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独照我》
1. 时间回旋镖
三月的西北,沙尘暴很严重,国道上横风路段,能把车吹翻,蒋琰之开车走错了路,在一个叫尔林兔的镇上短暂补给后,继续一路向西。
助理赵印给他打电话说,公司的业务不受影响,后续的合并交易一切顺利。
他正式卖掉手里的业务,远离这一切了。
此行去西北,一是为了散心,二是想再去看看之前父亲留给他的东西,虽然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漫天席卷的沙尘中,他开着车穿越进去,风沙太大,他在一个休息区抽烟,路上但可见度太低,他一下车,遮天蔽日的沙尘,扑面而来,黄沙遮天蔽日,他闭着眼睛连烟都没掏出来,闭着眼睛自己都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睁开眼……
一切豁然开朗,然后就怔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晴空万里,他依旧在这条公路上,但是看着又好像不太对。
四十几岁的人了,第一次被吓成这样,那种浑身战栗发麻的感觉,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一回头,车也不在了。
他哆嗦着伸手掏烟,只掏出来一部手机,身上根本没烟。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甚至都不到一眨眼,他甚至幻想是不是自己穿越了沙尘暴,才会上一秒沙尘遮天蔽日,下一秒晴空万里。
身边的车也不见了,休息区的大楼也不见了,什么都没了。
只有一个公共厕所,一个小卖部还关门没人。
他浑身上下什么都没带,傻站在那里,甚至都想不起和谁求助。
终于等到下一辆车进来的时候,他才借了别人的电话联系了自己助理。
“我半小时前和你打电话了,是不是?”
赵印接了电话,沉默了片刻还纳闷问:“没有啊,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了?你不是开车去矿区了吗?”
电话还通着,彼此沉默了很长时间。
对啊,我是去矿区了,但是我刚才才给你打电话了。
“我肯定给你打过电话。”
赵印低声小心翼翼问:“老板,你怎么了?现在还安全吗?你给我个暗示。”
蒋琰之:“……”
最后赵印知道他行李全丢了,身无分文在路上,吓了一跳。赶紧给他联系人去了。
借手机的的人是个粗旷的西北汉子,笑问:“你是不是和向导闹矛盾了?让人丢路上了?我跟你说,这帮旅游司机,都不是东西,就坑你们外地人。”
他含糊其辞的应声,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可自拔。
等人走后,他坐在休息区的花坛上,艳阳高照,他偏偏逆着光看着日光,双眼被刺的泪流不止,还是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不知道他这是在任意门穿越,到达哪里了。
未知总是让人害怕。
两个小时后,赵印联系的车到了,来接他,他已经被晒的头晕眼花。
司机是个健谈的旅游向导,可他毫无谈兴,坐在车上一声不发,一直到最近的城市,向导因为赵印的委托,给他定了酒店。
晚上赵印就到了,赵印真以为他遇上抢劫的了。
蒋琰之见了他说:“公司卖了的话,你那边怕是不好……”
赵印蓬头垢面的,居然也看不出来什么区别,茫然问:“公司?什么公司?咱们哪来的公司?”
“啊?”
蒋琰之两眼大瞪。
试探问:“就,投资汇达科技,研发那条线,合伙人陈年。”
赵印看着他惊呆了。
“老板,你忘了?咱们穷的啥也没有,上一次看空你被平仓了,没钱了。下一个到期日之前,我们都是穷光蛋。哪来的合伙人?你别吓我。”
蒋琰之听得心里一咯噔,掏出那支白色打火机,不可能啊,明明陈年送他的打火机都在。
想到这里,他突然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起身。
“你帮我查个人,汇达技术的老板陈年,如果她们公司还在,立刻联系。”
赵印被他说的心里发毛。
这会儿他终于知道事情出在哪里了。
身边人也是对的,赵印是对的,他也是对的,只有时间不对。
他翻看了赵印的证件票据,好么,回旋镖一样,从四十二岁一头扎进了三十四岁。
他看着赵印蓬头垢面的样子,纳闷:“你怎么二十来岁和三十来岁,都一个样儿,不显年轻啊?”
赵印看着他像是在控诉:“我一天一夜没睡了,好不容易等早上停盘,我眯一会儿,听见你的电话,我以为你被人绑架了,吓死了,哎,你车呢?”
蒋琰之站起身:“那啥,不该问的别瞎问,我去洗洗。”
洗澡的时候他仔细检查了,身上出车祸的疤痕没有,他真的年轻了,浑身都是劲儿。
真是人清醒着,非要给枕头,命运硬给,不要都不行。
因为今年年底,他会出一场车祸,废了一条腿。
现在的他还在等着继承父亲的遗产,等到秋天,母亲俞莺都没有松口,两人关系闹僵,沈家人撺掇母亲……
赵印是跟着他辞职的助理,从毕业后就一直跟着他,两人一起辞职,开始创业,因为缺少资金,在接下来的七年中,他原本期望着一路奋进,无往不利,人生得意,无不畅快。
可事实,他吃尽了苦头,父亲留下的资产,都被被母亲改嫁带走,他其实空有名声,一分钱没有,仅有的资产最后都被母亲合伙沈家人拿走了。
那时候他就像鬼迷心窍一样,坚信自己会继承家业,能有一番作为。
事实证明,从十七岁父亲去世开始,他一直都活在谎言里。母亲靠不住,姑姑同样不会对他手软,一分钱都不会让他沾到。
他知道心软是大忌,尤其是没用的心软更是,他就是见不得母亲哭啼,才对她放松警惕。
他实在不懂,自己已经没有执念了,最后也不肖想蒋家的资产,不爱不恨了。
为什么还会遇上这种因果循环纠缠的奇遇。
……
陈年在休假前,妈妈打电话让她回家一趟,说是阿爸要举行什么赛马比赛。
她特意将假期提前,从南方飞回西疆。
一下飞机,阿爸就来接她了,站在机场身高两米,二百多斤的大体格,特别有安全感。
陈年从小就在阿爸的背上长大的,阿爸穆哈托是个凶悍的哈萨克族人,但是在妈妈面前从来没有脾气。
她从小就知道阿爸是她继父,妈妈从繁华大都市来到这里,嫁给阿爸这个少数民族的少年,当年的阿爸也是从城市回到这个地方继承家业。
见到阿爸,她一个箭步窜过去,阿爸直接抱起人,像小时候那样,尽管她今年已经三十岁了,阿爸眼里她还是小孩子。
这两年她每个月都会往返,每次阿爸都是这样拥抱着迎接她。
穆哈托笑着说:“你妈妈等你几天了。”
陈年接着就说:“我刚说这个月不回来了,结果她偷偷打电话让我回家,说是让我看着你拿奖。”
穆哈托爽朗的笑起来,一手揽着陈年,两米的大体格子,和陈年一米六五的细瘦身材形成巨大的反差,引得人连连回头看。
陈年跳上车,问:“这次马术赛,你会骑马吗?”
穆哈托大笑:“我是颁奖人,咱们的汗血马,肯定是最好的,你的’骆驼’生的一匹小母马。开场表演你可以骑马去。”
陈年拒绝:“让妹妹们去吧,我就不骑了。”
穆哈托:“看着怎么瘦了那么多。你妈妈一直担心你。”
陈年其实知道阿爸会照顾好妈妈,妈妈前两年查出来肿瘤,她这两年过的非常辛苦,妈妈做完胃部手术,她和阿爸就说好了,不准她再去内地了。
她:“没有瘦,我锻炼了。”
陈年从小就有属于自己的马,是一匹白色的汗血马,取名叫骆驼,非常漂亮。有人出价高达七位数,穆哈托都摇头,只说那只是我女儿的马,我不可能卖的。
穆哈托开着车目不转睛看着前方,却严肃说;“外面哪有家里好,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家里的事情有我在呢,你不用为钱操心。给你打的钱花完了吗?”
因为妈妈身体的缘故,手术后的调养,都是陈年盯着。
陈年脑子里对赚钱非常执着。
陈年好笑:“花完了。我这么大个人,工作赚钱是很正常的,等我有钱了,你就别辛苦工作了,到时候你和妈妈有时间了就去度假。”
穆哈托听的大笑,可是笑完后严肃说:“我不盼着你挣钱,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背后,你什么都不用怕,有阿爸在。”
陈年岔开话题笑起来:“那我要吃羊排。我要多多吃肉。”
她长得像妈妈,骨架小,其实并不瘦,但看起来就是很纤细。
穆哈托听得大笑:“羊已经烤上了,你妈晚上给你准备接风宴,这几天她都没出门。”
陈年其实从小是爱里长大的,完全不缺爱,一看她的性格就能知道。
两个人聊得一路,全是陈年在问,穆哈托在回答家里的事情。
因为穆哈托家族成员非常多,而且他和陈晏只有陈年这个女儿,再没有生育。他所有的爱都给了陈年。
陈晏是跳芭蕾舞出身,人漂亮、气质好,一看就是富贵窝里养出来的珍珠,偏偏这样的娇娇女,从繁华都市来到了边境的酷寒的地方,在这里落地生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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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了像一头熊一样强壮的异族男人。
两个人看起来不搭,但是又十分和谐。
陈年也有外族的名字,只是叫起来很拗口,她从小离家在内地读书,名字随了母姓。
两个人一路聊得火热,尤其聊到马群,父女俩有说不完的话。
等到家了陈晏站在二楼的阳台上看到两人回来了。
穆哈托提着她的行李箱,两人说说笑笑进门,陈年一进门都没看到人就喊:“妈妈,我饿死了!”
穆哈托立刻就说:“快,牛肉出锅没,让她垫吧垫吧。”
陈晏站在楼梯上好笑:“那进来尝尝肉。”
当然不是陈晏做饭,她看着就不是沾烟火气的人。
西北四月还不如内地那么暖和,她偏偏穿了件长裙子,光着脚穿着拖鞋,细白小腿白生生的,穆哈托见她这样,恨不得把人直接抱起来送回房间,急着喊:“快进来!”
陈晏充耳不闻,根本不在乎这个。
陈年当没看见,自己进了厨房凑在烧菜的阿姨旁边问:“有辣一点的菜吗?”
阿姨头也不回,颠勺爆炒回答:“辣椒炒牛肉,你爱吃的。”
陈年点头,伸手偷吃了一点煮熟的牛肉,然后出来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楼梯上的两个人。
看到穆哈托亦步亦趋跟在妈妈身后,让她把袜子穿上,穿的还是他的灰色条纹的长筒袜,看起来确实滑稽。
陈晏才不肯接受这种丑东西。扭着身体躲着穆哈托,嫌弃皱眉,“我不要穿,这是我新买的丝绸裙子,和你的袜子不搭。”
“你的腿不能着凉。”
陈晏推搡穆哈托:“好了,把你的丑东西拿开,我要和女儿说话。”
陈年穿的还是冲锋衣,牛皮的马丁靴,和妈妈的精致完全不同,她笑着说:“阿爸,她就是爱美丽,你别管她了。”
穆哈托很固执:“不行的,她前几天就腿疼,医生说要保暖,不能再光着腿穿裙子了。”
陈年扭头问:“妈妈,你行李收拾好了吗?”?陈晏立刻说:“我不去啊,你陪你爸爸去,到时候你坐在台下给他鼓掌。”
好吧,你不想去给你老公站台,就把我从千里迢迢的几千里外叫回来,真行。
穆哈托也不生气,回头和她告状:“你妈前段时间体检不合格,她不能坐飞机。咱们到时候开车去。”
很好,你心疼老婆坐车累,就让我开几小时车。
你们两真行。
每年的赛马会,只要她在家都是她去,妈妈不喜欢任何运动,除了跳舞。
阿爸会作为活动主办人,有时候是嘉宾,有时候是颁奖人,总会参加这种活动。
她很小的时候,阿爸替她牵着马,就参加赛马会的开场表演,她离开家读书,其实这些年,只是偶尔遇上了才会参加一次。
这几年工作了,回来的时候也少了,也是后来妈妈生病,变成她每个月都回来一次
爸爸心疼她太累,不太想让她这么累,她自己其实还好。
爸爸一直不知道,妈妈当初检查结果不好,她带着妈妈去过很多医院。
陈家那边人一直纠缠,烦不胜烦。而她赚的钱大部分都给妈妈看病了,这两年工作也不是那么顺利。
所以这两年她很累,只是不敢让爸爸看出来。
第二天她告别妈妈,和穆哈托还有马场的几个人一起出发,二百多斤的穆哈托,坐在驾驶座里,显得有些局促,她坐在副驾驶开玩笑说:“阿爸,把你车送我,你换个更大的吧,这个车都配不上你了。”
穆哈托哈哈大笑:“那不行,这是你妈妈送我的。你要的话,我给你买个新的。”
陈年摇头拒绝:“我不用,平时开车很堵的。”
其实是因为筹钱,把车卖了。
中途穆哈托接电话,换成她开,她骑马、开车都是阿爸教的,西北旷野开车对她来说不困难,从早上出发,傍晚到达。
阿爸在和公司的人还有亲戚们聊工作,关于家族的生意,其实阿爸管的最多,因为他在内地读过大学,在工作上非常聪明。和妈妈结婚后才回到这里开始从边陲城市开始做生意。
虽然他长得看着不像是个高学历,但其实是个正经留学生,很多时候,他的意见对他的家族来说很重要。
他有一个弟弟两个姐姐,他的父亲也有两个弟弟,所以到陈年这一辈,同龄的兄弟姐妹有十几个,有的在国外她都没见过。
陈年在内地读书的时候,因为陈晏的基因,她算得上美女,但是和家里的姐妹们在起来,毫无疑问,她就是那个最普通的,连审美苛刻的陈晏都不得不承认,陈年远不如表姐妹们好看。
2. 骑最帅的马
等傍晚到地方,活动举办方酒店就是家里的酒店,穆哈托就说:“年年累了,开了一路车,先让她吃饭休息,我等会儿和你们说。”
陈年已经习惯了他这个性格,笑嘻嘻说:“阿爸,不着急,你忙你的,我这次在家可以多住几天,可以一直给你当司机,你要给我发钱就行。”
穆哈托豪爽大笑:“你要是一直给我当司机,我给你买辆新车,工资照发。”
他还是舍不得陈年一个人在外地,想让陈年回到他身边来,愿意养着她,让她不用这么奔波
陈年好笑:“阿爸,我是高考保送生,而且我十六岁就上大学了,请我当司机很贵的。”
旁边的塔哈尔叔叔笑起来:“就是,年年可是高材生,是做大事的,跟着你养马,算怎么回事。”
穆哈托嘟囔:“养马怎么了,我这边有酒店,有贸易,有旅游公司,她都可以管理。”
这是穆哈托家族的生意,而且家族里的人非常团结,阿爸这一辈的兄弟姐妹都听他的话,少数民族家族观念很深,她一直都被当成这一辈兄弟姐妹们的榜样。
晚上入住,第二天赛马会开幕,她行李箱都没打开,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把行李箱里定制的西装外套给穆哈托,他太高大了,很难买到合适的衣服,这外套她订了快两个月了。
穆哈托这会儿格外开心,见了人就说,这是我女儿给我买的,从内地定做的……
陈年听得好笑,由着他四处显眼。
等活动开幕,她坐在台下回头看了眼,场内的马队已经准备妥当。
酒店和马场工作的表姐妹们和表兄们全都在四处忙碌,每个人都匆忙中过来拥抱她。
中午就被小表妹娜吉拉着去隔壁酒店大厅看帅哥了,毕竟娜吉是姐妹中最漂亮的一个,所有人都偏爱她,大表姐古丽就说她不聪明,要看好了,小心别人骗走了。一家人都呵护着娜吉。
姐妹几个嘻嘻哈哈的,凑一起看帅哥,确实能缓解一些压力。
表妹见她一身冲锋衣,就嫌弃:“舅妈那么漂亮,品味又好,你怎么总是穿的灰溜溜的?就不能换一身?”
她不服气,脱了外套问:“我穿的有什么问题吗?这件可不便宜,两千呢!”
娜吉嫌弃死了,只有穿裙子像仙女,才称得上漂亮。
陈年真的很少穿裙子,大夏天都是牛仔裤和短袖,陈晏就很看不上她的审美,老说她是个老古董。
姐妹几个坐在酒店大厅里,娜吉问她:“你们学校有漂亮的男孩子吗?你的男同学呢?”
陈年很认真逗她说:“有帅的,还不少呢,但是你在家又不去那边,我怎么给你介绍?说我家里有个妹妹,召入赘啊?”
娜吉:“我可以去啊,我去找你啊,多简单的事。”?陈年稀奇:“你不上班了?”
娜吉点头:“我要去内地,我要出门去闯荡,整天呆在这里,遇到帅的,人家住几天都走了。”
旁边的大表姐接话:“那不管酒店了?”
娜吉:“酒店有的是人管,可我的幸福没人管好不好。”
陈年点头:“是这么个道理没错,但是,你要和爷爷商量好吧。”
娜吉:“商量过了,爷爷给我介绍了个什么硬汉,难看死了,我不喜欢,我喜欢弟弟,而且是好看的弟弟,我不喜欢硬汉。”
陈年想想阿爸的体量,和那副凶神恶煞的样貌,确实一般人的审美,不是很敢和这么硬的硬汉恋爱结婚。
她很确信,妈妈和阿爸是爱情。只能说陈晏女士居然喜欢美女与野兽这种童话,真是反差极大。
一辈子不沾阳春水的女人,陈年有时候也在想,他们两个人遇见到恋爱,不知道有多离奇,可惜阿爸和妈妈闭口不提恋爱过程。
“那这次要不要和我一起走?”,陈年和表妹提议。
娜吉:“舅舅说你工作非常忙,说你管理一家公司,比他都能干。”
陈年保守回答:“没他说的那么厉害,肯定有你住的地方。”
娜吉立刻说:“你什么时候走?到时候我和你一起走。”
陈年好笑,就这么好骗。
两个人计划的挺好,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陈年这边还在看阿爸在台上给别人颁奖,就接到合伙人冯异的电话,听说她不参加实习生最后的定岗会,以为她出事了。
两个人是研究生同班同学,又都是来自西北,陈年读书的时候,年纪小成绩好,性格也直爽。他听其他同学说,陈年家里养马的,又来自最西边,他也是来自西北农村贫困家庭,要说没有好感,是骗人的。
其实追陈年的男生很多,比如隔壁系有名的富二代陆秦。
直到毕业后,他和陈年进入同一家公司,又在实习期满一起离职创业。
他追逐了很多年,默默看着她和陆秦从恋爱,到陆秦劈腿,两个人分手。
最后到两个人合伙,过程太累了,累到他觉得始终追不上陈年的脚步。
公司的业务不顺,最近两年她一直在忙自己家庭的事情,也是最近他才知道这两年,她妈妈生病,她才频繁休假。
从去年开始她一直在寻求更大的投资人,她的野心和能力一直都在,只是家庭对她的拖累太大了。
陈年起身避开台上的声音,问:“你找我有事?”
“是这样,下周一的实习生的考核,你请假什么时候结束?”
陈年没想到他打电话来说这个,迟疑了两秒钟,台上主持人正在说,邀请赛马会主席穆哈托先生做最后的讲话……
她回头看了眼阿爸,匆匆说:“那我可能要错过了。你那边安排吧。”
冯异不放弃说:“这次机会很难得,我接到一个科达的电话,关于投资的事,那边的意向很大,尤其是问你能不能在研发部门跟组,听张泰说,他们公司有个大数据搜集项目,周期很长……”
陈年听他一直讲一直讲,但都是听说,可能,也许之类的字眼。
直到冯异意识到自己说的太久了,才停下来,对着那头安静的人不确定问:“你在听吗?”
陈年:“我在听,我确实家里有事,我到时候尽量赶回去。如果回不去的话,你那边主持就可以。”
冯异惊讶:“这次机会对我们来说,很难得了,我们这两年的营收很不乐观,你知道引入科达的业务意味着什么吗?”
陈年这些年创业真的很累很累,心里不服输,可是没用。
说实话她自己对钱没有那么高的追求,因为家里对她格外大方,只是从妈妈生病开始,她就不能完全静下心做自己的事情了,年初的时候有段时间,拿着妈妈体检报告甚至不敢去咨询医生。
在最累的时候,她甚至萌生退意,想要不要回西北,安心陪妈妈……
可冯异不一样,从他实习期离职后,就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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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往直前,他只能进不能退,因为赚钱对他意味着来自贫困的西北的孩子,当初辞掉至少二十万年薪的工作,所以他要赚的比二十万更多。
他凭借自己努力读书改变了自己命运,从贫瘠的家乡走出来了。他父母不用在大山里没日没夜种地,伺养果园,靠着微薄收入供养他……
虽然这些年,他渐渐都实现了。可是最重要的陈年,他依旧不敢开口追求。
因为陈年不是他以为的,和他一样的女孩子。
他在嘴边有无数句话,但最后又忍住了。
陈年就显得很平静,只说:“没什么事就先这样。”
冯异又说:“下个月有个聚会,都是同学,你总不能也不去吧?”
陈年:“到时候看。”
冯异一瞬间有种无力感,就像是不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回声,又有种挫败感,和陈年合伙创业这几年,他始终有种错觉,两个人这辈子都不会有可能,尽管同学口中调侃他们是一对眷侣,可事实上,他心里清楚,陈年的目光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
他们天差地别。
陈年挂了电话,看了眼陌生电话给她发的消息:陈总你好,我是投资人助理赵印,希望面谈聊一聊投资的事情
她看着电话,觉得诧异,什么时候投资人这么积极了?
等她回过去电话,接电话的却是蒋琰之:“你好,我是蒋琰之。”
陈年不认识他,听都没听说这个名字。
“你好,我是陈年。”
蒋琰之立刻说:“我是从同行那边知道,你们有增资的计划,你看什么时候咱们见一面?”
陈年好笑问;“你对自己的前程财务预期就这么草率的吗?”
蒋琰之:“不然呢?生意人爱赌,也爱拼。只要你们公司的市场财报可观,我就愿意投。”,他说完笑起来。
陈年:“我自己都不确定我有没有能力,你们居然这么自信?”
蒋琰之听得大笑:“事实上我确实知道你们汇达科技,详细的可以见面了谈,只要双方有意愿,总能达成共识的。”
陈年听得叹气,有钱人就这么任性。
她见过形形色色的有钱人,也见过装有钱的人。
这些年创业对她来说什么人都见识过了。
冯异的能力她是认可的,尤其是他当初辞职,直接跟她创业,可能这种勇敢的时候不多见,但是还是很果断。
这几年两个人的默契是有的,但是分歧也越来越大。
她听到远处阿爸已经在问年年呢?
她立刻说:“好,我下个星期周末回来。到时候联系你。”
等她进去,穆哈托就说:“去吃饭吧,你肯定饿了,我们明天就回去。”
生怕她呆着不舒服。
陈年摇头:“不着急,我下周末才走,明天去山上骑马。”
穆哈托立刻说:“明天我带你去。”
陈年好笑:“阿爸,我不是小孩子了,肯定不会从马上掉下来。你不用寸步不离盯着我。”
穆哈托说:“你的骆驼不适合爬山,我送你一匹阿拉伯马,你肯定喜欢。”
陈年确实喜欢,温顺的马,第一次见她就愿意让她给它洗澡。
她心里有事,伏在马背上埋头奔驰,耳边呼啸的风声,能把她所有混乱的思绪都甩到身后,等她冲到山脊上,才直起腰望着远处的河谷,长长舒了口气。
3. 命运命运
穆哈托远远跟上来,也不提醒她骑马不能这样,等慢慢靠过来,才问:“遇上什么事了?是不是你妈妈那边的事?”
“不是,是公司的事。”
穆哈托问:“有困难?”
“困难一直都有,只是不知道怎么选。”
尤其是她想做一些改变,而不是困在公司里被冯异拉着没完没了的参加一些商务活动,她不喜欢这样,所以才积极寻找强有力的资金支持,好让她能一心投入到研发中。
“那就去做,边做边准备。缺钱了和我说。要是不开心,就回家来,不要勉强。”
陈年突然想起来问:“我妈今年没说要回家吧?”
穆哈托:“说是不去了,正好去陪你。”
“我不用,到时候我一天不在家,她呆不住。”
她的生活过的日夜颠倒,家人不适合目睹她的状态。
穆哈托凑过来摸摸她脑袋:“不要那么累,万事都有我在。你妈的身体现在还好,有我看着呢,你妈说你整夜整夜的不睡觉。之前带你妈去看病,也是不吃不喝的,你不能这样。你长这么大,我都不舍得让你吃一点苦,下个月等房子过户处理好,爸给你买的房子和车就都到了,你赚不赚钱都不重要,公司开不下去,就不开了,找个班上就行了,别这么糟蹋身体,爸养的起你。”
陈年最听不得这个。
迎风等风把泪意吹散了,笑起来:“说好了,我混不下去了,肯定回家来。你到时候不能嫌我。”
她从十三岁出去读书,一直都是这么说的,但是十三岁开始出去读书,越来越优秀,小时候说是想长大什么都不做,开一个杂货店,养一条狗,什么都不用操心。
后来成绩始终保持第一,保送大学,继续保研,她年龄小,但是性格很要强。工作了将近十年,她其实挺能吃苦的。
陈晏其实不喜欢她的性格,总说她这样是穆哈托害的,她听的嗤之以鼻。
真是太阳不亮,怪月亮。
她和穆哈托真没有基因上的联系。
一周后回内地,陈晏难得起的大早去机场送她,细瘦的美人,开着大g,多少有点显眼,陈年嘱咐她:“阿爸很担心你的身体,你不能跳舞就不要跳,还有要注意饮食,不能光腿穿裙子,以后裙子少穿。”
陈晏像个没耐心的男人一样:“行了,我知道了。你也是,大好年纪,穿的像个男人一样我真是白生了你这张脸。”
陈年听得汗颜,讪讪说:“哪有你这样的,三十岁正是闯荡的年纪,什么情情爱爱的,一点都不重要。”
陈晏:“我在你这么大年纪,你都会骑马了。”
陈年:“……”
这个真没法比。
陈晏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女儿,安慰说:“你爸说娜吉和他提辞职,想和你一起去内地住,他是同意的,所以你到时候记得接她。至于其他人不重要。”
陈年知道,陈晏护短,和穆哈托的姐妹们往来也不够亲密,就安慰她:“我知道,我爸爸的外甥,就是我的姐妹,我会照顾好她。”
陈晏:“什么叫照顾,你爸就你一个女儿,她们自然也是你的姐妹。”
陈年:“我这次回去,下个月不一定有时间回来,你有时间了要和阿爸来看我。”
陈晏抱抱女儿:“别担心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其实还是舍不得,女儿很小就离开自己身边了。
所以始终觉得亏欠女儿很多。
陈年一落地,和家里报平安,直接就去了公司。
她的公司开在郊区的园区旁边,这是因为这边园区离市区非常远,远到什么地步呢,公司的路还是乡道,当初为了省钱,真的花了功夫的。
整个公司员工就五十几人。
隔壁办公室的人还在跑程序,见陈年进来就喊:“陈总!”
有个实习生跟着喊:“嫂子好!”
陈年嗤笑,甚至冲那小学弟吹了声口哨,问:“跟谁学的?嘴这么甜?”
给学弟吹懵了,她是一点都不尴尬。
倒是冯异尴尬摸摸鼻子,笑骂:“别听他胡扯,这是我表弟,也是我们的校友。大学生来实习。”
陈年这才从兜里伸出手认真握手打招呼:“你好,我是陈年。多和你哥学习,他很优秀。”
学弟态度很客气说:“我知道你,学校的荣誉墙上有你的信息,你的成绩还在学校挂着。我叫陈晨,咱们本家。”
陈年点点头:“过奖。”
说完就进办公室了。
张泰是陈年手里的老兵,坐在电脑前,转头客气说:“这边的二期优化都做的差不多了。”
陈年:“人脸识别的系统的难度并没有很高。”
张泰点头:“已经反馈给工厂那边了。”
安防领域的几个品牌,按照目前技术原理,每卖一颗摄像头都会搭载供应商的芯片,大搞技术就是加载程序和把人脸识别、人证合一用算法统一了。
要说技术难度多大,也不见得。
这种技术替代性其实很高。
她说完,张泰就说:“海斯这两年已经把迭代之前的产品拿出来占市场,我们已经没有多少利润空间了。尤其是开年后海斯低价开始促销前两代的产品,大品牌毕竟有市场基础在,迅速就让我们的份额缩水了。”
冯异扭头看她,似乎在说,你看吧,我的决定是对的。
陈年摸摸鼻子:“价格战打起来,谁也不好受,海斯的稳定订单都是来自政府各单位,这方面我们肯定没用。说这个太晚了,那我今晚搞个策划书,明天咱们开个会,把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一下。。”
冯异很惊讶,他不可能没听出陈年的退意,可是她短时间内,还是能迅速收拾起心情,她的果决还是让他很惊讶。
当晚开始,陈年就开始加班,等第二天一早其他人来了,她还在办公室。
按照她的预想,公司上半年的状况会很不利。现在引入投资人是最合适的时候。
不过现实可能没那么顺利。
冯异早上来见她还在办公室,就让人给她订了早餐,陈年接过他的早餐,随口说:“我早上待一会儿,下午有事,就不过来了。”
表姐要过来,她要去机场接人。
蒋琰之在西北没有停留很久,回了趟家又折返到西北,等再回来,小兄弟杨元亮特意来接他,他随身带了个提包,没有其他行李,杨元亮见他还在和赵印打电话核对信息,接过行李包,等他电话结束了还问:“不是说你最近都闲着吗?怎么瞧着你挺忙的。”
蒋琰之没有看他,只是意兴阑珊说:“我总得有个做的事吧,真把我当废物了?”
杨元亮立刻说:“怎么会,今晚有个局,你去不去?”
结果迟迟不见他回话,他一回头,见蒋琰之正看着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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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神,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两个挺养眼的美女,其中一个还不是汉族的。
他诧异问;“认识啊?”
蒋琰之其实不确定,那是不是陈年。
毕竟他没有看清楚正脸。
不远处两人很快上车走了,蒋琰之收回目光淡淡说:“走吧。”
杨元亮一边跟着一边骂他:“我真成你马仔了?真欠你们的!”
蒋琰之在最初的那个星期,一直在摸索,毕竟一个人都出现变故了了,其他人肯定也会有一些偏差的。他观察了这么久,最后发现,其他人没有区别,连赵印都没看出来他有什么问题。
重新折返回去后,他反复开车从那条路上来回往返,试图再找寻那场奇遇,可惜再没有遇上风暴。
他在那场风暴中经历了什么,没人知道。
上车后他问杨元亮:“你不上班?”
杨元亮开着车嘟囔:“你这人怎么回事?上来就跟我搞这套?”
蒋琰之觉得时间根本不够用,他现在就是个穷光蛋,什么都没有,他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
“我先回去一趟,明天有会。”
杨元亮总觉得他怪怪的,就好像一段时间不见,说不上来他哪里不一样了。
蒋琰之以前也是个爱玩的,怎么突然就没劲了。
两个人回市区的路上,杨元亮的手机一直响,约他的人很多,约蒋琰之的人更多。
蒋琰之一概推了,只让杨元亮送他到家后,去赴约。
等到家了,杨元亮却不肯去了,跟着他下车,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蒋琰之好笑:“你听谁说的?”
“温冉就差扑你怀里了,对你有意思的又不是一个两个?”
“你也说了,喜欢我的多了去了,我可没空谈恋爱。”
蒋琰之生的高大英俊,自己长得好不好看,自己心里清楚,比起家境、能力,好看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
他不喜欢的人,开玩笑也无所顾忌。
不过是徒增八卦谈资罢了。
杨元亮问:“真没事?我怎么瞧着你怪怪的,遇上什么事了?前几个月还聊着去滑雪,去钓鱼,怎么几个月不见,就清心寡欲了?”
蒋琰之好笑:“这叫什么话?我就不能太平安静几天?”
“听听,你说这话就不正常。”,杨元亮说不上来他哪里奇怪。
蒋琰之:“你少听那几个胡扯,最近太累了,没心情玩,快滚。”
杨元亮立刻说:“那记得带着我,他们几个说你要结婚了,对方是盛弘的千金。”
蒋琰之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都不想理会他了:“你少听那些有的没的。”
杨元亮年纪小,爱粘着蒋琰之,因为蒋琰之不会看不起他,尤其是不戏弄他这种小孩。
“那行,你睡吧,我去喝酒了。”
等人走后,蒋琰之接到赵印电话,赵印那边应该是查清楚了:“汇达科技创始人确实是女的,叫陈年,但是公司还有一个合伙人冯异。今年汇达科技营收不是很理想,同行业的海斯大肆抢占市场,小公司生存很难。听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蒋琰之听着那边细无巨细的和他讲汇达科技的发展历程。
他最后才说:“我知道了,查一下他们公司的业务。”
那边的的赵印挂了电话还在奇怪,怎么突然就看上一家小公司。
4. 男人嘛
蒋琰之想起第一次见陈年,他处在一个奇怪拧巴的时候,有点自暴自弃,陈年当时好像是整套系统被人抄袭,她自己不认输,正在筹备打官司。她母亲生病、亲戚纠缠。
但是遇到他请教她关于机械和智能化问题,她当时讲了一整天,可能是她擅长和喜欢的部分,两个人就是纯闲聊。
当时她给他的建议是,不要做单纯的技术供应商,很可能会被上游公司踢出局,并且她用自己给他举例,自己即将成为倒闭的技术供应商。
但之后,她就放弃维权,大大方方把所有数据源公开。
尤其是送了他一套完整的系统,那年她三十二岁,他三十八岁。
最后,他两成了合伙人,共进退。
一个月后,她回了西北一趟,等她从西北回来,手上已经戴着婚戒。他当然不肯承认自己失落,就是单纯看不上她那个废物丈夫。
一个男人,让搞技术研发的老婆四处奔波,特别没品。
可是他不知道在哪个时空洞穴里走错了路。
现在,她没有走投无路,他也完好无损。
今年还是她二十九岁,他三十五岁。他的生平将会被改写,一切的一切犹如蜘蛛网,层层叠叠的缝缝补补,原本他该吃的亏,该受的罪,他一点都不碰了。
新补办的证件他拿在手里,心情好的不像话,赵印这几天总觉得他不正常。
可是这是他平白得来的新生,恨不得普天同庆。
往事听起来一点都不真实,他验证过一些真假参半吧,可能时间的不可逆性,让一切记忆里的既定事实,都有了变数。
就比如原本他在辞职后,就变现了手里拿着的原公司的股份,和一些老朋友没了联系。
但目前他依旧保留了这部分股份,以至于他手里真的没钱,更别提买下一支生产线。
西北矿区的生意属于他一个人的,没人知道的生意。
命运的岔路口多的数不清,曾经因为车祸后他一条腿走不动,信不过那边的经理,让赵印去查账,让人钻了空子。
可目前为止,他从来没有查过矿区经理林文景的账目,也没有人知道他在矿区的生意。
他越来越觉得,时间分叉的交点,稍有偏差,他的人生就是另一番模样。
要是半年前,他会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想嗤之以鼻,他只相信自己能够得到的东西,对自己的能力笃定,有走弯路的准备,也有对成功的期许。
可眼下全是新生的自由感。是个感情充沛的男人,感想很多很多。
陈年就比他简单很多,根本没有这种复杂的感情,早上上班太早,地铁都没开,她又打车去公司。
打车钱都三位数了,自从钱花完了,就扣扣搜搜的,看着肉疼。
等她到门口,就给阿爸发消息;阿爸,我觉得我还是需要一辆车,不需要很贵能开就行。我办公室窗户望出去,是一片池塘,池塘的边上还种着小青菜……
可想而知有多远。
穆哈托秒回:车给你买好了,这就给你托运过去,最快三天,你忍一忍。
陈年:……
早知道,还节省什么呀。
忙了一整天,等晚上下班到门口,她还没来得及打车,门口的车打车双闪过来,她转头看了眼,估计是从隔壁园区门口过来的,但是园区还没有投入使用,他们当初租这里也是为了租金便宜,离工厂近。
她见司机下车望着园区,也不在意。没想到来人问:“你们这边是不是没投入使用?”
陈年看着人不像是司机,挺年轻的一个老板,就提醒:“你找错地方了吧,这边没有什么企业入驻。”
“那你们公司呢?”
“我们刚搬过来,才一年。”
“哦,那你们挺积极的,公司干什么的?”
“人工智能。”
“呵,挺厉害。”
陈年怎么听着,这也不像是好话。
西北人就是这样,和陌生人聊起来的概率很高。
也不知道随谁了。
加上这司机开的车保守估计三百万以上,她戒备心也就没那么大,随口说:“是挺厉害的,毕竟大部分人都不懂。”
蒋琰之都笑了,“你们这地方够便宜,不开车要是回市区,挺费功夫,我估计司机都不愿意来。”
陈年:“瞧你说的,机场都有人去接,我总比乡下那个机场近吧。”
他嗤笑:“这倒是,那你回不回?回去的话我捎你一程。”
陈年哪里管见没见过,就是觉得他有点眼熟,但是没熟到那种地步。
她犹豫片刻,砍价:“一口价,88。”
他笑起来:“成吧。”
陈年上车了还在问:“你们公司也要租办公楼?”
蒋琰之开着车,在这里晃悠了一下午了,看了眼副驾驶的人:“那倒不是,公司开在这种地方,给钱都不愿意来。”
陈年:“哎,你们大公司的人,说话都这么难听吗?”
“这叫实话,你就是有技术,找个正规园区,公司形象也在,勤推销,还是能接到一些活儿的,你在这种地方,进市区一趟两个小时起步,时间不都花费在路上了吗?”
陈年听了也沉默了。
最后只能中肯说:“你说的在理,但是我们公司没钱,只能租用郊区办公楼。”
蒋琰之问:“你们公司不是做的挺好的吗?”
“你到底是谁啊。”
“赚了钱一点都不舍得花?”,他看到陈年生气了,还在逗她。
陈年真觉得,他特别会侮辱人。
“我坐88块的车,没必要这样侮辱我。我知道你也是个同行。”
陈年多自信一个姑娘,学霸路一直顺风顺水,能力强,性格好。
让蒋琰之给喷的一无是处。
蒋琰之笑起来:“对不起,我话多。”
陈年:“你到底是干嘛的?”
蒋琰之:“搞投资。互联网热门嘛,都想分一杯羹。”
陈年:“你们公司叫什么?”
蒋琰之:“我们?我没有公司,属于个人投资。”
“你个人?”
陈年纳闷,你一个司机,你个人什么啊?
蒋琰之:“我看着不像有钱人?”
“我不是那个意思,毕竟有钱人不会瞎投资。”
她一路上和蒋琰之就这么胡扯,一直到蒋琰之将人送到楼下,下车的时候,她要扫钱了,蒋琰之才说:“我开玩笑的,你好,我是蒋琰之。”
可以说深情款款了。
陈年俯身趴在副驾驶的窗口望着他,好半晌觉得他这个人多少有点毛病。她确实和那个助理接触过,公司的基本经营状况,产品的市场反应等等,赵印挺专业的。
“个人投资,我劝你慎重,智能科技公司,十家有九家都靠不住,但是如果你投我,我可以考虑。”
她其实也是三分真七分假,可以说想要投资的心情很迫切,但是又很矜持。
蒋琰之:“我觉得你应该是有些身家的。”
陈年心里直觉,他应该是很详细调查过自己,但是要说今天专门为她,就太牵强,估计是临时起意。
“谢谢。”
蒋琰之掏出手机:“我加一下你,后续的事情我们再联系。”
陈年求之不得。
她管他是不是骗子,一个有钱的外行,这不是更好。
要是他还能有点其他的能力,那就更好了。
“你遮遮掩掩还没有介绍自己。”
“蒋琰之,本地人,咱们算是校友。”
我年长你6岁,得过你的恩惠,受你好处繁多……
陈年一听校友,卖力气说:“要是这样的话,那我觉得投资的事情,确实可以认真聊一聊。我能提供详细的数据。”
蒋琰之很难想,二十九岁的陈年,还这么赤忱。
“可以。”
互相加了微信,陈年这会儿想的是,不能操之过急,要回去慢慢合计,怎么让他投资。
蒋琰之把人送到了,也加了微信,一切都顺利。
陈年背着包刚进门,娜吉就问:“老实交代!送你回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陈年:“司机啊。”
娜吉眨着那双大眼睛,一张嘴有股烤馕味:“你骗谁呢?司机你和人家聊那么久?而且还加微信!你老实交代,舅舅可是让我照顾好你!”
陈年:“哟,还监视我呢?真是司机。顺路捎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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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你呢?今天没出去?”
她根本就不会过问娜吉是哪里看见的,怎么看见的,为什么会看见她。
但是娜吉激动啊,忍不住开始从源头讲起:“我刚下楼准备去外面超市买菜,还没出门,就看到你趴在人家车窗上和男人热聊,我就回来了。”
陈年听得纳闷,我只是隔窗和人聊几句,我又不是和人亲上了,这有什么可让你激动的?
但是话说回来,蒋琰之的姿色确实不错,不过不是她的菜。
毕竟她二十九岁,还是喜欢阳光少年。
娜吉因为没有找到工作,就很无聊,每天出门逛街,一整天只有晚睡的时候才能见到陈年。
一个星期后,陈年的车到了,大红色的BMW,娜吉看着挺喜欢,陈年很沉默。感觉这个车她无论如何开不出去。
娜吉见她不喜欢,问:“那你为什么不买个你喜欢的颜色?”
陈年:“因为不是我掏钱。”
牌照已经准备好了,等一切就绪到手,陈年真服了老男人的审美,怎么就那么钟爱大红色。
越扎眼越爱。
娜吉非要跟着她去公司,说来也巧,她忙一个星期不见人,等第一天开车,在郊外荒无人烟的大道上,就又遇见了蒋琰之,而且是她一眼认出来他的车。
陈年把车停门口,步行出来敲敲他车窗,看到他的脸,就问:“蒋总,关于投资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蒋琰之看到她从大红色车里出来,才认出人的。
说实话,她这个审美,给他也震住了。
“我先看看你们的产品,可以吗?”
这是他作为投资人的一个态度。
他说完扭头问:“那是你的车?”
“是。”
“新买的?”
一个不熟悉的前辈校友,即将成为投资人,她现在确实需要钱,所以她的态度就变得很好。
“家里赞助。”
蒋琰之神情古怪看着她,他不确定陈家有没有和陈晏母女和好。
“是吗?车不错。”
陈年真羞耻了,但依旧嘴硬;“嗐,我爸送的。”
蒋琰之脸色更奇怪。
他下车顺着说:”那我上楼参观参观你的公司。”
陈年其实已经打听过他了,不止是她想的那种人傻钱多的富二代,是真的非常富的二代,而且他的家世听起来十分复杂,且高不可攀。
反正,懂行的投资人,其实更难搞,但是如果钱到位了,也不是不可以。
她对蒋琰之这个量级的合伙人,兴趣还是挺大的。
蒋琰之跟着她上楼的时候,娜吉就跟在身后,陈年不理会她挤眉弄眼,非常专业介绍公司从开创,到目前的经营状况,从程序系统,到芯片搭载的程序,到出厂厂家,等等。
还是和从前一样,知无不言。
蒋琰之听着看不出来,但心里还是很惊讶,她在二十九岁的时候,已经掌握了非常成熟的技术,并且凭借一己之力,复制出几家上市公司的组合产品。
陈年推开办公室门,冯异见她立刻说:“我正好给你准备的早……”
他说到一半,见陈年身后的蒋琰之,说实话,吓了一跳。
他活跃在各种商业活动上,对蒋琰之这个人有耳闻,但是不熟悉,猛的一见还是很惊讶。
陈年介绍:“说起来他算是咱们校友,未来也可能会是我们的投资人。”
冯异一脸茫然,校友?蒋琰之国外读的大学,和咱们学校有什么关系?
但蒋琰之一点都不在意有人拆穿他的谎话,大大方方说:“你好,我是蒋琰之。”
冯异和办公室的张泰站起身和他握手。
他煞有介事:“可以和我介绍一下你们的分工吗?”
陈年的感官非常敏锐,她能很敏锐察觉蒋琰之是个习惯掌握说话节奏的人。
冯异看着陈年没说话,很显然,他不欢迎这个投资人。
娜吉跟在后面插话:“大家好,我是陈年的妹妹,我叫娜吉。”
她一张异域风的脸,看到她的人都会惊叹她的美貌,张泰非常热情:“你好,快坐,我们这边事谈完了。”
大家都假假的,都不是很自在。
5. 没机会接近她
楼上办公室人少,陈年办公室一共进来六个人就显得很拥挤,陈年倒是没什么,坐在位置上,给蒋琰之看公司的介绍app,蒋琰之看了眼,他是学哲学和经济的,并不懂技术,但公司的大概规模他清楚了。
她这个思路是对的,产品和出厂都是自己把控,受限于公司规模,走的是中端路线,整个销售策略都是对的。
按理说她不应该突然转型,去大刀阔斧的改方向。
“你们的市场占有率,确定有这么高吗?”
“这你不用操心,我们的售后保障一直是做的最好的,包括迭代升级,都是一样的。”
蒋琰之:“如果我引进更完善的生产线技术呢?”
陈年没想到他这么大手笔。
“所以你这段时间在郊区,是选厂址?”
蒋琰之笑起来,你想得挺美。
只是他手机响了,他说了声抱歉,出门去接电话了。
冯异见陈年并没有和他商量的意思,也带着人出去了,陈年总不好说她和冯异的理念出现分歧,她和工厂负责人袁宵在开展另一条生产线。
蒋琰之回来后,问:“你确定你们没有其他业务?”
陈年诈不过他,只好说;“有,但是并不是主要产品,另一条生产线,是走外贸,不影响公司的主营业务。”
“说说具体是做什么的?”,他是一句废话不说。
“无人机,走外贸。因为我们的产品市场压缩,盈利缩减,年初开始另外一个负责人开辟的外贸订单。”
蒋琰之点点头,怪不得赵印说,这家的工厂看着比公司正经多了。
等陈年把人送楼下,蒋琰之还是对她依旧有种不真实感。
他现在三十五岁,是个空有名声的穷光蛋,时间和金钱,真是不可同时得到。他忽悠陈年有一套,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哪有什么投资的钱,除非真把矿区的产业卖了。
真是纯上赶着吆喝。
等陈年再上楼,冯异追着问:“你怎么会认识蒋琰之?他可是有名的公子哥。”
陈年纳闷,他是公子哥,那就更好了。
我还怕他跟我关于技术有争执。
“就偶然认识的。”
冯异不太能接受这个解释,问:“他名声可不好,家里资产雄厚,他败得没多少了。”
陈年不欲和他聊蒋琰之这个人,说实话,她自己要说认识蒋琰之,都显得很牵强。
冯异却因为蒋琰之的名声,要和陈年展开讨论,因为是早餐时间,娜吉凑趣儿问:“怎么个花法?说来听听?”
美女就很容易引导一个话题。
冯异立刻说:“我在论坛看到人家议论他,十几岁就是保送常青藤名校,但是毕业后去欧洲工作了两年才回国,因为和本地富豪沈家有亲戚关系,想做沈家的乘龙快婿而出名。我见过他一次在滑雪场,确实身边很多女生。”
他说着看陈年,试图看清楚,陈年是不是喜欢蒋琰之。
陈年心中毫无波澜,只在想,这笔投资一定要拿到。
娜吉十分真挚且天真问:“有多有钱?”
冯异一时间给她形容不出来,毕竟没人问过他,一个有钱人有多有钱这种直白的问题。
陈晨凑趣笑着说:“就是车库里的车能开车展,要什么有什么呗。”
娜吉看了眼陈年,心说,我舅舅不爱买车,但他的马也很值钱,比车库里的车值钱多了。
冯异立刻结束掉这个话题:“嗐,没什么用,那是他们的事情,咱们说不着。”
张泰看了眼陈年,见她盯着电脑,挑挑眉,这里就他年纪最大,他不是名校毕业,学历一般,起初来这个公司是为了过度,但是干了快十年,公司很稳定,这是他计划干到退休的公司。
到目前为止,陈年是主攻技术,冯异的能力不完全在技术上,公司经营上面很得手,也非常用心,技术做的不多。
陈年不参与这种讨论,她最近和袁宵在研究固定翼无人机,还是偷偷研究的,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瞒着冯异,大约是知道会和他起争执,她嫌麻烦。
她坐在电脑前工作,娜吉也只是好奇一会儿,呆了会儿就觉得无趣了,确实郊区又远又偏僻,娜吉喜欢热闹,到午饭时间就坐不住了。
陈年和张泰还有陈晨三个人简单开了个会,冯异有事要出去一趟,他见几个人忙,回头接了电话,见娜吉问陈年什么时候回市区,他立刻接话:“我正好有事回市区一趟,你要去哪里?我正好送你去。”
娜吉就是无聊,也没地方去,回头看陈年,见陈年问:“你要去哪玩儿?”
娜吉一时也说不上来,又怕耽误她正事,立刻说:“那我先回家了,你们忙吧。晚上回来注意安全。”
陈年:“行吧,我今晚回来晚点,你别等我。”
等两人一走,陈晨就说:“我表哥好本事,听说在联系科达的销售部,我们做代工也是有赚的。”
对于他这种没什么分寸的话,陈年不放在心上,
张泰问:“要是科达中层真有你们校友,说不准真能接到科达的大单子。”
陈年扭头,不置可否:“是吗?”
她基本不太反对冯异的决定。
五月一过,暑气就起来了,整个南方热的要命,读书的时候,她在暑假回家,西北山区凉爽,怎么都好。
这两年几乎月月回去,在凉爽和闷热之间一直来回穿梭,也习惯了。
六月初陈晏特意飞过来看她,穆哈托意思是让陈晏陪女儿住一些日子,陈年这两年太辛苦了,夫妻两都舍不得她这样。
结果陈晏来了后,连着两日,连陈年的人都没见着。
晚上她睡着了,陈年才回来,早上等她醒来,陈年早走了。
她看着床上睡的昏天暗地的娜吉,问:“丫头,陈年几点走的?”
娜吉迷糊坐起身:“舅妈,我也不知道啊,但是她昨晚肯定回来了,我半夜起来她还在我被窝里呢。”
陈晏听的叹气,从小到大陈年哪里吃过这种苦。
说实话陈年是娇养大的,虽然跟着穆哈托常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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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迹在马场,骑马上山,到处疯玩,但没吃过苦头。
陈晏叹了声气:“这个天气真的让人烦闷,像呆在澡堂子里似的,又闷又热。”
娜吉看着穿着丝绸睡衣的优雅舅妈,奇怪问:“舅妈也是本地人啊,怎么不习惯了?”
陈晏被她说的一怔,才反应过来,她早已经适应了西北干爽冷冽的气候,再也不适应黏腻潮湿,仿佛纠缠不清一般的温吞天气了。
“是啊,我在这里长大,离开的久了,就不适应这里的天气了,反而喜欢西北干燥的天气。”
娜吉却说:“我也喜欢咱们家那边的天气,这边太湿了,年年说她手上的湿疹每到梅雨季就犯。”
陈晏幽幽说:“她自出生就在西北,见惯了西北的冷冽,这里没有西北的辽阔,楼宇之间的缝隙,阳光照进来都费劲,她不喜欢的。”?娜吉没明白她的话外音,说:“她的公司就在郊外,很空旷。”
陈晏看着窗外静静地没说话。
在她等了两个星期后,没接到蒋琰之的消息后,她主动给蒋琰之发消息。
得知他又出差了,那边仿佛在开会,有人正在发言。她听着蒋琰之电话,心想这人真不讲究。
蒋琰之问:“你们工厂那边准备好了?我过几天一起去工厂看看。”
陈年心说,没那么快,工厂那边有些需要协调的。
那边的人大约猜到她的难处了,说:“你们要是有什么困难,你找我助理,让他去联系,电话我发给你。钱的话,他也能办。”
像个不苟言笑的上司。
陈年听的有种骗到老实人的感觉,很难把这个人和陆秦说的花花公子联系在一起。
事实上蒋琰之人还在矿区,他也是在这边化缘,不光是陈年等米下锅,他也是。
但是他可不能让人看出来穷困潦倒,前一笔投资平仓,这几天就是到期日,能赚回来一倍多,再从矿区这边筹集一些资金,勉强够付前期的投资款。
到下午,她接到冯异的电话,冯异人一直在联系外面的事,通知她;“科达的单子,我在争取,周末我约了科达的几个同学,咱们聚一聚。”
陈年很不喜欢这种饭局,但也没拒绝,合伙人的团结性还是要 保持。
冯异从一个腼腆的男生,到现在八面玲珑的本事,确实是自己的能力。
结果周四的时候,同班同学肖楠给她打电话问:“你们公司做的不错啊,冯异参加企业的活动获奖了,大家都在恭喜他,平时群里说话,也不见你回消息。”
陈年把之前的群消息都免打扰了。
她的工作范围就是公司和工厂,朋友圈都不怎么打开,手机里叮叮当当的消息太多了,消息免打扰单纯是因为消息太多太吵了。
“哦,那估计是我没注意看,你们在科达怎么样?”
肖楠:“挺好的,可惜我在科达也只是个程序员,帮不到你们什么。”
可见大家对周末的饭局的目的,都心里有数。
陈年好笑:“冯异后来很爱张罗这种饭局。”
6. 钱来了(捉虫)
结果周末那天她人在工厂,回来已经是下午了,她匆匆和妈妈见了一面,然后晚上去赴约。
陈晏见她这身衣服已经穿了两个星期了,嫌弃问:“你一样的衣服究竟买了多少?”
陈年:“不一样啊,我每一条牛仔裤和运动裤都不一样,只是颜色接近。”
陈晏打开她的衣柜,全是些休闲中性风,几乎没有什么鲜艳的颜色。
最后硬是让她换了裙子,给她认真化了妆,陈年换了件裙子,还是陈晏给她买的西瓜粉色的,陈晏左右挑剔看着:“你个子虽然矮,但是胜在皮肤白,穿裙子才好看,别浪费了大好年纪。”
陈年说话都没过脑子,脱口而出:“我阿爸两米高,一年四季就那几件衣服,怎么没见你说他浪费了。”
陈晏:“他用不着穿那么好,整天马圈里打滚。”
陈年好笑:“好吧,咱们家我最矮,有点自卑了。这么看来阿爸还不如我呢。”
陈晏:“管好你自己吧。赶紧去,早点回来。”
陈年到了地方,其他人都已经到了,点的菜也上了,她顺着服务生推开的门,所有人齐刷刷回头看着她,有同学,有校友,都是科达公司内的人。
冯异就坐在门口位置,见她进来立刻问:“你怎么来这么晚?”
陈年:“我下午回家一趟,耽搁了一会儿。你们先吃别等我。”
里面的肖楠开玩笑问:“哟,真是一会儿都离不开?”
陈年笑起来:“你说这话亏不亏心,你见他的时候,都比我一个公司的人见他见的多。再说我又不是他女朋友。”
她对冯异的心思不是不知道,但依旧是一直在避嫌。
她不喜欢冯异这种性格的男生。
坐在肖楠身边是孟京,她是钢城人,不是一个班的同学,陈年和她认识但是不怎么熟,另外两位学姐都已经在科达很多年了,大家聚一聚,联络感情有,互相通消息也有。
打完招呼大家继续接着刚才的聊,肖楠说计划下次休假去日本泡温泉,孟京立刻推荐了之前去的酒店,饭桌上话题从讨论工作,立刻进入讨论旅游攻略,大家从日本的酒店,已经延伸到了是去东南亚好,还是欧洲划算。
陈年因为饿了,只是埋头吃,听着他们讨论酒店、景点,有些她住过,有些没住过,景点反而大都去过。
冯异原本计划不是这样的,扭头见陈年只是吃,以为她听着不高兴,所以他扭头问:“工厂那边怎么样?”
陈年头也不抬:“马马虎虎吧。”
冯异见她不想说话,也就顺着说:“我们新招的实习生还不够,投资人的事,我觉得还是放一放,暂且的市场没那么严峻。”
陈年今晚打定主意不接他这个话,只说:“这种事回头再说。”
而且现在也不是谈工作的时候。
冯异被她说的哑然,他总不好承认是饭局的气氛不对。
两人刚说完话,那头的肖楠就问:“陈年,陆秦在市场部升了,很可能会调任回总部任职,你听说了吗?”
来者不善哦,陆秦,陈年的前男友了。
冯异一听陈年的前男友陆秦,立刻扭头看陈年,陈年也没在意:“我不清楚,分手很多年,我又不和前任做朋友。”
冯异不知道,但是肖楠是知道的,意有所指看了眼陈年,见她只管低头吃饭,有点跃跃欲试。
陈年其实听出来一点意思了,肖楠无缘无故对着她拱火,肯定是有缘由的,她和肖楠其实并不算熟,那就只能是因为冯异。
她连自己的前男友都提起,怪不得前几天明明是冯异组的局,偏偏是肖楠给自己打电话。
原来是不想自己来参加。
陈年心里瞎琢磨着,心里想着怎么在和冯异在不起冲突的情况下,把自己的路走下去。
她吃的最多,等她吃饱了,旁边两个男生才问:“陆秦是不是去了北方的销售部那个?听说他家里和科达有业务往来,他家里有亲戚就是科达的高层,学校那会儿陆秦可是以家境优渥出名的。”
冯异轻咳了一声,没说话,除了同学,其他人并不知道陆秦对他来说,是多大的自卑。
陈年今晚真是个吉祥物,除了吃饭一句话不多说,而且吃饱了就开始犯困。
等饭局结束的后,冯异问:“你一个人回去?”
陈年找借口说:“我姐姐在附近,你们走吧,我去找她。”
她不等其他人说话,直接开车先走了。
晚上回去,陈晏就问:“你那个男朋友呢?不是说谈了挺久的吗?”
陈年:“我?谁和你说的?我哪来的男朋友?”
“就你公司的那个合伙人。”
陈年看了眼娜吉,见她装没听见,冲着手机哈哈大笑。
“我说过了,他是我同学。只是合伙人,不是什么男朋友。”
陈晏也见她不像是热恋的样子,问:“你们今晚饭局,他没去?”
陈年真服了。
“真的只是和同学聚餐,而且,你别乱点鸳鸯谱。”
她性格就是这样,有点莽直,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说不出来黏黏糊糊的温柔热恋的撒娇话,有什么说什么。
这种粗线条的直爽性格造成她接受不到很多男生的示好。
“你都多大了,三十岁了,不要把心思全花在我身上,有喜欢的男孩子,你要主动,认真谈恋爱。”
陈年好笑:“我又不是十八岁,我这个年纪,已经没法谈那种天崩地裂的恋爱了,只能找合适的。”
陈晏没好气:“你这个心态不叫谈恋爱,你这个叫找老伴儿。”
“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娜吉在沙发上笑的像是疯魔了。
陈晏年轻的时候,什么没见过?吊带衫,露背裙,什么时髦穿什么,她自己不知谈过多少恋爱,哪一个不是热恋非常,神魂颠倒。
没想到生了个女儿,像个老古董,从小到大裙子很少穿,偏爱冲锋衣,小时候让她学跳舞,她倒是也学,中规中矩,跳的一板一眼。
后来出去读书,不在父母身边,独立的早,性格变得很坚硬,等她意识到的时候,陈年已经能独自搬家,什么事都能自己完成了,再去纠正已经晚了。
她曾经想的女儿,要比她幸福,比她过得更好,一辈子都是公主,不能淋雨。
可惜她没能做好妈妈。
陈年好笑:“您太夸张了,大家都是上班,平时也没那么注重打扮,我已经很注意了,我的衣服都不便宜的。”
陈晏嫌弃说:“你现在可是最漂亮的年纪,为什么不能精细打扮,漂漂亮亮的?”
陈年想了一下,陈女士说的也对,但是仔细想了想反驳:“道理是对的,但是我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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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十岁,四十岁不论什么样子,坚定的相信自己还是挺好看的。就比如妈妈你现在,我觉得就很漂亮。自己觉得舒适的,就是最好的。”
她的一句无心之言,让陈晏怔住了。
娜吉却说:“怎么可能,舅妈二十几岁那么漂亮!肯定是二十几岁最漂亮啊。”
陈年满脑子都是事,下个星期要去工厂那边加班,她应付:“好的好的,我忙过这段时间好好打扮。”
为了哄妈妈和妹妹,晚上跟着她们敷了面膜,一起聊了美容。
第二天接到蒋琰之助理的电话,那边收到一笔钱,她临时决定去工厂,袁宵等着做风洞的试验很久了,主要是等着钱很久了。她回家带了点行李就走了,还没出市区,冯异打电话问;“你怎么还没来?”
她听着电话:“我去工厂一趟,陈晨知道。”
冯异:“我前几天不是说了,今天开会聊引进投资人的事?”
陈年听的莫名其妙:“我在开车,完了和你说。”
冯异被她挂了电话,旁边的陈晨问:“哟,嫂子挂你电话?”
冯异面色不自然,但也没解释两个人并不是男女朋友,只是含糊说:“她有事忙,在开车。”
陈晨嘟囔了一句:“啧啧,还没怎么样呢,就怕老婆。”
冯异听着脸上也不自然,只管招待说:“滚!”
陈晨从进公司实习开始就跟着技术负责人张泰,在公司里很有些地位,张泰也不和小孩一般见识。
陈年上了高速接到工厂那边的袁宵的电话,这是她当初力主招进来的人,袁宵履历上有很大缺陷,显示大学肄业,做过大厂的外派员工,听说在国外又犯事了。
她具体没问过究竟犯了什么事,只知道安全局的人调查过他,但是他说自己擅长这个,被陈年外派到工厂这边了。去年年底开始,他就和陈年提过无人机的项目,以及固定翼飞行的设想。
冯异直接就否决了他的想法,因为研发投入没有钱,冯异从开始就不喜欢袁宵这种不安定分子,尤其今年开始,陈年长时间住在工厂那边,一门心思要引进投资人,他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了。
等她到工厂已经中午了,袁宵在门口接她,见她来了就说:“咱们新工厂负责人勇哥的老板也来了。”
“谁是勇哥?”,陈年纳闷问。
袁宵:“就,打钱的那位啊,工厂负责人啊。”
陈年:“咱们什么时候有这边那边的工厂了?”
袁宵和她一边走一边指着楼下门口的两人:“老板,你可别吓唬我,我真没犯事!就是你给我介绍那个赵印,他老板姓蒋。”
陈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蒋琰之穿着西裤衬衫站在台阶上,微微低头听着赵印和他说话,没注意到她来了。
蒋琰之前段时间真出去赚钱去了,从林文景那里搜刮来的钱,直接就进了这边账户,他连钱都没见。
赵印和他说,这边研发的东西,有点意思。但是具体是什么意思,他还不知道,赵印这边租赁的工厂已经到位了。
他扭头看到陈年进来,就站在那里,也不热情。
赵印和袁宵接触了几天已经熟了,袁宵这个人嘴甜的可怕,见谁奉承谁,见了蒋琰之就说:“蒋总是吧,我们陈总可夸过你好多次了……”
蒋琰之看陈年错愕的表情,要笑不笑的和袁宵握手。
7. 他这个人
进了门袁宵就正经了,这是他专业的部分,他人滑不溜手,但是专业能力非常强,一边和蒋琰之介绍,从技术,到程序,到算法,到设备,被他介绍成顶级配套设施了。
陈年听着他介绍,眯着眼睛都不好意思看人,整个人都略微有点局促,说实话很羞耻了,因为袁宵说的,很多都只是在ppt的阶段,问就是即将实现。
眼下他就是使劲在画饼,而且画的非常大,她自己都听着很心虚。
他们是在研发,但不是研发这个。
蒋琰之提问了一些问题,袁宵就回答的很保守,涉及到技术核心,他答得很谨慎。但是一让他介绍,他就开始画大饼胡吹,陈年真服了这个人。
蒋琰之事知道袁宵这个人的,包括他的所有履历。
他后来成立的元通科技,给无人机做下游技术供应商的,再后来直接自己研发机器人,直接走出口,非常厉害。
他这个人的经历都很传奇,保送大学,因为大二的时候盗了国外互联网公司的数据库被告,转头又攻进加密货币,事情闹大后自己退学。
后来做了外派员工,在国外闲不住,又惹事,在当地搞起了武装起义。
这会儿居然就回国了,他当初认识他的时候,已经五六年后了。
蒋琰之看了产品,虽然说有几分粗糙,但是和市场上同类产品相比,并不逊色,时间太仓促,要是给陈年足够时间,她会做得更好。
几个人留在工厂吃午饭,期间陈年偷偷和袁宵说:“你收敛一点,吹大了,到时候投资人跑了,我的脸往哪里放?”
袁宵:“老板,咱们的研发可以继续了,抓紧机会,我觉得咱们有望搞个大的。”陈年:“动力、飞控、载重,哪个容易了?”
袁宵:“一步一步来嘛,咱们这么上心,隔壁厂反正也没订单,咱们付了钱,机库随便用,只要钱到位,就不会停下。老板相信我,咱们肯定能赚钱。”
陈年当然知道能赚钱,但是这个过程,太贫穷了。
陈年见他对着蒋琰之几人十分殷勤,眼神警告他:你收敛收敛。
袁宵根本当没看见,饭桌上袁宵是滔滔不绝的讲,蒋琰之静静听着,赵印好奇,就忍不住要问。
陈年这个人吃饭的时候就是吃饭,从小跟穆哈托学的,胃口很好,所有见过陈年吃饭的人,都觉得她吃饭很香。
蒋琰之因为一夜没睡,头疼的厉害,也没胃口,就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吃,陈年也不在乎,等她吃饱了,所有人才起身。
她也不管其他人,站起身说:“这样,我今天下午就先回去了,你们忙吧。”
她真让袁宵吹心虚了。她主要是研究内部自动控制系统研发,袁宵是做机械研发,现在这个环境,不好让投资人知道,他投资的钱用在其他地方了。
所以她不能在厂里逗留太久。
蒋琰之都笑了:“你忙什么?你的产品不卖了?”
陈年回头脱口而出:“有袁经理负责,我放心。”
当老板,有时候还是要甩锅。
“交给我,你不放心?”
袁宵一个急刹车,眼神恨不得把两个人黏一起,他说了一早上,这是起效果了?
陈年:“有海斯这样成熟的大公司的产品,你为什么看上我们的?”
“便宜。”
“真诚实。”
“主要是我资金有限。”
陈年:“行吧,蒋总的投资我们都很重视,谢谢你们的信任,希望接下来的合作能愉快。”
蒋琰之:“你送我回去,让赵印和袁宵去处理。工厂的事情,让他们先草拟个章程。”
让我送你就早说,废话这么多。
蒋琰之坐她副驾驶上,问:“你的新车开着怎么样?”
“还行。”
他;“就是喜欢艳丽非凡?”
陈年想起就来气:“我不问你要钱,你别气我。”
蒋琰之逗她上瘾,连偏头疼都装作没事。
陈年一扭头见他乐滋滋的,确实有花花公子的本钱,一个大男人长那么勾人做什么。
还是蒋琰之提醒她:“你好好看路。”
她这才回神,莫名其妙觉得窘迫,也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和蒋琰之只见过几次,但是就是相处的很放松,没有拘谨,没有刻意客气。只能说他这个人很会交朋友。
冯异的表弟陈晨最近在公司一直说蒋琰之的事,说娱乐八卦上也有他的新闻,绯闻女友有的还是女明星,传闻说他对女人非常宽容,属于花心但温柔的,前任对他的评价也都是溢美之词。
陈年听了也不在意,不过接触后这一点有点出入,见了两次,对她说话有点刻薄,没有传闻中那么对女人好。
男人啊。
送他到小区门口,她的车进不去地库,蒋琰之就说:“直接开进去。”
陈年无语:“你走两步能怎么样?非要我把你送家门口进去吗?”
蒋琰之看她劲儿劲儿的,心里发笑,面上却刻薄说:“我的钱进账户了,就没好脸色了?”
“我……”
陈年也没想到挺成熟男人,怎么这么幼稚。
遂顺着他指路,将人送到门口,挺大一幢洋房,没想到他这么有钱。蒋琰之见她四处张望,伸手在她眼前挥挥:“别看了,不是我的房子,我借住此处。”。
行吧。
蒋琰之家里来朋友了,他人不在,朋友都登堂入室。所以不好留她,提醒:“要是袁宵那边的销售不理想,技术升级的事情就缓缓,还有公司规模目前不大,钱的事情不着急,别一头扎进去,好赖不分。”
陈年真没见过这种人,上来就教训人。
“等你的钱到位了,你再教训我不迟。”
蒋琰之笑笑也不争辩,让开车,她一脚油门就走了。
车走了,隔着玻璃看热闹的杨元亮出来问了;“哟,这是谁啊?我瞧着是个女孩子,你这个人怜香惜玉的,怎么舍得让女孩子给你当司机了?”
蒋琰之立刻换了副面孔,一双桃花眼眼角眉梢都带笑,随手拜拜:“行了,你们怎么想起来我这儿了?”
要是让陈年看见他这幅面孔,一定气得破口大骂。
蒋琰之站门口,杨元亮问:“你这是忙里忙外,这几个月都不见你影子,你到底在忙什么?表姑说你在忙自己的事情。”
杨元亮说的表姑,也是蒋琰之的妈妈俞莺。
蒋琰之家世按理说,很贵重,他爷爷建国前的大学生,从北到南,又升到中枢,一路升上去。他父亲为了避嫌,军官转业从商,正逢国家转型困难的时候,他父亲蒋其良南下,响应号召,做第一批趟水过河的人,而后一路升职。
蒋琰之还没有成年,父亲就因为身体原因,在出差途中去世。
隔年母亲就带着父亲留下的遗产改嫁了,爷爷也在退休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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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世,剩下的产业交还国家,小部分由姑姑打理,父亲去世的时候他还没有成年,他读大学是母亲安排的,在国外呆了几年,后来厌烦了漂泊的日子,又回来了。
他从小到大,说是富贵窝里养大的都不为过,脾气好,玩性足,狐朋狗友也多。他向来出手阔绰,身边的朋友来来去去,从不强求。
顺着杨元亮推开门,见大厅站着沈冬,他惊讶:“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冬是他继父的侄子。
沈冬:“听说你心情不好,都不出来玩了,杨弟请你几次都请不动,这不,我特意北上来请你了。”
蒋琰之摇头失笑:“别听他们胡说。”
沈冬比他年长几岁,外面的名声比他大多了。
也是俞莺的第二任丈夫,那边的侄子。
”婶婶说是和你吵了一架,几次叫你回家,也不见你回去,这不,婶婶生日,小叔让我亲自来请你。”
蒋琰之背对着人低头解开衬衫的扣子,谁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等回过头就嬉皮笑脸:“你好好说话,别跟我胡扯,你那位小雪妹妹这几天是不是在这边有活动?”
沈冬已婚,但身边的红颜知己从没断过,这两年陪在身边的是演艺圈的一位小美女。
沈冬;“瞧你说的,你的名声就差了?”
蒋琰之好笑:“你个畜生,跟嫂子慢慢交代去吧,我又不用和谁交代。”
几个大男人聚会,无非是吃饭喝酒,身边再加几个作陪的,那就是酒肉朋友的风流局,他被几个人堵在家里,肯定是逃不过去了。
大晚上陈年回到家是真累了,娜吉给她发消息出去玩了,陈晏难得下厨,陈年还稀奇:“妈妈,你会做饭啊?”
陈晏也是见她歪在沙发上不过几分钟就睡着了,才起身给她煎牛排的,等她醒来,看到娜吉给她发消息:姐啊,快来接我!千万别和舅妈说。
陈年看了眼她发的地址,呵,出息了,跑到人家有钱人地盘看热闹去了。
她匆匆尝了口牛排,匆匆说:“妈,我突然想起个事,要出去一趟,我等会儿回来再吃。”
陈晏不准:“你的胃还要不要了?你看看一个星期,你有没有一顿饭是按时吃的?”
陈年哄她:“我在公司吃过了,年轻人嘛,吃点苦应该的。”
陈晏不准她出门:“你等着你爸收拾你!”
陈年衣服都没换,好话说尽,才好不容易溜出门等到地方好一顿绕,都没找到。
等她上楼时,看了眼同在电梯里的人,她这身打扮像个代驾。
一进门,像进了盘丝洞,巨大电子屏,灯光阵容巨大还闪的厉害,卡座错落高低,玻璃墙到处都是,灯光设计的十分豪横,暗色微弱的光柔柔地打在角落里,陈年眯着眼睛看了很久,都没看清楚大厅到底有多大,像个室内演播厅,反正到处都是人,摇头的晃脑的,她也找不到路。
她低头给娜吉发消息:出来,我在门口。
五分钟后,毫无动静。
她累死了,跟着侍应生,才在四处反光的玻璃墙之间走的通,等绕过墙一抬头,就看到蒋琰之坐在高处的卡座里,在座的人不少,他坐在靠边处,男男女女搭配着坐,看得出来很放松,尤其是冲旁边的笑,伸手搭在旁边女伴身后,笑的十分开怀。
陈年看了好一会儿,真邪门了。
真狗男人,她前脚把人送回家,后脚就出来浪荡了?
8. 老朋友
她看见蒋琰之,就想起投资,她技术升级的事情已经在搞了,海斯这次的大动作几乎将三线开外的市场抢占回去不少,这也是她和冯异意见相左的源头,冯异觉得不该对研发投入那么大资金,积极寻找代工,她目标重心还是希望放在研发方面,所以和袁宵开启了第二条生产线,而且无人机外贸的收入勉强支援他两的研发投入,蒋琰之的资金来的很及时,可以上新一批检测设备。
她最后瞥了眼,收回眼神,行吧,投资人有自己的生活,也是要允许的。
蒋琰之听着这帮人开着露骨的玩笑,觉得无趣,心里暗骂从前的自己也是个傻逼。
笑完一转头,一晃而过的人影有点熟悉,等他仔细看人已经绕过去了。
他不动声色起身,沈冬那个混账玩意儿冲他身边的女孩子下流说;“哟,想哥上厕所,你不跟着?”
旁边的女伴赶紧站起身,他立刻摆手:“别听他胡扯,你们喝你们的。”
陈年则是跟着前面服务生的脚步,沿着包间的走廊里接了娜吉的电话,她还兴高采烈:“你这么快就到了?等等,马上出来。”
陈年真服了这个糊涂蛋,她站在走廊往里走,对面出来醉酒的人,她让了一下,结果被人扑在身上,蒋琰之不远处看着她四处晃荡,正要冲过来,结果陈年一个老鹰扑鸟,把人死死踩在脚下,还低头瞧着人嘟囔:“哟,兄弟,这是喝了多少呀?”
他刚想冲,又忍住了。
陈年啧啧了两声,见门口出来人,立刻跳开了,装作柔弱状。
蒋琰之看着好笑。
她一路漫无目的走,蒋琰之也就那么跟着,等着绕了一圈又回到大厅,还不见娜吉的影子,陈年等不及了,再给她打电话已经没人接了。
她也是有点急了,仰头四处找蒋琰之帮忙,结果已经看不到人了。
等她找不到人了,四处张望,身后蒋琰之拍拍她肩膀:“你看什么呢?”
陈年被吓了一跳,也不管这些,直接问:“你认识不认识这里的老板?或者经理?”
蒋琰之摇头:“不认识。”
“你怎么会不认识?你不是常来玩的吗?”
蒋琰之好笑:“我……谁跟你说我常来?”
“我不跟你废话,我要找个人。”
蒋琰之:“谁啊?”
“我妹妹。”
蒋琰之:“就那个眼睛像灯笼一样的那个?”
陈年被怼的一哽,瞪他一眼:“不损人你嘴巴疼是吧?”
蒋琰之听着她生气,一边冲侍应生说:“你们周经理呢?”
片刻后,一位三十来岁的女生出来,还穿着制服,见了蒋琰之就笑,没等她开口,蒋琰之就说:“你带她去包间找找个人,挨个去找。”
那周经理立刻说:“您和我来。”
陈年还想和他谢一声,结果蒋琰之已经转身走了。
有种深藏功与名的装逼感。
陈年就是在之前出来醉汉的那个包间找到娜吉,因为人家挑衅她,她和人斗酒,喝趴下三个人了,陈年进去的时候她还在生气呢,气氛正高。
陈年知道她酒量好,和阿爸那种酒瓮比都不怵,就是这个性格也太经不起人家刺激了。
陈年进去拉着人就走,一边走一边说:“对不起,她有点急事。”
等她把人拉出去,扭头才和人家周经理说:“谢谢,给您添麻烦了。”
周经理多精明的人,连连摆手:“不客气,蒋总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下次只管来,姐姐给你五折优惠。”
陈年和人家周经理客气了好一会儿,娜吉才问:“你认识这里老板啊?”
陈年不客气说:“认识,我谁不认识啊?主席我都认识,你就给我捅篓子!”
娜吉喝的有点飘了,还犟嘴:“他们瞧不起人!”
陈年恨铁不成钢:“来,给我讲讲,他怎么瞧不起你了?”
“她说我平胸塌腰没气质!”
陈年一时没法反驳,这个真的很侮辱人,对娜吉来说。
所以她很不讲理说:“你还有理了?”
娜吉呐呐:“你怎么比舅舅脾气还大。”
“我阿爸没来,我阿爸要是来了,我让他揍死你。让他宝贝闺女半夜出来捞你!”
两个人在门口吵着斗嘴,蒋琰之就站在绿植背后的窗前抽烟,烟没抽一口,尽听着笑了。
陈年回到车上到底记着蒋琰之的人情,给他发消息:谢谢蒋总帮忙。
蒋琰之:客气,工作上心些。
陈年心想三十几岁的男人,怎么那么违和,明明夜场喝酒,非要给她上纲上线。
陈年这会儿才觉得饿了,拉着娜吉找到附近一家海鲜粥店,娜吉和她偷偷说:“里面有我一个姐妹,我跟你说,她进圈当女演员了。居然这么容易。”
陈年:“你也想去?她走的路正规吗?想去咱要走正规路,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喝酒,就能入行。”
娜吉:“我没想去,再说了我什么也不懂,我又不会。”
嘴巴硬,其实很想进去了,嫉妒死小姐妹了。
陈年放下汤匙:“不会可以学啊,你长的好看,那就是本事,你回去问问我妈,她知道。”
“舅妈知道?”
“我妈什么不知道?保证给你训练的明明白白。”
娜吉一时心动:“那你让舅妈别那么早回去。”
“那你和你舅舅说好。”
两个人吃了很久,一直是娜吉在给她讲今晚的酒局上复杂的关系,陈年今天很累,但是也不打断她,难得她有这个心情,两人快聊完了,门口一行人推门而入,陈年背对着门口,但蒋琰之一进来就看见她了,娜吉看了眼人,立刻捅捅陈年说:“好帅一男的。”
陈年一回头,和蒋琰之四目相对,一天见三回,这是什么冤种朋友?
杨元亮还在和他说:“哥,那江小姐对你念念不忘啊。”
蒋琰之意兴阑珊:“别胡说,喝点东西,赶紧回去吧,以后少跟着他们胡混。”
杨元亮:“知道了。那冬哥那边?”
“你跟他混着什么好了?好好做你的事。”
杨元亮心说,那不是你哥吗?
陈年已经吃好了,站起身和娜吉往外走,没想到蒋琰之突然叫住她:“陈年,等会儿,顺路送我一趟。”
陈年想都不想就拒绝;“我给你叫个车,我们不顺路。”
蒋琰之:“我有事和你说。”
“不着急,等明天酒醒了,咱们慢慢说。”
蒋琰之板着脸,继续为难她:“陈年,翻脸就不认人可不行。我知道你在研发什么。”
陈年猛回头盯着他,但是没说话,心虚想,袁宵露馅了?
说实话隔壁厂机库不可能对外开放的,蒋琰之怎么会知道?
但她依旧没理会蒋琰之胡搅蛮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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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送两趟,美的你。
娜吉不懂他们两之间打什么哑谜,杨元亮则是看到一个十分高挑漂亮的女生,但是这不是重点,她穿着很随意,和想哥之前的女伴完全不同,而且她身边那个异族姑娘特别漂亮,漂亮的过分了。
杨元亮刚要说话,蒋琰之站起身说;“行了,我不吃了,你一会儿自己回去,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杨元亮说话,跟着陈年出门了。
可以说,没机会,创造机会也要跟上。
脸不脸的无所谓。
要说他不要脸是真,硬是跟着上车,陈年也不可能真把他踢下去。
只好无奈问:“你们不是男男女女很多人吗?随便让谁送你回去不就行了?”
蒋琰之心里发笑闭着眼睛坐在副驾驶,没说话,她刚才肯定看见了。
娜吉问:“你们是研究那些电子产品的吗?”
蒋琰之突然问:“你们是亲表姐妹吗?”
她是西北少数民族职业学校毕业,只是汉语学的比较好而已。
陈年随口说:“当然是了。我姑姑的女儿,蒋总有什么推荐的工作吗?”
娜吉插话:“要是能去娱乐圈演戏,就更好了。”
蒋琰之笑着睁开眼:“你今晚去喝酒,就是去应聘的?”
娜吉摇头:“那不是,让家里知道我这么玩会骂死的。我和几个朋友一起来,她们有应聘的。”
蒋琰之:“别来这套,正规找个学校好好学,形体、才艺,声台形表都学好。正规去面试,不要走非法渠道。”
陈年觉得他这个话很假大空,和袁宵一个路数。
“她本来就是跳舞的,可以学,但不是等全部学好了再去,你少糊弄人。”
陈年虽然私下里打击娜吉,但是娜吉的美貌是她见过为数不多可以称为绝色的。
家里人虽然嫌弃娜吉愚蠢,但是她实在美丽,所以家里人都很保护她。
蒋琰之自然知道娜吉的绝色,就问:“你们家真舍得?”
陈年:“她是去工作,又不是进泥坑,你说的那么吓人。”
他笑起来:“你们家有混血?”
陈年:“怎么突然这么问?”
蒋琰之开玩笑:“你妹妹比你好看这么多。”
陈年:“我妹妹好看,我也不算丑吧?哎,你这个人会不会说话?”
蒋琰之就是笑,跟她一点都不客气,就像老朋友一样。
娜吉问:“年年,那我去哪里学?”
陈年:“等回家问问我妈。”
蒋琰之又插嘴:“为什么要问你妈?”
可以说话很多了。
娜吉:“舅妈就是本地人啊,而且还是跳舞的。”
陈年真服了:“我要不,把你拉到家里去,你和她单聊。”
他忍着笑:“那倒不用,下一笔投资款快到位了,可以投建新工厂,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十分感谢蒋总的青睐,祝我们合作愉快。”
她回答的很敷衍。
他最近出差,筹钱,加上作抵押。还有一方面是为了躲开母亲的生日,偏偏那边不死心,让沈冬特意走一趟来找他。
陈年已经不记得路了,重新导航了路送他到门口,这次没有进去,不等蒋琰之说谢谢,就一脚油门飞走了。
蒋琰之看着汽车尾灯,好笑自言自语:脾气还这么大。
9. 前任
在蒋琰之眼里,陈年就该是这样的,从小聪明到大,脑子里都是逻辑代码,有点不解风情,但是从来做事磊落爽快,比男人更甚。
他曾经看着她和那个男同学眉来眼去的,但是她对自己这个合伙人,就是客客气气,两个人最后是很好的朋友。
他们一直都最好的朋友。
和蒋琰之分别后,娜吉就爬到了副驾驶,问:“你老实交代,刚才那个男人和你什么关系?是不是追你?你不是有男朋友吗?不过我觉得这个比你男朋友帅多了。”
陈年逗她:“哪里帅了?”
娜吉这个人的美商很高:“他应该很小的时候就很帅了,他的脸看着有点寡淡但其实是很标准的浓颜,怎么折腾都好看的那种。”
陈年给她泼冷水:“他年纪大了。”
娜吉依旧兴致勃勃说:“他年纪小的时候,应该长的很乖的那种,成熟了骨骼肌肉发育了,才更好看了。”
陈年:“至于吗?人家不在跟前,你这么夸他也听不见。”
娜吉比她小六岁,才大学毕业工作了两年。
娜吉见她眼神皱眉了,立刻说:“好吧好吧,我就是说说,但是你那个男朋友,怎么说呢,很会察言观色。”
陈年好笑:“我哪来的男朋友?”
“我懂,办公室恋情不好声张,但是他对你是真的不一样。不过我觉得舅妈应该不会喜欢他那个类型。”
陈年:“你这不挺优秀的,连你舅妈喜欢什么样的男生都知道。”
“哎呀,你别给我打岔,我和你说认真的。你男朋友不如那个蒋总。”
陈年:“别胡说,我真没有男朋友。蒋总,那是正儿八经的投资人,你见我敢得罪他吗?”
她话是这么说,但是对蒋琰之还真没有什么距离感。
就像老朋友一样。
等两人到家,被陈晏好一顿教训,陈晏也是猜到了,陈年大约是去接娜吉了。
娜吉不等陈晏骂完,就开始问:“舅妈,你教我形体吧,我想去演戏。”
陈晏多优雅一个女士,直接就炸了。
“你重说一遍,你要去做什么?”
娜吉还不知死活:“演戏,我很确信,我想演戏。”
陈年一看形势不对,赶紧说;“哎哎哎,妈妈,她这会儿就是看着好奇,你别当回事。”
娜吉见陈年居然背刺她,愚蠢的脑袋立刻反骨立起来了,犟嘴:“你们别把我当小孩子,我又不傻。我是真的喜欢,舅妈你跳舞这么多年,难道不是因为喜欢吗?我本来就不喜欢财务管理,非让我去学了几年。”
陈晏问:“你长这么大,因为钱看过别人脸色吗?因为工作被人骂过吗?你见过别人因为你漂亮,就可着让你陪酒吗?陪男人喝酒你愿意吗?”
陈年眼看就聊岔了,赶紧说:”不至于,不至于,她长得好看,这就是天赋。”
陈年的意思,就是让她去试试,学一学,过过瘾,她吃苦头了自己不愿意了,自然就退了。
娜吉是个不怎么能吃苦的孩子,毕竟是家里宠大的。
陈晏却不肯:“你想都别想。”
娜吉听了就开始哭,要是舅舅和舅妈不支持,肯定是没戏的。
小时候妈妈连让她学汉语都不积极,是舅舅和舅妈要求她和姐姐两个人去学汉语,包括上大学。
跟着舅舅肯定错不了。
陈年给妈妈使眼色,陈晏生气归生气,最后没好气说:“等你爸爸来了,你们自己狡辩吧。”
陈年低笑,给娜吉使眼色。
娜吉臊眉搭眼和她回房间就说:“等我火了,你别工作了,我养着你。”
瞧瞧,这么乖的孩子,谁舍得让她哭。
陈年看着她的傻样子,哄她:“那你好好学,别被你舅妈看扁了。”
娜吉赶紧说:“今晚那个蒋什么,他说话不好听,但是挺认真的。”
陈年:“他还没成我的投资人,要是合作成了,我到时候替你打听。放心吧,答应你了,肯定给你帮忙。”
娜吉突然有了事业心,起身去护肤去了,陈年看到信息跳出来,有陌生人加她。
结果几秒后,对方向她发送了很多照片。
很多老照片,全都是妈妈的,有的直接在床上睡着了,最后两张,陈晏穿着吊带裙背对着镜头的男人一手揽在她背上。
要说她没有心跳加速,肯定是假的,她好半天不说话,脸色很差。
娜吉还在洗手间叽叽喳喳说话,很久见她不回话,出来抓了下她肩膀问:“你说呢?”
她这才回神,应声:“嗯,你学聪明点就好了。”
她看完没有质问,也不好奇,直接把人删除了。
心里想的全是,和蒋琰之的合作一定要尽快。胡思乱想中她又突然吓了一跳,自己这是怎么了。
明明是大事,自己怎么会冷血成这样。
然后一个人站在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陈家的人又来纠缠妈妈了。
可是妈妈没有错,她只是生下了我。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陈家是笔烂账,她不会过问,只要那些人别来纠缠妈妈就行了。
前几年她是真的如临大敌,遇上陈晏身体出了问题,她浑身是刺,对人的防备心很重。
因为怕陈家太无耻,她很小心。
娜吉见她久久不说话,进来问:“怎么了?”
她看着镜子,问:“你说我是不是,不太对劲?”
娜吉认真研究了几秒钟:“对,你的黑眼圈很严重,一看就是保养不够。而且你每天晚睡早起,休息的不够,你已经不年轻了,再这么下去不行的。”
瞧瞧这个倒霉孩子。
陈年和她鸡同鸭讲,回到床上,看到手机里又有人添加。
怎么回事。
一看消息,是前任陆秦。
陆秦:听说,你公司遇上困难了,需要我帮忙吗?
她人都气乐了,陆秦这个前男友,有很多优点,嘴甜人也勤快,研究生毕业那年,两人满打满算恋爱一年,牵手拥抱接吻,自然而然,但就是感情平平稳稳,她当时年纪小,但又不傻。
陆秦家境好,人有点骄纵,看得出来父母很惯他,没吃过苦。而且他身边女生很多,只是她从来没有查岗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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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恋爱是两个人心甘情愿,她肯定不愿意干这种事。
就因为她心大,最后才发现他劈腿都成八爪鱼了。
她当时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对陆秦太冷淡,可能毕业一年了,她心思都在工作上,确实没心思谈恋爱……
但是最后,还是认清事情的本质,狗屎,就是狗屎,不能因为掺了金子,就不是屎了。
随后直接分手删除,她一心奔事业,陆秦反而遇见了对她和颜悦色的,她实在不喜欢和前任做朋友。
随后就收到蒋琰之的消息:你们居然造无人机?还搞这么大订单?你想干嘛?
照片是生产车间的照片,已经组装好的库房的照片。
她以为袁宵还在和赵印商量新工厂的合并问题,结果对方都摸到库房去了。并且生产线都考察完了,这事闹的……
但是轮到蒋琰之质问她,她又来劲了。
陈年:外贸订单,填补营收。
蒋琰之:你妹妹做演员的事情,别乱来,别出去瞎喝酒,别听人瞎忽悠。
陈年看到他又教训人,都乐了。
这人真闲的。
蒋琰之见她不回消息,就知道她肯定又在骂自己。
母亲电话进来,他接了电话也不出声,那边细语温柔:“想想,你沈叔叔说好久没见你了,我也是这两天才听说你早就辞职了,你也不能总这么闲着,你姑姑没说什么吗?要不这样,你正好过来坐坐,到时候进公司,还是要创业,你总得让我放个心,再说了你年纪已经不小了,给你介绍了那么多女孩子,你处着处着就不处了,该成家的时候就要成家。你成家了妈妈也好放心。”
他还是一言不发,没有争辩或者解释的意思。
原本这场生日宴他去了,大闹了一场,母子两近乎决裂,在过年那几天的时候他就出了车祸,到时候他什么都没了。
他思绪飘远了,那边的俞莺听不到他回应,没办法了,才说:“我是这么考虑的,等你结婚了,我会把你爸爸给你留下的,都交给你。”
这是她第一次松口。从前她从来没有松过口的。
蒋琰之站起身好半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看着窗外怔怔出神,俞莺接着说:“你沈叔叔家的娇娇,比你小两岁,乖巧孝顺……”
蒋琰之听的无语至极,不知道她怎么张的开嘴的。
但最后蒋琰之没有答应,也没拒绝。
十月一假期来了,陈年依旧在公司加班,看了眼财务预算,她暂且管理这些,但实在麻烦太多了,就让袁宵自己招聘吧,袁宵的主观能动性,超乎她的想象。
十月一假期期间,陈年又接到陆秦的电话,陈年猛不防接了电话,听到对面是前男友,想立刻挂了,但转念一想,这样显得好像自己心里过不去,还心里有恨似的。
谈恋爱成不成的,无所谓,主要是被人带绿帽子,觉得很丢人。
陆秦还是那个嘴甜的陆秦,见她态度温和了,立刻说:“哎呀,我真是感觉时间过得真快,你是不知道,整天就是忙,我恨不得辞职算了,找个地方躺平,多安逸。”
陈年听着他满嘴跑火车,只觉得是个乐子。
10. 欠得很
陆秦可能是心虚,就说:“这样,我组了个局,收假第一天回来晚上我做东,约个饭局,我听肖楠说,冯异找科达这边,你们想做代工?我们到时候见了我和你细聊。”
陈年还在研究同类产品的参数,听了他的话说:“冯异找的是你?我到时候看吧。”
陆秦打蛇随棍上:“是,肖楠联系的我。年年,你想吃哪一家?”
陈年随口说:“你们随便,我不太了解。”
陆秦立刻说:“那行,那咱们就说定了。”
陈年挂了电话,没想到冯异对做代工这么执着。
她的心思还在袁宵那边,这个季度的外贸订单,袁宵给她的销售数据,让她觉得有点不真实,这人太能卖了,把成本压在别人的五成以下,售后不保,他那边还在不停招人,这个季度销售额已经到达九百万了……
她真是淘到个大宝贝。
其实她不知道,这是赵印在管理,袁宵辅助。两人路子很野。
陈年现在就是担心冯异执意要做代工,两个人后期的分歧可能就不能调和了,她这边投入的钱是源源不断的。冯异不会愿意把利润砸进她这边没有产出的研发的。
工厂那边的事情,冯异现在还没有问过。
说实话,这两年她和冯异的分歧很大,她是更偏向于研发。
冯异不一样,他想赚实实在在抓在手里的钱。至于陈年说的研发和未来的市场,他的态度一直都觉得不乐观。
结果收假那晚,冯异打电话说:“科达那边松口,代工的可能很大,今晚有个饭局,我们都去吧。”
陈年脑子里过了一下,问:“你约了科达的人?”
“是。我一会儿过来接你。”
陈年还没来得及说话,陆秦的电话进来了,陈年先和冯异说;“你等等,我接个电话。”
陆秦开口就说:“饭局在今晚,人我都约到了,冯异这个人,还是有点本事。今晚他约了我。”
陈年问:“今晚的饭局,是冯异约的你?”
陆秦:“是啊,他说是你们在争取代工,我问了表哥,也联系了部门的经理,他话没说死,就是有机会。有机会的话,我来给你做这个中间人,怎么样?”
陈年好半天没说话,两人就那么静静的。
陈年最后说:“我知道了。”
冯异那边还等着她的电话,她这个人好说话,主攻技术,公司的其他事其实都交给冯异了。
但是这次他过界了。
陆秦定了个二十人的大包间,有大半都是同校的同学,陆秦这个风流二代身边还带了女伴。陈年陆秦就热情说:“年年来了?快进来坐。”
陈年冲他笑笑,就坐在门口的位置,连门都没关上。
因为她到的晚。
上次聚会的肖楠、孟京、冯异等人也都在。
冯异这次坐在陆秦的身边,隔着大半桌的人一直看着她,大约是有什么想说的。她看都没看冯异,只是像是临时起意来吃饭的一样。
她坐下就感慨了一句:“真热闹。。”
冯异立刻说:“我说了接你,你非要自己开车过来。”
陈年突然就厌烦他的能言善辩和多嘴多舌。
陆秦见陈年坐在门口,立刻说:“就等你了,那就开始上菜吧,快坐快坐。要不我们换换位置。”
其他人都看热闹,陈年心里轻叹了声气,冲那个晶晶笑着说;“不用,坐哪里都一样,你女朋友真漂亮。”
陆秦面色一囧,冲她就是笑。
其他人神色各异,肖楠始终看着冯异。陈年觉得自己上班上疯了,居然有看戏的心思了,明恋的、暗恋的,真热闹,都没到春天,就乱作一团了。
孟京看她一眼,先是肖楠没忍住说:“年年快来,我们好久没见了。都没时间和你约个饭。”
冯异立刻站起身挪了个位置。
陈年就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立刻说:“不用,你坐你的,你们客气什么?你们休假出去旅游了吗?”
肖楠低头:“原本计划去日本,没去成,我外婆不舒服,所以我妈妈让我去陪夜,就没去成。”
她说到一半,眼神看了眼冯异,对着陈年有点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肖楠作为同班同学,要说读书的时候嫉妒陈年也谈不上,,毕竟她是本市人,家境不错,学习也还好,没觉得自己比谁差。陈年学习好是事实,但她也只是来自西北,听说家境一般。
只是她和冯异之间的事,她挑明了,冯异却犹豫来回拉扯很久了。
冯异大概是有点喜欢陈年的,这种事情她又不好直接找陈年,毕竟陈年不是冯异的女朋友。
在场的有些是陆秦的朋友,看得出来陆秦的资产能力更上一层楼了,这个包间很难定的。
孟京见不得闺蜜肖楠落下风,就说:“这家餐厅不好订,陆少破费了。”
晶晶立刻附和:“确实不好订。这边会员制,只接待会员。”
另外几个男生也开玩笑:“别心疼,陆秦又上班又开公司,财运发达,别心疼他。”
肖楠看了眼陈年,见陈年低头在吃饭,那个晶晶坐在陆秦身边笑嘻嘻的和几个男生笑闹。
肖楠问陆秦:“你出差半年,听说你们部门年终奖非常高。”
陆秦风流归风流,但也是有真才实学,就算不是拔尖但也不是草包。立刻说;“今年销售部的业绩非常高,我们部门的已经超了,隔壁部门的业绩更好。”
肖楠就问:“冯异你们公司呢?”
冯异:“我们业绩一般,怎么可能和你们公司比。”
一顿饭大部分是陆秦和几位朋友开玩笑,劝酒。
陈年只是静静听着他们推杯换盏,谈天说地,她吃的不多,整个人兴致不高。
包间因为上菜,门没有关,陆秦和几个朋友吵闹劝酒的声音很高,外面进来的一行人穿过走廊,蒋琰之一扭头就看到了陈年的脸,他扭头问了声服务生:“这间订出去这么多人?”
跟着的是领班,顺着他的话说:“是这样,这间临窗的包间,今天我们老板的表弟留了,您要是不满意……”
蒋琰之笑了下:“我随口一问,没事。”
肖楠有几次冲动想和陈年说,但是见她一无所知的样子,又忍住了。
她和陈年关系一般,并不是真闺蜜,所以考虑之后,还是没办法推心置腹,要是她的闺蜜,她肯定会直截了当和她坦白的。
陈年完全不知道肖楠的心理活动,吃完饭就站起身说:“谢谢陆少今晚的招待,那我先回去了,你们玩吧。”
陆秦还没来得及说话,冯异急着解释今晚的事情,立刻说:“我送你,让他们玩吧。”
陈年冲他粲然一笑,她很少笑的这么灿烂,冯异被她镇住了,静静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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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才说:“你送他们吧,我先走了。大家下次见,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没有给任何人寒暄的机会,只管一个人进了电梯关上门走了。
刚进电梯就看到蒋琰之给她发消息:陈年,我看见你了,等等送我一趟,我喝了酒不能开车。
陈年烦死了。这个人就不务正业。
直接回他:你助理呢?女朋友呢?代驾呢?
蒋琰之:都没来。
陈年都气笑了,但是没理会。
蒋琰之的电话就进来了。
陈年都坐在车上了,问:“蒋总,你日理万机,为什么总和我过不去?我一个打工的,很累了。”
蒋琰之听得出来她很烦躁,心情也不好。
“怎么?和你男朋友吵架了?”
“关你什么事?”
“你那个男朋友,不太干净,你想好了。”
陈年反唇相讥:“你就干净了?”
“呵呵呵,我也不干净,所以让你记住了,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留个心眼。”
没等她说完,蒋琰之居然已经站在了她车前看着她了。
说来也巧,本来就是他点个卯,过来和朋友打声招呼,结果就那么巧,一出门看到那姑娘搂着她那个没用的’老公’。
巧了不是。
等蒋琰之自己上来了,陈年脾气已经过去了,性格还是很大气的。
“还是老地方?”
蒋琰之见她也不像是很生气,就问:“瞧着你也没钱,怎么舍得订这么贵的餐厅吃饭?”
陈年嗤笑:“谁还没两个有钱朋友。”
蒋琰之问:“也是。这边赵印说新工厂已经开工,你男朋友知道吗?”
陈年就是不解释自己和冯异的关系。但也没把他当外人,毕竟他投资的真金白银一点都没犹豫,连账目都不在乎,直接就投给她这个人了,远远超出她的计划。
“蒋总,说话不要揭短,我不信你不知道。”
蒋琰之:“那……”,他刚想问你图什么,但又忍住了。
陈年感慨:“你们男人,真不是东西。”
她反思也反思了,考虑也考虑清楚了。
想着这段时间和冯异认真聊一聊,公司的事情。目前状况就是这样,她坚决不愿意做代工,实在两个人的分歧太大了,她不喜欢靠着关系,做代工,等着别人赏口饭吃。
她的态度一直都很坚决,做技术代工,和技术供应商,永远没有出路。
她今晚已经做好了和冯异拆分公司的打算。
蒋琰之好笑:“怎么会,我这个人就很坦率的。”
陈年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蒋琰之就开始多嘴:“我说,你读书聪明的很,就是找对象的眼光不怎么样啊。
他就欠得很,非要逗她,非要把人惹生气了,让她骂一顿,才开心了。
”陈年:“你要坐车就好好坐,不想坐就下去。”
她这会儿心情不爽,看谁都不顺眼。
蒋琰之:“啧啧啧,恼羞成怒,我不说了。”
她反问:“那你呢?和你女朋友吃饭?怎么不见你女朋友?被甩了?”
“我没有女朋友。”
“没追上啊?你又不缺钱,差哪了?人品啊?”
蒋琰之:“……”
嘿,小姑娘真记仇。
11. 穆哈托
蒋琰之一路逗她,陈年的郁闷也就散了。
等陈年回去,陈晏说:“你爸爸明天过来。”
“真的?我正好有事找他。”
陈晏来了这边这么久,她天天早出晚归。
“正好他过来,你房子那边让他处理。”
陈年:“也可以,房子你们看吧,我住哪里都可以,娜吉呢?”
“她?出去了还没回来。”
陈年进去洗漱,陈晏难得站在洗手间门口,等她洗澡出来,她一边吹头发,陈晏看着镜子里的女儿,问;“娜吉说,你有男朋友,什么时候让我见见?”
陈年在镜子里和她四目相对,目光并不躲开:“别听她瞎说,公司合伙人,我们是同班同学。”
“真的和娜吉说的,不老实?”
“真的只是同学。要是男朋友,我不会瞒着你们的。”
陈年和陆秦谈恋爱的时候,家里就知道。
陈晏:“不对啊,你上次回家,不也给谁打电话了,你们是不是分手了?”
“没有的事,真没有。你信我。”
陈晏盯着她不说话,陈年受不了她这样,改口说:“妈妈,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别这么看我,我经不住你诈。”
陈晏接过她手里的梳子,替她一边梳头发,一边说:“你读书早,比同龄人小几岁,青春期我也不在身边,你性格好强,完全是个男孩性格。我总担心你成长有缺失,担心你早恋,又担心你懵懂不懂感情。一眨眼你都三十岁了。我呢,只有一点要求,你要爱护好自己,这个不合适,那就不是正缘。”
陈年好奇问:“那你当初是怎么确定阿爸就是你的正缘的?”
“我很早就认识他,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他在国外旅游就认识了。”
“阿爸年轻的时候很帅的,你赚了。”
陈晏脱口而出:“你爸……”很帅。
陈年趁机顺着问:“我爸是什么样的人?”
陈晏顿住梳头发的手,看着镜子里的陈年:“你想问什么?”
陈年其实也就是聊到这儿了,没那么想问。
“没什么,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用说。”
陈晏好笑,伸手指点点她鼻子:“知道和我耍心眼了,心里藏了很久了吧?”
陈年实话实说:“我小时候很想知道,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陈晏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头的头发,看着她的眼睛问:“小时候?谁在你跟前说闲话了?”
“没有~”
陈晏脸色也不笑了,静静看着她。
她突然就觉得很心疼,就算她万分保护女儿,但女儿依旧早就被这件事伤害了。
陈年最见不得妈妈这样,在她眼里,陈晏这辈子就不能吃苦,从她记忆里起,陈晏就是美美的,从来不过厨,也不懂带孩子,家里的事情一概不操心,仿佛她生来就该这样。
反而是熊一样的穆哈托,是个十分心细的人,陈年从小就是他带着长大的。
“这是怎么了?又后悔了?不给我讲了?”
陈晏笑起来。
还没开口,娜吉就回来。
她只要一进门,家里立刻就热闹了。
陈晏顺着说:“娜吉漂亮的太出众,心思又单纯,其实不适合这个工作。”
陈年:“哪有那么严重,又不指望她工作赚多少钱,只是她喜欢而已,有工作就接工作,没工作就回家歇着,又不是非要争个高低。钱够花就行了。”
陈晏:“所以你其实开始就不看好她?”
陈年不说话。
陈晏却认真说:“你的想法,一直都不太对。我之前觉得说不上来,但是没细想。你从小就有点早慧,娜吉姐妹几个在你眼里,就是小孩一样,但是人不是这么看的,一个人想做什么肯定是全心全力去努力。她想做的事,和你想做的事没有任何区别,没有谁比谁的重要。很多事不是你聪明就能做好,也不是你想的那样主次分明,工作也好,恋爱也罢,很多事都是不可控的。你不能仗着自己聪明,心里一直设着防备心。”
陈年被妈妈说的陷入自己的情绪里了。
娜吉进洗手间开始复杂的护肤完结了,等她贴着面膜出来,见两人靠在沙发上聊天,问:“哟?你们还没睡呢?”
陈年:“你又和谁去喝酒了?”
“没有喝酒,我今天遇见一个初中同学,她在这边工作,我们一起吃了饭,聊了会儿,她在一家公关公司上班,工资很高。”
陈年:“你太漂亮了,做花瓶工作浪费了,还是认真学习,做你的演员吧。”
娜吉两眼亮晶晶的:“你支持我?”
说完就扑在陈年身上,“我爱死你了!姐姐!”
陈年好笑:“我一直支持你的,亏我一晚上和我妈替你说好话,你大晚上都不回来。”
她也是,忽悠娜吉张嘴就来。
娜吉黏在她身上:“谢谢姐姐。”,凑过去就吧唧亲一口,陈年一遍尖叫一边躲。陈晏看着两人笑闹,无奈笑,也不打扰。
蒋琰之没躲过去,俞莺让人来接他,当天生日宴他一进门,就看到母亲身边的女生,呵,原来还是不死心。
沈家这种手段层出不穷,他上一任女友是姑姑介绍的,母亲大约是觉得落了下风。毕竟,当时一起介绍的,但是他和姑姑介绍的女生谈恋爱了。
俞莺看到儿子,满面笑容:“想想来了?我们就等你了。”
蒋琰之一身风流洒脱气,笑起来十分迷惑人,站在门口一步都不靠近,只等着母亲过来,俞莺还没有到他跟前,就说:“今天来了很多长辈,这不巧了,你沈叔叔家的娇娇回来了,你们小时候一块玩过,记不记得了?”
蒋琰之扭头看了眼远处的女生,挑眉随口问:“您开出来的条件,我这是没得选了?”
他看着母亲的笑僵在脸上,扭头看了眼宴会厅里的人问;“沈叔没来?”
俞莺听着他阴阳怪气,让她不知道怎么说。
“妈不是那个意思,我说话算话,只要你肯结婚,成家了就是大人了,我把你爸爸留下的都交给你。我们孤儿寡母,当年也是守不住,毕竟大半都在你姑姑手里,往后我还要靠你的。”
蒋琰之甚至都没有转头看她,也没有应声,看到沈明博出来,他只是站在旁边,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
是沈明博先说:“琰之来了?你妈妈惦记着你很久了。”
蒋琰之:“嗯。”
沈明博拍拍他肩膀,沈明博只有一个独女,和前妻生活在国外,带在身边的是两个侄子。
沈明博是南方人,早年在海外做酒店的,有些资产,前些年北上投资,放出消息说是要开始涉足汽车产业。
这原本是他爸的家业,转手就姓了沈。
他和沈明博其实并不熟悉,见的面极少。
因为他不热络,那位女生也不肯放下架子,蒋琰之见母亲切蛋糕之后,沈明博领着她和自己老朋友聊天,母亲热络自然,和沈明博站在一起,同每一个朋友谈笑风生,她在这个场面上如此的得体自然且殷勤,他看着他们夫妻恩爱,觉得可笑。
父亲在世的时候,她明明讨厌父亲工作的应酬,讨厌并拒绝在父亲朋友面前给父亲好脸。
他看了很久,最后起身出门,却撞上刚进来的沈冬,沈冬也是个浪荡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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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早年不是做正经生意起家的,沈冬富少的名声很响亮,娶的妻子是早年娱乐圈的女演员杨再蓉,恩爱了没两年,就开始在外面玩女人,一度时期闹的非常大。
沈冬见他出来,满面笑容:“哎,兄弟,怎么就要走啊?”
蒋琰之:“我抽口烟。你进去吧,里面正热闹。”
他手里拿着烟,但始终没点上,偏头疼令他心烦意乱。
他站在消防通道一个人抽烟,看了眼沈家公司的动向,赵印中途给他发的消息,工厂那边的销量非常可观,出口贸易是袁宵在主持,一切流程都走上正轨了,主攻的是下沉市场和海外市场。
袁宵这个人很有本事,做生意脑子实在是灵光。
等再进去,沈冬就粘着他,俞莺笑眯眯和沈冬说:“想想性格任性,做事情不考虑后果,你带他多和人打打招呼……”
蒋琰之低头翻看了很久手机,不到十分钟扭头接了电话,那边陈年说:“工厂出事了。”
他回头看了眼母亲,轻描淡写说:“我一会儿出发就过去。”
挂了电话他就说:“家里出了点事,我回去一趟。”
俞莺一脸愕然,等回过神追着他,挽着他手臂一边说:“出什么事了?你好歹等吃了饭再走,这丢下一摊子,让人笑话……”
蒋琰之丝毫不想给她面子。
“这不是我该当主人的地方,真的有事,这不是有沈叔和沈冬在吗?祝您生日快乐。”
“可你是我儿子,你这样走了,妈妈会被人笑话的。”
蒋琰之扭头异样地看着她,笑起来,什么都没说。
俞莺见他笑,却毫不回头的走了,追出来一个人站在电梯口喊:“你怎么能这样!”
沈明博也追出来了,伸手搭在她肩上问:“怎么了这是?想想出什么事了?”
俞莺阴着脸:“他能有什么事?整日不务正业,好好的工作也不做了,一心惦记着我手里的钱,简直忤逆子。”
沈明博哄她:“好了,你好好和他说,他现在是个大人了。”
俞莺还是不高兴,抱怨了好几声。
蒋琰之开着车又给陈年打过去,明知故问:“工厂出什么事了?”
陈年:“袁宵和我打电话说出事了,我也不太清楚,我正往那边赶。”
蒋琰之:“那你等等我。”
陈年真服了这个人,真是个金贵命,一分钟车都不愿意多开。
陈年也不是自己开车,今晚是爸爸开车送她去的,穆哈托一来就说陈年瘦了很多,说陈晏也瘦了,娜吉也瘦了,反正就是这个地方不养人。
陈晏嘲讽他事多,他也不嫌麻烦,看着三个女人住的房子,厨房里干干净净,根本没做过菜。
大早上自己买了菜,早上做,中午做,晚上做,反正就是做饭,打扫卫生,贤惠的很。
一听陈年要出门,又要去当司机,陈年说;“等会儿接个人。”
“谁啊?”
“一个同事,算是合作的老板。”
蒋琰之看着车进来,刚下台阶,就看到一个如塔一样的男人,从驾驶位置钻出来。
他都惊呆了。
陈年在副驾驶下来催:“快上车。”
蒋琰之完全不在状态,被穆哈托雄伟的块头镇住了。
陈年给他介绍:“这是我爸爸。爸爸,这是蒋琰之,蒋总。”
穆哈托和蒋琰之简单握手后,就钻进了驾驶座位。
让穆哈托开车,陈年的小红马真的委屈他了。
蒋琰之看了眼前面头顶在车顶上,像山一样的男人,陷入了沉思。
陈年的爸爸,真的出乎他的意料。
12. 偷偷摸摸
陈年和穆哈托说:“爸爸,你别瞧不上我的工厂,虽然不如你的值钱,但是也很不错的。”
穆哈托:“我没有瞧不上,我是觉得你太厉害了。就是离家太远了,你这么奔波很累的,不能迁到市区吗?”
陈年:“……”
您可真敢想,市区是什么价格?我哪里敢想,再说了人家也不会让我工厂在市区里开。
陈年确实是父母宠爱中长大的,但从小到大都不娇气。
穆哈托越说越来气,最后甚至说;“来这边这么辛苦,赚钱多少无所谓,还不如让你回家,阿爸又不是养不起你,动不动开车几小时……”
陈年只管笑,也不争辩,只是一味哄着。
蒋琰之坐在后排,听着父女两谈笑风生,始终一言不发。
穆哈托和女儿聊完,看了眼后视镜问蒋琰之:“小蒋是本地人?”
长辈很容易把这个辈分拉开,蒋琰之先嗯了声,隔了一会儿才说:“不是,我爷爷是北方人,我奶奶是本地人,我爷爷去世后奶奶搬到这里的。”
陈年其实也不了解他,只知道他这个人办事是靠谱的,朋友相交,再怎么聊都没用,只要办事相处,才能看出来一个人性格。
俗话说的事儿上见。
蒋琰之可能有很多毛病,陈年并不是他朋友,所以不揣测他人品。
单单几次和他求助,他做事是很干脆利落的。
“你是北方人?我以为你就是本地人。”,陈年好奇问。
蒋琰之看她一眼,继续说:“你们西北和这边风土完全不同,西北广袤。”
穆哈托哈哈大笑:“对,这边看什么都局促,空气湿哒哒的像掺着水,一点都不爽利。楼宇缝隙照进来的太阳都没有温度,不像我们西北,一眼望不到头,太阳热烈,冷冽是冷冽,热就是热。不黏糊。”
陈年可能受穆哈托影响就是这样的性格,热烈直爽,爱恨分明。
蒋琰之:“我还没有去过西北,常听说西北的马好。”
穆哈托大笑着说:“我家里就是养马的,小蒋哪天有空了就来玩,只管挑一匹,年年小时候就是马背上长大的,摔打的多了,皮实的很。早知道小时候不能让她学骑马。”
陈年扭头看他嘟囔:“家里养马的,我不会骑马,不让人笑话。”
蒋琰之问:“你会骑马?”
穆哈托自豪地介绍:“她的马可是我当年从外面买回来的,纯汗血。当初就那么一匹白色的,她喜欢漂亮的,宝贝的很,谁也不准骑。我单独给她养着。”
蒋琰之看了眼陈年。
怪不得,她身上没有贫穷窘迫的痕迹,只是有些迟钝,很不拘小节,应该是单纯就是心大,性格粗放而已。
“是吗?那有时间了一定要去看看。”
穆哈托炫耀女儿的时候十分卖力,立刻说:“年年最开始说,当初做产品的时候,就是送给我的,酒店和马场的厂区的安保都是她安装的……”
蒋琰之:“是吗?袁宵之前说的第一个客户,是这么来的?”
陈年丝毫不丢人,大大方方说:“不然呢?我又没有钱,当然是我爸给我的钱了。”
蒋琰之想起当年查陈年,查到她母亲陈晏,出乎他意料,陈年的母亲陈晏,芭蕾艺术舞团的领舞,人美气质佳,年少的时候,名声很高,受一众公子哥追捧。
她母亲最富饶的地方养出来的明珠,当年追求者很多,只是最后去了西北,说是去支教,让一众追求者们大跌眼镜,但也从此淡出从前的圈子,彻底消失了。
他当初也没想到她居然是陈晏的女儿。
因为有个叔叔就是陈晏女士的追求者之一。
哪成想人家在西北,比之前的是非窝里过的好多了。
“挺好的。”,蒋琰之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觉得挺好。
他说完才说:“什么时候去西北一趟吗,这说的我都想骑马了。”
穆哈托;“这有什么难的?这不是正好入冬,下了雪就能骑马进山……”
几个人一路上聊着,也快。
新工厂离原来工厂不远,隔壁是个民营飞机制造公司,两人进了厂也不见赵印和袁宵两人,一问说是跑业务去了。
陈年气的都笑了:”我以为出什么事了?敢情是求表扬来的?”
陈年给袁宵打电话,袁宵人还在高铁上,简短说;“是卖出去的东西出问题了,海斯那边盯上了咱们,说是专利上的问题,不过我能应付,咱们的代码都是公开的,尤其显像设置,你的红外成像比他们出的早,我估计他们的产品要上了,让咱们误打误撞抢了先,这怪得了谁,技不如人嘛。我这会儿是处理无人机的事情,赵印这个人太精明了,他差点摸到隔壁机库。我现在出去研究最后的发动机了,老板你也要加快速度,自动控制系统和你的内参数要尽快给我。”
陈年在他的二倍速的语速中基本听明白了,低声说:“我尽快回来,参数我都调整好了。我这边打扰很大,你先忙吧。”
她扭头看了眼蒋琰之,他也在给赵印打电话,赵印不了解技术方面的问题,和蒋琰之说了打官司之后的问题。
蒋琰之只说:“不用理会,既然确定是自己的技术,不存在剽窃。”
赵印嘟囔:“你这么肯定啊?咱们的钱可比协议先进来。要是惹上官司,钱就打水漂了。”
蒋琰之像保证一样,十分笃定:“肯定,我可以肯定,陈年这边不可能有问题。”赵印:“有这句话,什么事没有,你放一百个心。”
他说完又说:“我之前碰见杨元亮,他问我你在忙什么,说你是不是偷偷投资没带他。”
蒋琰之:“你别管他。”
等他打完电话,扭头和穆哈托说:“叔叔第一次来工厂,正好在这边吃个饭,不是大事。陈年,你有事先去忙。”
陈年要和这边的财务和销售开个会。
蒋琰之带着穆哈托在这边转了圈,这边湖泊水系繁多,西北已经入冬,这边天气其实还好,只是冷,野外田亩绿油油的,伴着湖泊鱼塘。
蒋琰之不知道怎么和人家说的,硬是带着穆哈托在湖上钓了一下午鱼。
等晚饭的时候陈年也不见两人回来,打电话问了声,才把两人催回来了,而且回来还带了一桶鱼。
晚饭就在厂里吃的,穆哈托笑着说:“这边鱼肥的很。年年快尝尝。”
陈年不爱吃鱼,都是穆哈托给她挑刺,她才吃。
几个人还要在这边住一晚,等第二天中午,袁宵和赵印回来。
袁宵开门见山说;“我们的所有备案手续都完备,不管海斯还是其他,都不成问题。冯总那边怎么说?”
陈年:“我和他说一声,让他处理吧,你不用管了。”
蒋琰之几乎没有过问这些问题,直接说:“你们看着办吧,我看新的生产线还不错。”
袁宵立刻说:“无人机整条生产线都在这边,我们今年的营收大部分都来自这里。”
蒋琰之笑着说:“你们这是转头造这个了?”
陈年:“技术是技术,产品是产品,核心技术的研发和附带的供应商技术,都是一条线的。”
袁宵接着说:“咱们要是真搞他们直接把初代代码公开,让大家都造,仿造总比海斯的便宜,他们的造价不便宜的。”
陈年好笑:“你这是闯过多大风浪?我这艘纸糊的船,怕兜不住你。”
袁宵嘿嘿笑:“陈总说笑了,技术方面,你还是很不错的。这次让海斯这么跳脚。咱们也能上桌了。”
陈年问:“那你的本事呢?我看着你不像是能在我这种小地方呆的住的人。”
袁宵尴尬:“陈总说笑了。”
陈年不擅长管人,只说:“工厂这边就交给你,但是记住了不能犯法,其他的人事还是你看着办,我给你权力,你自己发展。”
袁宵在这边其实很自由,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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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就容易搞事情。冯异就是看不上他的野路子,觉得他不是名校学历背书,觉得他不可靠。
几个人闲聊完
穆哈托:“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陈年哑然,尴尬:“这都快入冬了,过年我肯定回家的。”
穆哈托:“入冬了能干什么?这会儿已经下雪了,回去就能滑雪,你不是想今年想雪后骑马进丛林吗?”
陈年好半天没说话。真是见缝插针诱惑她。
蒋琰之顺着就问:“雪后能进山?”
穆哈托:“马队可以进去。”
蒋琰之:“那还等什么,走啊,我还没有骑马进过山……”
陈年心想,不行,不能这样。这么搞她一年工作不到两个月,就被扰乱的没法干活儿了。
“阿爸,是这样,我这边……”
蒋琰之立刻说:“这样,我正好去西北走一趟。”
陈年嫌弃他搅局:“走什么,我一个搞技术的,我天天四处跑,还干不干活了?”
蒋琰之义正言辞说:“你对自己的定位,还是不明确,你可以做,但不能一直搞这个研发,把你的心态改一改。”
陈年都气笑了,外行指导内行干工作了?你怎么这么能?
听阿爸的话,她早晚得回家去放马。
穆哈托立刻说:“就这么说定了,下个星期一,早班机,咱们一同出发,小蒋放心,到西北,一定让你骑马。”
蒋琰之还没说话,陈年立刻说:“爸爸,我不行,你们去吧,让妈妈和你回去,我就不回去了,娜吉在这边上课,我还要盯着她。”
穆哈托其实有自己的工作,呆不了几天,也没打算一两句就让她回去,他只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劝说她回家的机会。
蒋琰之却是真的想去看看,所以他开玩笑归开玩笑,也没有强劝说陈年。
人和人认识,很讲缘分,陈年认识的朋友大部分都是同学,同事比较少部分,工作这几年,基本没有认识什么人,每天就是处理工作的事,认识一些同行,其他的时候大部分都在搞研发。
和蒋琰之打交道没几次,他这个人是超出她年龄之外的异性,优点和毛病一样多。
总的来说是个还算靠谱的人。
下午回程的时候,穆哈托已经和蒋琰之聊的比较熟了,穆哈托觉得蒋琰之这个小孩不错,重点是嘴甜还勤快,不吹嘘。
蒋琰之对穆哈托挺好奇,所以格外尊敬。
“年年,房子的手续好了,装修的已经竣工了,我把钥匙拿回来了,你过两天记得去关窗户,等搬家的时候我帮你搬,你不要一个人干活儿。”,穆哈托对陈年很不放心。
“爸爸,我一个人搬家可以的。哪有搬家需要你飞过来一趟。”
蒋琰之问:“你买房子了?”
穆哈托乐呵呵说:“我给她买好了,我们家就这么一个闺女,她很早就出来读书了,我和她妈妈都很舍不得,其实都盼着她能回家,女孩子太辛苦,舍不得的。”
蒋琰之附和:“也是。你多大离开家读书的”
陈年:“十三岁。”
蒋琰之惊讶:“那么早?”
穆哈托骄傲说:“本来计划等她读大学再离开家的,但是她考上预科了,就到内地读书了,后来保送大学,一路上一点都没让我们操心,当初问她要不要去留学,她没去。”
蒋琰之很惊讶,问陈年:“那你的同学留学多吗?”
陈年:“挺多,我算是班里年纪比较小的,本科的时候很多都毕业后留学走了,没走的也都直接有了目标,我是没有什么目标所以才继续读研。”
蒋琰之听着她胡说也不拆穿,等送蒋琰之到家后,父女俩才往回走,穆哈托问:’你从哪认识这个蒋总的?”
陈年:“就工作认识的,后来成了我的投资人。”
穆哈托:“这个人,你一个女娃娃,小心些。”
“知道了爸爸。”
13. 分歧
等晚上回去,娜吉也刚回来不久,她最近在上形体课,老师还是陈晏给联系的,可能当了学生,人一点都不鲜活了,整个人都怏怏的,见陈年回来:“舅舅回来了?”
陈年也累了,两个人坐没坐相,互相靠着歪在沙发上,陈晏还站在阳台上练形体,娜吉其实会跳舞,还跳的不错,只是基本功丢下了,重新开始学,声乐也要学,文化课也要学,她大学为了偷懒就在民族大学读的,这会儿重新学习文化课,自然很吃力。
娜吉歪在陈年肩上嘟囔:“我都后悔学这个了,这么累啊。”
陈年轻声哄她:“忍一忍,忍一忍。你学了才艺,有了机会才好让你出道。然后赚大钱,然后养我。”
娜吉下巴指指舅妈,说:“我看,让舅妈去演戏才好,你看她形体多好。你怎么就没遗传到?”
陈年好笑说:“我可能像我阿爸了。”
娜吉听的大笑。
穆哈托从厨房出来问:“我煮了一点牛肉汤,这边的面也不好吃,凑合着吃吧。”陈年笑起来:“周一你和妈妈回家了就能吃了。”
陈晏扭头:“都处理好了?”
“好了,那边的装修基本都好了,就剩下家具,她自己看着定,定期过去开窗通风就行。等晾几个月后,搬家的时候我再过来给她搬家。”
娜吉惊讶:“我们要搬新家了?”
陈年笑着说:“对啊,你别想离开我,有我盯着你。”
她管理着家里的姐妹们,娜吉已经习惯了,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陈年坐在陈晏身边,陈晏问:“不用我陪你?”
陈年:“妈妈,我当然舍不得了,但是你习惯了家里,阿爸也需要你照顾,你们就回去吧。”
穆哈托抱怨:“冬天连个暖气都没有,两个姑娘怎么耐得住的,新房子那边装了地暖,冬天也不难熬。”
穆哈托是个很朴实的人,置办家产都能看得出来,这边买的房子是八十平的,但装修很追求舒适。在陈年眼里也已经很不错了,毕竟她穷的身无分文,纯靠父母赞助。
反正她现在就是啃老啃的很坦然。
陈晏:“就你金贵,我就在没暖气的房子里长大的,怎么了?”
她说完父女两,谁也不敢接话。
陈晏的娘家,是家里的禁忌,陈年小时候问过,其他小朋友都有外婆外公,为什么她没有。
陈晏说,她是从家里偷跑出来和爸爸结婚的,家里不同意,等她长大了,带她回家。
后来很多事情,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她不是爸爸的女儿,陈晏是怀着她嫁给爸爸是真的,妈妈和家里决裂也是真的。
所以她再没有问过,反而是穆哈托每年都会过年问妈妈要不要回家,妈妈每次都说,不用,我自己回去。
事实上,陈家从来没有放过她。
陈年问:“那你小时候住的房子大吗?比这个大?”
陈晏今天心情好,笑起来:“老娘小时候住的就是别墅,你说大不大?瞧你那点出息,做梦都扣扣搜搜的。”
陈年憨笑:“我不是,没见过世面嘛。那您和我说说,您小时候喜欢什么呀?”
陈晏:“我十几岁就出国表演了,你说我见过什么世面?”
炫耀就炫耀,怎么还打击人呢。
陈年扭头就和穆哈托说:“阿爸,你真的太厉害了,能让我妈妈这朵富贵花落在咱们家。”
穆哈托憨笑:“是吧?”
娜吉;”我小时候看舅妈,就像看仙女。虽然我听不懂她说的话,但是就是觉得她好看。”
其实娜吉小时候更好看,陈晏忍着好笑故意板着脸说:“少给我拍马屁,你的形体不及格,文化课更是一塌糊涂,好好学。你要是学好了,我联系人,送你去演戏。”
娜吉两眼睁大,惊讶:“真的?”
陈晏:“真的。”
陈年笑着和娜吉凑一起问:“是不是呀?那我们家娜吉,是不是要当女明星了。”娜吉害羞窝在她怀里:“等我赚钱了就养你。”
两个人在沙发上扭来扭去的闹。
周一陈年送父母回家,在机场真的偶遇了蒋琰之等人,看起来仿佛是想要西北出差的。
见她来送人,还提醒了一句:“你公司那边好像有新的项目,你还是尽快拿出来个章程,工厂那边已经正规化了,反而你们公司拖后腿。”
蒋琰之的工厂都给她开工了,投资人的章程还没定下来。蒋琰之也是佩服她和冯异,两个人这是形婚夫妇吗?谁也不管谁。
陈年犟嘴:“怎么就不正规了?”
“和你合资的人,不合适。”
蒋琰之一点都不给她面子。
陈年:“我知道了,尽快处理。”
已经入冬,她已经在考虑和冯异商量拆分公司。
蒋琰之跟着穆哈托等人一路辗转到马场的时候,觉得实在啼笑皆非。
穆哈托,西北本地富豪,家境殷实,家业偌大,怪不得舍不得陈年在内地吃苦。
穆哈托对他十分热情,他这次真是单纯来骑马的,穆哈托都极力配合。
马场的酒店,外贸都由穆哈托在管理,当然看得出来他最喜欢的还是马。
蒋琰之第一次见到陈年的那匹马,白色泛着金色光泽,纯种汗血,美的不真实,价值近千万。
穆哈托说这是陈年的马,独属于她的。
是爸爸送给女儿的礼物。
蒋琰之心想,她虽然创业几年,公司规模越来越大,但是她个人其实没有钱,有点钱全都投到研发去了,再干几十年都买不起这匹马。
再说他,也远不如陈年有钱啊。
谁能比得过她父亲的疼爱?
穆哈托见他实在喜爱,笑着说:“年年不在,你要是喜欢,可以试试。她要是在家,可是不准别人碰她的马。汗血是热血马,形体修长,胸腔窄,吃亏在耐力不足。但是血统纯正。阿拉伯温马是温血马,体型偏厚,耐性足,可惜年年独独偏爱汗血。她就是喜欢漂亮东西。”
蒋琰之并不打算试,单纯是欣赏,牵着陈年的马,还是惊叹它的漂亮。
最后也没有骑,而是选了穆哈托推荐的枣红色的阿拉伯马,西北大雪后,山中骑马徒步,景色壮美不似人间,西北的风也确实冷冽,把他人都冻透了。
他在西北呆了一个星期,中途接到母亲几次电话,都是为那日生日宴他早退,谴责他的。
最后接到姑姑蒋英女士的电话,蒋英问:“你在哪儿呢?你妈找不着你,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蒋琰之站在树下,带着雪景,问:“我在外面散心。”
“你妈妈说,你一心要她手里的钱,质问我是不是我怂恿的,你干什么了?”
他从前和姑姑关系很差,可再回头,蒋家的东西,未必就该是他的,他现在看不上了,他会有自己的家业。自然和姑姑也没什么可争的。
至于从前,姑姑有没有过问过,他已经不记得了。
蒋琰之好笑,“别听她的,她非要给我介绍沈家的女儿。”
蒋英听他说话和气,是不想和沈家的人扯上关系,气也顺了,也顺着说:“你年纪不小了,你妈妈说你该正经成家也对,你奶奶走的时候你是怎么答应的?”
老太太手里的东西都留给他了,说是给他的娶媳妇的本钱。也多亏了那点本钱,要不然他拿什么和陈年套关系。
他伸手摸了摸马,突然一个响鼻,马鼻子里喷出来的热气,蒸的他什么也看不清了,蒋英问:“你在哪儿呢?什么声音?”
“我在外面,没什么。”
蒋英突然说:“你妈,要给沈家海外投资钱,你能结婚,还是尽快结婚。”
他听的眼睛一眯,问:“你听谁说的?”
“你别管谁说的,只要传出来风声,就不是空穴来风。”
蒋琰之好声好气:“我知道了,我会注意。”
从山里回来,他感谢了穆哈托的款待,就匆匆走了。
他心灰意冷的时候,想的是不会再要蒋家的钱了。他确实没钱,空有个名声,手里有些浮财。说是做陈年的投资人,其实根本没钱。
他这半年把手里的钱拢了又拢,真没陈年有钱。
以前用之无度,等用钱的时候才知道不够。新工厂也是用西北矿区的产业抵押买的。
陈年在工厂熬了一个星期,周一早会赶回公司,和冯异碰头:“我考虑之后,还是不想做代工。”
冯异手里拿着资料,还没来得及给她,听她这么说,皱眉问:“你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陈年平静看着他:“我一直都不赞同做代工。”
冯异放下资料,和她讲道理:“按照我们体量,我们的研发能投入多少?迭代产品的市场份额在下降,投入巨大都不能回本,最后的结局我们都能预料到。为什么不能寻找一条好出路?代工做的是科达代工,每一个产业龙头,不是那么想想就能做的,可是大公司体系下游,供应商多得数不清,这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你为什么就非要争这口气?”
比起他的激动,陈年情绪很稳定。
“冯异,这不是面子的事,我确实不愿意做代工,我志不在此。创业开始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我是偏技术,不论成败,我不走其他的路。”
冯异突然激动:“陈年!我们不是小孩子了,当初的理想是没错,现在的道路也没错,我们总要吃饭的,我们背不起举债,像海斯一样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为什么不能?”。陈年心平气和问。
冯异气的头昏,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不和你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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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要相信,我不会害你,先让我的代工业务做起来,我们慢慢分说。”
陈年第一次觉得冯异这么幼稚。
或许说,她和冯异当初合伙开始,理念就不同。
“冯异,我说过,我不做代工,汇达不做代工。”
冯异看着她的眼睛,之后脸色一变,不愿意同她争吵,就那么扭头就走了。
公司目前管事的就两个人,陈年不想和他的分歧太大,她甚至想到两人闹到最后,怎么拆分公司的想法她都想好了。
第二天袁宵就打电话说,冯异去了工厂查询账目,并且和他大吵了一架,说是陈年被他带坏了,。
袁宵也是和他豁开了吵,两个人互相炒了对方,要不说袁宵一点都不怂。
因为他转头就查到冯异名下的另一家关联公司。
陈年听到袁宵讲,心里咯噔一下。
两天后冯异到公司,拿着工厂的报表,质问她:“陈年,你瞒着我,和那个姓蒋的串通一气,另开工厂,有意思吗?”
张泰和陈晨直接把其他人赶出去,陈年觉得荒唐,他怎么会变得这么极端?
“这只是引进投资人,工厂有工人,我有什么可瞒着你的?而且无人机技术外贸出口,你当初也是同意了的,订单不能按期完成,只能另寻工厂。”
冯异的情绪起伏很大,冲她摆摆手:“我只是通知你,和科达代工的合作,我用了很大努力争取来的,我不会放弃三十个点的利润,而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市场占有率,包括你的技术研发。”
陈年坐在那里看着他,在两分钟后,果断说;“这样吧,公司拆分,你要不要请个律师,我们坐下认真谈?”
冯异听的脸色大变。盯着她确信她不开玩笑。
他气的连连点头冷笑:“这话,你想了很久了吧?今天终于说出来了?你就不怕我告你们财务不干净吗?”
陈年:“冯异,这些年我没有沾染过公司的财务,从初创到现在,你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你真的当我一点都不知道吗?现在不是翻旧账的时候,我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些事上,如果有分歧,我们就尽快处理。”
事实上她很伤怀,只是伤心,但不会停下脚步。
冯异一听她的决绝,又缓和了态度,认错;“年年,你要信我,我不是真的为难你,我说过了,等从科达有了自己的客户,我们到时候研发的路会更稳,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从创业开始,我们的前程一步都不能走错。我说过我绝不会背叛你。但是工人总要吃饭吧?几十号人等着我们养活,钱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可事实上,他通过她的前男友,通过喜欢他的肖楠,去间接完成自己的目标。
袁宵之前在公司的时候,和财务接触过后,和她说过,冯异的手不干净。
她毕竟认识冯异很多年了,觉得他在钱财方面,没那么贪,况且冯异和袁宵之间一直都不和。不是大问题,开公司,做企业,不能指望大家都手脚干净。
她不能把别人盯的死死的。
可是冯异不一样,她很信任他,偏偏他和陆秦还是合伙注册的公司,如果不合规,很可能会把汇达拖下水。
陈年看着他,很难相信,曾经在校园里阳光腼腆的男孩,在社会里涤荡后,学会在她这个老朋友面前打官腔了。
他要是正大光明承认,自己为了钱,不谈理想,她其实不为难。
她都能接受。
可是他偏偏欺骗,两头瞒,非要用一些似是而非的态度,两头都不肯放手,给她制造麻烦。
“冯异,公司的事情,尽快谈妥,这边离市区太远,我们分开后,我会搬回市区,剩下的章程,我会让律师尽快起草。”
冯异大约没想到她会这么冷血果决,见说软话求饶不管用,立刻改口:“陈年,你想都别想,工厂的事情我还没有和你细聊,那边的账目查起来真的放在桌面上,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的,到时候我们谁也落不到好。你想清楚了。”
陈年冷冷看着他:“我可以把公司直接留给你,你尽管去告我。为了钱不丢人。但是你确定你瞒着我的事,会一直瞒得住吗?”
陈年说完也不再理会他,直接开车就离开了。
冯异气的直接把东西摔了。
陈年的心情糟到了极点,尽管明日就是圣诞节,满街上都是彩灯点缀,她开着车穿过街道,心情丧到了极点。
接到蒋琰之的电话,他这个人真奇怪,明明都不熟,说话十分高傲:来机场接我一趟。
陈年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挂了。
她气的骂娘,骂了几分钟,不解气,又给他发了几条六十秒钟的语音,见他好脾气的回复:骂完了,该来接我了吧?
是这么个道理,人都骂了,不接都不合适了,还是掉头去机场接人。
14. 破裂的下一步
蒋琰之本来让赵印来接,结果赵印说,陈年公司那边出问题了,有人带着律师来工厂查账。
蒋琰之就知道,陈年那个没用的老公爆雷了。也是,他这边煽风点火这么久,不该一点反应没有。
她还不知道男人这种生物的无耻性。
陈年到机场还收到冯异的给她发的大段大段的信息,她直接转成信息免打扰了,连看都不想看了。
冯异以为她是一时脾气,可陈年知道其实两个人分歧已经很久了,她只是不管公司的经营,一心扑在研发上,拆分不是她一时冲动,而是考虑了很久了。
陈年站在出口等着蒋琰之,见他只穿了件黑色羽绒服,两手插兜十分潇洒,就那么回来,陈年很诧异;“你行李呢?”
“没有。”
陈年定定看他几秒钟,都不愿意多问一句,只说;“走吧。”
蒋琰之见她还这么大脾气,怪不得之前骂人那么有劲,笑着问:“今天怎么这么给面子?”
陈年不言不语,心烦意乱不想搭话。呱噪的男人,让人心烦意乱。
等上车后,冯异的电话又来了,没完没了,陈年接了电话就说:“冯异,好聚好散的话,我已经不想说了。”
她说完又挂了。
蒋琰之吹了声口哨。
陈年看他一眼,警告的意味很足。
他挑眉也不在意。
等手机再响起来,陈年的耐性终于全都耗光了,接了电话就骂:“你是不是个男人?敢做不敢认?”
“陈年,是我,陆秦。”
陈年的车刚出了停车场,一脚刹车踩下去,后面的车大约被吓了一跳,使劲踩喇叭。
蒋琰之见她这样,起身下车,绕过车头,打开驾驶座位的门,示意她出来,自己进去开了。
陈年坐在副驾驶,听陆秦最后问:“如果,我现在来投奔你,你会收留我吗?”
陈年听着他天花乱坠的客套话中,唯一一句真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自己肯定是不知道,公司散伙,离不开这帮人里挑外撅。
陈年怔怔:“你怎么会,有这个打算?”
“你不收留我?”
陈年:“我自己都朝不保夕了,哪里顾不上的你,你自求多福吧。”
她现在没功夫应付这些人,说完就挂了。
他忍不住又吹了声口哨。
等挂了电话,陈年:“蒋总什么意思?”
蒋琰之;“前脚分手,后脚就有人补上了?”
陈年莫名;“你胡扯什么?这是我同学。”
蒋琰之挑挑眉毛,问:“你那个伙伴儿怎么回事?跑去工厂查账,看来是不信任你啊?”
陈年:“今年的营收,其实都是你们工厂那边的,要是给你们造成什么麻烦,很抱歉。”
她自己觉得很羞耻,没能处理好自己的私事,影响到了她的工作,这是她从前没想过的麻烦。她根本没想过,会和冯异闹到这个地步。
蒋琰之却很无所谓。
“他要是想要公司就给他,你直接离职,重新租个办公室,招聘员工就是了。”
“你说的轻巧,那工厂那边的员工怎么办?我尽身出户,凭什么?”
“工厂又不是你的,你们合同也是委托单,人给工厂就行了。”
陈年:“蒋总,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蒋琰之:“我在处理我的问题。”
陈年:“说实话,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做成,我原本的初衷也不是要做监控设备的,说起来有点痴心妄想。”
蒋琰之没有回头,但心里说,你会做成的,陈年,不要怀疑。
陈年因为陆秦的电话,心情很低沉。
等到蒋琰之的门口,他第一次开口说:“进去坐坐?”
陈年已经不那么警惕了,没有拒绝跟着他进门,里面和外面看起来一样,老洋房的装修看起来就是老钱风,她四处看了眼,蒋琰之见她看墙上的画,随口说;“这是家里老人给我留的房子。”
这确实是他奶奶留给他的房子。
“不是,墙上那幅画好熟,我们家也有一副风格一模一样的,只是稍微有些不同。”
蒋琰之一抬头,愕然后才想起,这其实是追她妈妈那个叔叔的画。
他扭头看了眼画,立刻掩饰:“这个?你们家里哪来的?你们家马场挂这个?”
陈年听他歪话,无语:“我们家房子没比你的差多少,只是没你的值钱而已。”
“是吗?那我下次去骑马,高低去你们家坐坐。”
蒋琰之家里没有其他人,只住了他一个人,只有定期上门的小时工。
陈年见他开了空调,问:“我阿爸那边还好吧?”
蒋琰之一句都不接他的话:“你的马不错。”
陈年笑起来:“你偷骑我的马了?不可能的,我阿爸不会让别人碰我的马,它今年六岁了,漂亮吧?”
她说起自己的马,神采飞扬,和他印象里的那个不苟言笑的陈年完全不同。
“很漂亮,很值钱。”
陈年的笑意一秒钟收起。
“那不是卖钱的,你除了钱,眼里就没有其他东西?”
蒋琰之耸耸肩:“我是个生意人。”
陈年也不批评他,继续说:“我还有一匹阿拉巴马,非常温顺,养在山里,夏季草场丰茂的时候,马群进山,我们有时候会进山露营,那边很好玩。”
蒋琰之点头:“是个好地方。”
陈年炫耀完,又叹了声气。
蒋琰之立刻揪她小辫子:“公司的事,想好怎么处理了?”
陈年丧着脸,冯异的处事的人品,是她没想到的。
“年纪小的女孩子,擦亮眼睛。”
陈年:“好像你没和人起过争执一样。”
他听完叹笑了声。没有否认。
陈年见他的表情,就懂了,被爱伤过。
还没等陈年告别,突然院子里进来了人,蒋琰之就坐在面朝窗户的位置,看到母亲进来后,他立刻站起身,因为母亲身后还有人。
陈年被他吓了一跳,回头看过去,他人已经过去开门了,俞莺站在门厅就开始说:“我今天路过这里,见你门开着,正好进来坐坐。”
她进来看到陈年,也没有在意,因为陈年甚至没化妆,穿的还朴实,而且也不是蒋琰之喜欢的类型。
他之前交往的女生,哪一个不是漂亮精致还有风情的。
蒋琰之也只是介绍了一句:“这是公司的小孩,叫陈年。”
陈年听着好笑,小孩?你有多大。
但是俞莺的心思不在陈年身上,她有重要的事要说。
“我也是顺路过来看看,你说你三十几岁的人了,之前云敏的事,是沈辉先你一步,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耿耿于怀,那是你自己没把握住。你也不能一直都不结婚吧,你沈叔的侄女,刚从国外回来,比起柳云敏丝毫不差……”
陈年听着意思,是前女友被人撬走了,伤心不已,从此变成石头心了。
这是当妈的给排忧解难来了?
啧啧啧,真惨。
听八卦的时候,真的会暂时忘记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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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琰之听着好笑,”行了,我知道了。”
俞莺见陈年坐着没走,问:“你是哪里人?”
陈年:“我啊?我西北的,我是送蒋总回家的。”
俞莺也没把她当回事,扭头看蒋琰之:“你姑姑那边,听说在云和的股份在拆分,你奶奶之前可答应了的,只要你结婚……”
“好了。”,蒋琰之打断她的话,并不愿意让她一直胡搅蛮缠。?
俞莺见儿子面色沉了,反而收敛了。
“好了,我就是顺路,下午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蒋琰之送她出门,就站在门口,甚至都没有出大门。
陈年觉得奇怪,但是又没有多问。
等他再进门,不等陈年告别,他就说;“尽快处理公司那边的事情吧,别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拖住你的脚步,我做你的投资人可以,但是你要拿出你的技术。”
陈年不觉得这话过分,站起身说:“行,那我先走了。”
陈年一走,蒋琰之上楼吃了止疼药就睡了。
他自从醒来,就一直偏头疼严重,医院看了也不见效,只能吃止疼药。应付完所有人,还是觉得头疼难忍。
一回家娜吉倒立在墙上,见她回来就开始求表扬说:“我今天课堂小考,拿了优,今天有公司的人来挑人,我们有个老师家里好像有娱乐公司,剧组来挑人了。”
陈年;“你被挑上了?”
娜吉一秒钟沮丧:“没有,人家要现代剧的女孩子,我长得不符合她们的眼光。”
陈年捏捏她的脸:“怎么会,是他们没眼光,你比她们漂亮多了。”
娜吉多单纯,一秒钟笑起来;“也是,我漂亮着呢。”
陈年哄完她,起身回房间,看了眼手机里的消息,张泰给她发消息:冯异召集公司的人开了会,带走了所有证件,陈晨跟着他走了,你还是早做打算,工厂那边袁宵还没回来。
陈年回复他:我知道,如果公司拆分,我会另起炉灶吧。你要是愿意跟着我走的话,待遇照旧。
张泰回复:可以。我跟你走。
陈年这几年在公司研发花费的心思很多,基础都是她做的,张泰看到陈年的本事了。
陈年引进投资人后,研发投入只要取得成果,直接产业化,这套程序的后续产业利润远超过预期,甚至一直能做下去。
第二天陈年约了冯异,还是希望和他好好谈。
结果冯异委推有事,不肯出来,公司的财务通知陈年,需要审计查账。
陈年挂了电话就知道没有和平处理的可能了。
她只要又回头和冯异打电话说:“那好,我自己走,公司你自己留着,一起共事这么多年,我觉得大家都不是恶人,只是信念不同。冯异,我希望我们好聚好散。”
电话那头的人在沉默片刻后说;“陈年,你想都不要想,这么多年,我在公司花费的心血不比你少,你现在轻易就背弃丢弃我,你这算什么?你和那个姓蒋的什么时候勾连在一起的,你只要敢走,我会一直上诉。我说到做到。”
冯异只觉得自己是被背叛了,陈年辜负了他。
当年毕业的时候他们一起入职了科达,因为陈年邀请,他辞职同她创业,他们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陈年为了一个外人,轻易背弃他。
在他这里,是不可原谅的。
陈年很久都没有说话,那边的冯异试探叫了两声,又开始说:“年年,你相信我,这么多年,我的心意……”
“好,随你意吧。”
陈年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15. 狐狸尾巴
陈年挂了电话,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自我厌弃的情绪中。
她穿过公园一个人沿着湖散步,新年刚过,公园里彩门灯笼通红一片,她开始陷入自我怀疑中,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己,什么都不惧怕,可为什么走到眼下这个地步,变得沉默无言,什么都说不出来。
人和人之间,共苦的经历,在某一天某一瞬间,也是心生恨意的开始。
她甚至不知道这个错误是不是她造成的,对目前的她来说,这个代价非常沉重。
她不允许自己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傍晚一个人回家,娜吉见她进房间很久不出来,也不张罗吃晚饭,推开门冲进来,见她坐在窗口飘窗上看着窗外发呆,见她进来了,才伸手擦眼泪。
娜吉吓坏了,长这么大都没见陈年哭过。
急着问:“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你和我说,谁欺负你了?”
陈年笑起来:“没有,研究的工作,很久没进展,不知道以后怎么办。”
娜吉:“啊?那要不别干了,休息休息,等我赚钱了,我养你。”
陈年靠在她肩上,闭着眼睛不说话。
娜吉太单纯了,读书一直都在家乡,陈年一点都不敢让她知道。
晚上蒋琰之就收到赵印的电话,赵印和他具体谈了谈陈年这边的问题,最后才说:“有点麻烦,她那边公司是两个人的,出现经济纠纷等,对方拖着她,就不好办。”
蒋琰之皱眉:“工厂这边的手续要干净。公司才多大,想要让他拿去。”
赵印:“工厂这边肯定是没问题,全都是委托合同,我们的工厂和汇达没有任何财务关系。袁宵一杆子人的劳务关系都在他们工厂,那边有些麻烦。陈总未必舍得,这是她的心血。”
“尽量把研发部带出来,其他的不重要。”
蒋琰之人还在酒局上,狐朋狗友多了,他人也乏了,沈冬是盯死了他,可能是得了母亲的嘱托,带了一帮女生,酒局上十分放肆。
蒋琰之觉得心烦,站在外面打电话,杨元亮追出来还奇怪问;“今晚冬哥发什么疯?这么大方?”
他回头看了眼,今天沈冬那个表妹也在。
这是要硬讹上他了。
沈家人几乎都没有正经工作,海外发家,开酒店外,大部分身家都没洗干净,看得出来有钱,但也不是正经钱。
起码沈家小辈们身上,没有一个干正事的。除了吃喝玩乐和炫富,基本没什么正经事。
除了沈冬的哥哥沈辉,沈辉是带着沈家上岸的人。
或者,他真的应该早点结婚,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陈年一个人在家加班,张泰给她发送的进程,三代的升级代码已经在改了,听张泰的意思,他的徒弟陈晨和冯异走了,这会儿他还在替徒弟补窟窿。
陈年又在招聘网站看了眼消息,没有什么应聘的人,她整个进度被拖住。
冯异失踪了一个星期,张泰都找不到他人。
她在新房走了一趟,直接在新房装了套设备,开始在那边办公,张泰也不去公司了,也开始居家办公了。
新年假期一过,妈妈居然又回来了。
陈年在机场走的时候,还在给穆哈托打电话:“爸爸,我妈怎么刚回去又来了?”
穆哈托:“你外婆病了。”
“外婆?她能有什么病?”
穆哈托:“你妈妈不准我过去,你到时候陪她去,你和娜吉一起去。那边一直闹也不是个办法,要是需要钱,你就直接给钱吧,我这边来付。别让你妈心里憋着,她的身体不能有情绪。”
陈年立刻说;“不是钱的事,陈家比咱们家有钱,您放心吧,我到时候陪她去。我外婆有说什么吗?”
穆哈托没说话,陈年可能也猜到了,无非是想女儿了。
哪次不是这个说辞,但是每次陈晏回家后回来都沉默很久。
陈年只是觉得好笑,她都三十几了,阿爸和她还没见过陈家人。
陈家人怎么就那么阴魂不散。好似多高不可攀的门第,目空一切,女婿和外孙都不准进陈家,独独陈晏一个人能回家。
陈年在机场接了妈妈,见她面上也看不出来情绪,只是穿了件从脖子裹到脚的黑色羽绒服,将头发盘的一丝不苟。
她从来没见过妈妈这么萧瑟。
陈晏见她来就说:“和我去趟医院。”
母女两在车上,陈年问:“外婆家,究竟要闹什么?”
陈晏笑了下,摇头:“和你没关系,你不用管。”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那是我的事,和你们小孩子没关系。”
陈年大概能猜到,妈妈的人生轨迹,她的荣誉,她被安排的未婚夫,外婆外公因为她自由恋爱觉得她叛逆,她的恋人懦弱不敢反抗家里,她不肯结婚,被赶出家门。
最后二十二岁,和穆哈托结婚,生下她。
陈年在她只言片语中,听到的只是一个无助的女孩子的茫然无处求助的青春。
她曾经是舞团的首席,她本来前程会很好很好的。
陈晏见她一声不吭,最后说;“但是我结婚后,过的很好,你爸爸看着不像个好人,其实内心很细腻。我很喜欢西北。”
陈年听着只是觉得这样的安慰很肤浅,因为怀孕,生下她。所以妈妈失去了机会,失去了前程,跳舞这个行业很残酷的。
到医院后,陈年没有上去,因为陈晏不准她上楼,她就在停车场等着。
一个小时后陈晏回来,看不出来面色有什么情绪,也没有陈年想象的痛哭一场。
她只是担心妈妈的身体,妈妈前几年身体很不好,因为免疫力差,胃不好,消化系统也不好,浑身是病。
她那两年带着妈妈到处求医,精神压力非常大。
陈年问:“病的很严重?”
“老毛病,不严重。”
陈晏见女儿看她,笑起来:“我每年都回家的,只是没带你们回去过而已。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陈年:“我知道。”
陈晏一路上都在想母亲说的,你自己对自己的人生不负责任,那是我做父母的失败,难道还想让你女儿走你的老路吗?爱情是什么?爱情是日子过的好了,自然就有了。你本来首席退了,事业是可以一路精彩,你自己不知道吗?你女儿呢?一辈子籍籍无名?我是为了自己,但也是为了你们!”
陈晏一言不发,只是站起身说:“您身体没什么大碍,我就先走了。”
“只要你女儿答应相亲结婚,你爸爸那边,留给你的股份,一半都留给你。”
陈晏头也不回走了。
陈年路上一句都没有问。
等回家后,娜吉见舅妈回来,以为是检查自己来了,吓得晚饭都不敢点外卖,乖乖吃水煮菜。
晚上陈年和妈妈睡在自己房间里,陈年问:“妈妈,生下我,你后悔过吗?”
陈晏摇头:“不后悔,你不知道生下你,我和你爸爸多开心。”
陈年钻在她怀里;“要是你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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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那个男人,没有生下我,你现在可能就是行业里很有名的人物了。”
陈晏;“可是我没那么喜欢跳舞,我更喜欢西北。喜欢你阿爸。”
陈年不觉得她喜欢西北,她不喜欢骑马,不喜欢风沙,不喜欢冷冽,干燥到皮肤动不动就起皮的气候,她常年在家光腿穿裙子,几乎不吃牛羊肉,爸爸不得不在家里装了新风系统,又加装空调,爸爸在极力配合她的习惯……
陈晏摸摸她脑袋:“我不后悔,你也不要替我后悔。”
陈年心里有事,睡不踏实,半夜醒来看到妈妈枕边的手机亮了,她绕过去,一眼就看到下面微信的消息:我等着你的消息,你女儿只要相亲结婚,我保证她会过得很好……
陈年从来没深想过,陈家是个什么样的家庭,只是妈妈不肯结婚就被赶出家门。
她知道陈家很有钱,妈妈的生活习惯一眼就能看出来,她饮食、穿戴、审美都不是普通条件。真真假假的一切,她完全分不清。
第二天一早,袁宵打电话说:“今天律师又来工厂,律师带了财务团队也来了,闹了一阵,被赵经理打发走了。”
陈年好半天都没说话。
冯异电话进来她挂断,又进来她又挂掉,第三次进来,她看都不看接了电话问:“冯异,我的话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共事这么多年,我什么性格你应该知道,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只有法庭见了,是吗?”
说到最后,她声音里全是冷漠。
蒋琰之问;“还没有处理完吗?”
陈年深深叹气,连道歉的话也不想说了,两厢沉默。
蒋琰之:“陈年,我有个合约,你要不要考虑?”
“什么合约?”
“我们见面说吧。”
两个小时后,陈年坐在他对面,看着蒋琰之,在考虑了半小时后。
“蒋琰之,你为什么会选我?我查过你,你祖父、父亲,可以说你们家上面数几代,都是史书留名的人物。你看着不像是有正经工作,但是我不信你找不到结婚的人。”
蒋琰之静静看着她说:“我个人征信、或者社会关系都可以提供证明。我不缺可以结婚的人,但是我缺一个和我没有任何联系,且合适的结婚的人。”
陈年:“出资五千万,包括下游工厂后续出资比例不低于五亿,你确定你能办到?”
“暂时办不到,坦白说,我现在没有钱,工厂都是抵押租赁的,房子也不在我名下,只有车是我自己的,但是关于出资要求你可以都写进合同中。”
可以说穷的理直气壮。
陈年摇头:“我信不过你。”
蒋琰之也不失望:“你可以慢慢考虑。但是时间不会很久,我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里。我只选对我最有利的选择。我和你结婚,确实有我的理由,但那些和你没有关系。你只需要考虑能不能接受我付出的补偿部分。当然非必要,我们不接触,我也不会对你有任何冒犯。”
陈年确信,蒋琰之对她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意思,她也是。
两个人甚至只是不太熟的朋友关系。
“你让我考虑考虑。”
“赵印说海斯公司那边正在整理同行的诉讼官司,你不擅长经营,那就做你擅长的吧。”
陈年:“你给我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我给你答复。”
她走的时候没有带蒋琰之起草的合约。
蒋琰之也是突然想到的办法,尽管有很多诱因,但是他觉得自己的阳谋用的很坦荡。
16. 胜之不武
回到新房子,她站在窗前,看见的也只是对面楼。
四面八方堵的严严实实,连阳光都吝啬照进来。
她在想,要不要赌一把大的,她身边围绕的事情太多了。影响了她的判断。
按照目前冯异不想私了,无非是觉得手里的钱分配不均,她不可能这么打着官司,和蒋琰之谈投资。这样拖下去,蒋琰之就不愿意投资了,而她可能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除非一步到位,直接重新开始,换一个环境,无人机订单在,核心技术在就可以出产品,只要她有技术在手,一切都不是问题。
首先,不能让官司拖累脚步。
她不信自己的运气这么寸,一步错,步步错。等晚上回去,陈晏今天又去了医院,见她回来问:“新房子那边去了吗?你爸今天还问什么时候搬家?”
陈年:“年后吧,我暂时没时间。”
陈晏:“好。”
只有娜吉最开心,家里人多热闹了,她就很开心。
晚饭时候,她问:“今天去怎么样了?”
陈晏:“没什么大问题,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陈年试探问:“真不用我去看看?”
”不用,你忙你的。”,陈年听的心沉沉的,妈妈生怕她接触外婆那边的人。
可是她们却都在逼妈妈。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需要命令女儿带着外孙去相亲结婚……
周三的时候,她接到法院那边的电话,冯异那边果然提交了诉讼书,走到了调解庭。
她一上午咨询了律师,查看了所有的记录,确信自己在调解过程中不会处于劣势,闹到法院,也只是为了调解,这些只是冯异不甘心的手段而已。
她丝毫不惧怕,只是影响心情而已。
她给自己全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周五晚上,家里突然来了客人,娜吉去上课了,家里就她们母女两人,老太太带着人直接进门,陈年尽管没见过人,但立刻就知道她们是谁了。
老太太体态偏胖,一身华贵,身边跟着一个年纪比妈妈小一些的女人,那应该是她的小女儿,那女人挑剔看她一眼,然后眼神四处扫视了一眼房子:“你就住在这种地方?和我们讲你过得好?”
只是租赁的两居室,能好到哪里去。
陈晏就仿佛没听见她讲话一样,只是说:“进来坐吧,年年你去楼下给我买点东西。”
老太太十分难缠:“陈晏,我吃不了你闺女。当年你就是这样,不负责任一走了之,把我的心血浪费的一干二净,现在又是这样。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从来都不知道感恩,做人不能这么没有良心。”?陈年回头看妈妈,见她木着脸,面无表情。
陈年站在门口问:“你到底要我妈干什么?”
老太太这才扭头看她一眼,和陈晏说::“我生了三个孩子,在你身上用的心血最多,也是你伤我最深。”
那个女人立刻说:“妈!说这些没用的,她就是个白眼狼!”
陈晏毫不在意问:“都过去几十年了,说这些有意思吗?”
道德绑架十几年,也改变不了,她自己的失败,三个儿女都不是好东西就对了。
老太太尖着声音说:“我是为你女儿好!一辈子呆在这种两居室里,前途在哪里?你是在哪里长大的?你小时候住的房间都比这个屋子大,你越活越回去了?这是你报答我的机会,这是你欠我的,该还的。”
陈晏忍着脾气,催陈年:“快去吧。”
陈年不肯去,催着说:“就为了钱?觉得我妈没能给你们换来钱?想拿我换钱?你们又干什么违法勾当了?之前是老头分家你们没拿到钱,这回又是因为什么?”
“你!”
“陈年!”
陈年冷着脸:“出去吧,别脏了我的地方,现在立刻!”
陈晏拦不住陈年,她直接把人轰出去了。
陈晏才说:“行了,别在我眼前晃。”
“所以,这些年,因为你爸爸处处留情,弟弟妹妹们一大群,她就折磨你?冲你发疯?”
陈晏:“行了,咄咄逼人像个什么样子。”
陈年二十五岁之前认识的陈晏,就是家里最娇气的那个人,她挑食、爱美,不沾烟火,不做饭、不打扫卫生、也不爱管小孩,反正什么都不爱管。
可二十五岁那年知道,妈妈其实不幸福,任何一个幸福的人,会热爱生活的,她一点都不热爱生活,只能由爸爸爱着她,她才能平静安稳的生活。
这么多年她活的很憋屈。
“妈,忘了她们吧,那些都不关你的事,只有我和爸爸对你来说才最重要。”
陈晏:“你现在都这么出息了,我已经很骄傲了,能把人赶出去。”
可陈年想说的不是这个,陈晏不会和她谈起自己的家庭。
陈年晚上给蒋琰之发消息:我们详细谈谈条约吧。
陈年原本想的这种超出商业范畴的合约,都是骗人的东西。
可是真的和蒋琰之详细商讨的时候,其实想的都是钱,其他的都不重要。
她不能耽误自己赚钱,工厂一旦停工,她的损失太大了。
她现在需要很多钱,尽快投入工作中。
有袁宵张泰在,公司和工厂就能正常。结个婚,年前就能完成过度,不耽搁时间。
她突然对钱有了很大很大的渴望。
“我有自己的房子,合约签了后,我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自己家里。”
蒋琰之摇头;“这个不行,我们必须住在一座房子里,因为我需要已婚的身份,尤其是有些需要你出席的场合,还有共同签署的文件。”
陈年沉沉看他一眼。
“可以,公司的一切运营……”
“我现在没有钱,公司的事我也不干涉,都是你说了算,如果需要我随时帮忙。”,把没钱说的理直气壮。
“可以。”
双方签字包括最后领证,陈年都在像谈合同。
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盖章结束后,她都没想起来说谢谢,是蒋琰之给人家送了糖,她甚至都没看见。
等出门后,她就说:“我需要先解决掉手里的官司。”
蒋琰之拿着两本结婚证,颇有兴致端详了很久,看着开车的陈年,完全不在意她的冷淡。
“一起吃个饭吧,和你讲讲你的官司,你们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经济纠纷,如果单纯只是纠纷,走到调解庭,肯定是他的主观意愿,你这边如果接受和解,就让律师去和他协商,你不用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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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缺乏这方面经验,尤其是狡诈的男人打交道的经验。
所以两个人吃饭的时候了,陈年问:“我咨询的律师不是这么说的。你确定?”
蒋琰之笑起来,巧了不是。
“我的律师可以办,你如果嫌麻烦,你把资料给我,你就不用出面了。他本来就是故意诈你,才这么纠缠,你不用理会他自然就不纠缠了。”
陈年看他,有种自己跳坑的感觉。
蒋琰之只是笑。
已经进入腊月,从她从和冯异有争执,送妈妈和娜吉回家后,她直接就去了工厂。那边的的事情确实等不得了。
等腊月尾声了,她才联系蒋琰之,蒋琰之接了电话就说:“赵印那边都处理的差不多了,调解庭那边该协商的都已经协商好了。”
他电话一挂,赵印的电话就进来了。
冯异最后退让一步,公司按照分成,他要工厂,研发部剥离陈年带走。
因为他和陆秦那边,拿下了科达的代工。他在和自己打官司的同时,也在积极争取赚钱,一点都没耽误。
说是剥离,其实是陈年被扫地出门。
事情闹到法庭上,其实已经没有情分可讲,就是互相亮出能接受的底线,何况陈年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她给了条件,放弃最后和冯异对话的可能了。
陈年静静听着,赵印交代协商大概,最后说:“新的公司在科技园区,新工厂那边已经准备就绪,工厂从租赁过渡到全价购买,公司租好了就在科技园区,上下两层办公楼,目前里面员工十几个,加上带过来的继续任职的研发部的人,差不多还是五十人左右。”
陈年不知道的是,她办公室的东西是赵印带着人去搬走的,当时蒋琰之也在。
冯异觉得自己输给富少的蒋琰之,十分不甘心。
他怨恨陈年的铁石心肠,明明自己本意不是让她扫地出门,他只是让她不要那么天真。
可又恨蒋琰之不讲规矩。
蒋琰之看着西装革领的冯异,觉得十分碍眼,甚至十分挑剔想,陈年当年是怎么看上他的?
一个贪财又没什么担当的男人。
啧啧啧。
冯异当时看到蒋琰之愤怒:“我不知道你给陈年灌了什么迷魂汤,但是同为男人,欺骗一个女人,算什么?”
蒋琰之挑挑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冯异冷笑;“你这种人,我见的多了。不过仗着家里有钱有势,但是陈年不是你这种人沾染的!你这是对她人生的不负责任!”
蒋琰之:“你怎么就确定,我不能为她的人生负责?”
冯异无话可说,律师很明确说这种案件拖不了很久,因为当事人不是资产冻结,随时可以另起炉灶。他知道,都是蒋琰之在怂恿陈年。
“我知道这件事,是你在她背后出主意。我们之间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处理的完的,这件事你管得了,她的事你能管一辈子吗?”
蒋琰之都笑了,一个男人的嫉妒心,真是昭然若揭。
“我若能管她一辈子呢?”
冯异冷冷瞪他一眼,转身上楼去了。
蒋琰之也觉得自己有点欺负人,证都领了,还专门来气人。
胜之不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