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反常必有妖,陆雁锦被吓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双臂抱胸,颤声道:“你你你、你是不是人啊?”
来者正是应真潇。
闻言,她默了一下。
虽然听起来像是在骂人,但是应真潇知道,这傻孩子就是字面意思。
“当然是人。”应真潇从手机壳里抽出身份证:“喏,如假包换。”
陆雁锦不敢看,脑子里开始冒乱七八糟的志怪传说,立刻应激了:“我才不看,肯定是蝎子蜈蚣癞□□变的,你、你不要乱来,我认识很多道士,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应真潇:……
还挺有反诈意识。
她索性不再自证,开口诵念:“老君曰: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
从容温和的声音不疾不徐,隐隐体现出玄妙的韵律,听着听着,陆雁锦惶惶不安的心,不自觉地平静了下来。
等应真潇念完,他松了一口气,感激涕零地看着应真潇:“多谢高人救命!刚才误会你了!”
陆雁锦家里很信这个,连带着他也颇受熏陶,自然知道这是著名道教经典《清静经》,不是一般妖邪之物可以触碰的。
“不客气。”应真潇颔首,上下打量他:“陆雁书是你什么人?”
陆雁锦瞪大眼睛:“高人,这你都算得出来?”
好纯的一个潜在电信诈骗受害者,应真潇微笑:“我见过陆雁书照片。”
眼前的人至少和陆雁书有七分像,只是看着更年轻,眼睛更圆,眼下卧蚕饱满,颊上还有梨涡,唇角微微翘起,和英俊清冷的陆雁书迥然不同,大概是她女同事说的所谓“小奶狗”。
“哦哦,原来如此。”陆雁锦连连点头:“陆雁书是我哥,我是他亲弟弟,我叫陆雁锦。”
应真潇:……
看着他毫无防备的样子,应真潇突然有点担心肚子里小崽的智商。
也算有缘,她叹了口气,索性帮人帮到底:“说吧,刚才怎么回事。”
陆雁锦自觉逃出生天,正是倾诉欲爆棚的时候,闻言,立马把今晚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他应邀来参加学姐的沙滩婚前派对,派对进行到一半,他才知道今晚的活动是学姐背着家里安排的。
按照本地传统婚俗,婚嫁必避朔望,否则对新娘不吉利,但按学姐的话说:“家里的老顽固根本不知道这么圆的月亮到底有多出片!”
陆雁锦听完,就莫名觉得心里毛毛的,但学姐不信这个,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把随身携带的法器信物送给学姐,谎称是新婚礼物。
在那不久之后,他突然发现场地不远处,有个烤鱿鱼小摊,像着了魔一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买烤鱿鱼,于是从人群中跑了出来。
那小摊明明近在咫尺,他却感觉怎么走也走不到,可还是鬼使神差地往前走,等他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四周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浓雾,和越来越近的海水腥味。
“我平时都不爱吃烤鱿鱼的啊!”陆雁锦哭丧着脸,想倾诉又怕招来不详的东西,俊秀的脸皱成一张苦瓜:“肯定是被……那什么了,而且那个好厉害,我念咒它都不怕!”
孩子傻归傻,心地倒是善良,应真潇扑哧一笑,安慰他:“没事,带走你的东西没有恶意,而且她已经走了。不信,你回头看。”
回头杀也是经典套路,陆雁锦缩了缩脖子,做好心理建设才小心翼翼地转过头,随后愣在原地。
本以为没离多远的派对场地早已不见了踪影,此时在他的身后,是一座东海龙王庙。
大门虽然紧闭,檐上一排灯笼却彻夜亮着,橘红的光晕照亮了石碑上的字迹:波涛永镇。
——公安局门口了属于是。
陆雁锦一下子获得了极大的安全感,差点飚出眼泪来了。
“你念的大多是诛邪避祸的咒语,她对你没有恶意,自然不受太多影响。”应真潇解释道,她看得出来,那是个道行不低的蜃精。
经历了大起大落的陆雁锦焉唧唧的:“那,那它搞我干什么啊,就吓唬我玩吗?”
“不无可能。精怪玩心重,今夜又是满月之夜,阴气大盛,冒个鬼点子也正常。”应真潇说:“也可能有别的原因,你要是想知道,可以叫人来做个水陆道场,问问情况。”
陆雁锦怏怏地点点头,又问:“高人,我要不要做个法事,去去晦气什么的啊?”
经都念完了还做什么法事,也就是应真潇现在是凡人,换到两个小时前,这一遍《常清静经》都够给他就地点化了。
“不用。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就行。”应真潇顿了顿:“对了,你有充电宝吗?”
陆雁锦身上只有手机,打开地图一搜,发现附近是居民区,店铺基本上都歇业了,最近的开张的商业机构是他入住的酒店,提议让应真潇和他回酒店,大堂有充电宝,顺便请应真潇吃顿宵夜。
应真潇问:“不回派对玩了?”
“不玩了,没心情。”陆雁锦给同伴发了个消息,没得到回应,估计是喝多了:“而且我本来就觉得心里毛毛的,怕他们笑我胆小,才硬着头皮留在那里的。”
应真潇说:“倒也不用那么害怕。你命格贵重,寻常妖魔鬼怪近不得身,又有法器镇身,一般是不会有事的。”
吉利话人人都爱听,陆雁锦顿时宽慰了不少:“高人,等下你手机充好电,我给你发个大红包,以表谢意!”
应真潇:……
她陷入沉思,靠玄学赚钱会被考功司判定违规吗?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往酒店走,在酒店大堂遇到一对身穿红衣,满脸喜色的夫妇,似乎认识陆雁锦:“陆二少,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啊!”
来人正是陆雁锦学姐的父母,看样子,两人对今晚的海滨婚前派对并不知情。
陆雁锦不想在大喜的日子,拿自己的倒霉事给别人添晦气,也无意挑起学姐的家庭矛盾,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只说应真潇是自己的朋友,要在酒店住一夜。
——回酒店的路上,应真潇才知道,陆雁锦的学姐家里是本地的豪门,她本人又是独生女,如珠如宝,受尽宠爱,为了女儿的婚礼,她父母包下了县里所有酒店,以便接待宾客。
也就是说,应真潇今晚如果要投宿,要么得去青年旅舍,要么得打车去市区——崇县在行政区划上虽然属于江城,但实际上和市区离得很远。
陆雁锦十分热心,便说让她先住在这里,明天或者后天再去市里。
“哎,好好好。二少的朋友也是我们的贵客啊!”学姐父母,也就是周家夫妇,十分热情地和应真潇握手:“贵客临门,大吉大利!要是有空,在崇县多玩两天!”
简单寒暄后,周家夫妇就告辞了。陆雁锦给应真潇扫了个充电宝,领着她去全天营业的酒店餐厅吃饭,一边走路,一边鬼鬼祟祟地八卦:“小应姐,我听说周家有龙鳞,你觉得是不是真的啊?”
周家经营的龙珠集团,拥有华东地区最大的珍珠产业链,涉及珍珠养殖、珍珠深加工、珍珠饰品、珍珠化妆品、珍珠保健品等等领域。
珍珠是周家的祖业,打明朝起,周家人就开始以采海珠为生,据说某年周家当家的男人死了,只剩下寡妇带着两个孤儿,替大户人家浣衣为生。
次年发大水,周家寡妇浣衣落水,恍惚间见到一个独角素衣的女子,给了她一个凉丝丝的物件。上岸一看,是一片青色的龙鳞,靠着这片龙鳞,周家寡妇能闭气半炷香,潜到海底采珠养家。
那片龙鳞至今还收藏在周家,据说是应真湖龙女的鳞片,但是少有人见过;不过,周家倒是积极宣传这个故事,龙珠集团品相最好的档次的珍珠,就叫龙女天珠。
“怎么,”应真潇好笑地看着他:“这会儿不怕鬼神了?”
这孩子不久前还眼泪汪汪的,说她的身份证是蝎子蜈蚣癞□□变的呢。
陆雁锦害怕的劲儿过去了,这会儿反而兴奋起来了,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好奇吗?小应姐,你觉得这个事真吗?”
应真潇:“不知道。”
她是当事龙不假,但是她救过的人比陆雁锦这辈子见过的都多,哪能一一记得;更何况,她现在流落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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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周家把龙鳞展示给她看,否则也没办法核实真伪。
陆雁锦他哥倒是真有龙鳞,估摸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陆雁锦好奇心也没那么重,哦了一声就没下文了,两人吃完宵夜,陆雁锦加上应真潇的微信,给她转了五万块钱。
应真潇也没推辞,她正是缺钱用的时候:“等我过阵子发工资了还你。”
“啊?不用不用。”陆雁锦连忙道:“小小心意而已!”
“不。”应真潇深沉道:“收了会影响我的kpi结算。”
陆雁锦:?
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剧情,他肃然起敬。
……
凡人的身体格外虚弱,应真潇到了房间,沾着枕头就睡过去了。
睡意沉沉间,小腹忽然一阵抽动,好像是小崽子在里面打滚,应真潇有些惊动,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然后听到哐哐的敲门声。
“小应姐,小应姐!别睡了!”是陆雁锦,声音急切:“学姐出事了!你快来看看啊!”
应真潇:……嗯?
她一下子就清醒了,从床上坐起来,迅速穿好衣服,打开房门。
“小应姐,学姐出事了!”门口的陆雁锦心急如焚:“你快来看看吧!”
周父站在陆雁锦身后,双眼发红,身上萦绕丝丝缕缕的……邪气。
作为观测到邪气的代价,应真潇眼睛的胀痛加剧,她目光一凛。
她跟着两人坐车去医院,路上,周父语无伦次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他一颗心全部挂在女儿周珊珊身上,此时说是六神无主也不为过。
不久之前,他们发现女儿夜深了还没回来,找人的时候才发现,女儿根本不是去见朋友了,而是背着他们,偷偷办了个海滨婚礼!
——其实是婚前派对,不过上了年纪的人不懂这些,陆雁锦也没敢吱声。
周家父母气急败坏,但也拿这个宝贝女儿实在没有办法,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周父意识到不对,等他们赶到现场时,才发现事态严重:
派对现场,宾客们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都没受什么外伤,只是表情惊惧,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有些人嘴里还喃喃着“救命”、“有鬼”之类的话。
穿着婚纱的周珊珊也晕了过去,但她的情况比宾客们和准新郎严重得多,躺在地上人事不省,脸色青白,进去的气多,出来的气少。
周家人立刻把出事的人送进医院,客人的诊断基本都是惊吓过度,以及昏迷摔倒造成的机械性损伤;而周珊珊问题就严重多了,呼吸心跳降到一个极低的水平,连自主意识都消失了。
“监控里也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周父道:“二少刚离开场地,监控就全黑了……家里老人说,是撞了邪,多亏了二少送的长命锁,才保住了性命……”
起先,周家人以为是食物中毒或是有毒气体泄漏之类的问题,直到发现周珊珊昏迷时手中握着碎裂的、刻有符文的长命锁,家里老人才意识到不对。
他们连忙查看监控,发现长命锁是陆雁锦所赠,而直到监控黑屏,长命锁都还好好的,一直被周珊珊拿在手里把玩。
周家人立刻联系了陆雁锦,才知道陆雁锦也遭遇了一些事情,并且是被应真潇救了,又立刻来请应真潇。
“都怪我,都怪我!”周父忽然用力抽了自己两耳光:“月圆之夜,本来就有恶蛟作祟的,姗姗还小,不知道轻重,都怪我们做大人的没管好她!”
说完,他把脸埋进手掌里,泣不成声。
身边的秘书一边安慰他,一边给应真潇和陆雁锦讲解当地的情况。
崇县靠着东海,离应真湖三百多公里,但龙女信仰相当盛行。本地婚嫁必需避开朔望之夜,并且不能见江河湖海,按照老人们说的,月圆之夜,龙女射杀的恶蛟残魂便要作祟,尤其不利新人。
而周珊珊这个婚前派对,又是月圆之夜,又是在海边沙滩上,debuff简直叠满了。
“应、应大师!”周父已经知道了陆雁锦今晚的遭遇,眼下把她当成救命稻草:“你可千万要救救我女儿啊!医生说,她现在这样熬不过今晚啊!”
应真潇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