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本创作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大多数编剧会选择先定好主题,简单写个故事提要,等到向制片兜售出去了,再往细了写。
苏白似乎从没想过剧本卖不出的情况,每次创作都跳过了这一阶段。相比起寥寥几句话的梗概,她的剧本足足有十四页,而且已经向电影局提交并取得了电影剧本备案回执单。
时平拿到剧本后,在书房里待了一晚上。
电脑装有文本辅助阅读器,他看不见,但能听得见。
一晚上的时间,足够他将剧本听了三遍。
每多听一遍,他对于这个剧本能够带来的票房和奖项就更加渴望。
许国庆一贯认为电影剧本就是文学作品,自有其深刻性和社会意义。为了能够更好的表达电影剧本,一个好的电影编剧必须具备导演的素养,甚至在某些极端条件下,编剧和导演可以是一个人,或者导演只是遵循剧本工作的人。
苏白受教于他,学生和老师的理念自然是一脉相承的。她选修了影视戏剧导演专业,读了很多导演才需要看的理论书籍,书房里面摆满了相机,会画分镜表,剪辑软件也用的熟稔。
正是因为以上这些基础,苏白很擅长以一个导演的视角去撰写剧本。
所以时平只听着那些文字,仿佛就能看见那些带着画面感描述的文字在空中散开,组成一个个精妙的镜头,这些镜头连接成线,紧接着又聚拢成非文字的、完全视觉的画面。
剧本文字中的叙事结构、内在逻辑和时平常用的视觉逻辑隐隐契合。
时平甚至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觉得这个剧本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他不得不承认他的浅薄和不识好歹。
明明车祸之前,苏白就已经把机会摆在了他面前,他却觉得苏白只是个小编剧,名气不大,反倒是使手段去谋算许国庆的电影剧本。
这次他必定不会错过。
尽管熬了一晚上,时平却越发精神奕奕,一大早就把苏白摇醒,兴奋道:“我一定要拍你这个剧本。”
苏白眼睛都还来不及睁开,迷迷糊糊地点头答应。
得到肯定回答,时平也不闹了,拄着盲杖下楼买菜去了。
砰——大门关闭的声音。
床上睡着的苏白慢慢睁开眼,眼底清明。
她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呆,才叹了口气,慢慢起床去了书房。
书房电脑没有关,剧本封面上《他困》两个大字印进眼眸。
她眨眨眼,缓了缓神,关了文件,慢吞吞地打开了另一个叫做《魑魅魍魉》文件夹压缩了下,打包发送给了杜天一。
不到两分钟,那边收到信息,电话就打过来了。
“新本子?”杜天一声音自带阳光:“什么时候拍?”
苏白沉默了下,才说:“这次就不一起了,你找宋京先合作。”
“不是,老孟,你这就不道义了,抛妻弃子啊。”杜天一在电话那边叫嚷:“哪个小三导演勾搭你了?你说!”
他嘴里没个把门,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往外冒:“要么你过来说清楚,要么我杀到你家,否则我就告诉我老子。”
苏白无奈:“你多大了,还有事告家长?”
杜天一耍无赖:“你来不来?”
又是这招。
苏白那时候还在没在上京买房,大一暑假因为一个项目就被邀请住进了老师家里,正好赶上杜天一毕业从国外回来。
杜天一从小就是被散养的,还没见自家父母对其他孩子这么好过。于是心里就憋了一股气,各种和苏白不对付,无论大事小事,被他看见了就要闹腾。
就算是饭后水果他少了块苹果,都要告状说偏心。
老师倒是不拉偏架,发生了矛盾,统一先把两人叫到书房念叨三四个小时,然后再把两人都罚去抄书,不抄完不准出来。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多了,苏白想到那番情形就觉得头疼。
本以为这些年,杜天一性子沉稳了不少,没想到还要耍这种小孩子把戏。
但招不在新,有用就行。
早上九点,受到“告状”要挟的苏白不得不老老实实出发去接受“审判”。
春节还没过完,书房里装饰的福字和小红灯笼还没摘,平时肃穆的书房多了几分喜庆。
老师坐在书桌后面,杜天一和苏白一人一把椅子坐在下方,勉强算个三堂会审。
许国庆滑着鼠标看剧本,也没空招呼两人喝茶,都是自家人,又怕苏白赶过来没吃早餐低血糖,一人丢了颗奶糖算是哄孩子了。
杜天一得瑟看着苏白:“哼,抛妻弃子的渣男,接受审判吧。”
“你那腿再抖,我给你打折了。”许国庆撇了他一眼:“再说,谁是妻?谁是子?”
杜天一深情满满:“如果编剧是父亲,那么导演就是母亲。只有夫妻和睦,剧本才能顺利诞生。”
苏白嚼着奶糖,听着他这一番唱念做打,没憋住笑出声来。
许国庆倒是淡定,估计是这种情况见多了,只盯着电脑屏幕关注剧本。
许久,他关掉电脑,站起来在茶桌前坐下,点了点茶盘。
杜天一滑着椅子过去。没办法,从小就被带着见长辈,这种事情都做惯了,他老子一点桌面,他条件反射控制不住就开始烧水泡茶
苏白也跟着过去,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下。
许国庆拉着她说话:“剧本进步很大,里面民俗都有细心考察过,制度吃人这个主题也抓的不错。”
“就是中心人物的情感变化还要更夸张些,不然观众会觉得情感冲突不够。”
“人物搭配上要更注意主次,不能含糊成了一团。”
苏白随身带着笔记本,都一一记了下来,并给出了改正时间:“下周一拿过来再给老师看看?”
杜天一说话刺她:“看什么看,你不是不管这孩子了吗?”
许国庆维护苏白,瞪眼看他:“倒茶,怎么这么多话?”
他教训完,转头又看向苏白,脸上多了些笑容道:“别管他,你只管说你的想法。”
杜天一跟声:“对,你说说你怎么想的。太不像话了。”
苏白先叫了声老师,看着许国庆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且坚定。
“学生手里有两个本子。”
“《魑魅魍魉》和之前一样,悬疑题材。杜天一拍了两部有些经验,这次我就先不跟组了,先让他自己试试。宋制片的儿子宋京有些想法,估计投资也不缺。”
“至于另外一个,现实题材,实验性质的,学生想自己试试。因为拍摄保密,剧本就先不叫老师把关了。”
杜天一抢话:“还自己试试。”
“怎么?嫌弃我技术不行,不能让你满意了?觉得我配不上你那剧本了?”他生气的很,说话语气哒哒哒的,像个机关枪:“说好的合作,你不在组里算什么回事?”
得。
正着说,反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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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天一就是听不进去。
苏白也没生气,她先主动倒了杯茶递了过去。
杜天一虽然生气,但也接了过去气呼呼喝了,算是给了个面子。
苏白赶紧提着茶壶凑过去:“再给您倒一杯?”
见两人闹得也差不多了,许国庆这才开口:“诗诗做的很好,走出舒适圈是件很有勇气的事。遇到困难或者需要帮助,要及时告诉老师。”
他说完,又正色看向杜天一:“你也不能总是依赖着你妹妹,你那点技术拿出去都丢脸。”
杜天一不服气的嘟嘟囔囔:“我好歹也是新锐导演。”
许国庆不理会他的那些抗议,一锤定音,把两人都赶出书房。
杜天一负责送人出门,下楼的时候走的那叫一个铿锵有力,咚咚咚的。那点气全都对着楼梯台阶撒了,半点都没敢撒在苏白身上。
苏白跟在他身后,隔个一两分钟,不是戳戳人肩膀,就是扯扯人衣角。
“别生气啦。”
“不敢生气,许国庆都给你撑腰了。”杜天一语气硬梆梆的:“快走快走。”
苏白站在门口,抬头看他,神色认真:“杜天一,你要努力,也许过不了多久,我就需要你帮我。”
“凭什么帮你?”杜天一斜眼看她:“你给老子磕一个,看我帮不帮你?”
苏白低头看地面,假装伤心:“如果连你都不帮我,那我怎么办?”
带着哭腔的话语一出,杜天一就慌了,他弯着腰去看苏白眼睛。
“不是吧,我开玩笑的,真哭了?”
师母提着花刚好进来,看见了这一幕,拿着花枝就往杜天一身上抽。
“杜天一,你长本事了,又把你妹妹弄哭。”
杜天一着急忙慌的想要躲开,却还不忘带上苏白,双手往前一伸,将她腰一揽,把人提着出了花园。
等下了十几个台阶,没看见后面有人追来,才把人放下。
他护着人走在没雪的地方:“明明是你先招惹的,偏偏每次都是我遭殃。”
说完他也不解气,还要动手,掐了掐苏白两颊的肉肉:“大家一定是被你这圆圆的脸蛋骗了。”
这话真叫人不爱听,苏白摇了摇树枝,上面的雪松松的,一抖就全掉进杜天一衣领里,冷的人嗞哇乱叫。
杜天一跳着要打她,两人闹了一路,到了校门口才停住。
高耸的牌坊下,穿着宽大羽绒服的杜天一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认真起来。
他看着苏白:“你骗人的时候,最喜欢看着人的眼睛。”
“书房里,你看着老头子眼睛说的那些话,半真半假的。”
“所以,好好的,为什么要换人合作?为什么又要弄那些实验剧本?”
苏白问:“我说谎真的喜欢盯着人眼睛吗?”
杜天一很肯定:“那当然,我观察的可仔细了。”
苏白摊手:“行吧,那就告诉你原因。”
“我做了个梦。我梦见一位导演,他才不到35岁,就拿了国际三大电影奖。还梦见每次参赛,你都输给了他。”
“所以,我想试试,和他合作,能不能送我去更高的地方。”
杜天一神色古怪:“就一个梦而已,你当真了?”
苏白盯着他的眼睛:“要不你猜猜,这次我有没有说谎?”
“切,我才不猜。”杜天一潇洒插兜:“等着吧,我会证明,没有比我更适合你的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