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就剩下时平和苏白两人。
苏白拿了保温杯,插上吸管,递到时平手边。
冰凉的杯壁,很明显的触感。
时平手指动了动,抓住杯子,道了声谢。
苏白没说话,将打包过来的衣服、毛巾挂好,拖鞋、牙膏牙刷都摆好。
刚刚失明的人总是不安的,需要依靠声音来判断环境的安全。
声音提供了绝大多少的安全感。
虽然苏白没说话,但是她的声音却充斥着整个空间
鞋子和地面摩擦的脚步声,沙沙的,稳定又有节奏。
叠衣服的时候,纯棉布料的白噪音,温暖又叫人安心。
还有塑料牙刷和杯子的碰撞声、水龙头的流水声、毛巾甩开划破空气的声音...
这些声音包裹成属于时平的巢穴,让眼前厚重的黑暗变得不那么压抑。
时平咬着吸管,脑袋跟着声音动,有点像刚被主人带陌生家里的小猫。他在声音的巢穴里渐渐感到安全,所以近乎享受、贪婪地汲取所有的声音。
特别是那道一直都在的轻浅的呼吸声,似乎还带着些蜂蜜的甜意。
时平侧头问她:“你吃糖了?”
“嗯。”
剧组在山里,从剧组赶到上京,先是汽车,再是飞机,紧赶慢赶也要七八个小时,又在手术室外面守了一晚上,为了不耽误时间,也实在是吃不下去,算下来,几乎是24小时没吃东西没睡觉了,嘴里含着颗糖,免得低血糖昏倒。
苏白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塞进时平手心,就当是安抚受惊小猫了。
水果硬糖,糖纸有些扎人,手心痒痒的。
时平问:“这是什么?”
苏白回答:“糖。”
许民正好提着早餐进来,看见病房新布置的模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车祸来的突然,他慌慌张张的,真的是没想到这些照顾人的细节。
他赶紧说好话:“老大,多亏了您这位朋友,细心。”
“朋友?她说的?”
时平说着,想要看向苏白,却又因为看不见,摸不准位置,视线在空中没有落点,情绪一下就变得烦躁。
苏白就跟情绪感应器似的,灵敏又及时地提醒道:“右手边,坐着的。”
视线有了精准定位,时平被安抚,接着自己的话,还开起了玩笑:“不是说我是你哥哥吗?”
许民惊呼:“哥哥?老大你不是孤儿吗?”
“都有些什么早餐?”苏白避开这个话题。
许民手里提了一大袋,包子、馒头、烧卖都有,喝的也有好几种,粥、玉米汁、豆浆等等。
饿过头了,就没什么胃口,苏白拿了杯豆浆。
时平看不见,右手又断了,需要人照顾吃饭,但失去自理能力对他来说未免过于难堪,脸色很难看的拒绝喂食。
许民端着粥僵持着,喂也不是,不喂也不行,手术后消耗大,总得吃点东西才能顶过去。
他只能向苏白求救。
苏白摇摇头,示意他放下,自己先吃。
许明如蒙大赦,又怕味道大,拿着包子,端着粥去病房外吃去了。
苏白一边喝着豆浆,一边站起来将玉米汁盖子打开晾凉,等到温度不烫手,从包里翻出一个吸管杯把玉米汁倒进去,递到时平手边。
“玉米汁,甜甜的,快拿着。”
因为熬夜,她的声音带着些困倦,哄人的语气软软糯糯的。
时平肚子确实有些饿了,被哄着接过杯子。
新杯子和保温杯触感不一样,握在手里带着些暖意,有点软。
“不一样的杯子?”时平问她。
苏白没有丝毫敷衍,将杯子的模样一点点描述给他听。
“喝水的那个是保温杯,铁灰色的,金属的,盖子是塑料的,现在杯子里面还有一半温水。”
“现在这个吸管杯,是透明玻璃杯,防止烫手,外面套着杯套,上面印着三朵向日葵,明黄色的,吸管是硅胶的,是绿色的。”
一句一句话毫不敷衍,将时平的乱成一团的情绪一点点安抚下来。
时平喝着玉米汁,又想看苏白。
他刚这样想着,苏白的声音就跟着响起:“正前方,站着的。”
苏白稳稳接住了时平的每一个坏情绪和需求。
许民回来后,电话就一直没断过,觉得有些吵,苏白干脆主动开口让许民离开去处理事情,她先在这守着。
助理导演是个辛苦活,剧组的确一直在催他回去。
许民有些犹豫看向时平,等到准许后,松了一口气,又忙前忙后把水打好,把水果洗了,才放心离开。
苏白瞧着,边削水果,边道:“他对你不错。”
时平笑了笑:“我给他发工资的。”
这话说的没错,但也不全对。
苏白其实认识许民,上辈子认识的。
上辈子,她特意找了机会去时平剧组实习,总能看见时平和许民两人同进同出,形影不离。
后来,剧组的人八卦,刨根问底两人的关系,她也跟着听了些。
许民没什么文化,初中就出来打工了。小时候营养不够,长得瘦弱,脸也憨厚,就总是被工厂的人欺负。时平偶然遇见,就出手帮了一回,之后许民就跟在时平屁股后面,鞍前马后。
后来时平想要拍电影,又不放心用别人当助理导演,许民就赶鸭子上架了。时平对助导的要求很简单,听话,能够把他的安排原封不动传达下去就行。
许民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上辈子两人合作了好几年,时平的剧组永远都有许民。两人一起上杂志的合照,被乐子人锐评为《皇帝和太监》。
后来,时平拿满电影三大奖项后,许民就开始自己独立出来拍电影,拍一部扑一部。听说最后回老家考了公务员,结婚生子去了。
至于这辈子如何,苏白自觉现在和时平关系,大概率没人家“兄弟”感情亲近。
说了一句就够了,其他的出于界限感,也不方便多说。
但是她不说话,病房就静悄悄的,时平心里就发慌。
他抓着被子问:“怎么不说话了?”
“在思考苹果怎么平均分成七块。”苏白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岔开话题,又问:“吃苹果吗?”
时平点头。
苏白让他自己做选择:“切开还是一整个?”
“一整个。”
“行。”
她说完,拿了张消毒湿巾帮时平擦干净手,牵着他的手拿稳苹果。
说实话,大夏天了,奔波忙碌了一天一夜,身上的味道肯定不好闻。苏白俯身靠过来的时候,衣服上的肥皂味、花露水味和汗味混成一团。
可时平却有些迷恋这种味道,他甚至装着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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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气,拿不稳苹果,试图让人多停留一会。
但有点可惜,他的这些小心思没有得逞。
苏白很细心,发现他抓不住苹果后,转身就把苹果切成小块,用碟子装好放在他面前。
她离开的时候,衣角划过手背带起一阵阵痒意。
时平指尖颤动着,抬了好几次,试图挠挠手背,最后却又只拿了块苹果塞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还不错。
许民再回来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10点。
他衣服也没换,手里提了几份宵夜过来,寒暄问了几句,道:“我来换班,晚上起夜什么的我也方便些。”
苏白没有意见。她就跟剧组请了两天假,还有一堆事情正等着她回去处理。
她顺理成章应了下来:“那我先回去处理些事情。”
说完,她想着两边的路程,又补充了一句:“大概率明天回不来。”
许民大大咧咧的:“您先忙,老大这边我照顾着,实在不行,医院请个护工也可以。”
苏白查询了机票,时间最近的一趟就在12点,她怕赶不及,轻轻拍了下时平的手背表示告别,就急匆匆走了。
时平没反应,连句再见也没。
许民在旁边打开夜宵餐盒,絮絮叨叨说着些什么,这些声音时平全都听不见。
他看着门口的方向发了会呆,然后突然开口道:“那个向日葵杯子还在吗?”
许民四下看了看,没找到。
“没看到,估计苏小姐带走了吧。”
“老大,你是想喝水吗?”
时平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苏白这边走的匆忙,等她上了飞机,才发现顺手把向日葵水杯带上了。
她也没在意,转了两次航班,落地后直奔汽车站,然后就和抱着行李在汽车站外面睡觉杜天一面面相觑。
汽车站首班汽车也得八点,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决定找个地方先吃早餐。
杜天一穿着大裤衩,踩着人字拖,黑眼圈老大一个,喝了口面汤,就急着和苏白八卦。
“我发给你的信息看了没?太劲爆了!”
“就那谁,我们剧组那□□,被投资人老婆堵在酒店里,套麻袋打了一顿。”
杜天一,大导的儿子,自身也优秀,就算表现的再怎么不接地气,他也是傲慢的。不过他收敛的很好,就是不太爱记人的名字,尤其是他讨厌的,还很不礼貌的给人取外号。
剧组男主角嫌弃太阳大,总是带着墨镜,他就叫人□□。不过他给人取外号从来不当面叫,都是背后蛐蛐人用的。他还自有一套理论,认为这样取代号,就算被人听了墙角,也不知道他在吐槽谁。
杜天一急着分享劲爆八卦,苏白却关注实际的。
她问:“那剧组如何?”
杜天一吸溜着粉:“还能怎样,当然是撤资原地解散咯。”
“要我说,也不亏,起码工资是按时发的。”
他问苏白:“你接下来回学校?”
苏白点头:“快开学了,要回去赶作业。”
杜天一看过那叠作业的厚度,一阵牙疼,吐槽道:“那老头子,从小就这样,就会布置作业。”
苏白挑眉看他:“你骂老师,我要告状。”
“别呀别呀。”杜天一皱成苦瓜脸:“这顿饭我请还不行吗?我请,我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