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郁拎着一大袋瓶瓶罐罐进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江悯的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很难具体描述出来。
江悯弯腰接过了他带来的袋子,好像和他的距离更近了些;温和地看着他,但目光中好像又带着些他无法理解意味深长;低声叫他“小郁”……
好像,刻意拉长了声调。
像是似有若无的小钩子,反复在他的心口蹭来蹭去。
“小郁,还需要我做什么吗?”江悯的声音突然响起,池郁再次一个激灵。
他看了看江悯备的菜,忙道:“不用了,已经够了,我来炒菜就可以了。”
江悯“嗯”了一声,但并没有从厨房离开,而是凑到了池郁的身后去看他炒菜。
许是在面包店打工的缘故,池郁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黄油和奶油混合的甜味,江悯想起昨晚池郁磕磕绊绊地夸他好香,忍不住凑近闻了闻。
池郁的肩膀肉眼可见地紧绷了起来。
江悯忍不住就想欺负人了。
他将下巴抵在了少年的肩膀上,故意贴在了池郁的耳边。
“小郁昨晚说我好香,我疑惑了很久,你闻到了什么味道?”
本来池郁已经快忘记这件事了,江悯这么一提,他就感觉好像那股挥之不去的薄荷气息又缠绕了上来。
又凉又轻。
江悯温热的吐息就落在耳廓,池郁的耳朵又红了:“是薄荷味的。”
这么话题是不是太暧昧了一点?
“哦,这样啊。”江悯的反应倒是很自然,“那可能是我用的沐浴乳吧,搬过来的时候换了个牌子。”
池郁正在给猪里脊裹面粉,“嗯嗯”地应着,低头想要假装自己一点都不尴尬。
下一刻,他便感觉到耳垂一痒。
江悯将下巴从他的肩膀上挪开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小郁也很香,身上有面包店的奶油味。”
“很甜,我很喜欢。”
池郁:!
这种东西,也要礼尚往来地夸奖吗?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闷着头将裹好面粉的里脊“刷拉”下进油锅。
厨房内很快溢满了调料的味道,什么奶油味薄荷味,在油盐之下全部变成了菜味。
江悯又忍不住想笑了,他平时里最多的是嘲讽的笑,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和池郁在一起,他的嘴角就忍不住想往上扬。
他怕池郁太紧张被油溅到,暂且放过了可怜的男高,退到了旁边,一边欣赏着池郁漂亮的侧脸与手臂上极具反差感的流畅的肌肉线条,边忍不住地想。
那晚决定搬来海市真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对的决定。
另一边,池郁只顾着闷头炒菜。
他怕一抬头江悯又会对他来一句“你也很香”之类的话,那他真的会忍不住当着江悯的面脸红。
池郁将泡好的银耳放入锅里煮,同时开始熬番茄酱。
为了忽视来自背后的目光,池郁开始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江悯今年多大了?二十五岁?还是二十六岁?
他在京城长大,外貌这样优秀,又是豪门出身,从小到大是不是有很多追求者?是不是谈过很多场恋爱?
江鸿以前经常欺负他吗?他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现在还会为难他吗?
……按照二十五岁算的话,江悯成年谈恋爱的时候,他甚至才念小学。
江悯有多少个前任当然和池郁无关,他在这么对比下有些莫名的失落。
自己和江悯不管是年龄、地位还是眼界,都有着他难以跨越的鸿沟。
这样的关系好像很难长久。
一直到最后一道银耳雪梨汤炖好,糖醋里脊翻炒出锅,池郁才惊觉自己已经这么沉默了将近一个小时。
他回头,之间江悯正靠在厨房的岛台边看着他,旁边是已经切好了的西瓜果盘,丝毫没有被无视了的不满。
见他回头,江悯笑道:“我看你在忙,就把西瓜切了,今天中午真是辛苦你了。”
池郁忙道:“没有,不辛苦,我自己在家也要这么做饭的。”
他说着,把饭菜端上桌,还有在菜市场买的枣糕,认真地对江悯道:“而且这个时候吃点甜的,心情会变好。”
哦——
江悯想起来了。
刚才他和江鸿说话的时候避开了池郁,加上网络上对他离职的那些猜测,池郁恐怕到现在都还以为他是被家人欺负了。
他倒是很乐意顺着池郁的猜测往下演:“好啊,谢谢你,要是今天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坐吧,你帮我一次,我帮你一次,我们算两清了,别在我家总是这么拘谨,我也没有比你大多少。”
池郁没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了一句:“哥哥今年多大了?”
江悯:“二十八岁。”
池郁:……
差十岁也算没有大多少吗?
但他看了看江悯那张根本看不出年龄的帅脸,到底是没有疑问出声,只是忍不住感慨果然豪门还是养人的。
他只感觉到江悯比他成熟稳重许多,之前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比自己大上十岁。
江悯又去给他热了瓶牛奶,放在他面前,随口问道:“昨晚给你的奶还合口味吗?”
他一说到奶,池郁就想起刚才江悯凑在他身边说他身上有奶油的甜味,紧张地道:“合口味的。”
江悯点点头,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池郁白净的小脸,头一次觉得自己对还在喝牛奶的小朋友下手有点不道德。
不道德就不道德吧,池郁这么温吞的性子,看上去就不会拒绝人,与其等他进大学便宜了别的小姑娘,还不如便宜了他。
午饭是三菜一汤。
糖醋里脊、甜百合、清炒菜心和银耳雪梨汤。池郁到底是怕全是甜的太腻,多加了一道素菜。
他紧张地看着江悯夹了一块里脊,斯文地咬下一块后对他笑道:“小郁的手艺很好啊,是经常自己做饭吗?”
池郁松了一口气,因为被夸奖升起了些隐密的喜悦:“嗯,平时我一个人住,都是自己做饭。”
江悯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的样子,重复道:“你一个人住?”
“我父母是开货车的,之前出车祸去世了,我父母那边都没有什么亲戚,那会我还差几个月就十六岁了,就拒绝了亲戚的领养。”池郁也开始动筷子,夹着菜平静地解释道。
他对着江悯弯弯眼睛,笑得毫无阴霾:“现在我高中毕业了,我的成绩还挺好的,等高考出分之后接几个家教,就能攒够大学的生活费了,考上首都大学也有奖学金,所以很快就能还完欠款。”
这些事情没必要瞒着江悯,江悯想查随时都能查到,而且他和江悯之间的差距不会因为他的隐瞒就减少。
江悯早就知道这些事了,但现在听到池郁亲口说出来,还是免不得有些怔愣。
“抱歉。”江悯道。
池郁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小心地问:“哥哥呢?哥哥为什么一个人来这里?”
“我啊……”
江悯斟酌着用词,尽可能把自己往可怜的方向塑造:“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家。”
“我是被江家从福利院抱回来的,在十二岁之前,我都一直以为我是被江家收养的孤儿,因此哪怕江鸿再怎么对我恶语相向、江家再怎样利用我,我都觉得这是我应还的恩情。”
“直到那天,我得知我和江鸿的父亲,也就是收养我的养父的Y- STR检测位点完全匹配,我们是同一父系血缘。”
“——我也是江家人。”
池郁屏住了呼吸,惊讶地看着江悯。
江悯的捏着筷子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我没有声张,只是借着‘辅佐江鸿’追查我的身世,一直到我成年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曾经有过父母。”
“只是在我出生的那天,我的父亲被失控的汽车撞死,母亲听闻这个噩耗后大出血而亡,在一片混乱之中,我也不知所踪。”
池郁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江悯看向他,说出的话肯定了他的猜测。
“没错,是我的叔叔为了争夺家产,做局杀了我的父亲,又瞒着爷爷将我送到福利院。”
“我五岁那年,爷爷去世,叔叔上位,他把我从福利院接回,隐瞒了我的身世,想要我为了他的儿子鞠躬尽瘁、想让我认贼作父,我用了十余年才终于摆脱了江家,从京城抽身来到海市。”
“……今天再次见到江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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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我没想到他还会跟着我。”
“很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他这个人说话口无遮拦,刚才他说的那些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池郁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你没有吓到我,是江鸿他们太过分了。”
他说着,小心地看着神色淡然的江悯,轻声道:“你……没有关系吗?”
江悯对他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放心吧,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不在意了。”
他又想起了自己那张没有送出去的卡,斟酌着道:“你有没有考虑过申请企业的助学金?”
“嗯?”池郁疑惑,“公司也会设立助学金吗?”
“是的。”江悯张嘴就是胡扯,“是我朋友的公司,就是之前跟着我的那个林理,你见过的,容氏集团一直有公益慈善项目,其中有一个部分就是助学基金,专门发放给有困难且成绩优异的学生,一年五万,共计四年,读研可以继续申请,条件是要学习计算机相关的专业,毕业后前往那里工作满三年。”
一年五万。
池郁意动了一下,随后便是犹豫:“我也没有那么缺钱,这个名额还是给有需要的人比较好吧?”
容氏是有公益基金会,但是根本没有这么一个助学金项目,江悯直接道:“没关系,这个项目是没有人数上限的,只要符合条件通过筛选就可以拿,不存在你抢了别人的名额的问题,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帮你联系林理,就当是今天你帮了我的谢礼。”
池郁思索了一下,还是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谢谢哥哥,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等我考虑一下可以吗?”
他想先回去查一查这个助学金,再查一查容氏集团。
虽然池郁是完全不怀疑江悯,但涉及到钱的事情,总归还是小心对待比较好。
江悯也没有强求,似乎只是随口一提,便没有再说了,只是道:“你有意向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虽然我已经离开京城了,但林理之后还会回去,你不用担心合同上三年工作的事,有林理在,没有人可以干涉你的工作选择的。”
“好、好的。”
池郁听得莫名紧张,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和江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江悯看着他笑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吃饭吧。”
.
吃完午饭已经是十二点多了。
外面的太阳正大,江悯的房子装了中央空调,冷气打的很足,倒是感觉不到一点热,池郁帮着江悯把碗筷收进洗碗机,又嘱咐江悯砂锅里的汤晚上热一热还可以吃,这才准备离开。
扫地机器人还在运作,池郁小心地避开它,对江悯告别:“那我就先回家了,晚上我回来给你做饭。”
“太麻烦你了。”江悯道,“今晚你几点下班?我去接你吧。”
他补充:“我会换一辆车去的。”
“六点。”池郁道,“哥哥晚上想吃什么?”
“油焖虾,多亏了小郁,我心情好多了,想换个口味。”江悯笑道,“不过还是有点想念草莓奶油蛋糕了,今晚我去接你的时候顺带买两块吧。”
“好的,就是虾的话,点外卖不知道还新不新鲜。”池郁已经开始思考菜谱。
“没关系。”江悯笑道,“我可以骑车带你去远一点的超市。”
“好。”池郁没有注意到江悯说的是“骑车”而不是“开车”。
他在门口换好鞋,对着江悯挥了挥手:“那我出门了,晚上见,哥哥要是有事的话就直接打我的电话。”
“嗯,晚上见。”江悯和他告别。
“咔哒”
房门被关上,江悯慢慢地收起了笑意。
屋子里似乎还有着未散去的甜腻气息,是池郁做的饭。
江悯按着池郁说的,把砂锅里剩下的银耳雪梨汤放进了冰箱,忍不住出声。
“觉得我可怜吗……”
还真是个笨蛋,分明自己才是那个小可怜,反过来心疼他。
江悯想了想,又给林理发了条消息过去。
【江悯:我这里暂时没什么事了,你忙完就回京城吧,让容家那边设立个助学金,还有,好好敲打一下江家。】
【江悯:那些破事,我不希望再闹到池郁面前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