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没洗澡了?挠这么痛快,舒服吗?”
秦情没吭声,转背走进卧室,套了件睡衣才开门出来。
“这么大人了,害什么羞。”封存说。
“不然呢?那婴儿被击鼓传花地看光屁股,你看他害羞吗?”秦情反驳完又马上否认,“但我不是害羞,我就是觉得不文明。”
“谢谢你为我家的文明风尚作出贡献,”封存笑笑,从口袋拿出一个小玩意儿,递过去:“拿着。”
秦情低头一看,是张银行卡,刚刚抬起的手,又垂了下去。
“不要。”
封存把卡插进他上衣口袋:“你哥的卡。”
“我哥?”秦情掏出银行卡,正反看了一眼,不怎么相信。
“没骗你,去取钱就知道了,待会儿把密码发你手机。”封存说,“别傻呵呵去柜台告诉人你哥不在了,直接去atm机输密码,然后拿钱走人,明白吗?”
“你怎么有我哥的卡?”秦情问。
“落我这儿的。还有个钱包,你要吗?”
秦情摇头,琢磨半晌又说:“我都不知道他银行卡密码,你怎么知道?
“帮他用这卡付过一次钱。”封存看着秦情,“还有什么问题吗?一并问了。”
“余额多少?”
“我哪知道,自己去看,没准儿空欢喜一场呢。”
秦情撇了撇嘴:“没问题了,我回屋了。”
“等等,”封存叫住他,“你不是明天生日吗。”
秦情站得笔直:“说了不过的。”
“不过。”封存说,“明天晚上朋友演出,有没有兴趣?”
“你直接问我要不要看演出不就行了,提生日做什么。”秦情说。
“看完演出可能还得换地方玩儿,你知道的啊,很多地方未成年禁止入内,你要是没满十八,我半道还得送你回来,可能嫌麻烦就不带你了。”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不加修饰。
秦情半推半就“嗯”了一声。
-
所谓“演出”,秦情原以为,是不入流乐队在live house的群魔乱舞大狂欢,怎想却被封存带到了一家新建的剧院门口。
这里人很多、热闹,女生占多数,广场旁边立了个音乐剧的宣传海报,看上去是古代背景,海报中间站着一女两男,外形都很出众。
除了这些,他也看不出别的来了。
演出的时候,秦情挨着封存,坐第三排正中。歌儿是好听的,演员唱得也专业,但秦情始终对舞台剧这种东西没多少兴趣。
他不承认是自己不够高雅。
主要还是表演形式的客观问题。演员从表情到四肢,几乎每个毛孔都极尽所能表达着喜怒哀乐,巴不得连头发丝都透点情感出来。
秦情自己的喜怒哀乐已很过剩,没空再去体会旁人的,更何况还是剧本里的虚拟角色。
但他没有走神,他仔细端详着每一个演员的脸,在心中暗自琢磨,到底哪个才是封存的朋友。
演出结束,封存带秦情去了后台。
“存哥!这边!”
海报正中的黑长直女人,站在长廊尽头,朝封存招手,她身着一身轻薄红衣,眼尾翩跹,笑盈盈的。
封存带着秦情走过去:“Nancy,我们乐队鼓手。”
搞半天是她啊。
Nancy看到秦情,肉眼可见的兴奋,没等封存二人靠近,自己先主动跑了过去。
她仰着头,双臂搭在秦情肩上,眼睛一寸寸扫视他,像在打量某种稀有动物。
“真可爱——”Nancy的尾音拖得很长。
“不说是秦昼弟弟,我还以为你金屋藏娇呢,不过,啊,未成年是吧,未成年不行。”
秦情沉默着,眨了眨眼睛。眼皮一闭一睁,忽然想起什么:“你是AAA地狱使者阎魔爱吗?”
Nancy愣半秒,随后放声大笑。
“克制些行不行,”封存把她的手从秦情肩膀上拿开,“孙晔他们来没?”
“休息室里呢。”Nancy笑着说,“刚刚还在跟我抱怨,说你的位置比他们好。我说这不废话吗,你那票是提前半年在黄牛手里买的,他们白嫖我几个位置还好意思挑。”
提前半年买的票?
从黄牛手里?
没等秦情琢磨出个所以然,休息室的大门已经打开。
走进去,他一眼看到了那天晚上在封存家出现过的男人。
男人站起来跟他打招呼:“又见面了,弟弟。”
秦情朝他点了个头,又被封存拉着,跟屋里所有人打了招呼。
见过面的那个叫孙晔,是蓝天琴行的老板。
剩下三个是乐队成员:除鼓手Nancy外,理工学霸长相的眼镜男叫夏天,是弹吉他的,夏天旁边社畜打扮的双开门冰箱叫夏至。他是夏天的异卵双胞胎哥哥,负责键盘。
等Nancy卸完妆,忙完收尾工作,一行人坐上她的商务车,开到了一家名叫River的酒吧。
这时已经是0:02分,换句话说,秦情正式成年了。
封存告诉秦情,这家酒吧是柯舒维朋友开的,他们乐队偶尔会在这边演出。
秦情听到柯舒维的名字就皱了眉头。在别人家客厅大看黄1片的旭方太子爷,实在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
“怎么这么安静啊?”秦情问。
“今天没有对外营业。”封存带着他往里走,“就咱们。”
酒吧面积不算太大,共两层,一楼前方有个小舞台,此时地上一堆乱线盘踞。侧方有个小吧台,一个白净的娃娃脸正站在里头擦酒杯,看到他们进来,就高举双臂挥了挥。
“Nancy姐——好可惜啊!没能去现场看首演。”
Nancy走过去跟他拥抱寒暄。
夏天指着最中间的位置说:“小陈,咱就不抱了啊,先坐会儿,累死我了。”
夏至扯开领带跟过去,胸肌快把衬衫撑爆。
“缺锻炼。”
“你闭嘴。”
秦情默默坐着,看眼前这群“牛鬼蛇神”插科打诨,轻而易举就把他们和微信群里那些id对上了号。
除封存的微信名和本人全然不符外,其他人几乎算得上实名裸1奔。
-
酒吧是有餐食供应的,封存又额外叫了几家外卖,乱七八糟摆了满桌。
众人一顿胡吃海喝,逐步进入了一种微醺状态,连调酒师小陈也一块儿喝上了。
秦情老老实实坐在一旁吃薯条,没碰酒。乐队的各位看似一个比一个神叨,倒也都很有分寸,没有胡乱劝酒的角色。
也没碰番茄酱。番茄明明挺好一物种,当得了水果,做得成蔬菜,可邪恶人类偏要把它碾成最恶心的样子配薯条。
过了半晌,Nancy搓着胳膊说冷:“怎么四月还降温啊,这天气不正常,早知道不穿吊带了。”
夏至干了一杯啤酒说:“缺锻炼。”
Nancy和夏天齐刷刷翻白眼。
封存脱了外套递过去。
Nancy笑嘻嘻的,伸手在虚空里抓了几下:“还是我们存哥知道怜香惜玉。”
披着封存的衣服,Nancy发了会儿愣,没几分钟,又开始捂着脸,嘀嘀咕咕说自己牙疼。
封存转头看着她,眼神很淡,语气也很淡:“俞舟过两天回来,你可以找他看看。”
“我才不找那个渣男!”Nancy义愤填膺拍了桌子,她站起来,像是要控诉什么,但脑子没能跟上,又缩回了座位里。
秦情看她如此激动,猜想这个姓俞的,是她前男友之类的角色。这时又听孙晔在旁边笑了笑:“也就存哥自己大度。”
秦情嘴里叼着薯条,眼睛都没抬,心里却很渴望这个话题能继续深入,然而众人七嘴八舌,没个重点,很快聊到了别的事上。
接近凌晨三点,Nancy嫌酒吧椅子太硬,拉着全员回家喝了第二场。
秦情虽然滴酒未沾,此时也已经困得不行,不管周遭如何吵嚷,两对儿眼皮直打架,他靠在Nancy家的沙发上,迷迷糊糊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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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
再睁眼,客厅已是寂静无声。孙晔和夏天躺在他身旁,四肢乱得像八爪章鱼。
他打着呵欠直起腰,发现封存正坐在对面,安安静静望着自己。
他的眼睛很空,很深,像是能吞下万物,又仿佛什么都走不进去。
秦情把胳膊从孙晔脑袋底下抽出来,起身挪到封存跟前,问:“咱们回家吗?”
封存仰头,他的眼睛很红,里面布满了血丝。
“存哥?”秦情压着声音喊他。
“生日快乐。”封存说。
看这模样,大抵也是醉了。
秦情缓缓蹲下,一手放在他的膝盖上,又耐心问了一遍:“我们要不要回家啊?”
封存的视线垂下来,他扶着额头,用力闭了下眼睛,再睁开,他对着秦情点头。
“几点了?”
“四点多。”
“回家吧,”封存晃晃悠悠起身,“回家。”
秦情扶着他,一路走到小区门口,街上几乎没人,路灯亮得孤独。等车的时候,秦情转头看到封存宁静的脸,总觉得比路灯还要孤独。
打车回家后,封存去洗手间吐了。
他意识很清醒,只是软得像一滩烂泥,躺在地上不愿动。秦情把他拽起来,递了一杯水给他漱口。
“去床上睡吧。”
“哥。”
“手给我。”
封存深吸一口气,坐正身子:“生日一般怎么过啊,订个蛋糕好不好?”
“我不过——”
“订个蛋糕吧。”封存盯着地面,重复道,“订个蛋糕。”
秦情看他好像快哭了似的,但转眼又觉得只是幻觉。
“好,我等一下去买。”
他伸手摸了下封存的头发,没有停留很久,几乎是刚刚擦到发梢就收了回来。
“存哥......”秦情顿了顿,“昨天的音乐剧,你本来,是打算和我哥一起看吧?”
封存的睫毛隐隐发亮,他抬手遮住眼睛,没说话,只是笑。他笑出了声音,肩膀几起几伏,又放下手,扶着墙壁站起来,没有回答秦情的问题,自己走回房间睡觉了。
秦情沉着脸,跪在地上,把地板擦得干干净净,又站起身,换了毛巾擦镜子。镜子原本一尘不染,他越擦越花,越擦越用力。
对着镜子把毛巾用力一摔,秦情跑下楼,出门买蛋糕去了。
早上五点,天边一片水蓝色,哪有蛋糕店营业。
秦情在街上乱找、乱跑,跑了好几公里,一身是汗,却连亮灯的店铺都没见着几个。
他又打车辗转去了老城,那边的人起得早,老式蛋糕店营业也早。
一个多小时后,秦情拎着一个古早奶油蛋糕回了家。
蛋糕上有三朵渐变红花,还有两根绿色藤蔓,斜上方竖着生日快乐的牌子。
他站在餐桌旁边喘气,三下五除二拆开丝带和外包装,用力一戳蜡烛,然后点上。
蜡烛的微光,跟随他上楼的脚步一路摇晃,微弱的光斑映在他眼底,像碎片一样。
秦情开门走进封存卧室,单手托着蛋糕,半跪在床头。
“存哥,蛋糕买回来了。”
封存眼睛动了动,几秒之后,睁开了。他看到了一个满头大汗的秦情。
“你帮我吹蜡烛吧。”秦情说。
封存直起身,盯着蛋糕发愣,愣了几秒,他和秦情谁都没动。
蜡烛自己灭了。
“哈,哈哈......”封存仰头躺下去,重新闭了眼睛。他根本没拿刚才发生的一切当真,几乎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秦情心里憋气,牙齿咬得咯吱响,他执拗地掀开封存的被子,又试图要拉起他的手。
“哥,吃了再睡,我跑了很远买回来的。”
“哥——”
秦情膝盖一滑,摔在了封存身上。蛋糕挤坏了,奶油黏在各处,脸颊,下巴,还有脖子。
封存慢慢睁开眼,他抬起右手,指腹擦过唇角,又侧过头去,把沾了奶油的手指含到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