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羡仙展开宣读,纸上内容的前半截是,龙女说,这鱼是救陆雁书时,怜他瘦小伶仃,予其补身体的;陆家没吃,供养多年,她感念陆家孝心,并未驱逐,容它在领地内生活。
如今鱼已成精,蛮横跋扈,造下怨孽,于情不应,于理不容,特地遣人来处理;念陆家供养多年,或有感情,故而,如何处理,交由陆家人决定。
圣旨读完了,陆老爷子老泪纵横,连磕三个头,感谢龙女垂爱。
陆雁锦没想到真相这么朴实无华:“哇,哥你真是老天爷赏鱼吃啊。”
陆雁书:……
“不要乱说。”他说。
众人站了起来,纸条剩下半截内容,是应真潇写的,她说给死鱼准备了两套方案,要是陆家人舍不得杀,就留他做个奴工使唤,报偿罪业,到陆雁锦去世期满。
——这是应真潇深思熟虑的结果,陆雁书可是她预定的,要是让死鱼给陆雁书干活干到死,岂不是还给死鱼捧上龙宫的铁饭碗了?
不行,应真潇坚决不同意。
沈羡仙继续说,要是陆家不想留下后患——
沈羡仙从塑料袋里掏出一把没开封的菜刀:“应老师说拿这把刀片成酸菜鱼。另外,她说,发票已经拍照抄送陆总,麻烦报销一下。”
菜刀外壳上还贴着价签,九块九,一看就是十元店那种,和小麦秸秆菜板配套出售的廉价菜刀。
陆家人:……
陆老爷子咳了一声,指示财总出身的来思齐:“财务,报销一下。”
来思齐忍俊不禁:“行。”
地上的黑鱼得知可能自己要死了,顾不上害怕,不停扑腾,痛哭流涕地求饶,说自己一时鬼迷心窍,求陆老爷子看在多年感情的份上,饶他一条鱼命。
黑鱼:“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鱼,你让我往左,我绝不往右;你就留下我干活吧,我是妖怪,我能一天干二十四个小时,白天卖苦力,晚上看家护院——”
陆家人有些犹豫。
倒不是舍不得这点劳动力,这鱼干到死,都不一定能把他嚯嚯的那些锦鲤赚回来;主要是这鱼,已经成了精,有了神智,听他说话,和人类别无二致。
杀鸡杀鸭,尚且有很多人狠不下心;更何况是能说话,能思考的妖怪呢。
沈羡仙善解人意:“那就先留他一命吧,菜刀我留下,要是日后他再生歹心,送走他也就是一抬手的事情。”
菜刀上附着了龙女灵力,轻轻一划,就能打散鱼精灵力,让他变回凡鱼,离酸菜鱼只差片好下锅。
“那、那就先这样吧。”陆老爷子和陆老太太对视一眼,点点头,又说,黑鱼吃的那些鱼,算是自家的损失;害得叶管家进医院,却要另外赔偿。
沈羡仙:“这好办,我拿他的修为去阴司赊一笔运气,补偿给叶管家就是。你们商量一下,要哪种形式的,钱,还是好运气。”
陆老爷子点点头。
黑鱼精逃出生天,连连道谢,鱼脑袋肿的像个馒头,还涕泗横流,口吐人言,不可谓不辣眼睛。
沈羡仙指了指它:“要不要丢回河里?”
“不好吧姥姥,这个坏家伙偷吃河里的鱼。”陆·鲤鲤·雁锦说:“坏鱼,鲤鲤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鲤鲤!”
沈羡仙:……
“别撒娇。”她薅了一把陆雁锦的脑袋。
黑鱼小声为自己辩解:“以后肯定不敢了嘛,再说我现在也是家里员工,员工就要吃员工餐,员工餐里没员工像什么话呢。”
沈羡仙:“说得好,奖励你当今天员工餐里的员工。”
黑鱼立马不敢作声了。
沈羡仙又说,这家伙修为不济,化形技术太差,索性她带回东海教一下,下周再和陆雁锦一起送回来。
陆家人没意见,表示感谢之后,此事暂时落幕。
陆雁锦找了个塑料袋,把鱼装进去,方便沈羡仙晚上提走,工作人员陆续回来,打理卫生,准备晚餐,陆家人则请沈羡仙到客厅喝茶。
“真没想到,这点小事竟然还惊动娘娘亲自示下。”陆老爷子感慨。
沈羡仙:“娘娘抚爱众生,宽仁公正,当然事无巨细。”
娘娘是一条急公好义的好龙,路过时会播撒一些灵气,福泽众生;有时发现两伙妖怪争风斗气,也会介入调停,处事公正,在东海风评很好,备受爱戴。
所以比起她亲自示下,沈羡仙比较意外的反而是,这事最后外包到她手上了
——龙女像就在别墅内,灵光非常;门外的河也是娘娘领地,按说显灵把这事办了非常轻松,结果,娘娘把事情交给应老师,应老师又外包给她了。
不过她倒是乐意为龙女和应老师效力,想了想,说:“应该是巡检司的人来了,水府事务繁多,娘娘正忙着吧。”
陆雁锦:“姥姥,巡检司是什么?”
沈羡仙说,巡检司时天庭的一个部门,巡游三界,专司调查神仙履职情况:“大概和你们人类的巡视组一样。”
她认识一些在东海水府供职的妖怪,为了应对检查,忙得晕头转向不说,最近都夹着尾巴做妖,不敢造次,谈恋爱都得避嫌:“说是工作敏感,恐有私相授受的嫌疑。”
陆雁书:……?
他略微挑了挑眉。
陆雁锦到没什么反应,“哦哦”两声,十分好奇:“那对你有影响吗姥姥?”
“没有。”沈羡仙说:“这是管神仙的,最多也就牵涉到在水府供职的妖怪,我们这种社会闲散妖怪,不在管辖范围内。”
陆雁锦拍拍胸脯:“那就好。”
也不知道在好些什么,沈羡仙觑了他一眼,当着他家人的面,没说话。
……
晚餐前,陆雁书接到电话,说临时有个应酬,向沈羡仙告辞,说招待不周,请她见谅。
沈羡仙点头:“无妨。”
陆雁锦趁机凑过去,小声说:“姥姥你明天有事吗?”
沈羡仙:“你要做什么?”
陆雁锦说,要是没事,就别走了,在这歇一晚,明天他带她去游乐园。
“……游乐园有很多小孩!”陆雁锦说:“既可以玩,又可以观察人类幼崽,这不是玩物丧志,这是劳逸结合!”
天色渐晚,灯光暖黄,他背光侧坐着,一腿垂下,一腿盘在沙发上,上身向前倾着,兴致勃勃,目光灼灼,蓬松的头发,滤过绰绰的灯光。
沈羡仙忍不住揉了一把,这家伙脑袋手感很好,对于见惯了没有毛,只有鳞片,或是干脆只有光溜溜皮肤的海洋生物的沈羡仙来说,颇为稀罕。
“好不好嘛姥姥。”陆雁锦说:“我想和你一起去游乐园。”
沈羡仙:“虽然你是在胡说八道,但是,可以。”
陆雁锦嘿嘿一笑,说让工作人员帮她收拾房间,沈羡仙说不用,指了指窗外的河流:“我睡那里就行。”
龙气丰盈,对修行很有裨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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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雁锦瞪大眼睛:“姥姥,这是淡水啊,你是海水贝,会不会渗透压失衡?”
沈羡仙:……
“我是妖怪。”她又在陆雁锦脑袋上薅了一把。
……
周六,应真潇睡到自然醒,又玩手机玩到下午两点,才起来觅食,然后收拾打扮,出门去找钱佳妮。
这是崇真观算的吉时,应真潇这个点出发,到了墓地,刚好赶上落葬,然后和钱佳妮一起吃晚饭。
重新安葬的地方还是之前的公墓,钱佳妮在大门外等她,一见到她下车就迎上来。
“没换地方吗?”应真潇环顾一圈。
钱佳妮说,这是问了她哥姐之后决定的。
他俩觉得埋在这里好,离家里近,免得家人们祭拜麻烦;更何况,墓园理亏,愿意花大价钱和解,也不收重新安葬的钱,他们想拿点钱给家里人。
“我又不缺那个钱,他俩还是很坚持,说要留钱给家里人。”钱佳妮说:“不过这点小事就随便了,许道长也说这里风水不错,还给挑了个好地方,说是养魂。”
应真潇一笑:“人到了地下,总会有这种想法的,觉得早早没了,亏欠家人,有这种补偿机会,肯定会好好把握的,你也不要太在意了,你拿了钱,反而他们心安了。”
她以前在福利院长大,同院的小孩就有这种经历,那小丫头六岁时父母意外身亡,没有加害人,也没有赔偿,其他亲属无力抚养,兜兜转转,就送到福利院来了。
因为是个健康的女孩,很快就被人收养了,后面的消息,应真潇也是听人说来的,说她十五岁时,别人不慎挖了她生父母的坟,两口子天天闹鬼托梦,要求赔钱,还必须赔一大笔钱。
肇事者不堪其扰,最后听龙女庙道士的建议,捏着鼻子给小丫头拿了十万块钱,果然就不再闹鬼了,此事一时引为坊间奇谈,有人觉得是编的,但应真潇觉得是真的
——那小丫头刚来福利院的时候,一直哭哭啼啼,某天突然破涕为笑,指着外面,告诉老师,说爸爸妈妈来了,把工作人员吓得半死。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钱佳妮说:“好吧,其实我也能理解。我说赔的钱我给窈窈留着,我哥我姐都不同意,说这一系列事情赔的钱,要我爸妈,我和窈窈平分。”
应真潇:“他们要是还在,赚了钱肯定也是要这么分的,更何况,窈窈现在跟着你生活,你拿了钱,他们反而更安心。”
亲人之间不必太在意分寸,但有分寸的亲情往往更长久、更亲密。
“对了。”她看看钱佳妮身后:“窈窈呢?”
钱佳妮说窈窈和她爸妈都没来:“许道长说下葬阴气重,我嫂子现在魂体又虚弱,所以叫他们别来了,来了对两边都不好,容易冲撞。”
应真潇点点头。
生人属阳,逝者属阴,活人阳气弱容易被阴气冲撞,逝者阴气弱,也容易被阳气冲撞。
两人登记信息入园,经过上次的事,墓园管理确实严格多了,现在进出,要登记身份信息,而且墓园监控时刻盯着。
“……有这技术早不拿出来用。”钱佳妮吐槽:“非得等出事,才戳一下动一下。”
钱佳妮兄嫂,原先安葬在普通墓园区,公墓大通铺;新选定的地方则幽静一些,密度也低,绿树掩隐,说是收费最贵的地方,风水也确实是最好的。
两人走在墓道上,迎面撞上一个男人;男人停下脚步,微微眯眼:“钱佳妮?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