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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一章

作者:飞鸟樱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是波普第一次看到父亲的老友拔出武器。自他有记忆以来,隆·贝尔克作为兰卡库斯最懒惰的铁匠,就把每一分钟闲暇时间都花在饮酒和晒太阳上面。这个人会迅速地在他的小工坊里制造一堆马掌,菜刀和壁炉通条,然后卖给他作为小商贩的老父亲,然后他们就在酒馆相遇了,一来二去,居然谈得十分投机,于是就不明不白地成了朋友,他的玩具箱里也多了各种各样的小礼物。至于在来到这个小村庄之前,这个脸上有伤疤的男人是个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情,或许他的老父亲多少知道一些,却也从来没有和他说过,直到阿邦也来到他的村庄,惊起了一大群花朵上的小仙子。


    此时年轻的诗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口不能言,但他手里的鲁特琴还是能为熟人奏出一曲战歌的。他新交的小伙伴们看见了远处竞技场上空的浓烟,紧张又害怕地低声说着什么,毕竟家长们都在竞技场里看比赛,他们的安危如今无人知晓。


    “不要担心,迪诺殿下。”那个野蛮人勇士大概比他的长相要更细心,他对他的小王子恭敬地说,“国王陛下会保护大家的,在异国他乡,请不要轻易使用您的力量。”


    头顶小鸟的小王子点了点头,摘下了头上的小鸟,对它说:“波拉洪不让我把坏人都变成毛毛虫,你今天又没有午饭吃了。”


    小黄雀叽喳了一声,啄了啄男孩的鼻尖,又扑棱棱地飞回了男孩的头顶。走来的那个戴着小丑假面的男人吹着笛子,笛声比起悠扬更显得诡异,多听一会就觉得浑身发冷,想要瑟瑟发抖地缩成一团。在他走近这群只有一个小骑士,一个朝圣者和一个野蛮人保护的未成年人的时候,小诗人需要努力演奏才能让自己弹出的战歌至少在身边方寸之地盖过那诡异的笛声,否则他就要吓得哭出来了。


    “不要害怕呀,”他的新朋友悄悄地说,似乎嗅到了他紧张的味道,“这些人是我爸爸的敌人,就算他要抓走什么人,也不会先抓你们的。”


    这虽然是很正确的一句话,但是会让听话的人觉得很没有面子。砂色头发的小女孩,也就是帕普尼卡的顽皮公主蕾欧娜从他的身后冒了出来,抓住了他的两侧脸蛋,狠狠地拽了又拽。他头顶上的小鸟扭过小脑袋看了女孩一眼,似乎是要赞赏她的举止一般,快活地鸣叫了一声。


    这时候那个一看就是来抓他们的人已经走到他们近处了,高大的野蛮人勇士在一群小娃娃的身前,像只手持连枷的老母鸡一样地保护着身后的孩子们,小骑士诺瓦和神秘朝圣者则都拔出了武器,大家剑拔弩张地面对着那个吹着诡异乐曲前来的人,而来人既没有表示自己没有敌意,也没有退缩,他的表情潜藏在那张笑面之下,而他的手指依旧在那只笛子上灵活地跳动。


    这一只吓人的曲子和诗人男孩断断续续的战歌短兵相接,明显大占上风,毫无战斗力的孩子们吓得一动不敢再动,而朝圣者也朝手里的剑发着抖的小骑士皱了皱眉头,“你到后面去。”他对见习骑士说,“不要碍手碍脚的。”


    在昨天的比赛中第一个出场就输得体无完肤的男孩唰地涨红了脸,像是被这个朝圣者的话激怒了一样,他猛然发出一声战吼,提剑便冲向了那个来意不善的人。


    朝圣者皱了皱眉,朝身后看了一眼,那个身形巨大的野蛮人看起来正在恪尽职守地保护着他的小王子以及其他的孩子,再往前看时,小骑士诺瓦已经到了那来人身前。朝着来人的咽喉,猛然一剑刺出。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剑若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勇士刺过去的,那来客大概就只能变成圣地的异教徒祭品之一,去和他信奉的神问好,可惜诺瓦在冲锋前已有怯意,这一剑刺得就拖拖拉拉,还没触及来人,就已经被那只笛子拨开,这一下不仅没法要了对方的小命,反而像是要把自己的小命送给那位来袭的不明人士了。只可惜朝圣者既然答应了一些人一些事,就不会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保护对象之一因为太过鲁莽送掉小命。所以在诺瓦冲到来人脸上之前,他铠甲上的披风已经被拽住了,随即一股大力将他朝后拖了过去,重重地摔在了喷水池边上,要不是身穿的铠甲替他吸收了一部分冲击力,可能就得尾骨骨折,接下来一个月都得趴在床上哎呦。他并没有为自己被人救了命而感激,而是因为被人扔得老远,摔了个屁股墩而感到了恼怒,跳起身来:“你干什么?”


    “这可不像昨天的比武,小崽子。”那个野蛮人勇士粗声粗气地说,把他也划拉到了自己看管的其他小崽子之中,“昨天你选对了对手,今天选错了。”


    昨天隐姓埋名地第一个出场,结果遭到了羞辱的男孩在被父亲,同伴以及这些路人小朋友念叨了好多次这屈辱的败北后,终于被这又一次的提及气得满脸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想要向这个野蛮人勇士证明自己有实力打倒一切,但刚才分明是这个勇士用连枷把自己卷回来,免了被那个诡异的小丑用他已经握在手里的刺剑戳个透心凉的悲惨命运,藏在嘴里的大话就没能说得出去。倒是那边的朝圣者与小丑对峙着,闲淡地回头看了一眼:“别听他说的,他在嫉妒你昨天表现得非常勇敢,而他不慎被自己的同伴砸晕了,以至于今天也没法在竞技场里陪着他的国王一起挨炸。”


    现在已经是一个大家在坏人面前互相揭伤疤的可耻时刻了,那个小丑面对着这么一大群人,却气定神闲,轻巧地笑了笑:“看起来有些人知道我们的行踪,也知道我们下一步要做些什么。那么这个人是那位传奇的圣殿骑士破誓者,还是可爱的帕普尼卡比武大会冠军呢?”


    “这两个人不过是路过这里凑个热闹,有什么重要的呢?”朝圣者说,“你应该问,看穿你们阴谋的到底是那位伟大的骑士团大宗师,还是勇敢的野蛮人国王呢?答案是,兼而有之。他们看穿了你们的阴谋,并且正在利用它。如果想要为邪龙维尔扎复仇的话,你们无法借圣殿骑士团的手。”


    “复仇?哦不,维尔扎是不灭的。”小丑笑了起来,“你怎么能确定,你能杀死一个不灭的存在呢?”


    在说话的时候,他一直朝着竞技场的方向悄悄地远离着,就像他没有能够偷袭到诺瓦,就立刻决定要离开这块多事之地。毕竟同时被隆·贝尔克和野蛮人军团的第一勇士攻击的话,不管是谁都很难获得胜利。但是如果逃走的话,这两人要看守一群小娃娃,肯定不会分心去追。但就在他盘算的时候,那个自称朝圣者的男人,已经朝他挥出了剑。


    “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大叔好厉害。”野蛮人的小王子在他的诗人朋友耳边说,诗人男孩目瞪口呆,因为他也从来没见过父亲的老友挥动武器。他们三人从老家赶到此地,是阿邦在做客时接到了邀请函,也是隆·贝尔克答应了他的父亲带他去见见世面,这样将来无论是做一个吟游诗人还是一个流动商贩,都比在小山村里开一辈子小商店来得有趣。到现在为止,他见的世面虽然已经够大了,却还没有他发现他身边的两个人都是隐姓埋名的厉害人物,而自己依旧是小商贩的儿子的落差感大。


    “我都不知道……”他嘟哝着,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能说出话了。


    “啊,妈妈早上给你喝的无声药水已经失效了。”小王子快活地说,“我妈妈觉得你变得没用了,大宗师会比较容易放你离开赛场,跟我们在一起比较安全嘛。”


    “那我可谢谢你了啊。”男孩咕哝着,想象自己错过的精彩比赛,只能把眼泪吞到肚子里。就算竞技场里发生了可怕的事情,有那么多勇敢的骑士在场,也不一定会比这里更危险,而这里虽然看起来安全,还有两个勇敢的大人保护,但是只有两个人,如果现在天上掉下来一张巨大的网子把他们全都抓走,就算是这两个人也没法把他们全都安然无恙地救出去。那个戴着小丑假面的人在一□□风骤雨一般的攻势下左躲右闪,伺机用他的细剑撕破对手双剑的攻势,面具上看不出他的表情,就显得非常有余裕。而隆·贝尔克脸上的两条刀疤本来就让他的面容显得有些凶狠,再露出之前从未流露的聚精会神的表情,就更显得凶恶,像是他才是在对方的武器之下被逼迫得连连后退的那个人。


    事实上被逼退的是那个小丑,他离这群瑟瑟发抖的小娃娃越远,保护着他们的那个勇敢战士的肩膀就愈发放松一点。而生闷气的小骑士诺瓦在对他自认为技术水平极差,无聊透顶的这场对决不屑一顾了片刻以后,把自己的目光黏在了那个朝圣者身上,嘴张得能放进去一个鸡蛋。


    “他为什么不参加比武大会?”他喃喃地说,“我觉得他能拿冠军。”


    “我妈妈说,”肚子里藏不住话的野蛮人小王子说,“这是他们预先商量好,让年轻人出人头地的,就像我爸爸也不会参加比赛一样。其实上届冠军本来也不想参加比赛,可是他参加比赛会比较有意思,所以软磨硬泡也要逼他参赛。在他的领地举办大会就是为了骗他来的。”


    “难道这不是可耻的阴谋吗?”小诗人悲伤地说。


    男孩用亮闪闪的大眼睛看着他:“可是没有这个阴谋,我也不会有好多新朋友可以一起玩呀。”


    旁边砂色头发的小姑娘赞许地点着头,而那个野蛮人的勇士回过头来朝他们点了点头,“在我们的国家,没有人有资格和小殿下一起玩。”


    “他们都害怕我。”顽皮的小王子嘟着嘴说,“可是我也不是故意的。”


    他没说自己不是故意干什么,但是从刚才他的勇士劝他不要使用自己的力量看来,他一定将他的玩伴们变成过一些难以启齿的生物。就像清晨的时候那只小黑猫静悄悄地钻出了孩子们的怀抱,再也没有回来,而大家曾经见过一面,却在觐见女王之后不知去向的那个金发的野蛮人奴隶若无其事地现身了,没有解释他昨夜去了哪里一样。从任何角度来看,他都不像是会裹着一条毯子睡在门口的那种奴隶,并且在他在营地里穿好了他上阵的铠甲,戴上他的头盔之后,小诗人才发现,那就是昨天那个花了大量时间挑衅和激怒那位勇敢的圣殿骑士,导致气得发疯的圣殿骑士把他扑倒在马下,大家一起翻滚,最终两败俱伤的匿名勇士。那时候达伊拽了拽他的衣服,小声地说:“不要提昨天的事情。”


    那当然都是昨天的事情了,就像昨天谁也不会认为大宗师举办的比武大会会以一场爆炸告终一样,孩子们在清早也不知道自己会被逐出赛场,在喷泉旁边自行玩耍,只有一个看起来事不关己的朝圣者和一头胖乎乎的野兽来负责监护自己,更不会预料到一个可怕的小丑会来试图把自己抓走,而看起来事不关己的朝圣者是个深藏不露的厉害人物,胖乎乎的野兽也是一名强壮的野蛮人勇士通过奇怪的魔法变成的。孩子们挤在一起看着面前的额外演出,强壮的野蛮人突然叫了声不好,手上旋转的连枷猛然击出,只见一颗不起眼的小球远远地飞了出去,在天上炸出一朵血红色的烟花。


    而同时,隆·贝尔克的剑从那个小丑的颈项上,毫无怜悯地一划而过。


    小丑的面具和那套衣服掉在了地上,在一滩暗红的血液中吱吱作响,然后融化不见了。


    朝圣者已经回到了众人之间,他丢弃了两把剑中的那一把曾经切开对手脖子,却在沾到鲜血的瞬间扭曲熔化的剑,用凶狠的目光扫视了左右,冷声说:“快带孩子们走。”


    就算是这群孩子里面最勇敢的小骑士诺瓦,在事后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也无法掩饰语气中的惊慌。那个小丑可能并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从邪龙维尔扎的鲜血中出生,试图为了维尔扎之名点燃世界的血肉傀儡之一。他的血就是维尔扎的血,那烟花的碎屑降落到地面时,圣洁的喷泉遭到了玷污,变得漆黑,石砖上布满了斑驳的腐蚀痕迹,这比竞技场里面那个试图朝着野蛮人之王发射的炮弹恐怖一千倍,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王子看到这一幕,也有点害怕地把他的宠物从脑袋上摘下来抱在了怀里。


    “有意思。”朝圣者看了看手里仅剩的那一把剑,对那个野蛮人说,“希望赛场里不要出什么大问题。”


    赛场里出了很大的问题。


    相比那颗朝着野蛮人国王飞去的炮弹而言,观众的惊慌奔逃对他们自己更加危险。尽管大宗师立刻下令停止比赛,让所有的圣殿骑士都去疏散各地来的观众,场内打到一半的人也还有些因为惯性没法停下来,有些太过紧张,没有听见大宗师的命令。哈德拉和站在燃烧的管风琴边的巴兰国王恶狠狠地互相瞪视,谁都不肯把后背留给另一个人,不过那群见习骑士倒是很听话地去帮助疏散观众了,毕竟大宗师在重复命令的时候,声音已经可怕得不能再可怕。


    修凯尔作为大宗师最听话的小宝贝,就算面前是他一直想要击败,却在能用剑指着对手的时候被身后飞来的人击倒,反而被其拉了起来的阿邦,也得忍气吞声地去看台帮忙。击中他的那个人也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捂着脑袋摇了摇头,两条腿的胫甲碰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在先前飞过来的时候头盔撞到了修凯尔的胸甲,撞出了严重的脑震荡,在事后这个野蛮人将会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忘掉。匿名的骑士不明所以地用迷茫的目光扫视了周围的所有人,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修凯尔面前,舔了修凯尔一口,在修凯尔反应过来,用铁手套打他个满脸开花之前,就一路小跑上了观众席,跑回主席台附近,野蛮人那遭到严重破坏的席位里去了。


    “他以为自己现在是那个女巫的猫。”修凯尔虽然不想和阿邦多说半句话,但是在遭遇了这种事情以后,他还是不得不对阿邦解释,以免这位自称吟游诗人的上届冠军产生什么不应有的奇怪联想,在他的下一首即兴诗歌里面表达出来。然后他立刻也跑上观众席,认真地维护秩序,并且小心提防那些潜藏着的敌人,以及某些想要暗中偷袭的野蛮人。


    直到观众被疏散,伤员统计完毕,场内也没有找到半个剩余的邪龙教徒,大概是提剑的巴兰国王太过可怕,让想要暗杀他的邪龙教徒在发动攻击之后,没有看结果就迅速逃离了的缘故。圣殿骑士们个个都黑着脸,这场半途而废的比武大会毕竟令人非常不快,可是在这种时候,谁也不敢提议大宗师继续把全世界的达官贵人们再集中在一个地方吃炮弹。不管是圣殿骑士们,其他参赛者还是观众,大家唯一庆幸的就是,孩子们在赛前就被清理出了场地,受伤的人也被早早抬了出去。在拥挤和混乱,以及破坏的场地掉下的石块的影响下,虽然出现了多达五十名无辜负伤的观众,但由于大宗师和野蛮人的国王当机立断的处置,在这悲惨的事件中没有出现任何死者。这,算是在这一日发生和将要发生的各种不幸事件中,较为幸运的一部分。


    赛场中的大部分观众和参赛者被疏散完毕,修凯尔和库洛克泰因先生在场内再次巡逻一圈,仔细查看场地的时候,他们看见那个匿名的骑士无声无息地倒在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里。被舔过的修凯尔在扇了那个野蛮人两巴掌以后认为他大概不是最初想象的轻微脑震荡,而是受了什么严重的内伤,最好像对待他在比赛时受伤的那些同伴一样,把他送回自己的营地让那位喜欢熬制奇臭无比的魔法药剂的女巫来医治,以免事后野蛮人前来骑士团要人的时候,大家多少说不清楚。而库洛克泰因先生目击了希姆快活地将这名勇士狠狠地投掷向修凯尔的一幕,评估了一下希姆的臂力和这个人的体重,认为这个人顶多只是因为脑震荡而暂时晕厥,如果这样小题大作地把他送回自己的营地,会显得骑士团冷酷无情待客不周,而可怜的勇士也会在自己的族人面前很没有面子。就算修凯尔再三强调圣殿骑士团的城堡不招待野蛮人奴隶,库洛克泰因先生还是把那个野蛮人连同盔甲一起扛在了肩上,像扛一袋小麦一样扛了回去。


    圣殿骑士们清理完看台之后,场中的人依旧迟迟不肯离去。


    野蛮人的国王巴兰和圣殿骑士团大司铎哈德拉恶狠狠地互相瞪视,因为自己的管风琴爆炸而担心连累到自己,被烟雾熏得灰头土脸、瑟瑟发抖的司仪在连续被打断了解释之后,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这两位高层人物,在一边恭敬地等候发落。上一届冠军阿邦确认了卡尔王国的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地离开场地之后,也加入了这一小团气氛诡异的人群之中。


    大家在这冷场的死寂中各有各的烦恼地面面相觑了片刻,主席台上的大宗师也纡尊降贵地来到了这一群看起来随时会因为旧日恩怨打起来的人之间。他向哈德拉冷淡地点了点头,那位和大宗师看起来不太友好的大司铎没有理会他阴沉的示意,只是冷笑着说:“密斯特,如今看来,我们都办了一届令骑士团丢尽颜面的大会,你和我又有什么不同呢?至少我还会承认那个小崽子战胜了我,尽管那是一场不光彩的意外。”


    “我也没有拒绝承认他赢了你。”大宗师冷淡地说,“但是至少今天,如果不是那场意外打断了比赛,他就在混战比赛中输给了本来该被关在地牢里的那个小子。”


    “您觉得这场袭击只是意外吗?”一直面露些许尴尬表情的阿邦这时候说话了,他微微眯起了眼睛,用带些责备的目光盯着大宗师,“您说这片荒芜的领地是被祝福的圣地,在这里建起城堡,又乐见它被那些邪龙的信徒毁坏。各个国家的人们因为信任圣殿骑士团的实力,相信您能够保护他们,才让他们之中最尊贵的人驾临此处,而您辜负了他们的期望,让他们遭到了不应有的惊吓。如果那些孩子们也在场……”


    “这么说来就奇怪了。”虽然阿邦逼问的是大宗师,哈德拉反而代替大宗师说话了,“我还以为你既然和隆·贝尔克欢声笑语地一起来到这里,那么他知道的事情你也都能够知道,我还想要问问你他策划了些什么呢。”


    阿邦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当然,我确实知道兰卡库斯的朝圣者曾是一名背节的圣殿骑士,但是他在帕普尼卡比武大会举办之前就离开了骑士团,在那时的大宗师承蒙神召之前背节,他脸上的伤痕还是当时暴怒的您刻下的。当然,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我是一名吟游诗人,他陪伴我前来此地,也只是为了照看他老友的那位想要继承我的衣钵的独子。当然,我说这些都是巧合,连我自己也无法相信。如果我是一个不知真相的人,或许我会以为,这是圣殿骑士团所布局的一场针对巴兰国王的阴谋,毕竟没有人抓到真凶,而第一颗炸弹确实是向着国王的宝座飞去的。”


    大宗师点了点头,疲倦地做了个解散的手势,就转身离开了,甚至不想再多说一句话。野蛮人的国王走到阿邦身边,低声地说:“你打得很英勇,我的儿子希望你和你的学徒如果什么时候有空,可以一起来我的国家做客。”


    “感谢您的慷慨。”阿邦回答,“但是既然邪龙教徒袭击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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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我也很担心孩子们的安全。”


    “不必担心这一点。”巴兰国王说,似乎想起了什么旧事,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既然连这里也无事发生,孩子们就不会遇到真正的危险。相信我,如果他们真的遇到了危险,你会知道的。”


    国王并没有去寻找他的独生子,而是和他的野蛮人同伴一起离开了场地。满脸狐疑的阿邦也遭到了圣殿骑士团的清场,去寻找那些孩子的时候,发现各家小孩已经分别被家长接走,只有野蛮人的小王子,被逐出场的小骑士和愁眉苦脸的小诗人还在同那位已经脱下朝圣者长袍的朝圣者,以及魁梧的野蛮人勇士一起坐在小吃摊前分享不同口味的甜甜圈和滋滋作响的烤肉串,看起来不管发生了什么,小吃摊老板都坚决要做完他的生意,不赚够一笔大的不肯离开这里。


    虽然没有像竞技场里那样遭到严重破坏,但是毁坏的喷泉和地上灼烧的痕迹都让上一届比武大会的冠军瞪大了眼睛。朝圣者朝他斜了一眼:“你来得也太迟了,看起来在地上滚了不少圈,我和巴兰国王打的赌可能会令我破产。”


    “那可真不巧,我的朋友。”阿邦微笑道,“这一次我输给我的小宝贝了,他确实已经成长为一个勇敢的骑士。不过您作为一名朝圣者,却和野蛮人的国王打赌,实在是显得不太虔诚。”


    “看在我和大宗师的那一丁点可笑的交情上,异端审判暂时是落不到我的头上的。”朝圣者似笑非笑地说,“现在你也坐下来吃点午饭吧,既然这场虎头蛇尾的大会已经结束,圣地也遭到了邪龙之血的玷污,我们普通的闲杂人等当然可以停止这可笑的斋戒了。”


    “亲爱的朋友,”阿邦一手捂着心口,装出一副沮丧的表情,“我刚在马下翻滚了很多圈,现在胃里也在翻江倒海,实在没有吃饭的心情。”


    “那还真是可惜。”朝圣者说,“既然如此,最后一个甜甜圈我就不留给你了。”他说着把那个装饰着糖霜的漂亮甜甜圈掰成了完美的三等分,分给了三个脸上写着“我还要”的男孩,然后掏出自己的皮钱袋,数了几个银币递给小吃摊老板,算是慷慨地付清了五个人的饭钱,“其他小家伙的父母都来带走了自己的小孩,怎么这小子的父母还没来?”他指了指小骑士诺瓦。


    “这是林盖亚的年轻骑士,包森爵士的长子吧。”阿邦说,他似乎非常想重新戴上自己的宽檐帽,并把它拉得盖住自己的眼睛,“十分不巧,您的父亲在比赛中受了伤,可能需要再在医务室里观察一段时间才能回到林盖亚的营地,也就是您的身边来。或者,您可以随我一同前往医务室照顾您的父亲……”


    “我还是先回到我的营地比较好。”小骑士一本正经地说,“父亲不会因为我看到他被人击败的模样而开心的。不过,我能问一下,比赛的结果怎么样了?”


    “场内发生了一点意外,比赛无法继续进行下去了。”阿邦回答,“所以这一次的比武大会没有决出冠军,不过野蛮人的国王露过那一手以后,大概也没有人敢再自称能够获得胜利了吧。”


    朝圣者微微眯起了眼睛,而旁边的野蛮人勇士则看起来非常兴奋。野蛮人的小王子拿着半个甜甜圈,抬起头来,用圆圆的大眼睛看着阿邦:“我爸爸也出场战斗了吗?他不是应该在那里无聊地看着你们打仗,自己再手痒也不应该出赛吗?”


    “这就是个很长的故事了,我会考虑将他写成我的下一首即兴长诗。”终于可以恢复自己主业的吟游诗人笑眯眯地说,朝自己的学徒伸出了手,“我们走吧,亲爱的波普,既然我们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就可以回你的故乡去了。我相信,你对这次旅行一定也有所感悟,能够写出很多优秀的诗歌。”


    “我们说好了,等大会结束,要他来阿尔基德陪我玩。”野蛮人的小王子听说自己的新朋友要被带回故乡去,顿时不高兴了,小脸拉得长长的,抓紧了小诗人的手。旁边的野蛮人勇士看到自己的小王子心情不愉快,赶快哄了哄他,一边凑到阿邦的耳边,咬牙切齿地低声说:“不要惹迪诺殿下生气,否则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阿邦不得不回想起不久前巴兰国王说的话,如果孩子们遇到危险,会知道这件事情的会是他自己而不只是野蛮人的国王。那句话并不是一个威胁,而是一句说明,女巫索雅拉的长子可能拥有一些奇妙的能力,未来不可限量,就算在这种时候,他也可能会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他还在想怎么和那个男孩说话,却听见小男孩一板一眼地说:“你也来阿尔基德。我妈妈说要和你好好聊一聊。”


    “我是没什么太大的意见,不过巴兰国王必须让出他的酒窖。”朝圣者从牙缝里笑着说。“只是,我们可能还要在这里再多待上一段时间。本应在闭幕式上公开宣布的和平协议因为大会的意外而无法宣读,巴兰国王和大宗师可能还要继续商讨一些细节。达官贵人们自然不能继续在这危险的地方逗留,所以只有您,阿邦·迪·吉纽尔爵士,三十年来所有比武大会唯一活着的冠军,周游世界的伟大诗人,能够替他们见证这一切。至于您的领地的相关问题,大宗师也许会私下和您讨论。”


    “亲爱的朋友,我到现在都没能看出来,您到底站在哪一边呢?”吟游诗人忧郁地说。如果他的手里有鲁特琴,他就要奏起一支非常哀伤的小调了。


    “当然是有趣的一方,我的朋友。”朝圣者大笑着说,“等你活到我这个岁数就会明白,这个世界上这么有趣的事情,是遇见一件少一件的。”


    那位野蛮人勇士似乎也很同意朝圣者的说法,但是对他而言,参加比赛,把圣殿骑士团的人一个一个扔出场地明显是比变成海象,免费给一群小娃娃表演要来得有意思很多,而后者是一件让他不太好意思多提起的事情。他把头顶小鸟的野蛮人的小王子扛在肩头,非常随便地朝其他人挥手告别,小王子也朝着他的小朋友们笑眯眯地挥着手,虽然他刚刚才露出了一副威胁大家的表情。


    等他们走得远了,朝圣者问起了场内发生的事情。一边的小诗人听到管风琴被人改装成大炮,野蛮人国王乘着纸飞机一剑将管风琴斩断的故事,惊讶地啊了一声,而旁边的小骑士紧皱眉头,在想象中比较了场内和自己看到的场景哪个更加激烈,但是当他听说圣殿骑士团的见习骑士们组队横冲直撞,把英勇地打偏了朝着他们国王飞去炮弹的匿名骑士摔得晕头转向,甚至以为自己是一只小猫,去向他的敌人撒娇的场景,就感到有点背后发凉了。因为自己如果在场参战,下场绝对不会比那个倒霉的野蛮人好到哪儿去。


    “啊……老师你可能不知道,那个野蛮人在他们营地里确实变成了一只猫,我昨天还摸过他,差点被咬。”知道部分内幕的波普小声地说。其实那只黑猫晚上被小王子当做枕头,没有人因此被咬过。早上见到的那个异族奴隶虽然礼节周到却努力地绷着脸。可能是因为大家都知道真相,并且抱过他的缘故,他的举止看起来比前两天都要可爱。


    “看来你也经历了一场伟大的冒险呢。”阿邦微笑着说,“不过我听说邪龙维尔扎早就被巴兰斩杀在阿尔基德的边境,尸体也已经被女巫索雅拉焚烧殆尽了,为什么他的信徒还能得到他的血?”


    “邪龙的信徒说他是不灭的。”朝圣者若有所思地说,“当场内发生爆炸的时候,一个使用邪龙的血制造的血肉傀儡试图前来诱拐或者杀死孩子们。它的操纵者应该在附近,但是女巫索雅拉的预言中无法追踪到任何敌人的行踪。我因此失去了一把好剑,而野蛮人军团必须为此负责。”


    “亏你还是个朝圣者,你真的越来越像个异教徒了。”阿邦摇着头说,“勇敢的隆·贝尔克,传奇的圣殿骑士,是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样的?”


    “我只是觉得与其偷偷摸摸地喝酒被逐出骑士团,不如光明正大地气死密斯特和哈德拉。”朝圣者哂笑道,“我刚才才说过,我站在有趣的一方。在我离开骑士团之后,他们和巴兰的战争持续了十五年,直到领导层几乎每个人都被抓去打上过烙印,才不得不和那个暴躁的野蛮人签和平协议,以及公开赦免阿尔基德的异教徒们。在这期间,巴兰不但杀死了邪龙维尔扎,还和阿尔基德的女巫结婚生子,这一次更是带着一大群闲杂人等来看热闹,完全不把他的敌人放在眼里。”


    “好像说,”小诗人插嘴了,“那位小王子能够随意把他讨厌的人变成毛毛虫来喂小鸟,就连那个会变成大海象的野蛮人勇士也让他不要使用他的力量。说不定他也能够像女王一样随意把人变形,所以就算他自己跑出来玩,大宗师也不会打他的主意。所以如果我们不去做客的话,他很可能把我们变成小动物,关在笼子里带过去。”


    阿邦眨了眨眼睛,对诗人男孩微笑:“你想和他一起去吗?如果女巫索雅拉想让你成为她的学徒,也许比跟着我做一名诗人要更有前途。毕竟圣殿骑士团和巴兰国王达成的协议里面,就有赦免阿尔基德的异教徒这一项,你就算做了一名异教徒的魔法师,也不会遭到审判,堵住嘴绑在火刑架上烧死了。”


    男孩害怕地缩了缩:“不了,我还是跟着您吧。”


    “亲爱的波普,你不需要太早做决定。”阿邦微笑着说,“你也听到了刚才我们的谈话,我们和你的新朋友都还要在这座城里逗留一段时间。在事情办完之前,你们有足够的时间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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