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燕归没动。
富贵滑到她身侧,准备接她喝完的水杯。
祝穗礼把水杯递给它,回看一眼她的房间,“楼上很冷的,不要上来了。
“你说是吧?小朋友。”
她好像什么都知道。
随燕归缓缓站起身,脚用力踩踩楼梯上的瓷砖。
瓷砖发出坚实的回响。
他看起来对此很满意,靠边扶楼梯,蛄蛹着下去了。
祝穗礼深感疲累,背部酸痛,她就地坐在楼梯上,头埋进膝盖,直不起腰来。
下了一半楼梯的随燕归敏锐抬头,刚刚吓退的蛛丝又在蠢蠢欲动,冒出一截像是在等待什么。
一根格外胆大的蛛丝沿着扶手下滑,戳了一下他的小胖手。
随燕归迅速揣好手,朝后看去。
拿上小书包和白狐,负责扫尾的富贵默默站在祝穗礼的身侧,像在面对叛逆期的少年想不好怎么开口,“发财我们先下去,下去再睡觉,你想喝热巧克力奶吗?我们先吃点东西,然后吃药睡觉。”
“我就知道,你藏了好多好吃的零食。”祝穗礼闷闷说完,依话起身,手握成拳,用力地捶打她酸痛的肩颈。
霎时间蛛丝消失得无影无踪。
祝穗礼下楼,路过拎抱起卡在半路不走的随燕归,问:“你要喝巧克力奶吗?还是让富贵给你做巧克力牛奶布丁?”
随燕归脑袋冲后,富贵跟在后面亦步亦趋,他像一条上岸搁浅的鱼,努力仰起身子向上看,通往三楼的楼梯光线明亮,看不出一点异常。
祝穗礼嘴里还在报甜点菜名,“我买的好像红薯送到了,拔丝红薯要高温炒糖、炸红薯做不了,我们可以做可以做糖洒烤红薯。”
她好像又什么都不知道。
随燕归看她兴冲冲地挖出一个陈旧的铁蒸锅,煤炭放进去,用打火机慢慢引燃。
她买的红薯、煤炭和送的烧烤架到了,烧烤炉滞留在路上,或许已经埋雪堆里了。
煤炭真正烧起来是很慢的,祝穗礼就蹲在客厅看它慢慢烧,火光映在她脸上,把她的脸照得红扑扑的。
烤红薯很好吃、好玩吗?
祝穗礼似乎真的很开心,多日来欠奉的笑容都在这时候展露出来了。
火光驱散了部分寒冷,他们绕着蒸锅围成了一个圈,火星噼里啪啦崩出来。
热牛奶费水费热量,富贵折中倒了一杯热水,僵硬的吐司片放在杯口自然加湿加热。
它戳了一下祝穗礼,“三十八度八,发财你吃点东西,然后吃颗退烧药。”
祝穗礼看一眼旁边的吐司片和水,她嫌麻烦,对折吐司整块浸进去,然后一口塞掉,就着飘满面包碎屑的水,吃掉退烧药。
富贵:“吃完药会困,我们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嗯嗯。”祝穗礼连连点头。
吃药的任务完成,她专心致志地加燃料烧煤炭,睡醒肿成核桃的眼睛经过一冷一热消下去了点,变成了榛子大小,发烧带来的高温使她的眼睛变成雪花一样晶莹漂亮。
祝穗礼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高昂心情,带动他们低落的情绪变得喜悦。
他们仿佛是在准备冬游烧烤,而不是困在暴雪天里,计算有限物资按天分配的同时,防御楼上极大可能变异的超级大蜘蛛。
随燕归和白狐依偎在旁边看了许久,说不清过了多久,煤炭终于成功烧好,不用加燃料也能持续提供热量。
“发财你吃了药不困吗?”富贵没事戳戳她的耳朵,“三十八度一。”
祝穗礼没有一点吃完药想睡觉的困意,她把红薯放进去,盖上烧烤架,高兴道:“不困不困,富贵帮我把锅移进屋里。”
如果她共事两年的同事在这里,肯定会问:“你喝了什么牌子的奶茶,突然这么亢奋?”
死气沉沉是一年以上社会龄的打工人标配,哪天突然精力旺盛地在摸鱼,多半是喝了提供超量咖啡因的牛马饮料。
摄入超量咖啡因带来过量的精力,其后咖啡因消退,会留下一具愈加疲乏的身体。
祝穗礼当下不管这些,她指挥富贵将烧烤锅搬进儿童房放好,在上面放上铁质烧水壶保温水。
她想喝的奶和巧克力放旁边,等待巧克力在牛奶中间化开。
断电后紧闭房门的儿童房比其他房间稍微热一点,兜兜转转,他们依然回到儿童房作为取暖点。
没有第二张折叠床,富贵在祝穗礼拆完包裹随便归置的东西堆里,找出几张竹席,“发财你买这么多竹席干什么?”
祝穗礼想了想,没想起来:“春夏天放在购物车里的东西吧,随便一块买了。”
时间紧迫,资金有限,一键勾选购物车时,她压根没看到底买了什么,后面有不少东西退单,她更不知道买了点啥。
刚入冬竹席滞销,估计是因为这样,她买的竹席到的格外快。
富贵按竹席大小依次叠起来铺好,再往上铺一层层的垫被,用竹席隔绝地板冷气聊胜于无,比没有强点,它尽力在给祝穗礼铺好一张温暖的床。
上楼探索失败的随燕归安静坐在烧烤锅旁边,紧紧抱住傻狐狸,防止它贪暖把毛烤焦。
祝穗礼拆了一张暖宝宝在烧烤锅上搓热,贴在羽绒服内侧,没话找话道:“你如果死在这里,你爸妈会找到我,跟我算账吗?”
如果你也死的话,那就不会了。
随燕归在心中默默地想。
装哑巴,装小孩是有好处的,起码他不会因为脱口而出的实话触怒NPC。
高烧买一送一使她们两个劳动力都倒下了,祝穗礼擦干净窗户一角,看见外面的雪重新积起,找了个小孩能回答的问题:“你今年几岁了?”
随燕归考虑到他比楼梯扶手高不了多少的身高,想伸出三根手指,看见他写字用的笔记本,三根手指变成了五根手指。
幼儿园中班的小孩会认字,家里有意识培养的话,不是不可能。
“那你好矮哦。”祝穗礼毫无顾忌地说道。
一只无形的箭飞来,正中随燕归的脑袋顶,自上而下没入,还能露出一点箭尾。
他上高中以前,一直坐在前两排,不是因为他成绩好,而是因为他矮。
经常有毫无边界感的亲戚会说:“燕归这个身高是不用跳级,本来个子就小。”
他没跳级是他不想跳。
和身高没关系。
没关系。
。
哑巴小孩自闭了,变身一个大大的句号,连手指都不想理祝穗礼。
祝穗礼完全没想到无意识的一句话,扎中了别人的心。
祝穰满大约有183、184,在随燕归和祝穰满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她觉得两人差不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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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作为从小长得快,上学不是倒数第一排就是倒数第二排的高个子,她没体会过发育迟的苦恼。
后面的富贵铺好床,“发财你来睡……”
“我们——”祝穗礼突然起高音调,沙哑的嗓子毫不意外的破了音,“咳咳,烤红薯好了吧,我们吃红薯吧。”
闻言,富贵飞快滑过来,“我来我来,你们不要动。”
它的机械手拿住筷子戳红薯,一戳一个准。
“熟了的,你们吃的时候小心烫。”富贵剥掉了沾上煤炭的红薯皮,给了她们两个碗一个盘子,连白狐都有份。
随燕归给了他一根勺子,白狐则是放在盘子里让它吃。
祝穗礼拿筷子戳起整个红薯,一点一点吃,一个烤红薯让她吃出了超大棒棒糖的感觉。
“你有哥哥姐姐吗?”吃着吃着,祝穗礼又开始问问题了。
她像过年没话找话的怪亲戚。
随燕归埋在碗里的脸抬起,乖巧地摇摇头,回答她无聊的问题。
他不是很明白祝穗礼想做什么,真要问问题,也该问一些比如“你为什么在我家的棚子里”“为什么你穿着秋天的外套裤子”“你和大人走散了为什么带只狐狸”诸如此类。
虽然问了,他也会装三岁小孩听不懂,但她一点不问,像捡只小狗一样把他们捡回了家。
捡回来的小狗偶尔拆家,她也当没看见,横竖家里重要的房间全关上了房门,小狗开不了门。
随燕归说不上什么感觉,其他世界的NPC也这么棘手吗?
“发财你吃红薯就好好吃,都要冷掉了。”开启严厉模式的富贵在后面戳她,“三十八度五,退烧药是还没起效吗?你快吃完去睡觉。”
甜丝丝的碳水当然熏得人发困,所以祝穗礼慢慢悠悠在吃。
兴奋劲过后,发烧带来的疲倦感涌上来,没人和她讲话,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祝穗礼咽下一大团口水,喉咙传来的刺痛提神醒脑。
她不想睡觉。
生理和心理相对抗,她的头疼得仿佛有人在把她的头当钉子锤。
富贵见她不说话,自发地播放起摇篮曲的轻音乐。
“富贵,关掉。”祝穗礼的抗拒现在谁都发现了。
“为什么关掉?”富贵不理解,“你要睡觉!”
怕吵着她,富贵连抗争的语气都轻轻的。
随燕归跟着逃跑第一名的傻狐狸悄悄后退。
祝穗礼没生气一切相安无事;她发烧睡着,蛛丝跑出来;她醒来发火,一切恢复正常;她生病弯个腰休息一下,蛛丝蠢蠢欲动……
很多事情她都清楚,却装不知道。
随燕归看着她努力瞪大眼睛,合上又张开,心里在想——
她看见蛛丝时的后退是害怕吗?
看一人一机僵持不下,随燕归上前,拿过她手里的筷子放回碗里,没费一点劲就牵着她走到床边。
他为她掖紧被子,做手势让她放心睡觉。
小孩子甚至没有白狐狸蹬人的劲大,祝穗礼偏偏没能起身,她和他对视,双方似乎什么都没想。
随燕归保持掖被子的动作近五分钟,她忽然呼出一口气,心里紧绷的弦放松。
祝穗礼放弃僵持,任凭来势汹汹的睡意侵袭大脑,陷入沉睡之前,她最后看见的是一双短短的小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