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御龙站在地火之眼入口，看着七十二名舞姬冲向磁石塔，忽然听见马蹄声。转身看见夜星悬和白砚策马而来：“不是让你在医帐？”
“臣来助陛下。” 夜星悬翻身下马，磁石针在掌心转动，“地火之眼的磁流，与陛下的钥匙呈‘天枢同辉’之象。” 忽然贴近她耳畔，“臣还来告诉你，林鑫的伏兵在西北沙丘后，有五千人。”
她忽然金错刀在掌心转了个花：“皇正君的密探，倒比磁石针还快。” 指尖划过他胸口绷带，“若再逞强，本宫便罚你抄写《九章算术》百遍——用左手。”
夜星悬忽然抓住她的手，在漫天黄沙中，眼中只有她的倒影：“臣倒希望陛下罚臣，罚臣生生世世，都做陛下掌心的钥匙。”
远处传来磁石链碰撞声，祭无疆的银枪挑飞铁衣人首领的头盔。凤御龙甩开他的手，金错刀出鞘：“先打赢这一仗，再与本宫说这些疯话。”
“臣的疯话，只说给陛下听。” 夜星悬摸出磁石丝绦，“且看今日，是地火焚天，还是凤火燎原。”
凤御龙身着青铜甲站在磁石塔中央塔顶，夜星悬的磁石针悬在胸前，与她腰间的钥匙形成共振。
“七十二塔，对应七十二候。” 他的声音混着风沙，“陛下，该转动钥匙了。”
她点头，指尖抚过钥匙上的朱雀纹，当钥匙插入塔顶齿轮的瞬间，三十六座塔同时发出蜂鸣，磁流如银河倒悬，向地火之眼汇聚。
“林鑫的伏兵来了。” 祭无疆的银枪在远处划出银弧，“五千铁衣人，从西南角突袭！”
凤御龙转身，看见铁衣人举着淬毒磁石链冲来，为首者正是林鑫。凤御龙的金错刀劈开第七具铁衣人胸膛时，林鑫已站在地火之眼入口的齿轮阵中，他手中握着半枚东夷磁石权杖划出诡异弧线，沙地上的磁石塔突然发出蜂鸣，塔身刹那间爆发出令人目眩的刺目蓝光，第三座磁石塔的咒文陡然逆转——那是慕容氏机关术与东夷磁法诡谲融合的 “七曜逆轮阵”，每座塔的磁极仿若不安分的鬼魅，短短五息时间便调换一次。
“陛下，可曾见识过磁石绞碎银枪的可怖场景？” 林鑫那带着几分张狂的声音，混杂在地火的惊天轰鸣中传出，此刻他正得意洋洋地看着祭无疆手中的银枪，在磁流的强大吸力下逐渐扭曲变形，“林某在东夷苦心钻研习得的磁脉倒转术，今日正好用来好好招待诸位将军！”
祭无疆只觉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玄铁护腕与塔身剧烈相斥，那股强大的力量几乎要将她的手臂生生扯离躯体。她焦急地转头，看着弟弟祭无赦深陷重围，被十二道磁石链如狰狞的毒蛇般缠住银枪，甲胄上的火焰纹在蓝烟中明灭，她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将火焰纹甲胄交到她手中时的话：“祭家铁枪，不为护一人，为护天下苍生。”
“阿赦，弃枪！” 祭无疆扯着嗓子，拼尽全力嘶吼道，奋力甩脱缠在身上的磁石链，她不顾滚烫，徒手死死抓住塔基，“快用磁石链缠住塔顶风标，借助地火的滚滚热气，融了这害人的鬼东西！”
“陛下可曾想过，为何胡杨林的龟兹商队残骸偏偏带了陆家的徽记？” 林鑫的声音混着地火轰鸣，“林某不过是借陆侧君的商道运毒，再用你们的珊瑚磁砂封喉——这招‘借刀杀人’，可算高明？”
她的金错刀顿在半空。三日前从龟兹商队残件中发现的陆家暗纹，此刻在沙地上投下讽刺的阴影，从东海到西域，林鑫始终在算准他们的动线。
墨尘的孔雀翎被疯狂肆虐的磁流扯落三根尾羽时，十二只机关木鸢已折损五只。他颤抖着看向手中已然变形的鎏金算筹。
“墨尘，磁石塔的咒文在随北斗移位！” 江浸月的铁尺敲出急响，“他在按《九章算术》的‘周髀算经’调整方位，每五息变换一次磁极！”
鎏金算筹在掌心刻出血痕，墨尘终于看懂了塔身上那神秘复杂的咒文——原来，这竟是东夷皇室秘传的 “磁海迷踪阵”，每座磁石塔都是活的磁石罗盘，随北斗转动而改变斥力方向，将这片无垠沙海沙海瞬间变成了巨大且危险的磁石棋盘。十二只机关木鸢刚靠近塔群，便被磁流掀得倒飞，右翼齿轮在沙地上拖出火星。
“商队弟子听令！” 他赤足匆匆踩过滚烫的沙砾，毫不犹豫地将最后三袋珊瑚磁砂奋力抛向塔顶，同时冲着商队弟子们大声呼喊，“用胡杨木撑起反磁木架！即便木鸢坠毁，也要给陛下留一条破阵的生路！”
林鑫的笑声传来：“机关师，你当林某在东海没偷够图纸？” 地火之眼突然喷出蓝烟，在塔群间形成毒雾迷宫，“看见那些齿轮了？每转一圈，地火喷口便偏移三分——你们破阵的时间，只剩二十息。”
墨尘眼睁睁看着木鸢撞向磁石塔，千钧一发之际，他扑向操控台，用孔雀翎的金属羽轴强行撬动齿轮，鲜血顺着手臂滴在算筹上，却在磁流中凝成诡异的卦象 ——正是《璇玑图》中记载的 “火水未济” 之象。
“用珊瑚磁砂在塔基画逆八卦！” 墨尘冲商队弟子嘶吼，“每座塔的生门在巽位，死门在艮位—— 萧党余孽偷了慕容氏的《璇玑图》残页！” 算筹抛出，却被反磁流弹回，在他前臂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原来如此！” 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血沫，“林鑫，你偷得了《璇玑图》，却不懂慕容氏机关的真髓——磁石相生相克之道，从来藏在算筹的加减乘除里！”
陆鸣舟的翡翠扳指在货车暗格连按十七次，却听见车辕断裂的脆响。林鑫的铁衣人专砍马腿、毁车辕，三十辆磁石货车已毁去半数，剩下的货车也被磁流干扰，齿轮卡在 “死门” 方位。
“砍断辕马缰绳，用胡杨木作支点！” 他的折扇劈落铁衣人手腕，扇骨内侧的墨家避障图已被血浸透，“把珊瑚磁砂塞进车轮缝隙，借地火的热气让磁石消磁！给你们少夫人清出一条路！”
商队弟子们冒着磁流反噬，将珊瑚磁砂塞进货车缝隙。“好个七曜逆轮阵，可惜漏算了商道的磁石轨迹。” 陆鸣舟的洒金折扇早已破碎，却用扇骨在沙地上划出龟兹商道的路线图，“陆氏商队每辆货车的轴承，都刻着《九章算术》的均输术——磁石塔的磁极变换，正好替我们校准了地火流向！”
当第一辆货车冲破磁石塔的封锁时，陆鸣舟看见远处凤御龙被磁流掀飞，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深知，这场棋盘的对弈，每一步都踩着商队弟子们的血肉，但有些路，必须用血肉来铺。
白砚的药箱在磁流中疯狂震颤时，他正在临时搭起的医棚中做急救。他从伤员的伤口中发现，林鑫的铁衣人竟涂了地火碎粉，与蓝烟混合后形成了连清磁散都无法中和的蚀骨毒雾，此时伤员的小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
“取胡杨泪和珊瑚粉！” 他扯开自己的袖口，用银针刺破指尖，“用我的血作引 —— 当年在青州，我替陛下试毒时，早把地火毒引养在了血脉里。” 白砚将自己的血混入药汁，药玉耳珰在磁流中碎成齑粉，他却顾不上疼痛。
凤御龙的后背撞上磁石塔时，手中的青铜钥匙几乎脱手。林鑫的弯刀擦着她的鬓角划过，刀刃上的东夷咒文在她脸颊烙下浅红印记 —— 那是慕容氏血脉的灼热警告。
“你以为有了慕容皇后的钥匙，就能号令地火？” 林鑫的瞳孔映着她狼狈的模样，“林某早在三年前，就从拓跋烈的密卷里，解了钥匙的共振频率！” 地火之眼的喷口突然发出尖啸，岩浆顺着磁流管道奔涌，“看见那些舞姬了？她们脚下的齿轮，每转一圈，便离地狱近三分。”
凤御龙的目光扫过沙地上的战局：墨尘的机关木鸢只剩三架，祭家姐弟的甲胄染满蓝烟，陆鸣舟的商队货车燃着浓烟，白砚的医棚伤员倍增。最后落在夜星悬身上 —— 他正用磁石针支撑着摇摇欲坠的磁流屏障，月白锦袍下的脊背，已被地火烤得通红。
青铜钥匙在掌心烫出血泡时，凤御龙看懂了林鑫的布局——七曜逆轮阵的核心，竟是千佛洞壁画上的 “千手观音” 眼瞳。每尊佛像的磁石眼瞳，都在为地火之眼的喷口校准方向。
凤御龙忽然朝着龟兹舞姬的方向喊道：“众舞姬听令——改跳’千佛往生舞’！”七十二名舞姬闻言，随即停下原来的舞步，在龟兹王后的带领下跳起失传已久的 “千佛往生舞”，当七十二名舞姬的磁石链同时勾住佛像眼瞳的瞬间，千佛洞的壁画突然发出嗡鸣，每一步都踏在《九章算术》的方位节点上，竟将磁石塔的磁极变换节奏，化作了破阵的节拍。
“林鑫，你盗走母后的机关图，却盗不走人心——” 凤御龙抹去嘴角的血，金错刀指向壁画，“朕让这千佛之眼，唯众生愿力可开。”
“你竟算出了磁塔的破绽，用舞姬的步数破阵！” 林鑫的磁石权杖被磁流扯飞，“可地火之眼的喷口已经启动，就算破了阵，龟兹也会被岩浆吞没！”
凤御龙看着岩浆从地火之眼涌出，突然想起母后留下的手记：“地火非灾，顺之则昌。”
“阿尘，计算岩浆逆流的角度！鸣舟，用货车堵住地火支流！” 她的声音盖过地火轰鸣，“无疆、无赦，护好舞姬完成最后三息的舞步！”
“现在，轮到朕教教你，什么叫真正的机关术。”凤御龙将青铜钥匙插入中央磁石塔，血液顺着钥匙纹路流入齿轮，竟激活了塔基下的 “地火逆脉”， “朕要的不是阻止地火，是让它听女子的号令！“
墨尘的算筹在沙地上划出完整的逆八卦，陆鸣舟的货车在岩浆中组成临时堤坝。当第七十二名舞姬的脚尖点在塔顶齿轮 “坤位” 节点的瞬间，千佛洞的壁画突然发出嗡鸣，地火之眼的喷口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岩浆竟顺着磁流管道倒灌回地火之眼。
林鑫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七曜逆轮阵被地火反噬，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磁石塔在岩浆中扭曲变形，东夷咒文与慕容氏机关术相互绞杀，形成了致命的磁流乱流。
“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地火逆脉？” 他的磁石权杖第一次出现颤抖，“我耗了十年，才解出的机关图……”
“因为你永远不懂，” 凤御龙的金错刀抵住他咽喉，衣甲下的朱雀纹在火光中明灭，“母后的机关，从来不是为了杀戮。”
林鑫突然疯狂大笑，他忽然掏出十枚炸药，导火索 “滋滋” 地燃烧着：“就算我死，也要拉着你的千佛眼陪葬！”他嘶吼着，将炸药扔向齿轮阵。
“休想！” 说时迟，那时快，凤朕眼中寒光一闪，毫不犹豫地甩手将金错刀掷出。那金错刀裹挟着凌厉的劲风，在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弧线，精准无比地砍断所有炸药的引线，火花瞬间熄灭，刀锋绕了一圈又回到她手上。
趁众人稍一分神，林鑫猛地冲向地火之眼旁的暗窟，他的身影在火光与烟雾中一闪，便消失在了那幽深的洞穴里，声音却从暗窟深处飘上来：“凤御龙，西域的砂海，会记住那些被你救下的，终究还是要死的女子！”
“林鑫！” 祭无赦怒吼一声，欲追上去。
“穷寇莫追。” 凤御龙沉声道，她望向暗窟方向，“暗窟内磁流紊乱，烟雾弥漫，不宜追击。”
当磁石塔的最后一道咒文熄灭，众人在焦黑的沙地上汇聚。
“臣算错了磁塔的逆脉角度......” 墨尘突然跪在凤御龙面前，算筹上的血痕触目惊心，“若不是陛下想到千佛往生舞，大家已经……”
“没有若。” 朕伸手按住他颤抖的肩，看着远处龟兹女子围着火堆擦拭磁石链，“你教会她们用算筹破阵，祭家姐弟教会她们用银枪自卫，白砚教会她们用草药救命，鸣舟教会她们用商道谋生——这些，才是破阵的真正力量。”
夜星悬的磁石针从袖中滑落，他望向千佛洞的壁画：“当第一个女子拾起算筹，第一个女子握住武器，这场仗，我们就已经赢了。”
此刻的千佛洞，七十二名舞姬的磁石链勾住塔顶风标，塔身咒文突然发出蜂鸣，与千佛洞的壁画形成共振，机关齿轮转动声如战鼓——’千佛眼’彻底启动。地火管道被重新构建，蓝烟不再是毒雾，而是被引入到绿洲的灌溉机关，成为推动水车的动力。
“成了！” 墨尘猛地站起，算筹从掌心滑落也未察觉，眼中映着塔身流转的双头凤纹，“陛下，您看！咒文在随龟兹女子的舞步变幻，这是机关术从未有过的气象！”
凤御龙望向众舞姬，她们的纱丽上绣着勾股纹，每一步落下，塔基的磁石便发出清越的鸣响，仿佛天地都在为女子的智慧喝彩。
墨尘忽然转身，他望向凤御龙的目光亮如星辰，指尖微微发颤，这个曾经在青州暗河用齿轮撑起求生通道的机关师，此刻眼中只有他的妻：“是陛下您提出的’千佛眼’构思，是您提出让’女子舞步成为破阵之钥’ ！”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音， “陛下，您让机关术不再是男子的私学，而是天下女子都能执笔的算筹！” 忽然上前，不顾周围众人的目光，双手握住凤御龙的肩，“这不是慕容氏的机关，不是墨家的机关，是您——女帝凤御龙开创的机关！能助陛下铸成此机关，臣...深感荣耀！”
凤御龙尚未反应过来时，已又一次被狂喜的墨尘抱起转圈。孔雀翎斗篷在风中扬起，扫落塔基的珊瑚碎粉，形成细小的彩虹。女帝的金错刀在腰间轻响，甲胄上的朱雀纹与他孔雀翎的碧色交相辉映，听见他在耳边低笑：“当年在青州，您说要让算筹落在天下女子掌心，如今，您做到了。”
祭无疆的银枪 “当啷” 落地，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墨尘这疯劲儿，倒像当年在青州偷喝葡萄酒的模样。” 她身旁的阿丽亚捂着嘴笑，磁石链上的银铃响成一片。
墨尘的脚步终于停下，却仍将凤御龙护在胸前，生怕塔身齿轮蹭到她的甲胄。他眼中倒映着朕的身影，比任何机关都更璀璨：“陛下，还记得您说过机关术该为民生所用吗？” 指尖划过塔身的绣线标记，“现在，女子们用绣线标出的方位，比任何精密算筹都更精准——因为她们在用心感受机关，机关术终于有了温度，不再是冷冰冰的齿轮。”女帝望向塔基处的珊瑚碎粉，竟摆出 “吾妻凤御龙” 的字样——不知何时，墨尘竟用机关师的浪漫，在砂地上写下无声的誓言。
远处传来龟兹王后的笑声，她带着众舞姬走来，她们的五彩纱丽虽已破损，却在腰间系着新的磁石链，而那些曾在胡杨林救出的龟兹女子们正欢呼雀跃。
凤御龙站在千佛壁画前，龟兹王后带领着兹女子们跪拜：“愿龟兹女子，永为凤朝女帝羽翼。”她们知道，正是眼前这位凤朝女帝，让她们亲手转动的千佛眼齿轮，不仅拯救了自己，更开启了龟兹的新纪元。
凤御龙扶起她们，她望向流砂海：“凤朝的女子学堂，永远为天下女子敞开。”
夜星悬站在她身旁，密函从袖中滑落：“陛下，漠北急报，拓跋弘平定王庭，要送三百名漠北女医来龟兹。”
“陛下。” 江浸月捧着半块磁石残片走过来，上面是林鑫未烧完的密卷，“萧党余孽在火焰山还有三十六座磁石熔炉。”
“传令下去，” 女帝的声音混着地火的余温，“休整三日，出发火焰山。朕要烧了他们的熔炉，让火焰山的地火，从此只照亮女子的前路。”
沙海的星光落在她肩头，映出甲胄下若隐若现的朱雀纹，而在她身后，七道各自忙碌的身影，正在共同织就一张照亮世间的网，一张让天下女子都能在世上挺直脊梁的网。
暮鼓声中千佛壁画被重新绘制——画中的胡旋舞女，腰间系着磁石链，脚下踩着破碎的枷锁，头顶是双头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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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而在壁画角落，刻着一行小字：“女子之智，可测天地；女子之力，可裂金石。”
龟兹王宫的琉璃灯在夜风中摇曳，龟兹王的银制弯刀搁在案头：“女帝若需战马，龟兹的汗血宝马任你挑选。” 他的胡须染着风沙，却在望向王后时柔化了目光，“只是本王不懂，为何要让女子执掌算筹？她们本该在闺中。”
龟兹王后的银冠发出轻响，她亲手为凤御龙斟上葡萄美酒，指尖掠过案头的《凤朝龟兹盟约》：“女帝陛下让我看见，女子的绣针能变成算筹，舞步能算出破阵之道。” 她望向窗外，“龟兹很多女子，从前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如今却能算出磁石塔的生门。”
凤御龙展开《凤朝西域国策》：“当女子的智慧被看见，闺阁便成了学堂。”
“女帝当真要将龟兹的女子推上战场？” 龟兹王目光扫过 “废女户制”“许女子从军掌算” 等条款时，他的声音像胡杨林的老木，带着被风沙打磨的粗粝，“她们的绣针该穿丝线，不是磁石链。”
“龟兹的女子，本就该自由选择握绣针还是握算筹，握笔抑或握武器。” 朕指尖划过盟约上的双头凤纹，“盟约不是让她们替男子送死，是让她们有保护自己的权利。”
王后的银冠垂落的流苏扫过盟约，她亲手握住丈夫的手：“王上可记得，三年前大旱，是龟兹的女子用绣品换来了粮食？她们早已在守护这个国家。”
龟兹王将弯刀按在羊皮纸上，重重叹了口气：“罢了！若女子的算筹能算出地火流向，本王的弯刀便为她们劈开商道！”
琉璃灯的烛火映着《凤朝龟兹盟约》，龟兹国王的弯刀与凤朝女帝的金错刀并列石案，刀刃相击发出清越的鸣响——这是西域最郑重的 “金刀盟誓”。
“龟兹愿奉凤朝为共主，” 龟兹王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废女户、开算学、许女子从军，永不复立‘女子不入市集’之禁。” 忽然抬头，“但凤朝需护龟兹商道。”
凤御龙取出刻着凤朝朱雀纹的青铜印玺：“朕许龟兹自治之权，女子算学馆可报考凤朝太学院，商队免税三年。” 印玺缓缓落下。
龟兹城万人空巷。凤御龙站在琉璃城楼上，看着曾经的舞姬、绣坊姑娘，如今身着甲胄，手持磁石链，列队走过街道。她们的腰间，别着刻有自己名字的磁石腰牌 —— 不再是 “女户”，而是 “龟兹女子卫”。
“诏曰：” 她展开圣旨，声音盖过欢呼声，“龟兹国废‘女户’制，女子可入商、从军、入学堂，掌算学……” 夜星悬伸手替她按住被风吹乱的圣旨边角，指尖的青玉镯与她腕间的钥匙相映。
圣旨读完，龟兹王后带着龟兹女子卫跪下，青金石冠在阳光下闪耀：“愿龟兹女子的算筹，从此与凤朝的金错刀同辉。”
凤御龙扶起她们，转身时，夜星悬正低头替她整理甲胄上的流苏：“陛下可知，方才念诏时，眼尾有沙粒。”
“哪来的沙粒。” 她别过脸，却被他用帕子轻轻擦拭，“皇正君的帕子，倒比御史台的奏折还干净。”
“臣的帕子，只擦陛下的眼。” 夜星悬忽然从袖中摸出个小瓶，“白砚新配的眼膏，能去眼下青黑。”
她忽然轻笑，任他为自己涂抹，感受指尖的温度：“在青州时，你总说本宫像个野丫头，现在倒成了需要你照顾的娇娇女。”
“无论陛下是什么样子，都是臣穷尽一生也算不透的惊鸿。” 夜星悬低声道。
凤御龙握住夜星悬的手，将他的掌心贴在自己心口：“皇正君可听见？这里面，有东海的涛声，漠北的驼铃，西域的暮鼓，还有……”
“还有臣的心跳。” 夜星悬接过话，指尖划过她掌心的钥匙印记，“与陛下的心跳，同频共振。”
凤御龙望着远处归营的娘子军，她们的磁石链在月光下闪烁，像一串流动的星辰。而身边的夜星悬，正低头替她系好披风的带子，指尖偶尔掠过她的手腕，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流砂海的夜风掠过城楼，流砂海的带着胡杨林的清香，终于不再带着蓝烟的苦涩。当第一支女子商队踏上归途，驼铃声中，龟兹少女们哼起新的歌谣：“凤帝临世，扭转乾坤；女子开疆，千佛护佑……”
戌初刻的龟兹驿站，凤御龙卸去甲胄，坐在毡毯上揉按太阳穴，指腹触到眼下的青黑——自千佛洞之战，已几日未合眼。门外传来白砚的脚步声，药玉耳珰相撞的清响在静谧中格外清晰。
“陛下该用眼膏了。” 他掀开珠帘，手中托着青瓷盏，里面凝着淡金色膏体。
朕望着他眼下同样淡淡的青影，想起三日前他为夜星悬输血后，又连夜调配清磁散，药碾子在陶钵里碾了整宿：“白卿，你也该歇了。”
他置若罔闻，用银针挑开膏体，指尖在朕眼周穴位轻轻点按：“陛下可知，您眼下的乌青，比磁石塔的阴影还重？” 忽然取出小瓷瓶，“这是安神香，用胡杨林的沙枣花与东海鲛绡泪合制。”
胡杨泪眼膏带着清冽的苦香，凤御龙闭着眼，感受着药膏渗入肌理的清凉，听着白砚指尖划过皮肤的细微声响，白砚的指腹却比磁石更暖。他的医官服袖口沾着珊瑚粉，是白日里替伤员换药留下的。“臣在青州时，总见您熬夜抄录治学典籍。” 他忽然开口，指尖在攒竹穴缓缓打圈，“那时臣便想，若有一日为医正，定要让您的案头旁，永远备着安神汤。”
白砚点燃安神香，鲛绡泪化作淡蓝色烟雾，在帐内织成沙枣花的形状。他替朕褪去绣着双头凤的中衣，露出肩头未愈的灼伤 —— 那是千佛洞之战被磁流反噬的痕迹。
“明日便要启程去火焰山。” 他的声音混着烟香，“臣替您备了磁石冰枕，能镇住地火攻心的创伤。” 忽然取出玉简，“这是臣新撰的《西域药经》，记录了龟兹的止血草用法。”
凤御龙睁开眼，看见他发间别着的药玉簪已有些许裂痕，他总是这样，将自己的伤藏在医箱深处，却对她的分毫不适耿耿于怀。
更漏声至子时，白砚坐在凤御龙身侧，替她梳理垂落的长发。他的指尖划过发间的珊瑚珠——那是龟兹女子营送的平安符，每一颗都刻着算筹纹。
翌日出发前，龟兹王亲自将龟兹王室的旗帜交到凤御龙手中，旗帜边缘用一百零八位龟兹女子的发丝绣成算筹纹：“这是龟兹的战旗，” 他的声音难得地低沉，“愿它随女帝陛下的金错刀，劈开火焰山的阴霾。”
凤御龙接过战旗，龟兹王后带着数百名女子跪地，每人手中捧着一粒磁石，拼成 “凤朝龟兹同盟” 的字样：“磁石取自千佛洞的壁画，愿护陛下百战百胜。”
祭无疆的银枪挑起战旗，她转身望向龟兹城，那里的琉璃灯第一次为女子亮彻整夜：“陛下，盟约的第一笔，该用火焰山的地火来书写了。”
凤御龙翻身上马，看夜星悬坐在机关木鸢上向她颔首，墨尘在检查新制的赤铁石弩炮，陆鸣舟在调试刻着盟约纹的磁石货车，白砚在分发掺了龟兹药草的清磁散，祭家姐弟身后带着新征收的娘子军，江浸月用铁尺测算前路—— 他们的身影与龟兹王、王后的身影重叠，共同构成了跨越性别与身份的同盟。
“启程！” 女帝的金错刀指向东方，战旗上的发丝算筹纹在风沙中轻轻颤动。
驼铃声中，胡杨林的新叶沙沙作响，千佛洞的壁画在月光下仿佛活了过来 —— 画中的女子不只有被供奉的菩萨，还有执算筹、握银枪、持盟约的战士，她们的目光望向火焰山，望向更辽阔的西域，望向男尊女卑的枷锁崩裂的方向。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火焰山的赤红山体，凤朝与龟兹的同盟，将在火与砂的淬炼中，锻造成最坚固的壁垒——为天下女子，劈开一条前所未有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