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早上，江宁遵守约定，老老实实去医院找林逸接受治疗，其实心里还是没底，疗程到底需要多久？一眼望不到头。
林逸一边往江宁腿上扎针一边喃喃自语：“说真的，我觉得还是有希望的。”
江宁随口问：“从哪里看出来的？”
她的双腿还是没有任何知觉，已经快一年多了，肌肉似乎有了萎缩的趋势，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
“你先别急，我换个位置。”林逸让她翻个面趴着，表情严肃的同时，还夹杂着些许兴奋。
江宁内心开始忐忑起来，要知道林逸这家伙看着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其实有时候脑回路很奇特，于是她忍不住说：“你小心点啊。”
林逸笑了笑，让她尽管放心。
起初双腿还是没有任何感觉，不知碰到了哪里，江宁突然感到一阵刺痛，她倒吸一口气，“有点疼。”
“真的吗？”林逸语气激动，并没有因此而停下动作。
紧接着刺痛变成酥酥麻麻的感觉，江宁低头瞥了一眼，发现自己腿上的肌肉好像动了一下。
这个变化令她感到无比惊喜，“原来真的有用。”
林逸冲她微微一笑，自信道：“那当然，我研究了好久呢，只要你有感觉了，说明神经还没完全损伤至坏死，还是有希望的。”
江宁一时不解，怎么这次就有效果了呢？
她把这个疑问抛给林逸，后者表示这就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效果不是一次两次就能体现出来的。
江宁又想到人鱼信息素的那个说法，这些天她确实闻了不少，难不成也有这部分原因？
“你说，会不会是人鱼的信息素在起作用？”她说。
林逸本来还高兴着，一听到“信息素”这三个字，脸瞬间沉下来，不满嘟囔：“你居然不夸我的医术，反倒认为是信息素的功劳？”
“我就问问。”江宁自知说话不对，但她确实心里有很多疑问，冯青根本不靠谱。
林逸私下应该是懂生物学的，他学习一直很优秀，而且涉猎广，家里的书架可以占据三面墙，跟电影里的画面差不多。
林逸闷闷地“哼”了一声，随后轻飘飘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信息素没那么神，少听那个冯青教授说的话。”
江宁老实不语，下一秒，那股麻麻的感觉又来了，这次集中在小腿上，以至于连带着她的脚也跟着发麻，这样并不舒服，她微微皱眉，“太麻了......”
林逸抬头看了她一眼，停下动作，“今天就到这里吧。”
临走前，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叫住江宁，“你刚才说，人鱼的信息素？你已经闻过了吗？”
“闻过了。”江宁在他面前不说假话。
林逸愣了一下，然后像个机器人一眼低头继续写报告，“哦。”
等江宁走了，他那白皙的脖子隐约冒出青筋，忽然二话不说把笔摔在桌子上，神情不悦。
——
江宁回去之后想了想，确实不该在林逸面前提信息素的事，他本来就很讨厌AO之间被信息素控制的局面，神化信息素无非是找不到别的说辞。
不过这次治疗居然真的有效果，江宁还是很开心的，她回到家揉了揉腿，虽然现在又没感觉了，但方才在医院里的反应，很神奇。
如果一直这么坚持下去，说不定真的会痊愈。
下午林老师照常过来给安秋上课，两人关系与其说是师生，倒不如说是好朋友，每天边学边玩。
安秋每次都会提前守在泳池边，眼巴巴等林老师过来。
江宁一般都会坐在客厅看书，偶尔往外面瞅两眼，欢笑声勾起了她的注意，翻页的手迟迟没有下一步，她忍不住扭头去看，发现安秋正在跟林老师一起玩球，就是她之前给他买的那个。
一开始安秋还不喜欢玩球呢，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感兴趣了，经常晚上睡之前让江宁陪他玩。
看着安秋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江宁心里却不是滋味，她还以为安秋就喜欢跟她一个人玩呢。
林老师从口袋里掏出糖果，安秋两眼发光，甜丝丝的糖到嘴里之后，他整个人满足到快要飞起来了，这时林老师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居然没被抵触。
江宁这下彻底看不进去书了，胸口堵得慌。
管家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好心过来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江宁硬憋出这么一句话，反倒让管家更加担心起来，“请不要把心事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江宁深吸一口气，想摆出一个轻松的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眼睛总是忍不住往外面瞅。
安秋怎么笑得那么开心？不就是吃了个糖吗？家里又不是没有。
“管家，我记得电视下面的抽屉里有很多糖果吧？”
“是的。”
“拿出来一些。”
管家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把抽屉的那些高端糖果取出来，都是未开封的礼盒包装，各种糖果都有，巧克力更是别具风味。
算了，等林老师走了再给安秋吃吧，江宁平复完心情，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莫名其妙。
她扭头再去看外面，玩耍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准备继续上课，讲到一半，安秋似乎有话要说，但因为无法完整组织语言，再加上发音不清，林老师只好蹲下去去听。
可在江宁眼里，两人之间未免太过亲密了，很容易让人误会。
不知道安秋到底对林老师说了什么，后者惊讶地眨眨眼，随后眉开眼笑，善解人意地点点头。
江宁心里更好奇了，眼珠子就没从他们身上移开过，管家见状过去把窗帘拉上，说：“您累了吧？休息一会儿比较好。”
其实不累，江宁动了动唇，最后没把这句话给说出来，想来也是，一直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很不礼貌。
她决定去书房沉淀一下自己。
虽说藏书没林逸那么丰富，但看起来还挺像样的，她以前没事就喜欢看书，阅读确实能让浮躁的心平静下来，前提是要先挑一本好书。
江宁随手拿了一本现实向小说，里面还夹着书签，可是她现在记不太清前面的内容，于是只能重新开始。
不知不觉，外面天色渐暗，管家过来喊该吃晚饭了，她才从书中抽离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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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师今天跟别人有约，所以没有留下来吃晚饭，晚上的课也取消了，安秋看起来很不舍，也只能目视对方离开。
江宁心里还是堵，没理安秋，先吃饭。
安秋感觉她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的问题，他主动来到客厅，想靠近江宁。
江宁以为他馋了，便让管家把他那份送过去，可是对方的心思不在这上面，蓝色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写满了疑惑。
“怎么了？”江宁受不了这种眼神，开口询问。
安秋乖巧地趴在她的腿上，试图用撒娇来哄她开心，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生气。
江宁本来在吃饭，看他这么缠着自己，做不到熟视无睹，她刚想伸手拉开些两人的距离，安秋却先一步握住她的手，然后把脸凑到她手边蹭了蹭，扑扇着的浓密睫毛在灯光下跟金色蝴蝶一样漂亮。
江宁不说话，任由他这般小动作。
“我......”安秋酝酿了一下，想对她说句话，而且看起来又羞又急。
江宁弯腰凑近，“嗯？”
安秋贴在她耳边，吐出的气息险些令她头皮发麻，紧接着更为重磅的话朝她迎面而来。
“我爱你。”
这句话说的很标准，显然是练习过的，安秋说完自己先娇羞起来，低头不敢看她的反应。
江宁没缓过来，“你刚才说什么？”
安秋又小声重复道：“我爱你。”
江宁强压下内心的震惊，一本正经道：“不要乱说。”
人鱼现在对感情还尚不了解，更别说爱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对她说这个不太合适。
“没有......”
未能得到期待的回答，安秋心里不舒服，他才没乱说呢，他只对江宁一个人说。
心跳越来越快，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嗓子眼，与此同时，全身的血液也跟沸腾了一样，江宁抿唇不语，大脑现在根本无法思考。
“管家！”
她叫来正在打扫卫生的管家，这一刻对方如同救世主从天而降。
管家：“怎么了？”
江宁：“......我有点渴。”
此时此刻，安秋还守在她身边没走开，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应，除了受挫之外，还有些郁闷。
江宁喝了杯水，然后放平语气对安秋说：“这句话不能用在我身上，要用在你以后的伴侣身上才对。”
安秋不满地盯着他，好似在说：你就是啊。
江宁摇摇头，十分认真道：“我们两个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是......朋友。”
“朋友？”安秋懂这个词，灵机一动补充道：“女朋友？”
“......不是。”江宁被他绕到思维混乱，迫切想结束掉这个话题，于是随手从糖罐里抓了一把巧克力，对他说：“这个糖好吃，你尝尝。”
安秋还是第一次吃巧克力，这种棕褐色的东西含化在嘴里香醇甘甜，口感细腻丝滑，他吃了一块便一发不可收拾，还要再吃第二块。
江宁趁机炫完饭，然后让管家看好他，自己先回屋平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