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龙一蛋一鬼从商场出来,天从擦黑变成了全黑。
应真潇拐进附近的小巷,到熟悉的小店要了一份鸡腿套餐——便宜量大管饱,她还在气象局时常吃。
以前同事戏称其为月末生命体征维持餐,这下应真潇尝不出味道,真成生命体征维持餐了。
这无味的龙生啊,应真潇唏嘘不已,拦住老板往打包袋里继续加饭的动作:“阿姨,一盒就够了。”
“姨还不知道你的饭量。”老板嗔怪:“不准跟姨客气。”
小店主营菜饭骨头汤,菜饭堂食不限量,打包外卖只有一盒,再多就要加钱,应真潇常来,老板对她格外照顾,看到她点外卖,一般都多送一盒饭,有时还送个卤蛋、香肠。
应真潇承情,所以每次点外卖都额外点个卤鸡腿。
想到以前,应真潇摇摇头,笑道:“没客气,阿姨,我一会儿还要吃别的呢。”
老板将信将疑,装了个卤蛋放进袋子,递给她,叮嘱道:“不够了再来加,姨不收你饭钱。”
应真潇笑着接过打包袋:“好。”
买好菜饭,她又晃进附近的便利店,直奔甜品区,刚要伸手,女鬼凑过来出谋划策:“别买葡萄味的,不好吃,齁甜,香精味重,你买巧克力的,巧克力的好吃。”
应真潇看了她一眼。
“……咳。”女鬼讪讪:“就,提个建议。”
应真潇扑哧一笑,便利店里有别人,她没回女鬼的话,拿了两个巧克力口味的冰皮蛋糕,去柜台结账。
便利店有室外就餐区,这会儿没什么人,应真潇找了个位置坐下,拆开鸡腿菜饭,又把小崽摆在桌上,撕开蛋糕包装袋:“吃吧,你俩一人一个。”
小崽滴溜溜地转圈,女鬼不敢置信,指了指自己,犹豫道:“给……给我啊?”
“那不然呢?本来就是给你买的。”应真潇一耸肩:“呐,这个就叫好鬼有好报,你刚才要是不说,今晚就只能吃那个齁甜的葡萄蛋糕了。”
女鬼:……
她嘴唇嗫嚅了一会儿,小声道:“谢谢。”
老鬼一般都直接吸供奉食物的精气,但女鬼当鬼没多久,依然保留着生前的习惯,双手穿过冰皮蛋糕,从中捧起一团冰皮蛋糕的虚影,小口小口地吃着。
她“吃”蛋糕的动作很慢,吃着吃着,漆黑的双眼中涌出虚幻的水珠,落到半空中,又消弭于无形。
应真潇全当没看见,吃完菜饭,又拿起两个冰皮蛋糕——坏消息是供奉过的食物味道会变得寡淡,好消息是她现在本来也尝不出味道:)
她吃饭速度快,但动作却十分优雅利落,收拾好桌上的残骸,应真潇抬头看着刚吃完蛋糕的女鬼,随意道:“死了之后还没好好吃过饭吧。”
女鬼着急忙慌地擦了擦眼泪,声音微微哽咽:“嗯,我妈妈……没有祭祀过。”
“正常,她还没有接受现实。”应真潇说:“我看得出来。”
女鬼瞪大眼睛:“你……见过我妈妈?”
应真潇:“下午刚见过。发改委的曾照云副主任,对吧?”
“……嗯。”女鬼讷讷,小心翼翼道:“她,她还好吗?”
人间的官身自有紫气护体,寻常鬼魅近不得身,所以女鬼想见曾副主任,不得不依托别人的身体。
但应真潇猜她不知道,即使她真的上了朱世巍的身,一靠近曾副主任,就会被驱逐出体外,最终还是竹篮打水。
应真潇:“我感觉不太好。”
女鬼低着头,小声啜泣。
路口拐过来一男一女,女孩白领打扮,满脸紧张慌乱,护着自己的包,声音发抖:“你、你干什么!放开、放开!再不放开我叫人了!”
男人看打扮就不像多正经的人,满身酒气,拽着女孩包包的肩带,醉醺醺地呲出一口大黄牙:“交个朋友嘛妹妹,你加我微信我就放开……”
应真潇朝脸埋在双手中的女鬼抬抬下巴:“先别哭了,到你英雄登场了。”
女鬼茫然抬起头,观察了一下局面,迟疑:“我……去上那个男人的身?”
“鬼上身对人有害,也有损阴德,最好不要。”应真潇手指按在龙蛋上,眼球一阵刺痛,看着男人身上的黑气:“那个家伙气运很低,可以直接看到你。”
言外之意,不需要额外显形吓到小姑娘。
女鬼点点头,飘了过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你好,请问你看到了我的头吗?”
男人回头,满脸不耐烦,发现身后是个女孩,迟钝的大脑还没来得及注意她的异样,就见女孩的头咕噜噜从头上滚下来,在地上朝他微笑:“你看到我的头了吗?”
男人:……
下一秒,他放开扒着姑娘包的手,一屁股跌坐在地,然后手脚并用,屁滚尿流地往反方向爬去,尖叫:“有鬼,有鬼啊——”
被骚扰的女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已经吓得要死了,抱紧自己的包哭着跑远了。
女鬼捡起自己的头,飘着跟了过去,不久后返回便利店,跟应真潇汇报:“安全到家了,她就住后面小区。”
应真潇点点头,嘲笑她:“你好下头啊。”
女鬼:……
“为了嘉奖你的见义勇为,”应真潇宣布:“我决定,等会儿带你去见你妈妈。”
女鬼瞪大眼睛。
恰好此时,应真潇手机响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是李小雨的信息——应该是组长把她的问题转发给和郑宇俊一个办公室的李小雨。
李小雨说郑宇俊没什么动静,因为刘局长那天勃然大怒,同事们也都在看笑话,他最近都夹着尾巴做人:“我估计他对升迁死心了,今天班上一半就请假跑了,说是陪女朋友去了。”
应真潇皱起眉头,谢过李小雨后,她抬头看着女鬼:“还有一件事,一起交代给你吧。”
她说:“你被郑宇俊害死的事,虽然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办法,但是我认为是真的。”
抛开女鬼自己的陈述,郑宇俊骗得过凡人,但骗不过举头三尺的神明,如果女鬼是一时想不开投水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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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根本不会有这么重的怨气;唯一的可能,就是她阳寿未尽而含冤横死。
“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报警——我是说,上报阴司。”
“阴司查实后会扣他相应的寿数,后果取决于他还有多少年阳寿,要是命短,就会暴毙,要是命长,不会立即死亡。”
女鬼点点头:“那另一种选择呢。”
“另一种选择就是你直接弄死他,一命抵一命——就像你开始想做的那样。”
“阴司不反对私力救济,你能接受后果就行,”应真潇随口陈列了几个:“比如坐牢、拔舌、腰斩、下油锅、投胎成畜生、不能考公之类的。”
事实上,阴司想反对也有心无力,横死之鬼,受怨气影响,往往神智扭曲,为了复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敢做,除非阴司及时察觉,否则等它怨气消散,神智恢复时,木已成舟,说都没用了。
女鬼就是这种情况,要不是犯下大错前,被应真潇发现了,最后的下场,也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女鬼听完,小声问应真潇:“……你为什么帮我?”
察觉到这话有歧义,她又赶紧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我知道这样不对,我今天附身别人也不对,我还以为你们这种高人,都会说阴阳有别,回头是岸之类的话……”
“回头是岸吗?”应真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放下才是岸。”
女鬼沉默。
“行了,我去丢垃圾。”她拎着打包袋起身:“你自己好好考虑吧。”
……
单人病房里,曾照云一身病号服,坐在病床上,专心致志地翻看着文件。
秘书端着病号餐进来:“主任,吃点东西吧。”
“不吃。”曾照云头也不抬:“明天上午什么时候去市办?中午赶得回来了吗?下午还有一个见面会……”
秘书:“明天的会议已经安排谢处长代替了,大夫说了,您现在需要静养。”
“谁让你安排的?”曾照云表情严肃:“眼下正是关键时期,单位里事情多得忙不过来,我怎么能休息?赶紧把日程给我安排回来,我现在就出院。”
说着,她就要下床。
秘书赶紧拦住她,眼眶发红:“您都已经连轴转一个多星期了!再这样下去,身体都要垮了!苗苗她……”
“许爱仪!”曾照云厉声打断她,声音中却带着慌张:“不要讲无关的事情,我身体好得很,大家都在忙,我怎么能躲懒!”
她神情严厉,双目中却噙着悲伤和恳求的情绪。
秘书哽咽一声,终究还是拗不过她,叹了一口气:“好,好,我不说了。主任,有个临时会见,沈书记安排的。等下他秘书就带着人来了,你先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好,你端过来。”提到工作,曾照云好像又有了主心骨,她跌坐在床上,念叨着:“沈书记也真是的,搞突然袭击,吃完饭我还得换衣服,穿成这样怎么见客……”
秘书背过身去,趁着端菜的间隙,擦掉眼角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