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细雨淅沥,拍打在窗玻璃上沙沙作响。
室内光线昏暗,气氛旖旎,时不时传来一阵蚊呐般的嗡鸣声。
倏尔,雨声渐大,玻璃被拍得噼啪作响,隐在树丛间的小鸟被激得婉转啼鸣。
随着最后一泼暴雨落下,万物归于寂静。
许希林失力地躺在床上,等着眩晕和战栗感的消散。
胳膊内侧还在隐隐作痛,但好在身体上的其它感觉让她好受了些。
一个月前她发现自己回到19岁,也没什么奇怪的原因和预兆,就照例下班回出租屋洗澡睡觉,然后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还是七年前的家。
房间里是熟悉又陌生的摆设,镜子里是熟悉但青春的样貌,枕边的手机是熟悉但过时的款式。
不过,她很快便接受了现实,毕竟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没变。
一模一样的日子,过过一回,算是熟悉,也就不怎么惊慌。
而且重生的节点也挺好的,高考后进大学前。
作为一个社畜几年,早就将除英语外的高考知识忘得一干二净,但高考成绩很好的人来说,重生在高考后怎么不算是一种幸运呢?
可许希林没高兴多久,现实就让她知道了,事情没这么简单。
她的身体有问题。
她身上总是莫名其妙地会很疼,部位时间都说不准。
唯一确定的就是胳膊内侧,隐隐约约的痛感会持续一整天,晚上和早上尤为强烈。
上辈子,她可没这样。
一开始她没当回事,只当是自己不经意间在哪里磕碰了,毕竟一觉醒来回到七年前的稀奇事都能发生,这种不大不小又不稳定的身体疼痛就显得完全不是事了。
直到她发现胳膊内侧疼痛的规律性,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可能有问题。
她去了医院,仔细地给医生描述了自己的症状。
医生亲眼看了,皮肤上什么受伤的痕迹也没有。体检也做了,各项数据显示她身体健康得很。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医生也开了些药,但没用。
折腾了好几回,医生最后也麻了,示意可能是心理问题,让她可以试着去找心理医生看看。
心理医生?
许希林想到这个职业喜欢将人的过往现在细细剖开,一一解析的治疗方式,打了退堂鼓。
她对于将自己的过往和内心摊开给人看,心存顾忌,即使对方是专业人员,有将病人信息保密的职业素养。
身体上的病生怕医生诊不出来,心理上的问题又生怕医生诊出点啥。
想到即将要上大学,要和其他室友共住一室,她这种疼痛的厉害时段又多是晚上和早上,到时候可能会影响室友休息,许希林找辅导员和班主任沟通,退了宿舍,提前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
房子是两室两卫一厨一厅的户型。
两个卫生间,一个是独卫,在主卧里,一个是公卫。
许希林租下带独卫的主卧。
她本不想要带厨房的,上辈子工作后跟人合租,厨房区域的清洁整理问题是和合租室友发生冲突的高发原因。
遇到爱干净的合租室友,那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可要是运气不好,碰上个邋遢又不讲理的,那真是要命了,她好些次被搞得心力交瘁。
现在大学阶段,学校食堂便宜,她也不想做饭,为了避免日后可能会发生的不愉快,厨房能没有就尽量没有。
可事发突然,时间紧,她压根找不着完全符合心意的。
相比之下,这个算很好了。
她只能祈求对方是个爱干净,甚至有洁癖的人。
租房时她和房东闲聊,透露了自己的想法,房东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会再招个女孩。
因为房东觉得女孩一般比男孩爱干净,两个女孩住在一起也安全,她也更放心。
许希林听进去了,她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交给老天爷了。
她提前两天来到学校,把出租房大概整理了一下。
明天就是正式开学报到的日子,她本来打算今天好好逛逛自己曾经就读的学校,谁知早上被胳膊上传来的一股尖锐又漫长的疼痛给弄醒了。
这毫无征兆但熟悉的感觉,她知道,这鬼毛病如期而至了。
这门,她不想出了……
早上那股尖锐痛感消失后,接下来一整天便是断断续续的钝痛,能忍受但存在感极强。
为了抵御晚上还会到来的一波锐痛,许希林决定用其他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她拉起窗帘,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逐渐急促的雨声,呼吸也被扰得急促起来。
良久,雨停,她也缓过劲来,从床上爬起,赤着脚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
天地被沁湿一片,窗沿上挂着水珠,随着雨后的微风摇摇晃晃,欲坠不坠。
许希林盯着看了半晌,忽然脸有些发热。
随即,她一扬手,将雨滴拂落。
窗台缝里常年累积的落灰没被这场急雨冲干净,和雨水混合,在许希林掌心指缝留下浑浊的水迹。
她瞥了一眼,转身走进卫生间,随着水流仔仔细细地冲洗着自己的手,每个手指缝都不放过。
“呼啦啦——”
一阵滑轮声掩在水声里传来。
许希林下意识侧耳听着动静,不是幻觉,确实有。
于是她关了水龙头,室内归于寂静,滑轮声在黑夜里尤为突出,响了一阵后,像是停在出租屋的大门前。
随即,钥匙插进锁孔转动的声音响起。
应该是她的合租室友,许希林想。
房东在次卧租出去后和她提过一嘴,说合租的人很好说话,厨房卫生完全不用她担心,对方非常爱干净。
对方甚至表示连公共区域的电费都不用她平摊,毕竟她房里有独立卫生间,她也不做饭。
房东像是怕她不相信,还特意补充,说和对方视频的时候看见过对方的房间,非常整洁。
对方一定满足她的要求,他们会相处得很好的。
许希林擦干手,打开卧室的灯,伴随着大门被推开的声音打开自己的房门。
黑暗中“啪嗒”一声,一阵刺眼的白光袭来,许希林被猝然亮起的客厅顶灯刺到眼,下意识侧头闭眼。
几秒钟后,她抬头,往大门处看去。
待来人的脸在她眼中清晰时,她心底立马条件反射划过一丝敌意和莫名的斗志,眉头极快地蹙了一下。
随即,她反应过来,轻浅地哧笑一声,对自己的下意识有些无奈和好笑。
重活一次,这都多少年了,她都多大了,怎么还对他有这样的情绪?
这就是死对头的影响力吗?
许希林事先为合租室友准备好的客套和礼貌说辞全被她抛诸脑后,她收起自己的社交面具,往客厅走了两步,身子放松,懒散地靠在墙上,看着站在门口不动的人,语气闲散:“怎么是你?”
“我不知道是你。”男人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却丢出这么一句话。
许希林放松的身体僵硬一瞬,这熟悉的驴唇不对马嘴,细品之下却暗含锋芒的对话方式激起了她身体里沉寂多年的斗志和恶劣。
她连去询问房东当初说会招个女生,怎么却招了个男生,好巧不巧这男生还是她高中死对头的问题都忘了。
“怎么,知道是我你就不租啊?嫌弃我啊?”她说着可惜,但语气里全是挑衅,“可惜了余遂,这房子我先租的,明天就要开学了,你不住就只有出去睡大街了。”
许希林说这话,倒不是余遂不住就真只有睡大街的份,毕竟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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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旅馆酒店多得是,她只是纯粹要在嘴上讽他两句,占到便宜而已。
如她所料,余遂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他应该是淋了些雨过来的,额前的发丝湿得一缕缕,脸色有些泛红。
一双漆黑的眼睛直直看着她,冷漠中带着些压抑的情绪。
应该是气愤?或是郁闷?
这是许希林此刻希望从他脸上读到的情绪。
“呼啦啦——”
滑轮声再起。
余遂没接话,抬脚拖着行李箱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路过在一旁看戏的许希林时,他的视线隐秘地往她赤裸的脚上扫了一眼,眼神发暗。
他的房间和许希林的房间是相对的,走到两个相对的房间之间时,他没有直接转向自己的卧室,而是站在中间,像是在判断哪个才是他的房间。
他的视线在许希林半敞的房门和他紧闭的房门之间逡巡着。
许希林见他这样,有种隐私被冒犯的感觉,她走上前挡住余遂的视线,朝对面扬了扬下巴:“那个才是你的房间,我这房里开着灯呢,这还不明显吗?”
余遂抬眸看向她,沉默两秒,说道:“对不起,赶车加淋雨,脑子有些发昏。”
说完,便转身拿出钥匙打开自己的房门。
许希林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的背影,余遂竟然会给她解释加道歉,虽然语气冷淡,但也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许希林高二的时候随着母亲搬到继父家,和余遂同一个小区。
后来转学手续办好后,又和他同一个班级。
在她进校之前,余遂一直是年级第一。
但她来了以后,余遂的位置就不稳了。
从此,香樟市重点高中由余遂一人遥遥领先的一超多强变成他们两人不相上下的两超争霸。
许希林本来的性格有些淡漠,不太擅长社交,但起码的社交礼仪她还是知道的。
为了后续有个舒适的学习环境,她也愿意克服自己性格上的障碍,主动发出友好的信号,体面礼貌地和人交流。
即使不能跟人处成交心挚友,至少也可以做到点头之交。
实践证明,她的这套社交法则挺适用的。
转学后没多久,她就很好地融入了集体。
除了一个人,那就是余遂。
余遂的位置总是教室最里侧第一排靠窗,教室的座位是每次考试后按班级排名由学生自选的,他只选那个位置。
后来那座位便演变成他的专属座。
他总是坐在位置上看书学习,话非常少。
但别人找他搭话,他也会回,只是态度总是不冷不热,很疏离。
没和谁有矛盾,但和谁也不熟。
许希林当时格外注意他,一是因为他是她的竞争对手,二是因为他那双与冷漠外表截然不同的眼睛,黑沉沉的,像是压着很多东西。
她对他产生了好奇,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
直到有一次,她在展示栏前和余遂相遇,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秉持着体面礼貌的想法,鼓起勇气和他打了个招呼。
她笑着说:“你好,同学一场还从来没机会正式跟你打个招呼,现在也不晚吧。”
说完,她抬眼真诚地看着余遂,等着他的反应。
结果,她迎来的是死一般的沉默,包裹在他们身边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良久,噼啪一声,一股无名火猝然在他们相交的视线中迸发。
到底是谁的眼中先射出敌意的,许希林早忘了,当时的她更是无暇去想。
那时,她只有主动示好而对方却不接茬,任由她话掉到地上而生出的被挑衅的感觉。
从那刻起,她清楚地知道,以后对这个人,她是既没有体面,也没有礼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