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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秦国兄弟,韩国兄妹,白家末路,死

作者:皮卡丘梦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309章秦国兄弟,韩国兄妹,白家末路,死中求活


    夜色深沉得如一块幕布,禁军们手中的火把烧毁帷幕,掀开一场大戏。


    秦王政头未顶盔,身未着甲,仅披着一件隐宫出品的黑熊皮裘,就坚定得向着人人持械的叛逆而去。


    黑熊皮裘保暖防寒,但对刀剑的限制却是极差。


    拎着秦剑走来的秦王政,身影被身后火光拉的老长。


    人还未至,影便压上。


    秦王政阴影下的嬴成蟜暗骂一声屁的秦始皇,不识大体!


    还没等他心里再多几句骂语,秦王政本人就来到他身前,居高临下地俯瞰:


    “闹够没有”


    嬴成蟜捂着额头,很是无语地道:


    “你才是胡闹。


    “就你手中拿着的这把剑,我只要稍稍偏上一点,就会穿透你的心把你死死钉在地上。


    “别说只想着退养的李越,就是扁鹊和他次兄和他长兄都活过来,也救不了你的性命。


    “你现在是秦国的王,将来要成为全天下的王。


    “死在这里,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秦王政嘴角翘起,眼底那抹哀痛被笑脸带着化为笑意:


    “这不是没死吗”


    嬴成蟜长出一口气,理智的脑子惆怅忧郁,少年的身子热血翻涌。


    秦剑自然是他故意投偏的,这很好观察出来。


    智力只要没有问题的人,都能看出他并不想杀秦王政,只是逼退。


    但看得出来,就敢走上来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世间事要都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也不会出现意外这两个字。


    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又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两句话看似说的是两个群体,实则是一个群体——贵人。


    世间再没有比秦王更贵的人了。


    除了性命什么都没有的光脚之人敢于走上来可贵,什么都有的秦王政穿着名为秦国的鞋还敢走上来难能可贵。


    都说真情无价。


    一个乞儿愿意把破碗中仅有的三钱给你,和一个君王愿意把偌大国家给你,情意是一样的。


    真的能一样吗


    不说真情对真情,就说真情对半情。


    乞儿破碗中的三钱,和秦王的半壁江山,哪个更令你欢喜


    除了真情一无所有的人,对外付出仅有的真情远不如提升自己。


    真情这张牌单出多是死牌,随便搭个什么就是王炸。


    嬴成蟜拿过秦王政手中的秦剑在手中把玩,眼睛在剑身上心思却不在。


    赵太后的倾力维护在他意料之外,秦王政的举动倒在他意料之中了。


    他想过这种事,但真发生了他还是不适应。


    这把秦剑可是开过锋的,是真的能杀人的。


    不要只看嬴成蟜抛出秦剑没刺中,要看嬴成蟜抛出秦剑这个动作本身。


    向王上发起攻击,这本来就是死罪。


    吕相要是敢这么做,秦王政可直接斩杀吕不韦收回大权,老秦贵族、外来人都不会有一点异议。


    “你们这对母子啊,没一个让我省心的。”嬴成蟜苦笑。


    若说之前少年见秦王政是后世人见迷人的老祖宗,那现在就真是有那么几分弟见兄了。


    相里腹微微躬身道了句“拜见王上”,谁说墨学不尊王


    邓陵学微微弯腰站在嬴成蟜身边,怎么轻松怎么站,大为不敬地上上下下打量秦王政,墨学就是不尊王!


    秦王政都没搭理。


    虽然某竖子说话没大没小,但事情还真就是这么个事情。


    “你下次做事多想想,别这么冲动。”嬴成蟜埋怨,他的计划全被打乱了:“你走过来倒是容易。”


    “寡人没冲动。”秦王政认真说道。


    人群中的韩非静静地看着兄弟叙话,一脸羡慕。


    若是韩王能相信他这个兄弟,韩国何至于走至死地。


    疲秦计划成功了,秦国因为要治水这几年发展停滞,韩国在这宝贵的几年做了什么呢


    没有取士,没有练兵,没有农耕。


    韩王只是一味地玩弄权术,将从前稳坐相位的张家从顶尖世家打压到一流世家末。


    韩国就那么大,权力就那么些。


    螺狮壳里做道场听起来很炫酷,但内里修饰的再如何豪华也仍然不改是个一踩就碎的螺蛳壳的本质。


    正如其妹姬夭夭所说。


    只知弱他,不思强己,韩国已亡。


    “族兄有来秦国的意愿了吗”姬夭夭轻声问道。


    韩非摇摇头。


    秦国再好,秦王再有担当,终不是他的国家。


    姬夭夭颔首:


    “既然如此,夭夭也不勉强,夭夭给族兄指一条救韩之路如何”


    韩非转首,默默地看着族妹,面上毫无激动之色。


    “看来族兄也早就想到了,倒是夭夭多嘴了。”姬夭夭笑的温柔:“夭夭是做不到了,但是族兄或许可以呢。”


    两个韩人长久对视。


    姬夭夭在族兄眼中看到怀疑,看到心痛。


    女申不害移开视线,看向韩国方向:


    “这条路或许不是生路,但不走一定是死路。不管夭夭怀的是什么心思,族兄不想韩国亡就没得选,不是吗”


    韩非颓然垂首:


    “是。”


    姬夭夭唇角翘起,美不胜收,若一朵灼灼其华的桃。


    她此生已经用过两个阳谋。


    一是献城予赵,引发长平之战。


    二是郑国入秦治水,治不好就是劳民伤财的疲秦大计,治好了就是提高秦国生产力为秦打仗提供最重要的保障。


    现在,她对族兄韩非用了第三个阳谋,不知又会引发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第六个院落内。


    白凡抓着木梯子,在两个侄子的搀扶下艰难爬上高墙。正值壮年的他却像是风中残烛,随时可能一命呜呼。


    发丝为凉嗖嗖的夜风吹的肆意乱舞,像是生命力顽强的野草。


    白凡看到了禁卫,看到了这些禁卫着装不同,这意味着两种禁卫都出来了——宫门屯卫兵和宫殿掖门户的郎官。


    密密麻麻,一眼望去至少不下千余人。


    前排的明火执仗,皆披甲胄,看上去就满满的安全感。


    禁卫不能出王宫。


    尤其是郎官,宫门屯卫兵还能在宫门外转悠转悠。


    这么多郎官在此,不是两位太后就是王上亲临。


    死里逃生的白凡喜出望外,刚要叫家人打开院门迎王师。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吹的他狠狠地打了一个冷战,猛然想起来为了某竖子要一箭射死孟家主的赵太后。


    要是那个疯妇……白凡冷颤打个没完没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扒着墙头,声嘶力竭地喊着:“王上!王上!救命啊!这竖子要杀我家满门啊!”


    他不确定是不是秦王政,喊过之后就知道是不是了。


    他双目梭巡,希冀能听到王上近臣赵高或者华阳太后心腹芈阳的声音。


    墨者和禁卫泾渭分明,中间隔着一条看不见的曲线。


    白凡眼睛一直在禁卫队伍中找,根本没往嬴成蟜身边看。


    他但凡眼睛稍稍挪一点,就能看到秦王政就站在要杀他满门的竖子身边。


    “这下怎么搞。”嬴成蟜叹气。


    复叹气,再叹气,空中白气不断:


    “我本想以谋反之名除了白家,然后逃亡齐国。


    “没有我,宗室会义无反顾地支持你。


    “你大索我,老秦贵族也会支持你。他们不同情白家也要考虑自家利益,我能杀白家就能杀他们。


    “白家覆灭,空出来诸多官位。你把国子监门生填补上去,势力就能超过师长了。


    “你可倒好,光明正大从这么多眼睛底下走过来,你说现在怎么办吧”


    秦王政环顾周遭尸体、鲜血:


    “事情很简单。


    “你杀死白家这么多人,已经没有转圜余地。


    “孤走向你,孤和白家也就没有转圜余地。”


    秦王政龙行虎步,走回对面的禁军队列。


    白凡一眼看见秦王政,兴奋异常,一边大喊着“王上”,一边低头命令白家人:


    “快开门!快啊!”


    白凡在心中感谢列祖列宗传下响箭,萌生自豪自傲之情。


    要不是他一意孤行放响箭,白家今日哪里能逃脱生天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出一张惊慌余悸下的欢喜脸。


    “白家谋逆,杀!”秦王政声音贯穿天宇。


    “听错了,一定是我听错了……”白凡僵硬转头。


    禁卫们冲过了那道看不见的曲线,和墨者融为一体。


    他们代替墨者,攻向白家最后一道门户。


    他们披着甲。


    白凡一口血从墙里喷到墙外,自木梯上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白家上等门客之一的赶蝉一直关注着主君,在白凡栽到半空的时候就是一个鱼跃弹上天,抱着家主落回地。


    白凡气若游丝,双目涣散:


    “关门……关门……快关门……”


    秦王政的声音那么大,不只是白凡听到了,争着抢着去开门白家人也听到了。


    六院门户从香饽饽霎时化为烫手山芋,众人纷纷远离就像是逃避恶鬼。


    钝器砸在铁门上的巨响无规则响起,如钟音,每一次都锤在白家人心上。


    无钟送钟音。


    送钟就是送终。


    陷入必死之境的白家人有的嚎哭有的发疯。


    还有的突然拼命冲到门户前要把外面的禁卫放进来,希冀着自己能以功免死。


    赶蝉是号,不是名。


    白家门客多以号代称,惊弓也是如此。


    赶蝉轻功极为卓绝,七八年前在江湖上便有赫赫威名。


    以后起于惊蝉,十步内赶之捉之而闻名。


    医武不分家,武学优者没有不通医学者。


    赶蝉手掌自白凡衣下伸入,贴在白凡后心,暗自调动体内的气猛地一冲。


    白凡“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打红赶蝉半边衣,极是骇人。


    其状虽惨,人却是慢慢恢复了过来。


    “赶蝉。”白凡吃力地抓住赶蝉的手,哀求道:“给我一刻时间,让我这一刻行动自如,我只要一刻!”


    他要用这一刻,再去为白家搏一条生路!


    “唯!”赶蝉颤声应下。


    他知道,这是自家主君的最后一道命令。


    片刻后,白凡重登木梯,重现墙头。


    站在高墙上的他面庞极为红润,一脸不正常的兴奋之色:


    “请王上停手!罪臣有话要说!”


    秦王政意外扬眉。


    罪臣,这个词有意思,这是认罪了


    秦王政下令要禁卫停手,撤回来,静静等着。


    白凡自墙头消失。


    须臾,第六院的院门竟然自动打开了。


    白凡一人大步当先,领着还活着的白家人、白家奴仆、白家门客、白家女眷走出来了。


    他带着所有白家人,暴露在秦王政和嬴成蟜的视线之内。


    嬴成蟜眯起双眼,暗地里悄悄打了一个手势。


    邓陵学动作轻微,消无声息间融入夜色,率领一众楚墨匿于黑暗。


    白凡回头安慰白家人两句,迎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锤子铁尺就这么走过来了,被禁卫拦在外面。


    “放他进来。”五排禁卫后的秦王政下令。


    禁卫让开一条道,直通秦王政。


    白凡快步走进去。


    赶蝉说他还能坚持两刻,他在和生命赛跑。


    禁军长枪如林。


    白凡走在林中,踩着同族碎片,眼睛不看秦王政,而是秦王政身边的长安君。


    走到两兄弟面前,白凡整理衣襟,双膝跪地。


    “罪臣白凡。”他声音轻微却清晰:“自知一族罪该万死,只求留得族中不记事的孩童一命,请君侯成全!”


    他的头猛地砸下去,一下就见血,二下在一只鞋上印上血。


    “什么意思”垫脚的嬴成蟜沉声道:“说清楚些。”


    他已命邓陵学去包围白家人,再有一点时间包围圈就成了,到时候白家人一个都逃不掉。


    “君侯的人已经开始包围我家了吧。”白凡直挺挺地跪着。


    额上鲜血下流,自眼睛流到鼻子流到嘴唇,狰狞如鬼。


    马上就要做鬼的白凡一脸悲恸:


    “凡犯的罪,只有君侯、王上知道。


    “凡不率族人走出这道门,或有武功高强者翻墙越之,逃之夭夭,将今日之事宣于外。


    “现在我白家人都在这里,一个都不少。君侯、王上可以安心了,明日白家发生什么没人会知道。


    “凡将全族人性命先交给君侯、王上,只求君侯能够答应,放我白家不记事的孩童一条生路。


    “使我白家不绝后,行否”


    嬴成蟜微眯双眼,冷冷说道:


    “几岁算不记事”


    白凡深吸一口气:


    “长平之战,四十万赵军降卒只有两百余没被坑杀,被武安君放回赵国。


    “今以武安君旧例行事,低于轮彀者不杀,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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