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江的浪头裹挟着碎木撞在青铜闸门上，凤御龙玄色披风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十六岁少女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闸门机关纹路上，潮湿的青铜表面凝着昨夜的血珠。在她身后三十丈处，江浸月正用铁尺丈量岩壁裂缝，绯红裙裾被泥浆染成褐色——这是她恢复女儿身后第七日，发间青铜簪仍不习惯地硌着后颈。
"水位上涨三寸七分。"江浸月沙哑的嗓音混在雨声中，束腰玉带勒着未愈的箭伤，"按《九章》算法，子时前必须开闸。"
墨尘赤足踏过闸顶湿滑的青铜兽首，孔雀翎斗篷扫落一串雨珠。他脚踝银铃在风里碎成十七种音调，鎏金算筹突然点向东南暗礁："三刻钟后大潮将至，殿下真要赌这局？"
凤御龙转身时发梢甩出的水珠溅在墨尘眼尾泪痣上。青年机关师妖冶的面容在电光中忽明忽暗，锁骨处火焰纹被雨水浸得猩红——那是三日前为证清白，用烧红的铁尺生生烙上去的。
"不是赌。"少女指尖掠过腰间断刃，金错刀柄上慕容氏的凤纹硌着掌心，"是收网。"
暗河深处传来机括咬合的闷响，二十年未动的青铜齿轮开始逆旋。江浸月突然扶住岩壁，束胸布下的凤凰胎记灼痛如烙铁，治水图从怀中滑落展开，墨迹竟在潮湿中显出血色脉络。
"这是..."夜星悬的剑尖挑起图纸，月白锦袍下摆沾满闸门青苔。户部尚书嫡子清隽的眉眼凝着霜，左袖暗藏的袖箭机关泛着幽蓝光泽，"皇陵密道图？"
暴雨突然转急。墨尘脚踝银铃震碎雨帘，鎏金算筹擦着凤御龙耳畔钉入岩壁："难怪治水工期总差七日，原来要等朔月大潮开启地宫。"他忽然贴近少女耳际，孔雀翎扫过她颈间旧疤，"殿下好算计！"
金错刀与算筹相撞迸出火星。凤御龙旋身将墨尘按在闸门，湿透的衣襟下心口朱雀纹若隐若现："墨公子不也在地宫埋了火药？"她指尖划过青年锁骨处结痂的烙痕，"三日前青州堰决堤，你就是这样炸开慕容军械库的？"
惊雷炸响，山体突然剧烈震颤。祭无赦的银枪破开雨幕，玄铁面具被气浪掀飞，玉雕般的面容溅满□□："萧衍的死士在炸山！"
青年将军昨日新换的银甲布满裂痕，眼尾朱砂痣凝着血珠。他横枪格开坠落的巨石，玄铁枪尖在闸门划出刺目火星："地宫入口要塌！"
"来得正好。"凤御龙突然将墨尘推下闸门裂缝，"让你看看真正的墨家机关术！"
墨尘赤足点在坠落的碎石上，孔雀翎斗篷卷住凤御龙腰身。两人在激流中撞进地宫暗门，腐朽的青铜兵俑眼中亮起幽蓝鬼火。凤御龙后腰撞上石棺的瞬间，二十盏长明灯突然自燃，照亮壁上密密麻麻的星宿图。
"二十八宿杀阵！"墨尘的算筹卡住兵俑关节，鎏金表面擦出火花，"这是墨家失传的..."话音未落，兵俑胸腔突然裂开，十二支淬毒弩箭破空而至。
凤御龙的金错刀斩断三支箭簇，刀背映出墙上星图："母后改良过阵法。"她突然扯开湿透的衣襟，心口朱雀纹在长明灯下泛起赤金光泽，"这才是真正的阵眼！"
墨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少女心口的凤凰纹与星图产生共鸣，地宫深处传来龙吟般的震颤。三百具青铜战甲从暗门中列队而出，胸甲双头凤图腾泛着血光，关节处的磁石随着星图变幻咔嗒作响。
"慕容玄甲..."机关师指尖发颤地抚过战甲纹路，"用磁石操控的机关人？"
江浸月追来时正看见这骇人景象。绯红襦裙被暗河撕成碎片，她裸露的锁骨下凤凰胎记正在渗血——那些本该深埋皇陵的青铜甲士，此刻整齐地向凤御龙行跪拜礼。
"殿下小心！"夜星悬的袖箭射穿暗处冷箭。箭杆上萧字烙印让他瞳孔骤缩："是玄铁军的破甲箭！"
三更梆子声被暴雨吞没，沧江上的火光却将夜空烧得血红。
凤御龙赤足踏上青铜战甲的肩膀，金错刀在石壁划出刺目火星。她心口的朱雀纹与星图交相辉映，三百具机关人随着她的步伐变换阵型，将暗河入口守得密不透风。
"萧衍的狼卫混进了玄甲军。"祭无赦银枪挑飞两具战甲残骸，玉雕般的面容被机关人的磁火映得忽明忽暗，"这些机关人只认凤血——殿下速退！"
凤御龙突然抓住青年将军的腕甲，带着薄茧的指尖按在他脉搏处："祭家祖训第三条是什么？"
"主忧臣辱。"祭无赦眼尾朱砂痣泛起血色，玄铁枪尖在地面划出沟壑，"主辱臣死。"
地宫突然倾斜。三百青铜兵俑破壁而出，墨尘鎏金算筹卡住机关枢纽："二十八宿杀阵！"他睨着凤御龙衣襟下的朱雀纹，"用凤血启阵，殿下敢赌么？"
少女扯开衣襟，心口凤凰纹烙上阵眼。兵俑眼中幽蓝鬼火骤熄，暗门轰然洞开——青铜战甲仿佛受到召唤，齐刷刷转向狼卫突袭的方向。墨尘的鎏金算筹卡住机关枢纽，妖冶面容在磁火中明灭："二十八宿阵逆转需要半刻钟，劳烦祭将军当阵眼。"
祭无赦尚未应答，三支淬毒冷箭已破空而来。江浸月绯色衣袖卷住箭尾，铁尺横扫斩断箭杆，发间青铜簪却坠入暗河："东南巽位！"
夜星悬月白锦袍掠过水面，剑尖点地跃上机关人肩膀，户部鱼符在腰间叮咚作响，"狼卫带着火雷，要毁地宫承重柱。"
话音未落，整座地宫剧烈震颤。白砚的药箱撞开坠落的碎石，眉间朱砂痣映着机关人眼中的幽蓝鬼火："承重柱涂了腐骨水，触碰即溃！"
凤御龙突然将青铜钥匙插入祭无赦的玄铁护心镜，钥匙缺口与青年心口的火焰纹严丝合缝："母后用磁粉混着凤血绘制的阵图——"她转身迎向扑来的狼卫，"今日就让萧衍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慕容玄甲！"
三百具青铜战甲同时举起右臂，关节磁石发出刺耳嗡鸣。墨尘的孔雀翎斗篷卷住机关枢纽，鎏金算筹在星图上疾点："乾位转坤，离火生风！"
地宫穹顶突然裂开，沧江之水倾泻而下。夜星悬袖中钢索缠住凤御龙腰身，带着她在激流中穿梭："水底有萧衍的沉船铁索！"
"要的就是铁索！"凤御龙金错刀劈开水幕，刀锋映出江面燃烧的艨艟，"墨尘！"
机关师赤足点在青铜战甲头顶，脚踝银铃震碎浪花："陆鸣舟那批磁石精铁，该派用场了！"他鎏金腰带突然弹出钢索，三百具战甲胸前的磁石同时发光。
沧江突然掀起巨浪，二十艘沉船残骸破水而出。萧衍耗费十年打造的玄铁锁链，此刻正被磁石牵引着绞碎自家战船。陆鸣舟立在商船桅杆上大笑，翡翠扳指映着冲天火光："精铁市价要涨了！"
白砚的药粉随风洒向燃烧的江面，混着雨水的毒烟倒卷向狼卫。祭无疆的银枪挑飞最后一面萧字旗，玄铁护甲撞在青铜战甲上铿锵作响："慕容氏玄甲军听令！屠尽逆贼！"
江浸月突然按住渗血的凤凰胎记，治水图在怀中剧烈震颤。她看见凤御龙心口的朱雀纹正在渗血，与星图共鸣产生的气浪掀飞了三具战甲。
"殿下！"夜星悬揽住踉跄的少女，指尖银针封住她心脉，"血脉共鸣太强，必须停下！"
凤御龙咬破舌尖，血腥味让她瞳孔泛起赤金："停？"她突然抓住夜星悬的手按在星图中央，"你书房暗格里那本《慕容秘史》，没告诉你凤血燃尽才是阵成之时？"
暴雨中传来龙吟般的巨响，沧江突然断流。三百具青铜战甲托起二十丈高的水墙，将萧衍的艨艟舰队拍成碎片。陆鸣舟的商船在漩涡中疾退，翡翠扳指映出江底升起的青铜巨门——那是慕容云羲用十年阳寿换来的沧溟闸。
"开闸！"凤御龙的嘶吼混着血腥气。墨尘的鎏金算筹插入闸门锁孔，脚踝银铃碎成齑粉。当沧溟闸升起时，所有人都看到了刻在闸门内侧的血书：
"吾女御龙亲启：母以十年寿，换你十年后再开此闸。若见血书，则大业将成。"
江浸月颤抖着展开治水图，原本的血色脉络竟与闸门机关图完全重合——慕容皇后用十年阳寿，在女儿命格里刻下了整座江山。
凤御龙突然呕出血，夜星悬飞身而至，他含住药丸俯身哺入她口中："臣僭越了。"暗河倒灌的轰鸣中，夜星悬咬破舌尖将血渡入她口中，凤御龙金错刀抵住他咽喉，却被他握住手腕按在岩壁："这是当年慕容皇后特制的九转丹，需以血脉为引..."他指尖划过少女锁骨的凤凰胎记，"如今与殿下气血相通，倒是意外之喜。"
五更梆子敲响时，沧江上漂浮着无数狼卫尸体。凤御龙立在青铜巨门顶端，看着晨曦刺破乌云。在她脚下，幸存的玄甲军正将萧字旗投入江中。
"该收网了。"夜星悬将密报递上，月白锦袍下藏着七处新伤，"萧衍今晨吐血昏迷，太医说是惊惧过度。"
墨尘赤足踩过狼卫尸体，孔雀翎斗篷残破不堪："沧溟闸下埋着火油，足够烧到京城。"
"不。"凤御龙将青铜钥匙插入祭无赦的心口烙印，"我要这把火烧得更慢些。"她转身望向正在升起的朝阳，"让十三州百姓都看清，朱雀是怎么从灰烬里重生的。"
江浸月突然单膝跪地，绯红襦裙浸透血水："青州七万灾民请命，愿随殿下直取京城！"
"不急。"凤御龙抚摸着闸门血书，指尖染上朱砂，"先让萧衍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陆鸣舟！"
商船上的少年应声抬头，翡翠扳指缺了一角："草民在！"
"你陆氏商行遍布十三州的茶楼酒肆，该换说书人了。"少女帝王眼中映着燎原之火，"我要七日内，天下童谣皆唱''凤吞龙，女掌灯''！"
"遵命——"陆鸣舟翡翠扳指映着晨光："草民还有一事要禀报。"从袖中伸出一册鎏金账本递给凤御龙："萧衍在十三州的黑账都在这里。"他忽然贴近，"草民的奖赏呢？"
少女反手将他按在船板，发丝垂落如瀑："想要什么？"
他的手指缠上她腰间玉带："不如殿下以身相..."
"放肆！"江浸月铁尺在此刻抵住他咽喉。
"天地良心！"陆鸣舟推开江浸月的铁尺，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握住凤御龙执刀的手按在胸膛"草民铜臭之下尽是真心，这里跳的每一下都是为殿下。"
此时一旁的祭无赦的面具在晨光中彻底碎裂。他望着凤御龙心口渐渐愈合的朱雀纹，忽然想起昨夜血脉共鸣时，那纹路曾顺着他的经脉游走全身——仿佛慕容氏百年的执念，都在这少女血肉中涅槃重生。
晨雾漫过青州城堞时，陆鸣舟的商队正将最后半车《凤鸣录》运出沧州。雕版上"凤吞龙"三字还泛着新鲜墨香，说书人已聚在茶楼传唱新编的《朱雀临世赋》。翡翠扳指叩击着账本，少年商贾倚在船队栏杆处，望着对街布告栏前围观的百姓——那里刚贴上准女子立户的新政。
"陆公子这买卖稳赚不赔。"夜星悬的月白锦袍扫过，腰间鱼符换成了朱雀纹玉牌，"用三船霉米换十三州喉舌，不愧是奸商。"
陆鸣舟折扇轻摇："不及夜尚书狠绝——那日沧江沉船，你故意放走萧衍的副将，就为让他带回''凤主天命''的谣言？"
墨尘赤足踩过新生嫩芽，脚踝新缠的银铃叮咚作响："机关阵已重置，三日后可引沧江水灌溉焦土。"
"不必。"凤御龙突然扯下发间玉簪掷入江心，"传令全城，即日起青州更名为朱雀城，所有女子可优先分得良田！"
陆鸣舟的商船靠岸时，正听见这句。他翡翠扳指叩击船板："殿下，新制的《凤鸣录》已发往十三州。"忽然压低嗓音，"其中混入了户部亏空账册..."
"做得好。"凤御龙突然扯过他衣襟，在唇畔低语，"陆公子的奖赏，先记本宫账上，待他日重回九重宫阙，再许你一个名分。"
寅时初，暴雨倾盆而至。墨尘的孔雀翎斗篷掠过城楼垛口，赤足点在未干的血迹上。沧江倒灌的洪水在城下咆哮，三十万灾民的哭嚎声中，十六岁的凤御龙正用金错刀割开赈灾粮袋——霉变的粟米间蠕动着白蛆。
"三日暴雨冲垮三道堤坝。"夜星悬的剑鞘挑起腐烂米粒，"萧衍要的不是青州，是殿下的命。"
江浸月束胸布下的伤口渗出血丝。她将《九章算术》重重拍在案几，炭笔在治水图上划出深痕："若不启用墨家连环闸，今夜子时沧江就会倒灌城西粮仓。"
祭无赦的玄铁面具突然裂开细缝。青年将军银甲未卸，眼尾朱砂痣凝着血痂："粮仓地下埋着火药，萧衍的狼卫..."
"所以更要开闸。"凤御龙碾碎掌中白蛆，腐臭汁液顺着指缝滴落，"用洪水冲散火药，让青州百姓亲眼看着——"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朱雀纹在火把下灼灼生辉，"天要亡我，我偏要逆天！"
墨尘的孔雀翎扫过她后颈，鎏金算筹卡住闸门齿轮："殿下可知这沧溟闸开，青州三县皆成汪洋？"机关师妖冶的眉眼映着幽蓝水光，脚踝银铃在激流中碎成十七种音调。
"沧江不是棋盘，容不得你落子无悔！"凤御龙挥刀劈开浪涛，金错刀在青铜闸门划出三尺火星。十六岁少女的脊背绷成满月，玄色劲装裹着未干的血渍，心口朱雀纹隔着湿衣灼烧暗河之水。
三百里加急战报撞碎雨幕，江浸月绯红官袍浸透在浪涛里："萧衍火烧朱雀门，七万卷宗付之一炬！"她束发的青铜簪坠入漩涡，青丝缠住凤御龙腕间虎符，"工部存档的治水图..."
"本宫不需要存档。"凤御龙突然将青铜钥匙插入墨尘锁骨烙痕，暗河深处传来龙吟般的震颤，"我要的是慕容皇后藏在闸门里的——"
"轰！"
二十丈高的青铜巨门破水而出，三百具战甲列阵沧江。夜星悬月白锦袍掠过水面，户部鱼符映着战甲胸前的双头凤纹："永昌三年，慕容皇后熔传国玉玺铸此玄甲，果然是真。"
暴雨突然凝滞空中，凤御龙心口朱雀纹渗出血珠。白砚的药箱撞开坠落的火石，眉间朱砂痣泛起妖异红光："是萧衍的腐骨磷火！"
"来得正好。"少女帝王抓住燃烧的巨石，掌心血肉与火焰相融，"祭无赦！"
玄铁面具应声碎裂，青年将军玉雕般的面容溅满火油。银枪挑破沧江月色，带着焚天烈焰刺入青铜战甲关节。三百道磁火顺流而下，将萧衍的战船烧成赤色灯笼。
"凤吞龙，女掌灯——"陆鸣舟立在商船桅杆长笑，翡翠扳指映着江面浮尸，"这童谣可比火油助兴！"
陆鸣舟的商船撞开浮尸。翡翠扳指拨弄着金算盘，少年商贾突然眯起桃花眼："前方水纹不对。"他甩出绳索缠住浮木，"水底有铁索！"
墨尘的机关木鸢俯冲入水，孔雀翎浸透腥红。当他赤足踏上甲板时，鎏金算筹已沾满黑血："是慕容氏战船残骸，锁链连着水底机关。"
"十年前朱雀门之变的沉船。"凤御龙抚摸着青铜钥匙的缺口，"母后说过，沧江底下埋着..."
惊雷炸响，十八艘蒙冲斗舰撞破雨幕。萧衍的狼卫立在船头，玄铁面具折射着毒箭寒光："慕容余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保护殿下！"祭无疆银枪挑飞三支毒箭。玄铁护甲撞在船板发出闷响，她剑眉染血："是无赦的玄铁卫！"
江浸月突然展开治水图挡在凤御龙身前，炭笔标记处正是沉船位置："请殿下准我启用墨家机关！"
"准！"凤御龙扯断颈间玉坠，"墨尘，本宫要这沧江改道！"
墨尘的赤足踏过滚烫齿轮，脚踝银铃震碎机括声。鎏金算筹插入闸门枢纽的刹那，三百架水车逆旋掀起惊涛。他孔雀翎斗篷卷住凤御龙的腰："殿下可听过墨家机关最忌什么？"
"忌人心。"凤御龙突然将青铜钥匙刺入他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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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你藏在《天工开物》里的火药图——"鲜血顺着鎏金纹路蜿蜒，"本宫的血，可还够破阵？"
当沧江水闸轰然开启时，二十艘沉船残骸被冲上河滩，露出舱底密密麻麻的寒玉棺。"是瘟疫尸体！"白砚的药箱撞开棺盖，"有人用腐尸炼制毒烟！"
墨尘妖冶面容倏然苍白："二十八宿阵...被萧衍的人逆转了..."机关师鎏金算筹卡在齿轮间，锁骨烙痕渗着黑血。
夜星悬的袖箭射穿狼卫咽喉，户部密令从尸体怀中滑落："萧衍要焚城！"他月白锦袍浸透黑血，"三日前克扣的赈灾粮里混了硫磺！"
话音未落，整座青州城剧烈震颤！刺史府方向腾起冲天火光，百姓哭嚎声混着瓦砾崩塌的轰鸣传来。祭无赦银甲带着灼痕奔来，玄铁面具裂开蛛网状纹路："萧衍死士混在流民中纵火，东南粮仓已陷！"
凤御龙突然扯断颈间玉坠砸向星图，翡翠碎片嵌入"昴宿"方位。地底传来龙吟般的震颤，三百青铜战甲破土而出，眼中幽蓝鬼火照亮她染血的面容："传令！开朱雀街所有暗渠！"
"不可！"江浸月铁尺横挡，"暗渠直通皇陵地宫，万一..."
"要的就是地宫！"凤御龙金错刀斩断锁住墨尘的玄铁链，"二十年前母后埋下的硝石，该派用场了！"
夜星悬袖中钢索缠住机关人臂膀，借力跃上闸顶。他指尖银针在星图上疾点，月白锦袍被狂风吹得紧贴身躯，勾勒出暗藏软甲的轮廓："火磷遇硝则爆，殿下要焚尽青州？"
"是浴火重生。"少女帝王眼中映出燎原之火，"传令全城，半刻钟内撤往沧溟闸！"
酉时三刻，青州城化作火海。凤御龙的金错刀劈断烽火台锁链，火星坠入洪流点燃火油。她在冲天烈焰中高举虎符："青州儿郎听令！今日以毒攻毒，以火克疫，我要这沧江之水——"刀锋所指处火凤腾空，"洗净乾坤！"
凤御龙立在青铜战甲肩头，看着火龙吞噬百年雕梁。江浸月抱着《九章算术》残卷踉跄奔来，发间青铜簪熔成赤红："殿下！东市还有三百老弱！"
"玄甲军听令！"祭无赦银枪横扫火墙，玉雕面容映着血色，"以身为盾！"
三百青铜战甲手挽手筑起人墙，为百姓开辟逃生通道。墨尘赤足踩过燃烧的屋脊，鎏金算筹插入东市牌坊："墨家子弟何在！"
二十名灰衣工匠从火场跃出，手中机括弩齐射，带着钩锁的箭矢钉入沧溟闸。陆鸣舟商船横亘江面，翡翠扳指映着漫天流火："给老子把云梯架起来！"
白砚的药箱在热浪中炸开，避瘟散混着火磷腾起毒雾。他撕下染血的衣袖为孩童包扎，药玉耳珰突然映出寒光——三支淬毒弩箭破空而至！
"小心！"夜星悬拽过医者滚进暗渠，袖箭回击的瞬间，对岸传来萧衍死士的惨叫。
子时末，沧溟闸顶。
凤御龙心口朱雀纹渗出血珠，与星图共鸣产生的气浪掀飞三具战甲。江浸月突然按住灼痛的凤凰胎记，治水图在火风中猎猎展开——原本的血色脉络竟与燃烧的街巷完全重合！
"殿下你看！"她嘶声指向东南，"火势走向合《九章》算法！"
夜星悬剑尖划过焦土："有人在用火阵推演星图！"他忽然扯开衣襟，心口青紫掌印泛着黑气，"是萧衍的九阴掌..."
轰隆！
地宫入口突然炸开，二十尊青铜兵俑抬着寒玉棺破土而出。棺盖掀开的刹那，整片火海骤然凝滞——慕容云羲的鲛绡宫装纤尘不染，掌心托着的正是失踪十年的传国玉玺！
"母后..."凤御龙金错刀哐当落地。她踉跄扑向寒玉棺，却在触及棺椁的瞬间被气浪掀飞——那竟是磁石打造的机关傀儡！
墨尘鎏金算筹卡住棺椁枢纽，脚踝银铃碎成齑粉："慕容皇后真正的遗诏在这里！"他撕开傀儡宫装，露出刻满星图的磁石胸膛，"以火为引，以血为契..."
凤御龙咬破指尖按上磁石，星图突然投射夜空！燃烧的云层显现出慕容云羲的虚影，温柔嗓音响彻天地："龙儿，母后用十年阳寿换此局。待双日凌空之日，朱雀门血债...血还..."
暴雨在青铜闸门上撞成血雾，凤御龙指尖嵌进沧溟石缝。慕容云羲的虚影在火云中破碎成万千星子，那些坠落的火光里竟凝着十年前的雪片。
"殿下当心！"白砚的药箱撞开燃烧的横梁。医者白衣染着诡异靛蓝，眉间朱砂痣渗出黑血。
墨尘的孔雀翎斗篷卷住凤御龙腰身，鎏金算筹在青铜兵俑胸口划出三尺火星："棺阵要塌了！"机关师妖冶的眉眼映着幽蓝鬼火，脚踝新换的银铃震碎雨帘。
三百具青铜战甲突然列阵七星。夜星悬的剑鞘挑开燃烧的帷幕，月白锦袍下藏着七处新伤："是慕容皇后设的七星绝杀阵！"他忽然扯开衣襟，心口青紫掌印与星图某处严丝合合。
"都别动！"凤御龙的金错刀劈断祭无赦的银枪。青年将军玄铁面具裂成蛛网，玉雕面容溅满□□："阵眼在殿下心口！"他眼尾朱砂痣突然渗血，染红衣襟的刹那，整座地宫开始倾覆。
沧溟闸底传来龙吟。江浸月突然跃入暗河，绯红襦裙在漩涡中绽开血莲。当她抱着寒玉匣浮出水面时，三千青丝已化作雪色："殿下！这才是真正的《山河堪舆图》！"
七星阵突然逆转。凤御龙心口朱雀纹渗出的血珠凝成丝线，与七具青铜棺椁相连。墨尘的算筹在此时卡死，机关师妖冶面容泛起死气："殿下...选我还是选江山？"
"本宫都要！"金错刀斩断星图锁链。凤御龙抓住墨尘与夜星悬的手按在阵眼，在两人血脉共鸣的震颤中，她看见十年前的雪夜——慕容云羲用血在星图上画出两个阵眼。
地宫在此时彻底崩塌。陆鸣舟的商船撞破沧江暗流，翡翠扳指映出江底升起的青铜巨门。当"凤吞龙"的童谣响彻十三州时，谁也没看见墨尘鎏金算筹里滑落的半张婚书——上书"凤氏御龙"与"墨氏尘"的八字，正与星图严丝合合。
戌时·刺史府
江浸月跪在暴雨中，绯红官袍浸透泥浆。她捧着被洪水冲垮的堤坝模型，喉间哽咽："东市三百幼童...没能救出来..."
"抬头。"凤御龙扯开她衣襟，将青铜发簪插入松散的发髻，"眼泪是留给死人的，我们要让活人记住——"她指尖掠过江浸月锁骨下的凤凰胎记，"待女子立户的新政张榜，你来做第一个女宰相，救所有欲救之人。"
夜星悬突然破门而入，月白锦袍下藏着密信："萧衍买通钦天监，三日后要在太庙行''斩凤''大典！"
"来得正好。"凤御龙碾碎密信，眼底映着沧江未熄的火光，"传令陆鸣舟，把他囤积的朱砂全数运往京城——"她将染血的青铜钥匙按在祭无赦心口，"本宫要萧衍的斩凤台，变成朱雀的登云梯！"
祭无赦的面具应声而裂。青年将军玉雕般的面容溅满血污，眼中却燃着焚天烈焰："祭家三千玄甲已混入送葬队伍，随时可破太庙。"
江浸月捧着被洪水冲垮的堤坝模型站起："臣带领青州七百娘子军组建的无颜卫，护殿下杀往太庙。"
当夜，白砚的药箱突然打翻，滚落的药丸泛着诡异蓝光。医者拾起沾血的九转丹："殿下心脉受损，今夜需行针..."话音未落，已被凤御龙金错刀抵着锁骨："白先生每次诊脉都要宽衣？"
药香倏然浓烈。白砚握住她执刀的手按向心口，眉间朱砂痣艳若泣血："殿下的毒已入膏肓，除了以命换命的金针渡穴...臣别无选择。"
窗外惊雷炸响，陆鸣舟的翡翠扳指叩击窗棂："打扰了。"少年商贾翻窗而入，洒金折扇挑开凤御龙衣带，"不过殿下的命，草民也想分一杯羹。"
此时白砚正要为凤御龙施针压制剧毒，却发现她五脏六腑早已被凤血重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