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天鹅湖序曲
“情人节这种东西,除了促进消费一点用都没有。”
虽然季琼安不太认同这一点,尤其是当跟她说完这话的舍友,转头就答应了戏剧社帅哥的告白,不过这个散发粉红泡泡的节日,确实与她没有太多关系。当她熬了三个大夜,将论文提交完毕,合上笔记本电脑时,宿舍窗外松树的剪影正巧被暮色浸透。临近情人节的空气里,整座大学城都漂浮着香精与商业街促销的混合气息,到处都洋溢着甜腻的幸福。在礼貌又妥善地拒掉又一个可能是出于对东亚洋娃娃女孩的幻想,带着不易察觉的傲慢跑来约她在情人节当天晚上出门的男性同学后,琼安在论文提交完毕的空档,认真思考了一下情人节的本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锁屏壁纸上的教堂彩窗照片,那是去年在维也纳交换时拍下的,缤纷的颜色间,不知为何栖着一对美丽的白鸽。
那个男同学的香水味还还粘在走廊,混着隔壁宿舍飘来的肖邦夜曲。琼安想起教授在课堂上谈到她写的柴可夫斯基论文时,镜片后淡淡的笑意:“尽管早已听过数次,但现场与录音还是有足够的区别,每次亲临现场都如见证天鹅如何离水上岸,或许你也该去看看。”此刻这句话在胸腔里发酵成某种酸涩的勇气,促使她点开那个沉寂将近一周的聊天框。
“这次的论文从题材到措辞都还不错,教授出于以上三点理由,会给你不错的评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情人节当天你刚好可以出去放松一下。”和尼奥斯先生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论文提交前,但是情人节这个日期,还有尼奥斯先生....不知道为什么,一把这两个词汇组在一起,她就觉得耳朵微微发烫。
之前钢琴专业的好友说什么来着?市中心的大剧院在情人节当天会有很不错地演出?好像教授在课堂上也提到过。约尼奥斯先生出门只是为了答谢他一直以来的帮助,应该不算....约会吧?是啊,这只是学术答谢。琴弓重重落在G弦,震得松香粉末簌簌飘落,毕竟尼奥斯先生耐心地指导了她很多音乐相关的研究,礼貌地表达感谢也算一种理所应当。
于是,在通过完成今日的大提琴练习平复心情后,琼安思考良久,终于是在社媒上搜索到了演出信息和购票渠道,大剧院海报上美丽的英文花体字在屏幕幽光里舒展羽翼。反反复复地在聊天框里消磨了半小时,她终于还是闭着眼按下发送键,仿佛抛出一枚注定沉入深海的许愿币。
“尼奥斯先生!我的论文拿到A啦!谢谢您!本市的爱乐交响乐团会在周五有演出,您当天有空吗?”
信息刚发出去她就后悔了,手忙脚乱之下还错把删除当撤回,等到打开电脑调聊天记录补救的时候,已经过了撤回时间。然而出乎意料的,消息提示震动的频率烫到了她的手心。
“有空。”对方几乎在瞬间回应,“事实上,团长还问我是否需要留票。”
”那么我就跟他说,留两张。我会在你的宿舍楼下等你,晚上5:30,演出开始前还可以去附近的中餐厅稍微吃点东西,到时候见。”
琼安还没来得及回复尼奥斯,就目睹他不间断的回复将当天日程安排的明明白白。大脑关机了几分钟后,她把脸埋在手里,无声尖叫起来。回到宿舍后发热的额头还未消退温度,她只好贴上冰凉的窗玻璃,看水雾在眼前晕开霓虹的残影,以及对面学生便利店橱窗里的情人节巧克力堆成的粉色金字塔。
周五当天,琼安下了课后就直奔宿舍,打开衣柜翻翻找找,色彩缤纷的衣物整齐如待阅的士兵。虽说为了观演和演出准备的正装已经足够,但她还是花了很久思考,甚至拉了舍友来为她参谋,最终无视了穿衣风格过于大胆的舍友的抗议,挑了一套保守的黑色及膝套装,还在衣柜深处摸到一条母亲寄来的珍珠项链——去年圣诞的礼物,标签仍倔强地翘着边角。尽管今日天气预报有雪,为了小小的美观私心,琼安还是选择仅罩一件羊毛大衣。
傍晚的雪来得恰合时宜。她踩着黑色玛丽珍漆皮鞋跑到楼下,鞋跟叩击地板响声清脆,远远望见那辆黑色轿车泊在宿舍门口,尼奥斯先生倚着车门翻阅精装书,雪粒停驻在他肩头,恍若时光特意为此刻撒下的银箔。明明距离约定的时间还差五分钟,可他就在那里,身着一袭剪裁完美的黑色风衣,沉稳的色调衬得他不像学者,更像是从历史中走来的贵族。
迎着周遭同学们的目光,尼奥斯先生为她拉开了车门。
“晚些时候可能有大雪。”
上车后他顺口提醒道,骨节分明的手腕掠过温控旋钮。暖气漫过真皮座椅,将落在车窗上的雪花呵成氤氲的雾。
演出在市中心历史悠久的大剧院内举行,暖黄的水晶灯倒映在红色天鹅绒座椅上,空气中弥漫着木质和陈旧纸张的香气。交响乐团缓缓奏响了第一首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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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旋律悠扬,琴声仿佛湖面微微荡漾的涟漪。
尼奥斯先生静静地听着,他的深金色眼瞳反射着舞台的光辉,修长的手指随乐曲轻敲着座椅扶手。他是如此强大,沉稳,以至于悄悄地看向他的琼安,一度怀疑音乐是否能真正触动他的心神。但在这悠远的旋律间,她却看到了一丝不同于往常的神色:某种深藏于岁月之后的怀念,微不可察的遗憾,好像门外纷纷扬扬地飘落,在时间里转瞬即逝的大雪。
“您喜欢这首曲子?”她轻声问。
他移开目光看向她,眼底的光芒温和了一瞬,“它让我想起一些遥远的记忆。”
尼奥斯没有继续说下去,而她也很识趣地没有追问。音乐继续流淌,琼安悄然靠近了一点,肩膀微微蹭到他的衣袖。他没有避开,似乎也没有察觉,像是纵容,也像是默认她些微的逾矩。
交响乐在盛大的高潮中落幕,掌声雷动,散场时雪已成絮。尼奥斯先生撑开黑伞,伞骨投下的阴影恰好圈出半米见方的私密空间。她数着步数讲述学校里发生的荒唐事,恼人的男同学,风风火火又穿衣风格大胆的室友,都被她模糊成礼貌到可在社交场合被接受的版本。他偶尔应和,呼出的白雾与她的在伞下短暂相拥,路灯将他的目光变得无限柔和,厚重的金眸却依旧空阔,季琼安踩上台阶的脚步声突然凌乱,此刻她才意识到,那些被自己用名为学术所缝补的无数个借口与小心思,早已在对方从容却毫无破绽地配合中褪线成摇摇欲坠的补丁。
“晚安,尼奥斯先生。”
她踌躇许久,最终还是在分别时选择简短地道别。
舍友不在房间里,琼安脱下大衣挂进衣橱里时注意到上面有像细钻般的冰晶,抬眼一看穿衣镜,果然黑色的短发上落了不少雪花。她将它们轻轻从发丝里摘落,凝视着这些白色的小东西在指尖消逝,再一次地想起那凝视着舞台的,哀伤的眼眸,以及从剧院出来,走向停车场时,未被黑伞阻碍的雪花也平等地藏进尼奥斯先生漆黑的长发。
于是,季琼安轻轻叹息了一声,蹲了下来,环住膝盖,把脑袋埋了进去。
像这般一同淋过雪,那么此生是否也算....一起白了头?
夜色渐深时,她梦见自己化作柴可夫斯基笔下的天鹅,在月光粼粼的湖面独自旋转。而岸边始终立着道黑色剪影,肩头落满永不融化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