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底部,凤御龙在剧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被白砚抱紧在臂弯里,二人悬挂在赤红砂岩绝壁上,白砚的磁石链紧紧缠在凸岩上,而他的左手正死死扣住岩缝。“白砚!” 她惊觉两人悬在数十丈高空,下方是蒸腾着地火的深谷。
“陛下......臣在......” 白砚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右手腕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 —— 那是坠落时为保护她所致,“岩壁有磁石结晶,能借力。” 他的医官服已被鲜血浸透,后背插着的磁石碎晶每移动一分就划出更深的伤口,却仍腾出左手为她扣住岩缝。
凤御龙强忍着眩晕,发现岩壁上布满蜂巢状的磁石孔洞。她想起江浸月曾说过的 “磁石攀岩法”,咬牙用青铜钥匙扣入孔洞:“白砚,搭着我的肩膀!”
白砚额角的冷汗滴落在她手背上:“岩壁上有磁石锚点,踩着我的膝盖借力!” 他强忍着剧痛,用身体为她充当肉垫,任由尖锐的岩棱刺入后背。凤御龙咬着牙,青铜钥匙在腰间发烫,她踩着他的膝盖,指甲深深掐进岩壁借力攀爬,两人如壁虎般贴紧岩壁,每一步都伴随着磁石结晶的碎裂声。
不知过了多久,凤御龙终于发现岩壁凹陷处有窄小的洞口,半人高的洞口隐在磁石结晶后,足够两人勉强挤入。她搀扶着白砚挤进去,洞穴内的阴凉让两人同时松了口气。白砚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沙地上,后背的伤口与医官服黏连,渗出的血珠被磁石瞬间吸附,在沙地上形成诡异的算筹图案。
“别动,我看看伤势。” 凤御龙红着眼眶撕下水囊带,里面仅剩的半盏水在晃动。她跪坐在他身旁,借着远处地火余烬看清他后背的伤 —— 三根磁石碎晶深嵌入肉,周围皮肤已泛起紫斑。“忍着点。” 她咬住帕子一端,双手握住碎晶,“一、二……”
白砚的身体骤然绷紧,指尖划过她染血的脸颊:“陛下可还记得……六年前太学院的雪夜?” 他咳出血沫,却仍望着她的眼睛,“那时太学院的退役先生定居青州,他不愿教女子习治国典籍,您非要蹲在雪地里抄了三天三夜典籍,手都冻红了,先生终于肯破格收下你和江大人作学生……那时臣就想,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倔强的女子……”
凤御龙在取下第一根碎晶时红了眼眶,她撕下半幅内衬,用仅剩的水浸湿,为他擦拭伤口:“那时你总说朕熬夜伤身体,现在换朕说你——以后不准再用身体挡刀挡磁流!”
“若再来一次,臣还是会挡。”白砚望着她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的脸,想起那年雪夜,她在算学阁为他留的那盏灯。此刻,她的指尖在他后背轻轻按压,比任何安神汤都更让他安心。
“白砚,方才你在崖顶说过,你好爱好爱朕,舍不得朕死......”凤御龙咬住帕子一端,双手握住碎晶,泪水滴落在他伤口上。
白砚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笑,气若游丝道:“臣说过,就算死……也要护陛下周全……” 他的声音被剧烈的咳嗽打断,鲜血溅在她手腕上,“倒是陛下,总不爱惜自己……”
“傻瓜,朕也爱你,朕也舍不得你死......” 她猛地用力,碎晶瞬间被拔出,“所以你不准死。”
二人互相给对方处理完伤口后,白砚则从药箱底层翻出几枚风干的药枣:“这是臣为陛下准备的……防止熬夜伤身。” 他将枣子递过去,自己却只咬了一小口。
凤御龙发现洞壁上有火烧痕迹和模糊的壁画 —— 画中女子持药罐与男子握剑并肩,下方刻着 “医剑同源” 四字。
白砚从药箱取出磁石探针,检测洞内磁砂浓度:“这里像是矿难时的逃生通道。” 他指向角落的石槽,“有积水,可饮用。”
凤御龙捧水喝下,忽然发现石槽边缘刻着细小的算筹纹:“像是矿脉走向图。”
白砚凑近观察,医官服下的磁石软甲已破损:“算筹纹与地火流向一致,或许能指引出口。”
夜晚,地火余烬在洞外摇曳,白砚发着高烧,却仍喃喃念着:“陛下……小心……” 凤御龙紧紧抱着他,用体温为他取暖,轻轻吻上他苍白的唇:“朕在,别怕…… 我们一定能出去。” 她的指尖轻轻梳理他汗湿的发,忽然想起当年青州的雪夜,他也是这样默默守护着她。
三日后,凤御龙与白砚的伤势稍有好转。他们循着洞壁的矿脉走向一直前行,不知过得多久,终于踏出洞穴,眼前是一片被地火灼烧的谷底,散落着半埋的石屋,墙壁上刻满防磁流的几何图案。
“有人烟痕迹。” 白砚蹲下查看石屋废墟,发现灶台残留的胡杨饼残渣,“至少有百人在此生活过。”他突然警惕地握住腰间的磁石手术刀。
石屋后传来 “咔嚓” 一声,一名佝偻老人拄着磁石拐杖从废墟后走出,手中握着磁石弩箭,浑浊的眼睛里闪过警惕:“外来人?铁衣人的探子?”
凤御龙摘下甲胄,露出内里的双头凤纹内衬:“老伯,我们是被磁暴困住的旅人,并无恶意。”她腰间的青铜钥匙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老人的目光瞬间被钥匙吸引,手剧烈颤抖起来:“双头凤纹…… 青铜钥匙…… 你是凤朝女帝?” 他布满老茧的手抓住凤御龙的手腕,“十年了,终于等到你……”
原来,老人叫老石,世代守护矿脉,十年前,铁衣人血洗矿村,他成了矿村最后幸存者。
“不久前,林鑫用熔炉抽干地火,矿脉快死了,他们说,要用地火炼制磁石武器。” 他指向远处的磁石丘陵,“但矿脉核心的磁石阵,只有带着钥匙的人才能破解……”
白砚仔细观察丘陵上的磁石排列,忽然道:“这些磁石的阴阳分布,与医书上的经脉走向相似……” 他从药箱取出磁石碎片,“或许可以利用磁石相生相克之理。”
老石浑浊的眼睛亮了:“年轻人,你懂磁石?矿村祖祖辈辈都在研究这个!” 他从破屋内翻出泛黄的羊皮图,上面画满密密麻麻的矿脉走向和奇怪符号,“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说能找到磁石阵的生门…… 但没人能看懂。”
凤御龙盯着羊皮图,突然想起江浸月教她的算学知识:“这些符号,像是《九章算术》里的‘正负术’!白砚,我们可以用算学推演磁石阵的弱点!”
三人循着羊皮图的指引,向磁石丘陵深处走去。忽然,地面震动,无数磁石箭矢从丘陵中射出。白砚眼疾手快,拉着凤御龙和老石躲到巨石后,磁石箭矢擦着他的衣袖飞过,在石壁上撞出火星。
“小心!这些磁石被施加了西域秘术!” 老石大喊,“只有用特定的磁石粉末才能破解!” 他从腰间掏出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黑色粉末。
白砚接过粉末仔细嗅闻:“是赤铁矿粉混合胡杨树脂,臣曾在医书上见过类似的记载!” 他迅速将粉末撒在箭矢上,磁石果然失去了效力,纷纷落地。
继续前行,他们遇到了更棘手的机关 ——一座由巨大磁石组成的八卦阵,每块磁石都散发着强大的吸力。凤御龙的青铜钥匙开始发烫,与磁石产生共鸣。
“钥匙在指引方向!” 凤御龙握紧钥匙,“白砚,我们按照算学的‘八卦方位’走!” 两人手牵手,小心翼翼地踏入阵中。每走一步,周围的磁石便发出轰鸣,吸力不断变化。白砚凭借着对医理的熟悉,感知着磁场的细微变化,及时提醒凤御龙调整方向。
老石在阵外焦急地看着:“小心!阵眼在中央的‘坎位’,但那里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终于,两人来到阵眼。中央的磁石巨大无比,表面刻满古老的咒文。白砚的手术刀突然震动起来,与磁石产生共鸣。
“臣明白了!” 白砚眼中闪过光芒,“医道与算学本就相通,这磁石阵需要用算学破解方位,用医道调和磁场!” 他从药箱取出各种草药,按照医理调配成药剂,涂抹在磁石表面。
凤御龙则用青铜钥匙在磁石上划出算筹纹路,口中念念有词:“以算为引,以医为药,破!” 随着她的动作,磁石发出耀眼的光芒,整个八卦阵开始剧烈震动。
老石激动地大喊:“成功了!地火的流向开始改变了!” 远处的熔炉群传来阵阵轰鸣,赤红的地火不再被抽取,而是顺着矿脉自然流淌。
然而,就在此时,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强大的吸力将凤御龙吸了进去。白砚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抓住她的手:“陛下,抓紧臣!” 两人在缝隙边缘挣扎,白砚的手被磁石划破,鲜血滴落在磁石上,竟意外激活了隐藏的机关。
一道古老的光束升起,在空中投射出慕容氏先祖的影像:“能走到此处者,必是心怀仁善、精通算医之人。吾等留下的磁石阵,并非为了杀戮,而是守护地火的平衡……” 影像消失后,缝隙缓缓闭合,地火恢复平静。
凤御龙望着远处重新焕发生机的矿脉,青铜钥匙在掌心发烫:“白砚,我们做到了。” 她轻声说。
白砚抬头,眼中满是温柔:“是的,陛下。”
老石激动地展开笑颜:“女帝陛下,你让地火归位,也让矿村的魂回来了。” 他将祖传的磁石罗盘递给凤御龙,“这是矿村最后的宝物,或许以后能派上用场。”
此时磁石阵剧烈震动,赤红的地火顺着矿脉奔涌,将整片谷底照得犹如白昼。凤御龙与白砚相拥着从缝隙边缘爬起,她的青铜甲胄沾满砂砾,发丝凌乱却难掩眼中灼灼的光,转头看向白砚时,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白砚,若没有你,朕……”
白砚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浅笑,染血的手指轻轻拂过她沾着灰尘的脸颊,医官服下渗出的血迹在胡杨泪绷带的包裹下已不再蔓延:“陛下无需言此,臣既已许下护佑之诺,便会以命相抵。”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数十名身着铁衣的死士手持磁石弯刀,从丘陵后蜂拥而出。
老石面色骤变,颤抖着抓住凤御龙的衣袖:“是铁衣人!他们察觉到地火异动,定是来阻拦的!” 凤御龙迅速抽出白砚药箱中的磁石手术刀,刀刃在火光中泛着冷冽的光,她扫视着逼近的敌人,声音沉稳而坚定:“白砚,护好老石。老石,烦请为我们指引退路。”
白砚点头,从药箱夹层中取出数枚磁石烟雾弹 —— 那是他在洞穴中利用胡杨树脂与磁石粉末临时制成的。他将烟雾弹掷向死士群,顿时浓烟四起,磁石粉末在空气中弥漫,干扰着敌人的视线。凤御龙趁机冲向左侧地势较高的岩壁,青铜钥匙在腰间发烫,仿佛在呼应着她内心的战意。
“这边!” 老石拄着磁石拐杖,在崎岖的地形中灵活穿梭,白发在火光中翻飞,“后方有废弃的矿道,可通往绿洲!” 白砚一手搀扶着老石,一手握着磁石匕首,警惕地注视着四周。铁衣死士的呼喝声穿透烟雾传来,其中一人高声喊道:“女帝,交出青铜钥匙!”
凤御龙冷笑,手中的手术刀精准地划过一名死士的手腕,磁石弯刀应声落地:“痴心妄想!” 她的动作利落如行云流水,多年在太学院研习算学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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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出的敏锐洞察力,此刻转化为战场上对敌人破绽的精准捕捉。白砚则在她身后施展着医家的点穴手法,专攻下盘,让敌人行动受限。
然而,铁衣死士人数众多,且逐渐适应了烟雾干扰。一名死士瞅准时机,挥刀向凤御龙后背砍去。千钧一发之际,白砚猛地扑上前,用身体挡住刀锋,左肩顿时鲜血淋漓。“白砚!” 凤御龙转身时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手中手术刀寒光一闪,直取死士咽喉。
老石见状,从怀中掏出一把磁石粉末,扬手撒向空中:“女帝,快走!这些磁石粉能暂时扰乱他们的阵脚!” 凤御龙咬咬牙,搀扶起白砚,三人借着混乱向矿道狂奔。身后,铁衣死士的怒吼声与地火的轰鸣交织在一起,仿佛一首死亡的序曲。
当他们终于跌跌撞撞地进入矿道,老石迅速搬开一块刻有算筹纹路的磁石,将洞口封住。矿道内漆黑一片,唯有远处隐约传来滴水声。白砚靠在岩壁上,额头上冷汗涔涔,却仍强撑着精神:“陛下,臣无碍。” 说着,他从药箱中取出布条,开始为自己处理伤口。
凤御龙蹲下身,按住他的手:“别动,朕来。” 她的动作轻柔却不失利落,目光在黑暗中与白砚交汇,“你总说要护朕周全,却不知朕亦不愿你受半点伤害。” 白砚望着她专注的眉眼,心中泛起阵阵暖意,仿佛连伤口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老石在一旁点燃随身携带的火把,昏黄的光芒照亮矿道。他指着前方蜿蜒的通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忧虑:“此矿道直通绿洲,但途中设有不少慕容氏留下的机关,需小心应对。” 凤御龙点头,握紧青铜钥匙:“有算学与医道相助,再难的机关也能破解。”
三人继续前行,矿道两侧的岩壁上不时出现刻着算筹图案的磁石。白砚仔细观察后,发现这些磁石的排列竟与人体穴位分布有着微妙的关联:“陛下,这些磁石的布局或许可通过医理来解读。”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羊皮纸,开始绘制磁石分布图。
凤御龙则依据算学原理,在岩壁上标记出可能的机关触发点。老石看着两人默契的配合,不禁感叹:“女帝与这位小郎君,当真是天作之合。当年慕容氏机关术,便讲究算医合一,方能破解。”
正说着,前方突然出现一道由磁石组成的门,门上刻满了复杂的几何图案。凤御龙蹲下身子,仔细研究图案的规律,白砚则在一旁根据医理分析磁石的磁极走向。老石拄着拐杖,在四周寻找线索,突然他眼睛一亮:“这里有字!”
火把凑近,岩壁上一行小字显现:“算为引,医为钥,阴阳合,门自开。” 凤御龙与白砚对视一眼,同时开口:“我明白了!” 凤御龙按照算学中的 “阴阳术”,将磁石重新排列,白砚则利用医道知识,用特殊的草药汁液涂抹在磁石上,以调和其磁场。
随着最后一块磁石归位,磁石门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缓缓打开。门后,一条铺满磁石地砖的通道延伸向远方,地砖上的纹路组成了一幅巨大的算筹图。凤御龙踏入通道的瞬间,地砖突然开始移动,形成各种复杂的阵型。
“小心!这些地砖的移动规律与算学中的‘方阵术’有关!” 凤御龙大声提醒,白砚迅速掏出算筹,在手中快速推演:“陛下,需按‘右上至左下’的顺序踩踏地砖!” 两人紧密配合,在不断变化的地砖阵中穿梭,老石则紧跟其后,手中的磁石拐杖不时点地,测试地砖的稳定性。
好不容易通过地砖阵,前方却出现了一条狭窄的磁石桥,桥下是翻滚着滚烫岩浆的深壑。磁石桥的两侧立着刻满算学谜题的石碑,只有答对谜题,桥身才会稳定。凤御龙望着石碑上的题目,眉头微皱:“这是《九章算术》中的‘盈不足术’变体,需重新设未知数……”
她蹲在地上,用磁石在石板上书写算式,白砚则在一旁提供医学角度的辅助思路 —— 人体气血盈亏与算学中的盈不足原理竟有着奇妙的相通之处。老石在旁边紧张地注视着,手中的拐杖紧紧攥着,生怕两人有丝毫闪失。
当凤御龙算出最后一个答案,磁石桥发出一阵嗡鸣,桥身的震动逐渐平息。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过桥时,身后突然传来铁衣死士的呼喝声 —— 追兵循着踪迹找了过来。
“快走!” 凤御龙当机立断,率先踏上磁石桥。白砚搀扶着老石紧跟其后,铁衣死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名死士挥舞着磁石弯刀跃上桥,刀锋直指凤御龙后背。白砚眼中闪过狠厉,从怀中掏出磁石银针,精准地射向死士的穴位,死士顿时僵在原地,失去行动能力。
桥身因为死士的挣扎开始晃动,凤御龙大声喊道:“保持平衡!按算学规律移动!” 她稳住身形,带领众人按照特定的节奏前进。铁衣死士们见状,纷纷涌上桥,试图阻拦。凤御龙与白砚背靠背,一边应对敌人,一边小心翼翼地在晃动的桥上移动。
千钧一发之际,凤御龙看到桥对岸岩壁上的算筹图案,突然灵光一闪:“白砚,用磁石粉末干扰他们的行动!老石,指引我们踩准桥的平衡点!” 白砚迅速撒出磁石粉末,铁衣死士们脚下打滑,阵脚大乱。老石则凭借多年对磁石的了解,大声喊着:“左三步,右两步!稳住!”
在三人的紧密配合下,他们终于抵达对岸。凤御龙拿起一块巨大的磁石,将其推入桥边的凹槽,磁石桥瞬间崩塌,铁衣死士们的惊呼声伴随着坠落的声响,消失在岩浆之中。
众人稍作喘息,继续沿着矿道前行。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透出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