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失魂,常见于猝死、意外死亡,亡者本人对死亡没有预期,有时意识不到自己死了,魂魄没有随着尸体归家,而是在外游荡。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人死后唯一重要的,是跟随鬼差去往阴间,但鬼差有魂魄的具体定位,在哪都不影响;唯一的坏处,可能是享受不到第一波祭祀
——即来大伯爷所说的“再不回来,就赶不上穿衣服了。”
凡间有很多应对办法,例如做法事,接引魂魄归家;又或者是头七、七七之后再做一轮祭祀,总之,本身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从阴司的角度,不管也行。
——为了这点小事,狮子大开口要别人二十万,挟私报复的心,简直不能更明显。
应真潇神色淡淡,上前一步,用平静的声音对着虚空,说胭脂镇某氏某人,猝死在外,魂魄未归,请求阴司帮助,“遣其归家,辞亲别友。”
其实有小崽的加持,连开坛作法都不用,更不必说出来,应真潇说出来,主要是让众人知道她在干什么,不然阴司悄摸把事做了,显得她多没参与感呢。
果然,人群由喧杂转向安静,反倒是钱道长冷哼一声,声音突兀又不客气:“装神弄鬼,坛都不开,你能请到谁?”
刚被震住的人群又开始面面相觑,慈渰人迷信,对各种法事都熟悉,确实像钱道长所说的那样,做法事都有一套流程——他们没见过应真潇这样张嘴就来的。
“菜就多练。”应真潇瞥了他一眼:“半瓶水出来晃荡什么?”
钱道长:……
他鼻子都气歪了,连说三声好好好,胸膛剧烈起伏:“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
阴司的效率高得惊人,很快就把魂魄带到现场,应真潇还在想巡检司是有效果,整治一通办事效率都高多了,就看到来老三魂魄后面跟着的鬼差。
应真潇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勾起笑意:“列位,来老三的魂魄回来了。”
众人炸开了锅,满脸震惊,面面相觑,嘴巴却紧紧闭着,显出一种紧张又兴奋的情绪——要是真像应真潇所说,那这里岂不是有个鬼?
只有来老三媳妇不怕,手里拿着打湿的纸巾,咬着唇:“孩他爸?孩他爸是你吗?”
“哼,装神弄鬼。”钱道长又跳出来:“反正就是你一张嘴,别人也无可验证……”
他话音未落,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似的,平地猛然刮起一阵黑风,吓得众人尖叫抱头,散去后,刚才应真潇指着的地方——并没有人——出现一个脚印,像是有人踩在那里。
——阴司特效,值得信赖。
钱道长骇然,身子猛然往后一仰,条凳没靠背,他这么一折腾,失去了平衡,摔了个大马趴。
但应真潇没搭理他,对着脚印在的地方:“来三叔,你的家人委托我带你回来。你若听见了,就向前走两步。”
脚印向前两步。
关键时刻掉链子的来大伯爷,这会儿总算是连上线了,被众人扶到一旁休息的他,突然开口:“老三回来了啊?快去换衣服吧,这破了洞的袜子,可怎么走奈何桥啊。”
来得最早的的几个人听到这话,面面相觑,满脸震惊,旁人问怎么了,他们小声解释。
他们是最早来帮忙的,看到了来老三的遗容,他去世的时候,一边脚上没鞋,只有破了洞的棉袜。
但来大伯爷可没见到来老三的遗体,他怎么知道来老三的袜子是破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真的看到了,那里有个穿着破洞袜子的鬼魂。
众人骇然,连连后退,场地上陡然一空,来老三媳妇却猛然往前扑过去,对着空气又踢又打,痛哭流涕:“你个死老鬼,就这么狠心,撇下我们娘俩走了!”
她碰不到实体,一脚踢空,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你就这么走了,我和小雅可怎么办啊?死老鬼,你说话啊!你怎么这么狠心!”
场面之凄惨,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按照传统,这会儿应该有人凑过去,扶她起来,劝她节哀,但,刚才这一幕太诡异了,众人实在没谁敢上前。
——就算那是他们的亲人,那现在也是个鬼啊;更何况,慈渰人本来就迷信,对撞煞之类的东西,还是很忌讳的。
来大伯爷一拐棍敲在来老大身上:“人都傻了!还不快去扶丽芳!”
无缘无故又挨了一闷棍的来老大:……
他头皮一紧,阵阵发麻,咽了咽口水,想上前,身体却绷得死紧,来思齐叹了口气,想上前,应真潇却比他们都先。
她走到来老三媳妇身边,把她扶起来:“婶子,先起来再说吧。”
“我不起来——”来老三媳妇置若罔闻,像一条扑腾的鱼,拼命挣扎,却被应真潇轻而易举提起来。
来老三媳妇:?
众人:……
把一个挣扎的胖胖的中年妇女一把拎起来,还这么轻松,体育生来的?
应真潇扶着楞楞的来老三媳妇,看了看眼泪汪汪,一脸有话要说的来老三。
科学的理论认为,听觉是最后丧失的感官;玄学的理论认为,人死后七天内,都属于中阴身,这个阶段,他们和身体的联系还没有完全斩断,仍然有作为人的听觉。
按照凡间的丧俗,这个阶段要多和死者说话,告诉他不要害怕,告诉他安心走吧,老人孩子寡妇鳏夫,都已经安顿好了,于是便可以放心前往另一个世界。
来老三是猝死的鬼,死后还离了魂,按理说,他没有生前的交代遗言,也本应错过死后的安抚。
应真潇叹了口气,扶着来老三媳妇走进堂屋,脚印也跟了进来,旁人骇然,纷纷给他们让道。
“有什么没交代完的,就仔细说说吧。”她将来老三媳妇送进房间——里面还有来老三的尸身,然后摸了摸她的后背,像是长辈在安抚孩子,语气温柔宽厚:“好好告个别。”
应真潇关上门。
房间窗户已经按丧俗、蒙上了白布,外人谁也看不见里面,也没谁胆子那么大,敢去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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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众人面面相觑,松了一口气又不知所措,来大伯爷又说:“雁书啊,辛苦你了。”
应真潇刚要回话,被吓得险些钻进桌子里的钱道长,这会儿倒是来神了,甚至有些恼羞成怒:“来老爷子,你可别被她骗了!”
他一口咬定,应真潇一定是装神弄鬼,什么黑风、脚印,都是她的障眼法,搞不好就是什么特效机器弄的:“说到底,大家也没看到什么真的东西不是么?”
他言之凿凿,除非来老三当面显性,验明正身,否则应真潇一定是骗子。
“人家交代后事,你也要看?”应真潇一撩眼皮:“准备给来三叔当孝子?”
众人一阵哄笑。
钱道长额头冒汗,但还是咬牙,用力挺直背:“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滚蛋,别在这里招摇撞骗,靠别人的惨事骗钱!”
他其实隐约意识到了不对劲,但他绝不能退岁,哪怕是胡搅蛮缠,也必须坐实应真潇的骗子身份,不单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更是为了龙女庙。
——否则,岂不是坐实了龙女庙挟私报复,借机敛财?这事要是传出去,龙女庙在这附近的生意可就全完了,简直是他不敢想象的后果!
应真潇呵了一声:“挺有自知之明的。”
又是一阵哄笑。
来思齐劝她别和钱道长一般见识,其实大家心里都信了;但应真潇摇摇头,反而退了一步,问钱道长,要怎么才信。
此地的龙女庙,连村民收回废弃的土地,都耿耿于怀这么多年,然后趁人之危挟私报复;见微知著,他们更加不可能放弃做法事的收益。
不管别人信不信,只要把水搅浑浊,把事情变成一笔烂账,他们就永远有话强词夺理,说应真潇装神弄鬼,普通人分辨不出来而已。
——而现在,应真潇要当面砸碎这座泥胎偶像。
“怎么才信?”钱道长冷哼一声:“你不是说,要把杆子立起来吗?”
“——接下来总不是要说,魂魄回来了,现在去把杆子立起来就可以立起来了吧?谁知道是不是刚才立的方式不对。”
他声嘶力竭,极尽嘲讽挖苦之能事,用力过猛的样子简直令人发笑。
“怎么会。”应真潇轻笑:“钱道长,麻烦你先去检查一下杆子,有没有机关暗线。”
钱道长冷哼一声,走过去仔细检查一番,甚至还把原本的绳子取下来了,“谁知道你是不是有个机关,偷偷在扯绳子。”
来老大:“道长,过分了吧。”
那绳子本来就是用来固定引魂幡的,有没有鬼都需要,因为这东西很高,又很细,不用绳子能固定,那才是真的出鬼了。
众人也点头,议论纷纷——正常不闹事的时候,这个东西也是用绳子固定的,村里人都不知道帮多少仙逝的长辈绑过引魂幡,自然熟悉,也知道他是在胡搅蛮缠。
“哼,她不是应真湖龙女庙的高人吗?”钱道长冷笑:“怎么,龙女的伟力,还需要靠绳子来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