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一男子抄起桌上的茶壶,咕噜噜喝了大半才不解气地放下,露出一张五官端正,连眉宇间都透露着正义凛然的脸,只是穿着格外细致华贵,气质看起来倒像是个入红尘的道士。
“就这么生气?”
容遇有些好笑,将手中书卷一抛,稳稳落在身前的桌案后,抬眼含笑望着他。
“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全是藏了毒的,还好皇上有先见之明,命臣等扮作百姓,不然得死多少人啊。”
唐纵抹掉嘴角溢出的茶水,摇摇头,心道那人也太丧心病狂了,在人那么多的街上也敢用这种手段。
“不着急,若是要将那人揪出来,还得许渊知道这事才行啊。”
容遇心情极好,那一双桃花眼都不自觉向上勾。哪怕速度再快,他许渊得到消息也要半月之后,而那时候,姜程的罪证都已确凿,或许已在流放路上,新的户部尚书早就上任,他就算知道又怎样,西羌可不是那么容易会让他走的。
想的深了,容遇的眸光不由得一凝,杀意暗藏其中,危险气息蔓延。
唐纵瞧见这眼神不由得一颤,嘶,即使他俩从小玩到大,可容遇变化太大了,特别是当了皇帝之后,时不时就露出这种表情,像条吐信子的毒蛇,在暗中隐了身形,细细盘算着,只等最后一击。
他又将头一摇,痛心疾首,唐纵啊唐纵你真是胆子大了,怎么敢这么想皇上呢!
不过幼时的容遇确实同现在差别很大,先帝子嗣稀少,而皇子中最不受宠的,就是他。容遇唯一的玩伴,也是庶出不受宠的自己。
或许是同病相怜,反正他同容遇玩得很不错,互相倾诉心事痛斥老天不公。他宫中的仆从都不太管他,唯有一个小果子,死心塌地尽职尽责,是以容遇每次逃出宫来找他时,都要花大心思。
事情的转机是皇子夺位自相残杀,而容遇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主动依附了许渊,现在想起来,他是早有所谋,还是……
唐纵想不明白,便也不再去想,那些事情早已过去,不论那时候容遇是什么初衷,但现在他是君,自己是臣,本就该维护皇上,以从前的性子代入如今,未免太短视,毕竟人都会变,都会成长。
“皇上,那这户部尚书之位,可有定夺?”
“阿纵,你以为呢。”
容遇恢复了正常的神情,只是不时地偏头看一眼窗外,似是在期待什么消息的到来。
唐纵也跟着看了一下,奇怪,那里就一扇做工精细的窗户,外面阳光透过,照出屋内漂浮在空中的细尘。根本没人啊,不过他来的时候,小果子倒是是不在的,估计是在等小果子吧。
他没放在心上,将注意力放在了容遇的问题这里。
“皇上,臣愚钝。如今许渊留下的人怕是疯了,不要命的杀人,不论是谁当这尚书,都躲不过明枪暗箭。”
“朕也是这么想,所以……”容遇还未说完,眼睛飘忽见窗外,小果子从长道拐角出现,立马眼神一亮,敷衍道:“朕打算重用世家。”
世家?唐纵一愣,纵观古史,被世家裹挟的朝代太多。世家讲究联合一致对外,靠着丰厚的底蕴,扎足于各方土地,鼎盛时连皇亲国戚都不能比肩。
他们的资源太好,教养出来的人大多都是后起之秀,聪敏异常,比许多兢兢业业的寒门学子要更早开窍,更早接触到门槛。
而许渊也必然不敢招惹,除非他有实力将所有世家连根拔起,否则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唐纵思索一番,极为赞同,正想开口,就见容遇格外欣喜的朝门口走去,走到一半又止住,收敛了神色装作不经意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事啊,怎么让皇上变成这样,唐纵心底像是有只猫,时不时给他轻轻抓一下,痒极了,却要憋在心里不能说。
两人眼巴巴看着小果子小碎步走来,一开门,小果子就瞧见四颗溜圆的眸子亮晶晶的看向他。
此刻,他觉得自己有点像一块大肥肉,被两条饿狼盯上……呸呸呸,这可是皇上,你怎么敢想成饿狼的!
小果子连忙行礼,就见容遇大手一挥,急不可耐:“免了,她怎么说?”
“嘉贵人甚是喜欢,正梳妆打扮,一会就到。”
“好,好,好。”容遇很是开心。
“嘉贵人?就是皇上曾提起过的姜家大小姐么?”
这么久以来,唐纵少见容遇这么兴奋,心底还是极为好奇的。
这宫中换人和户部尚书之位,大多都是依靠了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子,才能在豺狼虎豹一般的后宫中如鱼得水,甚至将它们的爪牙拔了?
他知道后宫多眼线,被许贵妃一手把控,是以容遇反抗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启选秀,可选秀容易,选出一个胆大心细的难啊,既要她不畏强权,顶撞贵妃,又要她存心勾引,妄想上位。
才能让容遇顺理成章的处罚下去,若没有由头干这些事,只怕那许渊夸大其词,暗中抹黑。
不过这两者结合,还是挺不容易的。进入宫的不是许贵妃一派,就是鹌鹑一样只能逆来顺受,他们也曾想过特意安插人进宫,可不是嘴笨就是呆呆跳下了贵妃为她设的坑。
好不容易这次有个聪明机灵的,也难怪皇上这么开心,唐纵宛如一位长者,眼中全是欣慰。
“回唐大人,正是。”小果子笑眯眯的,“此次嘉贵人伤的不轻,皇上可心疼了,命奴才将之前地方进贡的好东西全送了去,这库房都空了一半。”
饶是知道小果子说的夸张,容遇瞧见唐纵揶揄的眼神,还是忍不住红了耳尖,眼神格外危险道:“小果子,说什么呢。”
小果子一笑,这才用手拍拍自己的脸:“是,奴才多嘴。”
唐纵瞧见他这幅模样不由得哈哈一笑,打趣道:“那皇上此次是利用还是有几分真心?”
刚一出嘴,唐纵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果然内室安静了一瞬,只剩缥缈的龙涎香,在安静又肆意的生长。
小果子面露震惊,反应过来后疯狂朝他使眼色,这唐大人怎么敢的,明明知道皇上最在意的就是前两次动了真心,结果一次被骗,一次对面消失在京城杳无音信,心被伤的七零八落,还敢用来说笑。
唐纵也意识到了,立马直直向下一跪,膝盖磕地的声音尤为明显,他却不怕疼似的,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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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未曾皱一下。
“臣一时口快,请皇上恕罪。”
看见唐纵“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容遇方才的怒气就好像被一桶水倏地浇灭,只余下无奈。
他是知晓这位从小一起玩到大友伴的性子的,情绪一激动,就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往外蹦。
容遇叹了口气,朝他摆摆手。
“大理寺事务繁忙,姜程书房疑点颇多,还望唐大人早日将罪证呈上。”
“是。”
唐纵起身,悄悄看了他一眼,知道这是在赶自己走呢,心中万般后悔说了那句话,正准备出去,就见容遇叫了句小果子。
“你也出去。”
小果子一愣:“那嘉贵人……”
今日可是说好,借着唐大人的马车带嘉贵人出宫去游玩的,还特意赐了让工匠赶作的帷帽,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
是刚刚唐大人的那句话么?
“让她不用再来了。”
容遇意已定,他俩也不敢说什么,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小果子最后轻轻将门合上时,瞧见容遇坐在龙椅上,桃花眼恍惚垂下,以手扶额,薄唇紧抿,一副失神的样子。
他叹口气,转身走向不远处正在等他的唐纵。
“唐大人以后说话要注意点,明知说这话会勾起皇上的情伤,还要从嘴里吐出来。”
小果子用心良苦,一字一句叮嘱。小果子从前伺候皇上,那时候皇上还是六皇子,经常被唐纵喊出宫玩,有时被差点发现,都是小果子提心吊胆隐瞒。
他身份低微,不敢说这些贵人,但是每每看见唐纵,心里总是有一股气,要不是因为他,皇上就不会出去玩,也不至于遇见那姑娘,那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了。
哎,不过现在说这些话都没用,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只能以后谨言慎行吧。
见唐纵认真点头,小果子也没什么可说的。
“奴才还要去知会嘉贵人一声,就先告辞了。”
“好。”
透过纱窗,见两人离去,背影都快小的看不见,容遇脸上浮现疲倦,深深呼了一口气。
到底是利用还是真心?
他在心中这么问自己。
心底的答案既让他害怕,又含着隐隐的期待。
可事实上,从唐纵刚问出的那一瞬间,他的恼羞成怒其实就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如果只是利用,那大可以大方承认,在场只有他们三人,唐纵与小果子都是他容遇深信不疑的心腹,坦坦荡荡认了,反而有君子风范。
可他听见这个问题的一瞬间,是恼怒,是羞愤,是一种私情在明面上被撕开的赤裸感。
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对言翡动了心,或许是那天她在自己怀里哭着说害怕开始,或许是落水时自己控制不住亲了她的嘴唇开始,也或许是他见她的第一面开始。
他只是单纯的,对她有点好感。
而当容遇意识到这一点时,脑中瞬间警铃大作,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背叛他的救命恩人?!
那可是幼时的他发了誓,就算天涯海角,必须要找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