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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时间回旋镖

作者:顾青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三月的西北,沙尘暴很严重,国道上横风路段,能把车吹翻,蒋琰之开车走错了路,在一个叫尔林兔的镇上短暂补给后,继续一路向西。


    助理赵印给他打电话说,公司的业务不受影响,后续的合并交易一切顺利。


    他正式卖掉手里的业务,远离这一切了。


    此行去西北,一是为了散心,二是想再去看看之前父亲留给他的东西,虽然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漫天席卷的沙尘中,他开着车穿越进去,风沙太大,他在一个休息区抽烟,路上但可见度太低,他一下车,遮天蔽日的沙尘,扑面而来,黄沙遮天蔽日,他闭着眼睛连烟都没掏出来,闭着眼睛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睁开眼……


    一切豁然开朗,然后就怔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晴空万里,他依旧在这条公路上,但是看着又好像不太对。


    四十几岁的人了,第一次被吓成这样,那种浑身战栗发麻的感觉,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一回头,车也不在了。


    他哆嗦着伸手掏烟,只掏出来一部手机,身上根本没烟。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甚至都不到一眨眼,他甚至幻想是不是自己穿越了沙尘暴,才会上一秒沙尘遮天蔽日,下一秒晴空万里。


    身边的车也不见了,休息区的大楼也不见了,什么都没了。


    只有一个公共厕所,一个小卖部还关门没人。


    他浑身上下什么都没带,傻站在那里,甚至都想不起和谁求助。


    终于等到下一辆车进来的时候,他才借了别人的电话联系了自己助理。


    “我半小时前和你打电话了,是不是?”


    赵印接了电话,沉默了片刻还纳闷问:“没有啊,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了?你不是开车去矿区了吗?”


    电话还通着,彼此沉默了很长时间。


    对啊,我是去矿区了,但是我刚才才给你打电话了。


    “我肯定给你打过电话。”


    赵印低声小心翼翼问:“老板,你怎么了?现在还安全吗?你给我个暗示。”


    蒋琰之:“……”


    最后赵印知道他行李全丢了,身无分文在路上,吓了一跳。赶紧给他联系人去了。


    借手机的的人是个粗旷的西北汉子,笑问:“你是不是和向导闹矛盾了?让人丢路上了?我跟你说,这帮旅游司机,都不是东西,就坑你们外地人。”


    他含糊其辞的应声,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可自拔。


    等人走后,他坐在休息区的花坛上,艳阳高照,他偏偏逆着光看着日光,双眼被刺的泪流不止,还是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不知道他这是在任意门穿越,到达哪里了。


    未知总是让人害怕。


    两个小时后,赵印联系的车到了,来接他,他已经被晒的头晕眼花。


    司机是个健谈的旅游向导,可他毫无谈兴,坐在车上一声不发,一直到最近的城市,向导因为赵印的委托,给他定了酒店。


    晚上赵印就到了,赵印真以为他遇上抢劫的了。


    蒋琰之见了他说:“公司卖了的话,你那边怕是不好……”


    赵印蓬头垢面的,居然也看不出来什么区别,茫然问:“公司?什么公司?咱们哪来的公司?”


    “啊?”


    蒋琰之两眼大瞪。


    试探问:“就,投资汇达科技,研发那条线,合伙人陈年。”


    赵印看着他惊呆了。


    “老板,你忘了?咱们穷的啥也没有,上一次看空你被平仓了,没钱了。下一个到期日之前,我们都是穷光蛋。哪来的合伙人?你别吓我。”


    蒋琰之听得心里一咯噔,掏出那支白色打火机,不可能啊,明明陈年送他的打火机都在。


    想到这里,他突然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起身。


    “你帮我查个人,汇达技术的老板陈年,如果她们公司还在,立刻联系。”


    赵印被他说的心里发毛。


    这会儿他终于知道事情出在哪里了。


    身边人也是对的,赵印是对的,他也是对的,只有时间不对。


    他翻看了赵印的证件票据,好么,回旋镖一样,从四十二岁一头扎进了三十四岁。


    他看着赵印蓬头垢面的样子,纳闷:“你怎么二十来岁和三十来岁,都一个样儿,不显年轻啊?”


    赵印看着他像是在控诉:“我一天一夜没睡了,好不容易等早上停盘,我眯一会儿,听见你的电话,我以为你被人绑架了,吓死了,哎,你车呢?”


    蒋琰之站起身:“那啥,不该问的别瞎问,我去洗洗。”


    洗澡的时候他仔细检查了,身上出车祸的疤痕没有,他真的年轻了,浑身都是劲儿。


    真是人清醒着,非要给枕头,命运硬给,不要都不行。


    因为今年年底,他会出一场车祸,废了一条腿。


    现在的他还在等着继承父亲的遗产,等到秋天,母亲俞莺都没有松口,两人关系闹僵,沈家人撺掇母亲……


    赵印是跟着他辞职的助理,从毕业后就一直跟着他,两人一起辞职,开始创业,因为缺少资金,在接下来的七年中,他原本期望着一路奋进,无往不利,人生得意,无不畅快。


    可事实,他吃尽了苦头,父亲留下的资产,都被被母亲改嫁带走,他其实空有名声,一分钱没有,仅有的资产最后都被母亲合伙沈家人拿走了。


    那时候他就像鬼迷心窍一样,坚信自己会继承家业,能有一番作为。


    事实证明,从十七岁父亲去世开始,他一直都活在谎言里。母亲靠不住,姑姑同样不会对他手软,一分钱都不会让他沾到。


    他知道心软是大忌,尤其是没用的心软更是,他就是见不得母亲哭啼,才对她放松警惕。


    他实在不懂,自己已经没有执念了,最后也不肖想蒋家的资产,不爱不恨了。


    为什么还会遇上这种因果循环纠缠的奇遇。


    ……


    陈年在休假前,妈妈打电话让她回家一趟,说是阿爸要举行什么赛马比赛。


    她特意将假期提前,从南方飞回西疆。


    一下飞机,阿爸就来接她了,站在机场身高两米,二百多斤的大体格,特别有安全感。


    陈年从小就在阿爸的背上长大的,阿爸穆哈托是个凶悍的哈萨克族人,但是在妈妈面前从来没有脾气。


    她从小就知道阿爸是她继父,妈妈从繁华大都市来到这里,嫁给阿爸这个少数民族的少年,当年的阿爸也是从城市回到这个地方继承家业。


    见到阿爸,她一个箭步窜过去,阿爸直接抱起人,像小时候那样,尽管她今年已经三十岁了,阿爸眼里她还是小孩子。


    这两年她每个月都会往返,每次阿爸都是这样拥抱着迎接她。


    穆哈托笑着说:“你妈妈等你几天了。”


    陈年接着就说:“我刚说这个月不回来了,结果她偷偷打电话让我回家,说是让我看着你拿奖。”


    穆哈托爽朗的笑起来,一手揽着陈年,两米的大体格子,和陈年一米六五的细瘦身材形成巨大的反差,引得人连连回头看。


    陈年跳上车,问:“这次马术赛,你会骑马吗?”


    穆哈托大笑:“我是颁奖人,咱们的汗血马,肯定是最好的,你的’骆驼’生的一匹小母马。开场表演你可以骑马去。”


    陈年拒绝:“让妹妹们去吧,我就不骑了。”


    穆哈托:“看着怎么瘦了那么多。你妈妈一直担心你。”


    陈年其实知道阿爸会照顾好妈妈,妈妈前两年查出来肿瘤,她这两年过的非常辛苦,妈妈做完胃部手术,她和阿爸就说好了,不准她再去内地了。


    她:“没有瘦,我锻炼了。”


    陈年从小就有属于自己的马,是一匹白色的汗血马,取名叫骆驼,非常漂亮。有人出价高达七位数,穆哈托都摇头,只说那只是我女儿的马,我不可能卖的。


    穆哈托开着车目不转睛看着前方,却严肃说;“外面哪有家里好,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家里的事情有我在呢,你不用为钱操心。给你打的钱花完了吗?”


    因为妈妈身体的缘故,手术后的调养,都是陈年盯着。


    陈年脑子里对赚钱非常执着。


    陈年好笑:“花完了。我这么大个人,工作赚钱是很正常的,等我有钱了,你就别辛苦工作了,到时候你和妈妈有时间了就去度假。”


    穆哈托听的大笑,可是笑完后严肃说:“我不盼着你挣钱,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背后,你什么都不用怕,有阿爸在。”


    陈年岔开话题笑起来:“那我要吃羊排。我要多多吃肉。”


    她长得像妈妈,骨架小,其实并不瘦,但看起来就是很纤细。


    穆哈托听得大笑:“羊已经烤上了,你妈晚上给你准备接风宴,这几天她都没出门。”


    陈年其实从小是爱里长大的,完全不缺爱,一看她的性格就能知道。


    两个人聊得一路,全是陈年在问,穆哈托在回答家里的事情。


    因为穆哈托家族成员非常多,而且他和陈晏只有陈年这个女儿,再没有生育。他所有的爱都给了陈年。


    陈晏是跳芭蕾舞出身,人漂亮、气质好,一看就是富贵窝里养出来的珍珠,偏偏这样的娇娇女,从繁华都市来到了边境的酷寒的地方,在这里落地生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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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了像一头熊一样强壮的异族男人。


    两个人看起来不搭,但是又十分和谐。


    陈年也有外族的名字,只是叫起来很拗口,她从小离家在内地读书,名字随了母姓。


    两个人一路聊得火热,尤其聊到马群,父女俩有说不完的话。


    等到家了陈晏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到两人回来了。


    穆哈托提着她的行李箱,两人说说笑笑进门,陈年一进门都没看到人就喊:“妈妈,我饿死了!”


    穆哈托立刻就说:“快,牛肉出锅没,让她垫吧垫吧。”


    陈晏站在楼梯上好笑:“那进来尝尝肉。”


    当然不是陈晏做饭,她看着就不是沾烟火气的人。


    西北四月还不如内地那么暖和,她偏偏穿了件长裙子,光着脚穿着拖鞋,细白小腿白生生的,穆哈托见她这样,恨不得把人直接抱起来送回房间,急着喊:“快进来!”


    陈晏充耳不闻,根本不在乎这个。


    陈年当没看见,自己进了厨房凑在烧菜的阿姨旁边问:“有辣一点的菜吗?”


    阿姨头也不回,颠勺爆炒回答:“辣椒炒牛肉,你爱吃的。”


    陈年点头,伸手偷吃了一点煮熟的牛肉,然后出来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楼梯上的两个人。


    看到穆哈托亦步亦趋跟在妈妈身后,让她把袜子穿上,穿的还是他的灰色条纹的长筒袜,看起来确实滑稽。


    陈晏才不肯接受这种丑东西。扭着身体躲着穆哈托,嫌弃皱眉,“我不要穿,这是我新买的丝绸裙子,和你的袜子不搭。”


    “你的腿不能着凉。”


    陈晏推搡穆哈托:“好了,把你的丑东西拿开,我要和女儿说话。”


    陈年穿的还是冲锋衣,牛皮的马丁靴,和妈妈的精致完全不同,她笑着说:“阿爸,她就是爱美丽,你别管她了。”


    穆哈托很固执:“不行的,她前几天就腿疼,医生说要保暖,不能再光着腿穿裙子了。”


    陈年扭头问:“妈妈,你行李收拾好了吗?”?陈晏立刻说:“我不去啊,你陪你爸爸去,到时候你坐在台下给他鼓掌。”


    好吧,你不想去给你老公站台,就把我从千里迢迢的几千里外叫回来,真行。


    穆哈托也不生气,回头和她告状:“你妈前段时间体检不合格,她不能坐飞机。咱们到时候开车去。”


    很好,你心疼老婆坐车累,就让我开几小时车。


    你们两真行。


    每年的赛马会,只要她在家都是她去,妈妈不喜欢任何运动,除了跳舞。


    阿爸会作为活动主办人,有时候是嘉宾,有时候是颁奖人,总会参加这种活动。


    她很小的时候,阿爸替她牵着马,就参加赛马会的开场表演,她离开家读书,其实这些年,只是偶尔遇上了才会参加一次。


    这几年工作了,回来的时候也少了,也是后来妈妈生病,变成她每个月都回来一次


    爸爸心疼她太累,不太想让她这么累,她自己其实还好。


    爸爸一直不知道,妈妈当初检查结果不好,她带着妈妈去过很多医院。


    陈家那边人一直纠缠,烦不胜烦。而她赚的钱大部分都给妈妈看病了,这两年工作也不是那么顺利。


    所以这两年她很累,只是不敢让爸爸看出来。


    第二天她告别妈妈,和穆哈托还有马场的几个人一起出发,二百多斤的穆哈托,坐在驾驶座里,显得有些局促,她坐在副驾驶开玩笑说:“阿爸,把你车送我,你换个更大的吧,这个车都配不上你了。”


    穆哈托哈哈大笑:“那不行,这是你妈妈送我的。你要的话,我给你买个新的。”


    陈年摇头拒绝:“我不用,平时开车很堵的。”


    其实是因为筹钱,把车卖了。


    中途穆哈托接电话,换成她开,她骑马、开车都是阿爸教的,西北旷野开车对她来说不困难,从早上出发,傍晚到达。


    阿爸在和公司的人还有亲戚们聊工作,关于家族的生意,其实阿爸管的最多,因为他在内地读过大学,在工作上非常聪明。和妈妈结婚后才回到这里开始从边陲城市开始做生意。


    虽然他长得看着不像是个高学历,但其实是个正经留学生,很多时候,他的意见对他的家族来说很重要。


    他有一个弟弟两个姐姐,他的父亲也有两个弟弟,所以到陈年这一辈,同龄的兄弟姐妹有十几个,有的在国外她都没见过。


    陈年在内地读书的时候,因为陈晏的基因,她算得上美女,但是和家里的姐妹们在起来,毫无疑问,她就是那个最普通的,连审美苛刻的陈晏都不得不承认,陈年远不如表姐妹们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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