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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断绝

作者:抱石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薜荔随着陆怀川回到亲王府,先去了管事嬷嬷处报备。


    此时正是午饭点,陆怀川一路走进房里,裴玑在她身后不敢置信地念叨:“那掌柜居然说怀川歹毒?他疯了吧?怀川这样小,他居然说她歹毒?”


    明韫山跟进来道:“师尊别生气了。今日此事一出,往后他们家肯定没生意了,那东家说不准还要解雇他,这样想一想,是不是解气些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刚刚回来路上买来的小玩意放到桌上。


    陆怀川抓起一块用来刻章的石头,对着光端详片刻:“我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薜荔还对我说她爹娘对她好,哪有好爹娘给自己的女儿取名作来娣,给儿子取名叫光祖的?”


    她冷笑两声:“等过两天,薜荔的爹娘一定来王府找薜荔,让她来求你。你们信不信?”


    明韫山便道:“要我吩咐门房拦下消息么?”


    裴玑望着陆怀川,小姑娘显然见过这样的事,因此并不感到震惊,对此事中那些人的态度只余嗤之以鼻的冷然。


    裴玑自幼在东洲修炼,东洲的女子与男子一样,只要有根骨,无论优劣,意志坚韧便能踏上修仙路。他见过许多女子靠自己将修为提升上去,勇敢、坚定比之男子更甚。


    裴玑一向是知道有些男子看不起女子的。但奇怪的是,他们既看不起女子,又想要得到女子,得不到女子,便恼羞成怒,四处贬低那女子,以证明是自己不要她们,而不是她们不愿搭理他。


    裴玑有时能救便救一把,有时他便想,这男子究竟是自傲过头了,还是太自卑了?


    若说他们自傲,他们靠贬低他人抬高自己,这不是自卑么?可若说他们自卑,他们又凭什么相信这世上的女子都该喜欢他们?


    裴玑想不通。这样的人,在东洲也有不少,但东洲的女子有灵力傍身,自然能叫他们噤若寒蝉。


    陆怀川道:“先等等。等薜荔来了,我问她几句话,再做定夺。”


    说是这样说,但他们坐在一起吃了午饭,一直等到晚上,恭亲王又来请明韫山时,薜荔还没来。


    明韫山道:“他一定是知道了。”


    陆怀川道:“你如实说就好。不过他不一定能理解我为薜荔这样生气的理由,算了,你看着说吧。”


    明韫山颔首,迈出去,跟着那小厮往恭亲王的书房去了。他走到书房时还听见恭亲王在对下属吩咐些什么,小厮敲敲门,里面的说话声便停了。


    恭亲王道:“进来。”


    明韫山走进去,见到恭亲王正背着手立在桌后,淡淡道:“来了?早上出门发生了什么事?”


    他明明一定已经听暗卫说过了事情经过,却还是要问他。


    明韫山措辞一番,尽量客观地把事情说清楚了。恭亲王垂着眼,在他说完之后,问了一句:“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明韫山道,“师妹口齿伶俐,街道司巡逻的人来得又快,没闹大。”


    恭亲王问:“那两人押到何处去了?”


    明韫山垂眼:“大约是大理寺吧。来的人是定国公旧部,见师妹在,应当会多注意些。”


    恭亲王淡淡地应了一声,道:“把他们关几天,吃些苦头再放了便是。这点权我还是有的,莫要想太多。”


    明韫山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听姝娘说,你们明日便要下江南?”恭亲王踱到窗边,“江南出什么事了?”


    明韫山道:“江南有魔,扶契阁的修士应对不力,因此师叔传讯,要师尊前去相助。”


    “明日便走,何时到封地?”恭亲王问。


    恭亲王的封号是“恭”,皇帝——如今是先帝,当初登基时,将他的封地定在江南。兄友弟恭,先帝将他封在富庶之地,其实也是心怀爱护之心的。


    可惜皇权愈重,人心不再,天家的真心真情不过几分,当初封于江南时的情义很快便被朝堂之上的猜忌消耗光了。


    “师妹入道不久,还不能够御刀,大约三日后吧。”明韫山沉默片刻,还是开口道,“殿下,此去江南,可否借别院一住?”


    明韫山很少向恭亲王提要求。在拜裴玑为师以后,他便时常住在东洲,逢年过节时才回来一趟,此次也是因为中秋将至,这才回王府小住。


    恭亲王一怔,立即道:“自然。你是王府二公子,待登基后,我会封你为亲王,封地便在江南。别院将来也是你的,我稍后便与王渠说明此事,明日出发前将文书和印信给你。”


    明韫山便微微低头,行了一礼:“多谢殿下。”


    恭亲王似有动容。他深深地看了明韫山一眼,颔首道:“无事便退下吧。”


    明韫山得到未来皇帝的允诺,往后北洲的权势已然有他的一杯羹,但他仍然神色淡淡。男孩应了一声之后,果真退下了。


    陆怀川坐在桌前,正听师尊给她讲景明刀的修炼心法,忽听明韫山推门进来了。她转过头,问他:“如何?”


    “恭亲王没说什么。”明韫山跨进来,坐到桌边道,“那两人关在大理寺,先关个十几日再说。”


    陆怀川:“别院呢?”


    裴玑失笑:“怀川你呀……”


    “别院能住。”明韫山无奈地看了陆怀川一眼,“往后我封在江南,别院也在我手里。想什么时候来住,便什么时候来住。”


    陆怀川听明白了,抬眼看他:“他要封你做亲王?”


    明韫山一点头。“封在江南。”


    “我说真的。”陆怀川肃正了神色,对他说,“之前恭亲王对你做了什么事?你心里有数吗?”


    她知道恭亲王那是什么性子。连她都能被扔去宫中做诱饵,那明韫山当初在裴玑还没来捞他的时候,大约吃了不少苦头。


    明韫山温和地笑:“没有什么,我都查过了。”


    陆怀川还想再问,一名丫鬟却急匆匆地过来行礼道:“二公子,陆小姐,薜荔的爹娘在门房那边闹起来了。”


    明韫山道:“带我去。”


    陆怀川霍地站起身,裴玑低声说了句“慢些”,师徒三人很快便赶到了门房。


    他们远远地边听见一名中年男子怒斥的声音:“……把弟弟送进狱里,老子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


    一名中年女子哭道:“儿啊,来娣啊,算娘求你,娘听说光祖在狱里受尽折磨,那狱卒真真不是人啊,求求你去和二公子说,让他放了光祖吧,啊?”


    陆怀川快走几步,拉住明韫山的袖子。明韫山停下脚步,疑惑地低头看她。她摇了摇头,示意明韫山听。


    “爹,娘。”薜荔的声音带着哭腔,但仍然条理清晰,“赵光祖会被人带走,是因为他与那李进来纠缠我,要将我带回他家。我早说过我不愿意,那李进便要强行带走我。若不是被小姐和二公子看见,我早就被李进带回去了。带回他家里,谁知道他要做什么?”


    陆怀川没有与薜荔说她弟弟是什么打算,但薜荔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明韫山低头问陆怀川:“你在等什么?”


    陆怀川沉静道:“此时制止,是不能让她看清她的父母的。”


    那中年男子怒道:“这又关光祖什么事!李进哪里不好,你也十七了,女子及笄便可婚嫁,你是打算不嫁人了吗!”


    薜荔也提高声音:“若我的夫婿如那李进一般,我宁肯不嫁!”


    她刚说完,陆怀川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静寂片刻,她听见薜荔不可置信道:“娘……”


    “不要喊我娘!”那女子怒不可遏道,“女子嫁人是天经地义,你不愿嫁,那你就不是我的女儿!”


    陆怀川闭上眼。


    薜荔不说话了。


    那女子说完,又哭道:“来娣啊,娘打疼你了?刚刚是娘不好,娘是太担心弟弟了。你是最喜欢弟弟的啊,从小照顾他管教他,给他缝衣服,你是他姐姐呀!娘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听娘的,去和二公子好好说说,让光祖出来吧?”


    中年男子道:“你和她说这么多做什么?老子打一顿就好了!”


    裴玑皱着眉上前几步,薜荔突然笑了。


    陆怀川小步跑上前趴到门边上,明韫山叠在她头顶,裴玑亦偷偷往外看。


    薜荔忍俊不禁,一侧脸颊有几道红红的指印,眼泪还在往下掉。她用袖口抹了把脸,轻声道:“娘,你知不知道赵光祖博戏啊?”


    那中年女子明显一愣,神情不自然道:“你说这个干什么?”


    薜荔又说:“那你应该也知道,他搭上李进,只为了要李进娶我的二百两银子彩礼钱吧?”


    中年男子不耐烦道:“怎么?嫌少?我告诉你赵来娣,要不是老子把你塞进王府,你哪里来这么多彩礼钱!有二百两就知足吧!”


    “这二百两是赵光祖要拿去博戏的呀。”薜荔平和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凭什么要我嫁人,给赵光祖赚博戏钱呢?”


    陆怀川神情一松。


    中年女子茫然道:“……光祖他,是你弟弟啊?你是姐姐,光祖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就原谅他吧,好不好?你答应过娘的,要照顾弟弟——”


    “我照顾他,便要把我的一辈子都搭进去吗!”薜荔怒声道,她脸上的委屈、不甘、愤怒,比陆怀川在王府中见过的所有表情都要鲜活。


    在这一瞬,陆怀川几乎被震撼了。


    “我是女子,便要心甘情愿为弟弟付出一切;我是女子,便迟早要嫁给李进那样见色起意的丑男人;我是女子,便活该在这里,被你们求,被你们骂——凭什么!”薜荔双目通红,“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在王府里做丫鬟,凭什么我赚来的银子要给赵光祖花,凭什么我要给他收拾烂摊子,要处处让着他!”薜荔哽咽道,她的眼睛迸出极亮的光芒来,“赵光祖是你们的儿子,难道我不是你们的女儿吗?你们告诉我,凭什么!”


    然而这对麻木的夫妇却看不见她眼中的光。


    中年女子讷讷道:“……来娣,你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呀。”


    中年男子道:“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救不救光祖?”


    薜荔垂下眼,她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她道:“我可以求小姐和二公子,但我有一个条件。”


    中年夫妇被她惊呆了。


    他们的女儿,向来温顺懂事,他们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从来不忤逆他们——如今站在这里的少年,满脸涕泪、狼狈不堪,还被打了一巴掌,即便如此,她也不愿如他们的意。


    女子道:“来娣你说什么傻话,咱们是一家人,还提什么条件呢,真是……”


    薜荔没理她,继续说:“我去求二公子。但你们从今往后不要来找我,赵光祖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自己说的,我不是你们的女儿。”


    陆怀川叹了口气,明韫山亦敛下神色。裴玑道:“薜荔姑娘是个烈性子啊。”


    陆怀川道:“不是这样的。她是在给她爹娘最后一个机会,她和弟弟,究竟选哪个。”


    她终究是在心软。


    “她的父母不会选她的。”明韫山低声说,“他们只会觉得她在赌气。”


    在这样的时代里,一个平凡的女子,若没有父母、没有家人,仅凭自己,能好过到哪里去?


    事实也是如此。在北洲,像薜荔这样的女子,是很难继续走下去的。


    因而他们笃定,薜荔一定会忍下这口气,最终回到他们身边。


    “师尊,”陆怀川不忍地转过目光,“你说你曾经是外门弟子。同尘派有外门么?”


    裴玑怔愣片刻,失笑:“你若想有,自然是有的。”


    果然,那对中年夫妇的脸从愤怒、哀求变成了冷漠。


    中年男子道:“总要嫁人的女人,还想跟传宗接代的光祖比。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你要走就走,别跟个千金大小姐似的把自己当回事。”


    中年女子道:“我只当以往只养了个儿子,没你这个女儿了。以后就指望光祖了,你也别指望我们还认你!”


    薜荔倔强地别开头,眼泪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她咬住牙,想,不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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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不要哭。


    女人在她儿时向她笑着挥手,在衣摆上擦过手指,再将主家赏赐下来的点心喂进她嘴里。那一块点心太甜了,甜得发齁,以至于她到今天都记得味道。


    她那时想了好多天那块点心,觉得女人或许偏心,但一定是爱自己的。


    还有男人,为了将自己送进王府当丫鬟,给许多人赔着笑脸塞银子。他的笑容拘谨又谦卑,手上和脸上都是常年操劳而留下来的深深皱痕。


    但也是这个女人。


    她在给弟弟洗换下来的衣服时,摸到一整包的碎点心。


    点心是大户人家里随处可见、而他们一年都吃不到几次的桂花糕,碎在加了皂角的水里,软塌塌的,浮上来一点碎末。


    她从衣物中摸到油纸包,在一片狼藉中,轻轻拈起一块尚算完整的桂花糕,只尝到皂角的生涩苦味。


    也是那个男人。


    她好不容易自王府出来省亲,风尘仆仆在夜晚赶到家,想要将王妃赏赐给她的银子拿给他们,却听到男人对着女人说:“那丫头拿回来的钱都放好没有?光祖娶亲要不少,得给他存起来。还好老子把她送进亲王府里,不然光祖连娶媳妇的钱都没有了。”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无数次,她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为所动。


    可事到如今,还是觉得锥心。若要对弟弟好,那就对弟弟好,为什么要施舍她一些好处,再狠狠给她一巴掌呢。


    如果他们一直恨她,一直对她不好,那她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样难过?


    她只觉得胸中有无限痛楚与愤怒,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生养她的爹娘能够毫不犹豫地将她沤成弟弟的肥,这世上还有谁爱她?谁来爱她?是她活该吗?


    他们就要走了。方才的好言好语不是因为她,而是为了那个想要将她卖了的弟弟——


    “慢着。”


    薜荔望见门内走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她声音稚嫩,却压着难以遏制的愤怒。她一时瞪大了眼睛,眼中的泪水滚珠似的向下掉,那一身缟素便一时模糊,一时清晰。


    那两人看见她从亲王府中走出,知道她一定身份不低,便点头哈腰道:“这位小小姐有何吩咐?”


    陆怀川没有理他们。她转过脸,对薜荔道:“我将往江南。薜荔,我只问你,随我走吗?”


    “江南?”中年女子目瞪口呆,发现那女孩的神色是认真的,不由得有种脱离控制的感觉,“小小姐不要说笑了,我家丫头在亲王府当差,是出不去的……”


    “谁是你家丫头?”陆怀川冷冷的目光向她瞥来,“薜荔,你有爹娘么?”


    薜荔一怔,随即鼻头一酸,她知道了,小姐全都知道了。


    或许小姐在问她“爹娘对你好么”的时候,就已经全都知道了。薜荔最后看了那女人一眼,用力地摇了摇头。


    陆怀川蓦地笑了。女孩子年纪很小,笑开来时还满是稚气,露出新掉的门牙洞,她说:“那么,随我走吗?”


    薜荔用袖口抹掉自己的眼泪,她望着陆怀川,通红的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期望。


    “去!小姐去哪里,薜荔就去哪里。”


    中年女人眼见事情有变,拼命地拉拽中年男人的衣角,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中年男人维持着行礼的姿势,背后却出了一片冷汗。


    门内的阴影中有一角白衣,男人借着门口灯笼的亮光,看清了那人的脸。他还是孩子,但恭亲王府里这样年纪的孩子只有一个。


    那孩子注意到他望过来的目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只是这一眼,就足以将他定在原地不敢动弹、不敢说话。


    “那便走吧。”陆怀川转过身,薜荔很快便跟上了她。


    明韫山站在阴影里,对门房说:“门前脏了,去扫一扫吧。”


    门房心下诧异,二公子一向温文有理,很少说这样刻薄的话,今日倒是为了师妹的侍女出了头。他恭敬地应了一声“是”,拿起一边的扫帚就走了出去。


    那对中年夫妇见势不好,站起来就跑,一声不吭地,连头都没有回。


    薜荔随着陆怀川进了王府,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明韫山和裴玑跟在她们身后,陆怀川看了她一眼,忽然回头道:“师兄,王妃在哪?”


    明韫山一怔:“你要找她?”


    陆怀川道:“我要薜荔的卖身契。”


    薜荔一惊,连忙说:“小姐,不必了……”


    “这样。”明韫山点一点头,“我稍后着人去说,晚间她大约还会叫你过去,你先等等吧。”


    陆怀川道:“多谢师兄。”


    明韫山闷笑两声。这小姑娘无事“明韫山”,有事“师兄”,改口实在快,偏偏他又很受用,简直叫人没办法。


    陆怀川又握住薜荔的手,小女孩才到薜荔腰间,说出来的话却极有分量,“薜荔,不要怕。若是你不想跟着我们,想要做别的事,我也能托师兄为你安排一份活计,在哪里都可以。”


    薜荔神情激动,刚想说话,陆怀川便一摆手:“现在先不要急着下决定。薜荔,你先去收拾一下行李,明日先与我们一同下江南。至于往后的事,先见过江南风景再说吧。”


    薜荔便无言地冲陆怀川郑重一礼,走了。


    陆怀川站在垂花门里,远远地望着她。王府的墙上树影斑驳,秋天的白日里尚存几分暑气,薜荔翩飞的裙角绕过抄手游廊,很快便不见了。


    陆怀川侧头对明韫山道:“我直接问王妃要卖身契,这样可以吗?”


    明韫山无奈笑:“你话都说了,不可以也得可以啊。”


    这话与裴玑的“若你想有,自然也是有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陆怀川便笑了。她善于察言观色,得了师兄和师尊几分偏宠便蹬鼻子上脸,以往母亲没少说她“给一点阳光就灿烂”。好在她一向有分寸,很少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因此裴玑与明韫山也有求必应。


    回房以后,明韫山召来王妃院里的侍女,与她把事情说明白了。待到晚间晚膳时,恭王妃果真着人来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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