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辰原本在喝茶,听到这话,冷笑了下。
天子脚下,竟然还能发生这种强迫买卖婚嫁的事情!
“那屠夫是什么来头?”
“回陛下,屠夫在临县开了家肉铺,名声极差,先前娶过两任妻子,第一任妻子嫁过去半年突发恶疾死了,第二任妻子失足坠崖。据属下调查,当时有人怀疑是屠夫害的,但没有证据,屠夫分别赔给两个前妻家一笔钱,最后这些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哪里是嫁人?分明是把人往火坑里推!
“太过分了!”秦时月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怒意,却免不了冷着脸,“明日,我要亲自去临县一趟。”
宋墨辰明白她的心思,虽然担心,但还是点了头,只是叮嘱道:“明日多带些暗卫,万事小心。”
“我知道。”秦时月点点头,又看向影风,“影风,看好屠夫,千万别让人跑了!”
“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影风躬身行礼,转身退了出去。
殿内静了下来,宋墨辰拉过她的手,眼神温柔。
“别气坏了身子,明日去问问张秀秀再说,若有需要,我可以……”
秦时月抬头看向他,声音温柔却透着固执,“此事我要亲自处理。如今影风、影夜查得差不多了,只需要找到张秀秀问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应该能掌握个七七八八。”
……
翌日,天刚蒙蒙亮。
秦时月像前几日那样换上了一身灰布衣裙。
这是她特意让枣儿找的农家衣裳,穿上后,倒真像个走村串户的农妇。
临县的土路崎岖不平,马车走得格外颠簸。
坐了约莫一个多时辰,马车终于停在了临县的老槐树下。
此处距离屠户家不过两里路,随便走走就能走过去。
屠户名叫李老三,是县里杀猪的,经营着一家肉铺,家里有点小钱。
秦时月下了车后将袖子挽了挽,又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抹在脸上,洒在衣服、头上的布条上。
紧接着,几个庄稼汉打扮的影卫出现在她身后。
领头的是影风,他穿了件带有补丁的布衣,裤脚卷到膝盖,乍一看还以为是刚从田里出来的。
“阿姊,前头那座房子就是李老三家。”影风开口,抬手指了指不远处。
这是他们提前约定好的,既然是伪装出行,就不能以主仆称呼。
秦时月眸光一凛,抬脚往前走去。
不出片刻,几人便到达李老三家的院子外。
秦时月刚要敲门,却突然听见院子里传来哐哐的砸东西和碗碟碎裂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女子的哭喊声。
“别打了李大哥,我错了,我这就去烧火,我这就去……”
“你哪回没错!让你鸡叫头遍就起来烧火,你倒好,太阳都快晒屁股了还赖在炕上,我今天不打死你!”
“啪!啪!啪!”
“我起晚了,我不是故意的,别打了,我错了……”
“故意不故意,打一顿就知道了!”
难道求饶的女子是张秀秀?
秦时月眉头一拧,眼神顿时冷下来。
来不及多想,她朝身侧的影风投去个眼神,影风立刻上前,一脚踹开了院门。
院门大开,只见李老三穿着件油腻腻的皮质围裙,正抓着张秀秀的头发,将人死死地按在地上打。
他一只手高高扬起,手里攥着一根木棍,看那架势,是要往张秀秀身上招呼。
张秀秀满脸泪痕,脸颊肿胀的跪趴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身上的布料已经被扯烂。
她死死抱着头,不断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别打我,我这就去烧火……”
“住手!”秦时月冷着脸,厉声开口。
李老三被突然的踹门声和厉喝声吓了一跳,手停在半空,转头看向院门口。
他看了一眼秦时月和她身后的几人,又见他们打扮得土里土气,瞬间来了脾气。
“你们他妈是谁啊?竟然敢踹坏老子的大门,还敢管老子的家事!”
吼完,李老三松开张秀秀的头发,作势就要冲向秦时月。
还不等他出手,影风忽然上前一步挡在秦时月面前,一脚将人踹翻。
影风收着力道,但还是踹的李老三满头冷汗,捂着腹部,一脸痛苦的跪倒在地。
秦时月眼神冰冷,从影风身后走出来,目光落在张秀秀身上。
“她是你媳妇,把人打得半死,这也叫家事!?你知不知道,杀人是犯法的!”
见有人出现为自己做主,张秀秀的哭声稍微小了点,怯生生地抬头看了秦时月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
李老三痛苦不堪,又见对方人多,心里顿时有点发虚。
“我,我花钱买的媳妇,想怎么管就怎么管!她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房子,我打她两下怎么了!?你们要是再多管闲事,我,我可就报官了!”
听到李老三要报官,秦时月不怒反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报官?好啊,我正想跟官差好好聊聊呢。”
说完,秦时月往前走了两步,离李老三更近了些。
“你,你想做什么!”李老三吓得跌坐在地,挪动着后退一步。
不知为何,眼前的明明是个乡野妇人,可她身上的气势让他一个宰猪的感到害怕。
“和官老爷聊聊你前两任媳妇的事,她们到底是真的命不好,还是,被你折磨得活不下去了……”秦时月唇角微勾,说出的话却凉的刺骨。
听到这话,李老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心虚的一个劲地往后退,“你,你胡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前两任,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秦时月挑眉,语气里满是嘲讽,“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
影风早将李老三前两任媳妇死亡的真相查了个清楚。
那两个人根本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他活生生打死的!
“你第一任媳妇,是三年前从邻村买来的,我听说她没走之前,村里人总听见你家夜里有哭嚎声,依我看,是你把她打死的吧。”
李老三眼神躲闪,不敢看秦时月的眼睛。
“没有的事!是,是她自己命不好,和我可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