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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分头行动

作者:萧二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得益于职业的敏锐度,我立刻揭穿莫寥蹩脚的谎言:


    “少来,你是要去调查陈香玲的事吧?为什么这么突然?”


    “先出去吧。”


    莫寥逃避我的问题,退出了店铺。


    我环顾四周,这店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更别提座位了,我生怕左脚踩下去五百万右脚踩下去一千万,一个晚上就倾家荡产背上十辈子都还不完的债,也识趣地到门外等。


    门外这两把小马扎就这样派上用场了,但因为太矮了坐起来超级不舒服,我们只能折叠着膝盖抵住下巴,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你不要装聋作哑,是不是又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我继续逼问莫寥,莫寥也只是遮遮掩掩:


    “反正不是危险的事。”


    陈香玲从镇港村出逃,苏沁芳是在镇港村遭遇车祸身亡,除了地点的相似之处,很难再从寥寥无几的信息中挖掘出有更深层次的联系,要不是我得去追查顾还的行踪,我就跟狗皮膏药一样贴着莫寥。


    “你要跟庄宵玉去?”


    “我自己去,”话说出口的同时莫寥就反应过来我在套他话,“林双全,你真的很爱多管闲事。”


    “干爹说话可真伤人,我这是在关心你,你不也总是关心我吗?”


    “你明明是嫌我烦。”


    “哪有!”我连连喊冤,“天地良心,我要是敢嫌你烦我出门就被车——”


    莫寥立刻伸手罩住我的下半张脸手动禁言我:


    “嘘,不要说这种话,小心一语成谶。”


    我瞪大眼睛诚恳地点点头,虽然有时会被莫寥气到,但绝对没有嫌他烦过。


    我和莫寥俨然尉迟恭秦叔宝俩门神,在老赵文玩店门口坐镇了一整晚,莫寥一晚上都在打字发消息,不知道跟谁聊得火热。


    夏夜的晚风奔跑着穿过窄巷,很凉爽,吹得我的睡意翻涌,脑袋摇摇晃晃,点着点着就掉在莫寥的肩膀上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开门的吱呀声,立刻惊起,赵老板欣喜地宣布他找到来源了,我和莫寥再次踏入他的店里,仍然是无处下脚,赵老板灵活得像是在下水管道里穿梭的老鼠,三两步蹿出去拿平板,再三两步蹿回到我们面前。


    “喏,你们看这篇05年的老帖子,跟莫大师的年纪一样大哈哈哈哈,哈哈哈,现在这个论坛都关了。”


    远古的记忆被勾起,我读警校时还经常在上面看各种帖子。


    主楼贴了一张照片,由于当时的摄影技术限制,普遍是用CCD,拍出来的照片像素不是很高清,但大概看得出来是什么图案,那是块脏兮兮的破布,写满了豆芽菜般蜷曲的字体,发帖人使用的是默认头像和默认用户名,说话风格也深受武侠小说影响:


    -小弟偶得此物,有哪位大神能看出其中门道?还望指点小弟一二,感激不尽!


    这帖子除了点进来的好心网民帮忙顶帖,也就三条留言。


    第四条留言是在07年回复的,时间跨度足足有三年,也是一个没有头像的默认用户名,似乎是懂行的:


    -这是东南亚的古老降头术,叫nalatu,交换人的命运,属于黑降头,手段非常恶毒,现在已经失传了,不管楼主是怎么得到这块布的,赶紧丢掉!


    底下还有几条跟帖,有人留言百度不到这个nalatu,还有人留言要相信科学拒绝迷信,还有人说楼主可能凶多吉少了,总共也就十二条留言。


    而且如今这个网络论坛已经闭站,这个帖子还是靠网页历史快照抓取的,只能看到文字,无法点击查看用户信息。


    “然后我又去问了我在马来西亚的朋友,确实是听过有类似的降头术,不过现在东南亚地区的降头师,大部分都是给人做祛病消灾的白降头,明面上很少能遇到给人下黑降头的降头师了,但认真找应该还是能找到的,”赵老板眼珠子滴溜一转,向莫寥有意无意地打探消息,“莫大师这是业务范围发展到东南亚去了?”


    “感谢。”


    莫寥的嘴里住着保密局,但他临走前嘱咐赵老板,让他女儿这个暑假都别去有水的地方,赵老板点头弯腰感激地对莫寥拜了几拜。


    从老赵文玩出来后,我好奇得不行:


    “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


    “你刚刚说让他女儿别去有水的地方,这你都能算到?”认识莫寥这么久了,我对他的认知还在不停地被刷新,“我上次见识到这么厉害的角色还是诸葛亮。”


    莫寥无奈地斜了我一眼:


    “他女儿我们刚才见过。”


    老赵文玩……赵雯君……居然还有这层联系,不过想想也还是很神奇:


    “你光是看她就知道了?”


    “这么好奇干嘛,”不知道又踩到这位大爷那根神经了,莫寥很不客气,“管好你自己。”


    好吧,莫寥说得没错,我管好我自己就行。


    明明我坐着小马扎都能睡着,舒舒服服地躺在五星酒店床上反倒失眠,果然不能给大脑反应的机会,否则就成了梗在心头的一根倒刺,在夜深人静时刻便开始自虐地撕扯。


    隔壁床的莫寥睡得倒是安稳,我窸窸窣窣地翻过身,眼睛适应黑暗后,便望着莫寥熟睡的侧脸发呆。


    也许每个人来这世上必定是来求一个因果,虽然不是为我求的“果”,但又是我要求的“果”。那顾还又求是什么因果?如今这个境地,是否是他想要的结果?


    越想头就开始钝钝地跳痛,一晚上像颗躺煎锅里的蛋翻来覆去地煎熬,直到莫寥的闹铃响了,我赶紧翻身过去装睡。


    莫寥有着近乎变态的自控力,闹钟响的第一声他就会苏醒,明明我都这个岁数了,防莫寥还跟防家长似的,生怕他发现我没睡。


    “你早餐想吃什么。”


    莫寥突然问,我大气不敢出。


    “我知道你没睡。”


    莫寥又补上一句,我只好掀开被子坐起来:


    “你要走了?”


    “嗯。”


    “你开车吗?还是……”


    “车不是你租的吗,我坐车去。”


    莫寥说着便进浴室洗漱,过了会腰间围着条浴巾湿答答的出来,右耳的戴的那只铜钱耳坠也被水洗得发亮。


    旋即莫寥背过身去穿衣服,他穿衣服都习惯先穿一只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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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套头,最后另一只手再穿过袖子,行云流水地将T恤穿好,雪白背脊上的墨色咒文被T恤遮盖,我抽回神重新倒回床里:


    “我再睡会儿,你先走吧。”


    “嗯。”


    莫寥将贴在床头的镇魂符撕下来,又把香炉套上三层塑料袋塞回背包里,有条不紊地收拾完东西后,他走到我床边,黑黢黢的影子倾轧在我身上,我只得挤出抬头纹抬眼看他:


    “……干嘛?”


    “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好。”


    “不要以为不想给我添麻烦就隐瞒。”


    “好,好。”


    “等从小事变成大事,我就不一定救得了你了。”


    “好,好,好。”


    我的回答敷衍,胜在态度诚恳。


    都说鬼害人,其实到最后害人的往往也是人。


    一方面出于对莫寥的担心,另一方面也为了检验真伪,我提出要载莫寥去动车站,莫寥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不要,整晚没睡还敢疲劳驾驶?奇了怪了,莫寥怎么知道我整晚没睡?


    莫寥走后,房间一下子就空旷许多,一个人住双床房过于奢侈浪费,我便迅速退房,在这附近随便找了间快捷酒店住。


    我在坛泉一住就是三天,迟迟等不到顾还的消息,再加上天气炎热,肚子里憋的一团怒火随时间推移烧得愈发猛烈,想到就忍不住咒骂顾还这个叛徒,王八蛋,二五仔,最要命的是我前功尽弃地重新开始抽烟,人的堕落真的只是一念之间。


    将负罪感抛之脑后,我趴在窗边抽烟,楼下酒馆门口坐满酒客,又是划酒拳又是说笑又是大骂,倒地的啤酒瓶子叮铃哐当响,我的神经突突狂跳。


    当时选酒店只顾着便宜,没注意到酒店下面是家深夜酒馆,偏偏我就住二楼,连酒客们的对话都被迫听得一清二楚。


    我正走神,忽然酒客间引起一阵不小的骚乱,两桌人之间不知道闹了什么矛盾双方阵营激情对骂。


    我嫌吵,熄灭烟头拉上窗,只见左桌的人忽然抓起桌上的啤酒瓶丢向右桌,瞬间将这场纷争升级,两拨人就这么拎着酒瓶提着凳子厮打作一团,现场陷入混乱,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和不堪入耳的怒骂声交杂,我赶紧掏手机报警,简单地描述地点和案情,等待出警。


    这时一个来电显示“未知号码”打了进来,我没注意就随手接了:


    “喂,哪位?”


    “马上带着你的行李下楼,不要坐电梯,走应急通道从后门出来,有一辆白色面包车,车牌号3382。”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用了变声器,声音完全失真扭曲,但从语气口吻可以确定对方不是庄宵玉。


    明明这段时间我的行程表面上看很普通,就是先和发小回老家看看,又受发小的学弟邀请到学弟老家玩,我不认为有哪个环节有做出引人怀疑的行为。


    更何况我连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都不知道,凭什么要我相信?


    “你是谁?”


    电话那头传来呲呲的电流干扰声,信号似乎有些不稳。


    接着一道熟悉的男声久违的划过我耳朵:


    “全哥,我不会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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