担心，当事人已经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